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如今的年轻人,自我认知到位的没几个,你做得不错,继续坚持。”
“嗯,谢谢。”李昂受宠若惊的看着她,心脏涌上一抹暖流。
许晚看向一直安静等待的宋谦,提醒着其他三人:“你们自己选定的项目,必须自己完成,不得假手他人,更不准使唤宋谦帮忙,如果被我发现的话,后果很严重。”
沈珞:“废话,宋谦是我朋友,我从不会使唤他。”
陆泽屿:“我那两万的目标,最多也就几百件箱包,都不够我体验呢,怎么可能请人帮忙。”
李昂:“您放心,再苦再难我都会自己做。”
“那就好。”
许晚看向宋谦,“他们做任务的时候,你就安心学习,什么时候想来家里玩随时欢迎,阿姨对品学兼优的学生格外的偏爱,一会儿我把之前整理的笔记送给你,你拿去参考着用。”
宋谦受宠若惊道:“别别别,太贵重了阿姨,您还是留给阿珞吧。”
许晚轻飘飘的看了沈珞一眼:“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用不上,与其给他暴殄天物,不如拿给需要的人,而且,阿姨也不是白给,等你吃透了里面的内容,能不能帮忙用简单直白的方法,教教沈珞,太复杂的话,他脑子不够用。”
“你、你别太过分啊,我只是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不是智商有问题。”
沈珞气得胸膛起伏,偏偏又找不到说服力强的事实堵她的嘴,好气!
看着沈珞气急败坏的样子,宋谦淡笑道:“阿姨放心,我会的。”
沈珞凶巴巴的瞪了宋谦一眼,讨厌他对许晚唯命是从的样子。
可他内心也很清楚,宋谦这么做完全在情理之中,只得隐而不发,独自憋屈。
他看向许晚,默默在心底骂她老狐狸,专门攻心那种,一拿一个准。
精明如他爸都难逃,他们才活了十几年,更不是她的对手。
可恶,太可恶了!最毒妇人心!
许晚轻轻拍掌示意:“既然都商讨好了,就请各位领着自己的任务回家去吧,各位所需要的设备和原材料,我都请林叔备好了,一并带去吧。”
许晚的雷厉风行并没有让他们诧异,倒是在看到自己那份繁重的任务时,又一次惊掉了下巴。
“我去,这得有一吨重吧?”
陆泽屿看着眼前大货车上堆成山的纸箱子,又惊又骇然。
“何止一吨,这数量都够开一个加工厂了。”
沈珞怒瞪着台阶上的许晚:“你是不是偷摸增加数量了,怎么会这么多?按照一个箱包卖十几万来算,加工完这些,我都能赚几百亿了。”
陆泽屿也向许晚投来不解的视线。
许晚听着逆子这荒唐的言论,直接气笑了。
“几百亿?你当自己赚的是津巴布韦币么?你爸一年不着家,国内国外的跑,也才赚一百多亿,你做几个箱包就想超越他?”
沈珞不服气的跟她算账:“一个包售价十几万,就算缩小一千倍的利润给到加工工人,做一个包也能赚几百块,你一次给我们一大卡车,换算下来不就是几个亿么?”
许晚直接笑出了声:“小朋友,不是每一款箱包都能卖到十几万,这些只是最最普通,最最平价的包包,一年的产量上亿,你们不过是万千流水线上的一个小小普工,做一只也就几块钱,想什么美事呢。”
“几块钱?!这也太离谱了吧!”陆泽屿难以置信的看向许晚。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想法太离谱了,再者,售价十几万的顶奢包包,卖的是品牌价值,怎么可能拿给你们这样的廉价劳动力加工,老板肯,设计师也不会同意啊,想什么呢一天天的。”
“这分明是剥削,劳动仲裁都不管的吗?”
涉及到自身利益,沈珞难得端出法律捍卫权利。
许晚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身进屋,一副懒得跟他废话的无语样。
沈珞被她的眼神刺伤,刚要高声反驳,却被陆泽屿拉住:“行了,我刚上网查了,确实就是这点市价,要怪就怪咱们没有提前查资料,着了她的道了。”
许晚离开以后,陆泽屿总算敢光明正大的瞪她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一再被算计,换谁都会气绝,更别提这些从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公子哥了。
偏偏李昂还要在一边庆幸的长舒一口气:“还好我英明,布偶娃娃的数量比你们少了好多。”
他的纸箱只装满了一辆小皮卡,比其他俩人的大卡车顺眼多了。
俩人不约而同的给了他一个眼刀。
李昂忙拉过宋谦挡煞,猫在他身后笑道:“得亏我谨记小谦的忠告,遇事多动脑子。”
“我艹,我看你是皮痒了。”
沈珞一个飞腿踢向他的屁股,俩人索性把怒火直接往他身上撒,仨人顿时幼稚的闹作一团。
宋谦无奈的叹气,看看面前堆积如山的货物,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高中考点汇总,感激之余,越发笃定他立志靠学习逆转人生的信念。
就算毕业以后还是打工,也好过当廉价劳动力。
读书,依旧是普通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
哪怕心里不情不愿,但碍于愿赌服输的责任使然,几人还是按照说明书和视频链接,耐心的学习着新技能。
开工的第一天晚上,三人开启群聊视频,边聊边操作。
李昂怀抱着粉色草莓熊,顶着它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手拿着眼睛,一手沿着标记好的位置涂抹胶水。
“艹,我的手粘住了。”
因为没经验,胶水挤多了,沿着脸颊往下淌,他下意识用手去阻挡,结果把手给粘上面了。
“哈哈哈,你他妈能不能再蠢一点,谁会用手接胶水。”陆泽屿无情嘲笑道。
他一边给缝纫机穿线,一边笑得浑身发抖,一个没留神,踩动了踏板,缝纫机立马哒哒哒的运作起来,尖锐的针头一下子就扎到指头上。
“嗷~~沃日,老子扎到手了!”
“哈哈哈,我艹,你俩还能再惨一点吗,哈哈哈,我他妈被累死之前,应该会先被你俩笑死吧,哈哈哈。”
沈珞被俩傻缺的行为逗乐,扒着缝纫机笑得前仰后合,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腿搭在踏板上本就显得局促。
结果这一笑,直接把他腿给卡住,挣扎间,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连人带机摔了个四仰八叉。
随着一声闷响,沈珞疼的直艹艹。
被嘲笑的俩人见状,先是呆了一瞬,随即也爆笑出声。
陆泽屿:“所以,蠢是会转移的,哈哈哈--”
李昂:“笑人蠢者必蠢之!”
沈珞:“······滚!”
互相笑够以后,三人忽然陷入了沉思。
陆泽屿看着堆满整个地库的纸箱,忽然说:“这么多箱包,我肯定做不完,一个就几块钱,太他妈惨了,我家佣人都比我薪水高。”
沈珞轻嗤:“那又怎样,愿赌服输,懂?”
陆泽屿摇头:“不,我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你每天在她眼皮底下活动,不得不听话,我这里山高皇帝远,我要想办法解放劳动力。”
沈珞吓得捂住话筒,紧张的环顾四周一圈,低斥道:“你他妈找死啊,万一她在背后监视我们呢,忘记对讲机的事了?”
陆泽屿立马捂住嘴巴摇头。
“你有什么想法明天去学校说,家里不安全。”
“嗯嗯。”
切断视频后,沈珞也开始发愁,如果真让他想出对策了,他是跟还是不跟呢?
沈珞没来由想到许晚那张惑人心神的脸,长相温婉甜美,心肠却十分歹毒,手段也十分凶残。
他爸到底看上她哪儿了,品味可真够差的,啧!
“啊嚏--”
沈宴之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把身后偷摸打盹的特助吓得一个激灵。
回神后忙强行打起精神,关切道:“沈总,您是不是感冒了?”
为了这次的海外并购项目,老板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一夜,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虽然企盼老板生病有些不厚道,但他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沈宴之捏了捏眉心,“几点了?”
“二十二点四十。”
“我有多久没给沈珞打电话了?”
谢恒默默数了数:“有大半个月了。”
沈宴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沈珞的号码。
上次跟许晚通话结束后,他本来准备打给他告诫一下,结果却因为突发事件耽误了。
最近一段时间又忙着并购H国的科技公司,根本抽不出时间,也不知道,许晚更改方案后,成效如何?
他不是个喜欢窥探下属工作的老板,只是许晚忽然的强势做派,让他生出一丝好奇。
印象中的她,行事严谨近乎刻板,说话做事喜欢遵循规则,万事都讲究一个有法可依,剑走偏锋不是她的做派。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的改变在情理之中。
毕竟,自己的儿子实在太顽劣,自从她母亲离开以后,他已经换了几百个家庭教师,最夸张的一天之内换了八个,其中不乏名家与高材生,他甚至还找了退役军人。
但那皮孩子总有办法把人气得暴跳如雷,风度全无。
痛定思痛之下,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找一个既能教育他,又能名正言顺监督他的人,于是便高新聘请了许晚。
而事实证明,自从许晚来了这个家,沈珞闹归闹,总归还是有点忌惮。
虽然教育的成效依旧不那么显著,但好歹他不敢把她气走,毕竟,她挂着沈太太的名头。
沈珞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顾忌他的颜面。
沈宴之一度为自己这个完美计划沾沾自喜。
然而好景不长,沈珞不惹祸则已,一惹就直接惊动了他的律师团队。
这么一看,许晚的教导还是欠缺力度,虽然决定给她报酬答谢她的奔波,但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直到听闻她主动提及改变策略,要剥夺沈珞的优越条件,那一刻,他既惊讶又欣慰。
许晚对待工作的态度足够积极上进,遇事不是沮丧退缩,而是迎难而上改进方案,这点很让他欣赏。
“喂。”
沈珞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缝纫机的踏板哒哒声,清晰的传到沈宴之耳朵里。
他皱眉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定是自己儿子号码后,问道:“你干嘛呢,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每次跟他通话,沈宴之都能听到各种游戏厮杀的声音,忽然的转变,让他忍不住好奇。
沈珞低头穿着线,漫不经心的应道:“还能干什么,干活赚零花钱呗。”
沈珞觉得他爹的明知故问,摆明在给他添堵,没他的默许,许晚敢对他这么狠?
沈宴之一怔,想到许晚的话,顿时了然:“干什么活儿?”
“缝制箱包,做一个赚一块五。”
“缝--一块五?”
沈宴之顿时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一个回答,感觉哪一个回答都能震碎他的三观。
一块一块的挣,得赚到猴年马月去?
不对,沈珞竟然能听话的照做?
沈宴之的脑袋上忽然出现很多问号,手拉手的跳起了圆圈舞。
沉吟几秒后,沈宴之不确定的问道:“沈珞,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爸,大家都很忙,我有必要跟您开玩笑吗,您觉得您儿子的境遇很搞笑么?”
沈珞终于把线穿好,开始调整箱包的拉链。
他卡在第一步好几个小时了,就是不能精准的把压面贴在标准位置上,缝纫机一作用,拉链就立马歪到姥姥家。
一条拉链,他已经返工十几次了。
想到做坏还得赔钱的规矩,他就无比烦躁,别到头来像打扫卫生那次,辛苦一场,还要倒贴钱,他非吐血身亡不可。
听着他十分不耐的音调,沈宴之也不再紧抓不放,忙问他:“这事是你和许阿姨达成的共识吗?”
沈宴之并未强迫沈珞改口,跟他说话时,都以“许阿姨”来代称。
沈珞很想说才不是,是那个恶毒女人单方面的剥削。
可一想到许晚和他们之间的那场比试,又怕自己老爸去打听,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没人能强迫我做事。”
“那倒是,看来你许阿姨蛮厉害的。”
“······您想秀恩爱大可不必拉我当听众!”沈珞对着听筒给了他几个空气拳。
恋爱脑爹果然名不虚传。
沈宴之被他的话一噎,错愕又好笑道:“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许阿姨在教导你的方式上,越来越得心应手,很欣慰。”
沈珞嘲讽的呵呵两声,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那我不打扰你用功了,晚安。”
“嗯。”
挂断电话,沈珞轻嗤一声,随手把电话扔到了一边,继续和拉链做着斗争。
沈宴之却看着黑屏的电话陷入了沉思。
看来,最近得抽空回去看一眼了。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时间,中午12点日六
谢谢“森沫”“平民”“君辞”“61646506”宝子们的灌溉,么么
第22章 第 22 章
◎来呀,一起抱团呀:)(二合一)◎
第二天上学, 三人在校门口不期而遇。
互相看着对方的糗样,一秒红了眼圈。
陆泽屿十个指尖都包着创可贴, 眼圈乌黑, 嘴唇煞白,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长工,尽显疲惫与沧桑。
李昂的左手指, 被胶水粘连成一个僵硬的巴掌, 因为丢脸不敢告诉家里人, 自己拿小刻刀熬夜拨弄发硬的胶水, 连撕带扯终于把紧密的五兄弟拉开, 徒留一片血肉模糊的嫩肉。
因为怕感染,只消毒擦了药膏, 不敢包扎,就这么任由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血淋淋的画面让人不忍直视。
沈珞比他俩好一点, 只是伤了掌控拉链的那只手, 哪怕包扎了一层纱布, 依旧能从星罗密布的血点上看出,四根手指都被扎成了筛子。
没碰面之前, 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最惨的,等看到对方更苦逼的样子时,惨状顿时就被对冲了。
身体上的痛苦立马转化成丢脸的愤怒。
陆泽屿当即就控诉道:“我要反抗,我再也不想亲力亲为了,缝纫机就是魔鬼, 我他妈就不该生出好奇心, 呜呜呜--”
七尺男儿顿时哭成了泪人, 引得李昂也啜泣发声:“我睁开眼是眼睛,闭上眼还是眼睛,我满屋子都是眼睛,我现在看到眼睛就瘆得慌,那些该死的眼睛为什么那么难贴,妈的,我恨死草莓熊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