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过来，无疑是顶级的诱惑，他乖乖走到桌边坐下，秋曦已经取出灵针，“你哪不舒服？”
“我……”
“嗯？”
她双眸澄澈，透着真诚的关心，若是以往，辰渊十分享受她的关心，可现在他又忍不住想，她对狼妖也是这样关心，在她心里，自己到底和其他妖兽有什么区别？
他说，“心口痛，还酸。”
“又痛又酸？这可麻烦了。”心痛的原因五花八门，她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不敢贸然给他下针，又问，“你还记得是什么诱发了心口痛吗？”
“不记得。”
心脉不管对修士还是凡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位置，她不敢怠慢，还是放弃了自己治他的想法，“要不咱们还是去朝玄宗，找医修看看吧？”
“不要。”
怎么感觉他在撒娇？
他虽然不是猫妖模样了，似乎还保留着一些猫妖的心性。
她拿出哄妖兽的态度，“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生了病也要找大夫，我对这方面的病症不了解，肯定不如医修有经验――”
“你为那些妖兽看病，却不给我看病？”
他的态度有些无理取闹了，秋曦见他似乎在默默忍耐着什么，她还是以病人为重，“那我尽力一试，不行的话再去找别的大夫。”
她拿起灵针，凝神静气，辅以最近修习的《灵针十二品》，三根定神针在他心脉周围缓缓刺入。
这灵针刚一刺入，先感知到的是澎湃的灵气，如深海，如潮涌，她从未在谁身上感受过这样浑厚的灵气，这就是羽化境修士的实力吗？
灵气运转流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等等！
她骤然睁大眼睛，“辰渊，你怎么没有心跳？！”
太荒谬了。
难道辰渊不是一个活人？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是见了鬼，忍不住猛掐了自己一下，很痛，是真的！
她不敢置信贴了过去，耳朵贴近他胸膛，仔细听了听他心口处的动静――没有心跳声，什么都没听不到。
那是一片灵气汇聚成的深海，深广而寂静。
她抬头看着辰渊，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当她贴上来的那一刻，辰渊就已经难以克制自己了，她的温度，她的发香，她这样紧紧挨着自己，他喉结滚动，在秋曦惊疑不定抬头看他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个瞬身，将她按到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秋曦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仰面躺倒在床上，面前是辰渊贴近的脸，近距离看他的五官好看得有些过分，不，不，这不是重点。
“辰渊――”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只觉他按着自己手臂的手如铁箍一般，根本动弹不得，深黑双眸牢牢锁定着她，其中汹涌澎湃的，是压抑不住的欲望。
他仿佛要化身野兽，将她吞噬。
“为什么要对狼妖那么好？”
“啊？”她不解问，“帮他治伤，不是很正常吗？”
“帮他治伤，开导他，还向小狸打听他的过去。”
“关心病人，也包括关心病人的心理健康――”她话没说完，就感觉奇怪，“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你关心他，关心这谷中每一只妖，我都知道。”
她不懂他的意思，“我不该关心他们吗？辰渊，你到底想做什么？先放开我。”
辰渊眼眸深沉，“我要你只关心我一人，只看着我，只属于我。”
秋曦愣住了。
这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极近的距离之间，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她听到辰渊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声音低沉，响在耳畔，直击心灵――
“我喜欢你，秋曦。”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不，从更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教我爱这世间的生灵，而我只学会了爱你。”
第26章 吻
辰渊的告白深深震动了她, 他一直对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每一次的关心、顺从和保护忽然都有了解释，原来是这样……
“可是――”她一时心乱如麻, 不知该如何回应，不管是穿越前还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对她来说，照顾这些动物们，有它们陪伴在身边, 她的情感就能得到满足。
她宠爱阿渊，也享受着阿渊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爱小动物让她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如果对象换成人，她可能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患得患失, 甚至会被伤害。想到要和某人相恋, 那充满了太多不确定, 那是无法掌控的东西，只会令她惶恐不安。
她望着辰渊，真诚道，“辰渊, 我不想谈恋爱。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是任何人都不行。”
辰渊回应道, “我不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话说一半她傻眼了, 又想起刚才――对了, 刚才她没有听到他的心跳，他没有心, 还真可能不是人，可他身上也没有妖魔气息, “那你是？”
他低声道，“你可以叫我海神。”
她下意识接口，“波塞冬？”
下一秒，如狂风骤雨般的吻压在了她唇上，辰渊实在是忍不了了，告白的话被她岔开，这种时候还这么煞风景，真想堵住她这张嘴，让她别再说了。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她的唇跟想象中一样，是春风中的花瓣，秋雨里的桃杏，柔软芳香，深深一吻，意乱情迷。
本来就中了迷香的身体反应更加强烈，他松开钳制着她的手，更忘情的投入到这个吻中。
秋曦被这骤然的吻弄懵了，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却又无能为力，乱动之间，手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陶瓷冰凉触感传来，她猛然想到了小狸说的小药丸，不会真是那种药吧？！
一吻罢，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坐起身来，手里拿着那个瓷瓶，“辰渊，你居然吃这个？！”
面对质疑，辰渊表情沉静，“你打开看看。”
她将信将疑打开瓶子，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凑到鼻端闻了闻，从香气中她能分辨出成分，“这是……静气丹？”
“是。”他自嘲一笑，“一想到你，我就无法平静，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不得不用吃点静气丹。”
“你这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她打量着辰渊，忽然发现他的眸色有些奇怪，以往都是浓墨似的深黑色，吻了她之后，外围出现了一圈隐隐的红，她皱起眉，那三根灵针还插在他心口位置呢，这时尾端竟然现出了淡淡黑色。
她收回灵针，端详一阵，“辰渊，你中了迷药！”
辰渊：……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中了迷香，可他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
“秋――”
“等等。”秋曦凝神细看，“这迷药中含有有妖气，似乎是罕见的妖毒，是……魅妖的迷香？！”
该说她见识广吗？连魅妖都知道，辰渊心中只有一阵无奈，你跟她谈感情，她跟你说药理，她把自己刚才那番告白当成了什么？
就听她道，“辰渊，你刚才是受了迷香影响，才那样的吧？”
“迷香对我确实有影响。”
她刚松一口气，又听他说，“我所说所做，都是发自真心。”
“可是，你并没有一颗心啊……”秋曦感叹一句。
身为现代人，她知道爱情是荷尔蒙作用，心脏是推动血液循环的器官，可他自称海神，化为人形却偏偏少了一颗心，这似乎是某种暗示，他真的懂得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吗？
一句轻叹般的话语使得房间内安静下来，辰渊脸色有些难看，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心，他幻化成人时很顺利，却不知为何变不出一颗心。
他可以将心跳模拟得很完美，再强大的修士也看不出端倪，可刚才秋曦贴近他的时候，他一时意乱情迷，眼里只有她，哪还记得什么心跳？
安静半晌，秋曦道：“我会想办法调制妖毒的解药，你先忍耐一下……”
说着，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秋曦。”
在她走到门口时，辰渊叫住了她。
她打开门，背对着他：“你说的事，让我想想好吗？”
--
两日后。
秋曦捣着药杵，叹了口气。
小狸托腮看着她：“秋秋，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十次叹气了，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我……唉。”
“唉。”问不出来，小狸也发愁，跟着叹了口气。
她猜这件事一定跟辰渊有关，前天秋曦说要去看看辰渊，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问过是不是因为小药丸，秋曦又说不是，这让她一时也猜不到原因了。
秋曦捣着药，思绪已经飘远了。
她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的场面，辰渊的表白，辰渊灼热的吻……
她明明应该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生不起气来。
可能是因为他身中迷香，所以不想怪他吧？
又或者是，对辰渊，她根本讨厌不起来。
还有他说自己的身份是海神，原来他真的不是朝玄宗宗主的师弟，难怪月章对他的态度那么陌生，难怪在梦兽的梦境里，他的梦是一片海……
三界之中，百川尽归于深渊海，所以他是深渊海之神吗？修士们都渴望修成仙神，飞升仙界，神仙不是仙界才有的存在吗？
她想到那本《山川志怪录》，当时芙蓉拿着的书，她看了几页，那似乎是一本志怪小说，现在想起来，内容不就是写一个修士和山川之灵对话？
修士拜访山神，山神说自己是天地灵气化生，是灵气衍化的一环，那些内容玄之又玄，她也没太看懂，现在想来月章当时说那本书是她爹要的，一宗之主为何要看话本小说？现在想来，恐怕他们也在研究辰渊的身份。
她正想得出神，一旁灵镜亮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就见月章的笑颜，“秋秋！”
一见她，就如拨云见月，让人心情愉快，“月章，之前问你的事查到了吗？”
“正要跟你说这个。”月章道，“说起水晶夫人，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她是七洞十三坛水晶洞的洞主，她道侣是五仁宗第三峰的峰主，这夫妻两都是元婴修为，据说这两人行事肆意妄为，风评都不怎么好。”
“七洞十三坛是什么地方？”
“细说起来，这算是二十个小型宗门，这些宗门离得很近，那里湖泽沼地众多，所以形成了很多这样的小宗门，后来五仁宗在此地崛起，这些小宗门也联合起来，与之抗衡，久而久之，这些小宗门发展成了一个联合的中型宗门，外界也将其视为一体，如今和五仁宗的关系，更接近附庸而非对抗。”
“原来如此。”
“不过，我们并未查出她和隐市有什么关联，她和问花宗的长老青烟是表姐妹，她常去问花宗看望。”
问花宗……
那是小山所在的宗门，若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离隐市很近。
“我准备再去一次隐市，要那刀哥带我去见水晶夫人，到时候就知道到底是不是此人了。”
“我真想跟你一起去――”
“可你月章仙子名声太大，根本不像会买卖妖兽的人，一去就会露馅。”
月章忍不住叹了口气。
斗法她在行，伪装变化术是她的弱项，水晶夫人也是元婴，她没信心能瞒过此人。
“不过有辰渊师叔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发现了他们的老巢位置，我带着朝玄宗的人在外接应，到时你以灵气激活传信符，我就带人直接冲进去，肯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提起辰渊，秋曦的表情有些微妙：“辰渊他可能……不会去。”
“啊？为什么？”
“也没有为什么。”她回答得多少有些别扭，只要跟他说一声，他肯定会陪着自己去，可自己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那要是他不去，你可能不能一个人去。”月章道，“要不我从朝玄宗找个人陪你去？就找――”
她凝神细思，找谁呢？
就连爹的亲传弟子、她的师弟霞生都能做出那种事来，一般人她怎么能放心？思来想去只有――
“不如找我爹吧？”月章强调，“我爹修习混元五行术法，他对变化之道很精通，水晶夫人一定看不出端倪来！”
“咳咳。算、算了吧。”秋曦脑补了月朝玄变成猫妖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陪主人去。”听见她们商量，小狸自告奋勇，“我可以保护主人！”
“小狸姑娘，你真勇敢。”月章道，“但是你可能在水晶夫人手下撑不过一回合。”
小狸狐狸耳朵耷拉了下去。
秋曦却觉得这提议不错：“要不就我和小狸去，见了我们，对方一定会放松警惕，我也不会和她起冲突，再说，我身上还有不少保命法宝，一旦有危险立即发信给你，这样一来，你也该放心了吧？”
月章眉宇间仍有担忧，她想问秋曦和辰渊发生了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倒是秋曦问了，“月章，辰渊他真是你师叔吗？”
她真诚发问，月章实在是不想骗她，说出了实话，“不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爹以他的人品跟我保证，辰渊不会伤害你，他与四宗有约定，是来帮忙寻找玉牌的。”
这下秋曦更加确信了，辰渊说的是真话。
“对不起，秋秋。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是爹不让我说。”
“不怪你。”她猜测，从一开始辰渊就是来见她的，就算没有四宗主出面，他也会来找自己。
“秋秋，你和他到底怎么了？”话说到这，她终于问出了口。
“他――”
“我去吧。”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这嗓音略显低沉，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久病的虚弱，咋一听还有些陌生，秋曦回过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他穿着一身灰，领口有白色毛毛，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俊朗，眼眸冰蓝，灰白色长发里藏着一对厚实的狼耳朵，身后垂着的是灰色狼尾，尾巴尖尖是纯黑的。
他一手扶着门框，显然站着还有些吃力。
狼族，半妖。
秋曦一下认出了他，“风涯？”
第27章 心思
狼妖风涯点了点头, 他恢复力比一般妖族要强，这才过去几天，他已经能站起来, 恢复成人形状态了。
他道：“秋大夫救了我，我也想回报一二。我被那伙人抓到时是人族形态, 刀哥认识我，他知道你将我买了回去，这次你带着我去找他，不会令他起疑。”他认真道, “秋大夫，我会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