刀绝派掌门显然也明白进入传承之地的苛刻条件,见郗莹突破林钟,他也顾不得许多,朝郗莹扔出自己的刀!
那把带着刀绝派掌门灵力的刀在空中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强悍凌冽的风劈向郗莹。
郗莹有灵钟保护,但她还是下意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她看出来刀绝派掌门没有留手,这一刀的威力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在这危急时刻,邙空禅是第一个动的。
然而,他还是慢了些,郗苒已经挡在郗莹的身前。
那把刀劈开灵钟的保护罩,重重地砍在郗苒身上!
郗莹听见声响,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她大喊道:“阿姐!”
她眸中的清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郗苒却对她摇摇头,“这是必须的一步。”
郗莹看着郗苒身上的血溅落在她捧着的牌位上,手足无措地伸手想要帮郗苒止血。
可还不等她动作,牌位便迸发出强烈的白光,让她不得不避开。
刀绝派掌门怒吼一声,他想要将郗苒连人带牌位吸到他手里。
但牌位上覆盖的阵法已经被郗苒的血液启动,无法逆转。
郗苒顾不上自己的伤,将牌位抛向空中。
旁人看不清她结印的手势,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阵起!”
又是一道白光亮起,只是这次温和许多。
白光笼罩在郗莹、郗苒身上,下一瞬,她们消失在原地。
“不!”刀绝派掌门冲过来。
他的黑袍在打斗中毁坏,当他冲到牌位下的传送阵前,黑袍已经完全掉落。
可他只顾得上将手探入白光之中,根本来不及遮掩他的面容。
当他的手碰到白光,刀绝派掌门内心升起一股狂喜。
他觉得就算此时不是最佳继承传承的时机,但只要他得到了,也不枉他耗费如此之多的心力。
也是触摸到白光的那一刹那,他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白光自带阵法,强悍地将他弹开!
刀绝派掌门不信邪,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失望。
直至白光消失,他还在原地尝试着进入传送阵。
远处的邙空禅见他状若疯癫,也没管他,只是通知一声享堂外的仙长们。
他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游刃有余。
若不是清楚郗苒不可能害郗莹,他也会疯的。
郗莹被刀绝派掌门带走的这一个多月,是他重生以来最憋屈、最痛苦的时日。
他束手无策,根本找不到郗莹。
他试着从刀绝派下手,但他找不到凌家之人、祭酒与仙长们也劝告他不能插手。
他更不敢传信给父亲求助,若是让父亲知晓,说不准也要对郗莹下手。
邙空禅心里很清楚,他的父亲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一日日的期盼与煎熬,总算让他从卓然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凌家祖宅中有人的痕迹。
他告知仙长们,而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却无法探知到郗莹在哪。
他再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日夜蹲守在凌家祖宅附近,他总算在今日盼来一个好消息。
他亲眼见到祭酒带着好几位仙宫的仙长过来,他们还去见了一些陌生的人。
这让邙空禅无比确定,他们已经掌握了郗莹的下落。
他担忧祭酒不让他跟去,便悄悄尾随在仙长们身后。
他庆幸自己跟来,他还是替郗莹做了些事情的。
然而拦住刀绝派掌门为郗莹争取到的时间,不过是杯水车薪,她还是被逼着与郗苒前往别处。
邙空禅不清楚她们会被传送去哪,就算他有心想问,凌家之人也不可能将此等秘辛告知给他这个外人。
他亦不清楚,郗莹何时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他已经不敢有奢望了。
他此刻觉得,若是能远远地看上郗莹一眼,守护着她,看她安然度过一生也不错。
但他这个渺小的愿望,似乎也是痴心妄想。
邙空禅脑子里空空如也,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他为何如此无能?
在他望着郗莹消失的地方发呆时,祭酒与蓝仙长赶了回来。
他们二人脸上有十足的愠怒神色。
“那个无耻小贼呢?”蓝仙长骂骂咧咧的,“临阵脱逃算什么英雄好汉?”
祭酒倒是还能沉住气,见他痴痴地看着享堂内的密室,问道:“空禅,发生了何事?”
他看见密室的地上残留的那些血滴,又惊又怒:“郗苒与郗莹呢?”
邙空禅此时无法回答他,他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祭酒没听到他的回答,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将又哭又笑的刀绝派掌门捆绑住。
他心下一沉,有了不好的猜测。
“我徒弟呢?”蓝仙长谁也不在乎,就在乎他好不容易找来修习医术的好苗子。
他见邙空禅一言不发,往他肩膀上一劈,“小子!我问你话!我徒弟郗莹去哪里了!”
邙空禅被蓝仙长这句话问到,他喃喃道:“我也想知道郗莹去哪里了。”
蓝仙长皱眉看着他这幅失了魂的模样,也没难为他,转而去询问其他人。
可其他人压根没有进入享堂,更不清楚享堂内发生了何事。
他们只知道原本抵抗得厉害的刀绝派掌门忽然扛住他们的攻击,冲入内室。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第56章 我要下岩浆?
郗莹被传送到一处广袤无垠的荒漠之中。
这里天朗气清、寂静无声, 看不到除她之外的人影。
“阿姐,你在哪?”
郗莹尝试着呼唤郗苒,她很担心郗苒的伤势。
然而, 她问出口后并没有人回答, 她耳边只有无尽的回声盘旋。
郗莹往四处转转,偶尔还会喊喊郗苒,她仍旧没有听到郗苒的回应。
更为奇异的是,她分明是往前走,不曾回头,但不多时她又回到原地。
她眼前的一排脚印好似沙漠张开巨盆大口,想要用无边的黄沙将她吞噬入肚。
郗莹不信邪,朝不同方向走上好几遍。
她依然会回到原地, 也仍旧得不到郗苒的回答。
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终点的圈里,无论她往哪里走、走得有多远、多快, 都会走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地方。
郗莹停下脚步, 她很怀疑,这里被设了一道她看不出来的阵法。
她迷茫地看向远处的沙漠, 并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她知道此处约莫是传说中的凌家的传承之地, 但她不清楚该怎么破解这个阵法。
直到九节鞭也被传送过来,郗莹才感觉没那么孤单。
九节鞭来到传承之地后, 竟然能够口吐人言。
它兴奋地在沙漠中翱翔片刻, 才停在郗莹的面前。
“主人, 这里是我前任主人的埋骨之地!”
郗莹心下一惊, 没想到这么巧,九节鞭曾经的主人居然是那位早已陨落的天神前辈。
知晓九节鞭的来历后, 她脑子还是混乱的。
目前的郗莹只记挂着一件事――郗苒的安危。
她等九节鞭没那么兴奋地蹿来蹿去, 才开口问道:“你知道我阿姐在哪里吗?”
九节鞭闻言飞上天, 顷刻间又回到郗莹身前,“这里只有我跟你。”
郗莹闻言皱起眉头,如若阿姐没有受伤,她也不会如此担心。
可是,郗苒为了救她被刀弄伤,如今又下落不明,她真的恨不能以身相替。
“不过她有可能被传送到地宫了。”
峰回路转,总算有些眉目,郗莹急忙追问道:“地宫在哪?我该如何过去?”
九节鞭立在郗莹身前,左右摇晃,说道:“主人,你不能过去。地宫只有‘钥匙’与林钟期以上的修炼者才能入内。”
郗莹放弃进入地宫的想法,又问道:“那我阿姐在地宫之中会有危险吗?”
“每次进入地宫,‘钥匙’都会受伤,因而传送阵会将她们传送到地宫的温泉里疗伤。主人不必太过担心。”
闻言,郗莹稍稍放下心。
“那等阿姐出来,我们就能回去吧?我们凭空消失在享堂里,没有任何音讯,祭酒跟仙长们都会担忧的。”
“主人,其实‘钥匙’比我更为清楚,等她疗好伤,你问她吧。”
郗莹有些无奈,但她明白九节鞭也只是个灵器,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
她忽然想起九节鞭将刀绝派掌门揍得还不了手的事情,之前的疑惑被揭开了一点。
她灵光一闪,问道:“你在你前任主人面前似乎更为威猛?你往后也能如此神勇,对抗南吕巅峰的强者吗?”
听到她的话,九节鞭的鞭把都耷拉下来,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
“神勇的不是我,是前主人的牌位。牌位暗藏多道阵法,其中有能够压制外人的。那家伙虽是凌家后人,但他在牌位前猖狂,早已触动阵法。要不是阵法只在密室之中具有效用,我早将那家伙抽得说不出话!”
听了九节鞭的解释,郗莹这才明了。
之前她挺纳闷的,原来竟是有这层缘故。
有九节鞭的陪伴,郗莹在这沙漠之中也没那么焦躁。
她觉得郗苒应当疗伤还需要等待许久,百无聊赖之下,她试着冲击刀绝派掌门在她体内设下的封印。
她吞下丹药到达林钟期,然而却操控不了全部的灵力。
她想趁着等待郗苒的空隙,运行自己的灵力。
或许是林钟期的灵力太过汹涌澎湃,郗莹觉得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挣开了刀绝派掌门的封印。
犹如浩瀚江河的灵力在她体内上蹿下跳,让郗莹整个人都有些狂躁。
她张开手指召唤九节鞭。
等握住九节鞭,她拿着鞭子对着地面抽打。
须臾间,沙子上多出十来条纵横交错的长痕。
那些交错的痕迹没有规律,盯得时间一长,让郗莹有些眼花缭乱。
郗莹觉得体内像是住进了一群想在草原撒欢的马,它们想要冲出身体的禁锢到达外界。
她被这种感觉影响,脑子也有些混沌。
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郗莹冷静下来,把九节鞭扔到一边,将内心想要破坏的想法拼命压抑住。
“主人,你还是发泄出来吧。”九节鞭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直压抑下去,很可能会让你的经脉破损。”
郗莹迷茫地注视着它,心里觉得它说的有道理。
可她不知道这是九节鞭的私心。
九节鞭并非不知晓通往地宫的办法,只是它没办法直言,只得用隐晦的法子来让她进去。
郗莹再次拿起九节鞭。
“主人,这次我带着你抽打。想要达到鞭人合一,也要适当地听听灵器的想法。”
九节鞭得到应允,不着痕迹地在沙子上抽打出凌家族徽的模样。
在族徽即将完成之时,郗莹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个图案看着好生眼熟。”郗莹喃喃道。
九节鞭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继续指引郗莹完成族徽的绘制。
当最后一笔落下,一道阵法从天而降。
原先与郗苒一起消失的牌位赫然显露在郗莹前方。
只是这块牌位变大,它变得比郗莹还高出些许。
这让郗莹有些疑惑。
九节鞭却十足地欢欣,“主人,这是地宫的门!你只要将手放到牌位之上,就能被传送到地宫了!”
“我可以吗?”郗莹很是犹豫,“丹药坚持不了多久,万一我进去后丹药失效……”
九节鞭信誓旦旦地说:“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郗莹仍然有些疑虑,但她还是将手放在了牌位上。
一阵眩晕过后,她成功抵达地宫。
郗莹一睁眼便看见泡在温泉里的郗苒,她当即狂奔过去。
离得近了,她看得更为清楚。
郗苒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好在她身上的那处刀伤没有再渗血,郗莹也能感知到她充沛的灵力。
“我能叫醒阿姐吗?会对她造成伤害吗?”郗莹小声地问九节鞭。
九节鞭摇晃了下,“无碍,主人可以与她说话。”
郗莹当即喊道:“阿姐!”
她的呼喊让郗苒悠悠转醒。
郗苒对她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她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安慰郗莹道:“莹莹,不用担心我的伤。这处温泉有疗伤的效果,我已经被治好了。你扶我出来。”
郗莹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她见郗苒浑身湿漉漉的,结印使了个小法术,让她的衣服重新变得干燥。
“阿姐,既然你已经好了,那我们出去吧。”
郗莹并不惦记传承之地的东西,这些机缘在她看来该由缘分来定。
她一开始连地宫都进不来,想来是无福消受那份传承。
“主人!你好不容易进来,不去试试吗?”九节鞭鼓动道,“就这样空手而返多遗憾。”
郗莹头疼起来,看向郗苒。
她决定听听阿姐的意见。
郗苒注视着话多的九节鞭,过了片刻,竟然也劝郗莹道:“莹莹,反正我都带你过来了,你试试吧。”
她话是这么说,但她很清楚,有那一个条件在,郗莹绝无可能成功继承。
她会这么说,主要还是猜测到了九节鞭的来历。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让郗莹也走一遍这个地宫,往后兴许有些用处。
“好。”郗莹并不知晓她的内心活动,问道,“阿姐,那我应该如何尝试?”
“跟紧我,这处地宫有些复杂。若是走错一条路,都有可能被挫骨扬灰。”
郗苒拍拍手,夹道两侧的烛火遽然亮起。
有烛火照耀,地宫的路霎时变得清晰可见。
有郗苒在前头带路,她们所过之处,都有烛火燃起。
走上片刻,温泉早已被她们甩在身后,她们面前的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
不知走了多久,郗莹察觉到越来越热。
时节分明是冬季,但她却恍若身处酷暑。
“阿姐,我们脚下是不是有些古怪?”
郗莹默默观察一会儿,开口问道。
郗苒点头,向她解释,“地宫底下其实有一处岩浆,越接近地宫中心,我们离岩浆越近。”
“岩浆?”郗莹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如若传承失败,我是否会掉入岩浆?”
郗苒骤然回头,对她笑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