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魔君对人族的憎恶，后者是小鹿深重的悲哀。
月章将两块玉牌收起，这样一来，七块玉牌就收集齐了。
众人因为日出欢呼雀跃的时刻，秋曦偷偷抹了抹眼睛。
辰渊握住了她的手，“别伤心。”
秋曦道：“小鹿虽然不太会说话，它什么都懂。早上我出门追你时，它非要跟着我，可能那时候它就想好了……”
“瑞兽是灵气化身，九寒灵鹿的寒冰灵气被净化之后，现在天地间灵气十分充盈，也许不久以后小鹿就会重回我们身边的。”月章也走过来安慰她。
秋曦点点头，“到时候我要给它准备一整筐云烟果。”
月章将七块玉牌交到她手中，“我们都不能上登仙梯，只能让海神大人将这些玉牌重新放回登仙梯上了。”
“好。”
“对了，你家的猫――”月章偷偷说，“应该不会再弄出一次玉牌事件了吧？”
这世间除了要飞升的修士，就只有辰渊和秋曦那神奇的猫能上登仙梯了，猫闯的祸事辰渊认了下来，其他人不知情，唯有月章知道。
秋曦道，“这个简单，只要将玉牌的绳子弄得结实一些，再弄上一些猫特别讨厌的味道就好了。
月章心领神会，“交给我好了。”
第57章 归宿
半个月后, 月章让人送来了新的系绳，阿渊闻了一下，直接跑出了三里地。
秋曦将玉牌系好, 拿着写着爱字的那一块，问辰渊, “你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吗？这枚玉牌不会再跑到你身体里了吧？”
“不会。”辰渊说，“玉牌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寄宿两次。”
“这七块玉牌都对我没反应呢，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
辰渊不由微微一笑。
“我问月章，她竟然说这说明我是个各方面欲望都不突出的普通人, 所以不会被玉牌选中。”秋曦道，“我就这么普通吗？”
辰渊道, “你在我眼中是最特别的。”
一句话夸得她心中美滋滋，“你要一个人去登仙梯吗？”
“一起去？”
“我也能去？”
“我带着你就可以。”
“那我要去, 登仙梯什么样子, 我还没见过呢！”
辰渊对她伸出了手, 双手交握瞬间，空间发生了转移，没过一会儿，睁开眼睛时, 她就已经站在了登仙梯的玉阶上。
往上看去，仙梯延伸向上, 又长又高远, 几乎看不到尽头, 仿佛直接接到了天上，往下望去可见云海茫茫, 从浮云的间隙里可以看到宽广的深渊海，墨蓝色的海面平静无波, 因为辰渊的缘故，秋曦对这片大海有着天然的好感。
从这个角度眺望大海，格外有种天宽地阔的感觉。
辰渊带着她走到原本悬挂玉牌的地方，登仙梯上的重重幻境和结界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一些黑雾簇拥在秋曦周围，就像是辰渊本人一样，沉默却温柔的守护着她。
她一块块将玉牌系了回去，每系回一块玉牌，登仙梯似乎就似乎有些变化，等到七块玉牌回归，天边的云层散开了些，她看到遥遥高处，似乎有一座仙门样的建筑耸立着，巍峨的仙门中，似乎隐隐有钟声响起。
这渺渺钟声给了秋曦无限启示，冥冥中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在梦兽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天地间无数灵气涌入她体内，丹田开始不断吸收灵气，玄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关于天道，她似乎又多了一阵理解。
等到秋曦从那层玄妙的境界中清醒过来，发现辰渊正认真看着她，“你突破了。”
秋曦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好像是真提升了不少，这就是天人体质吗？
“刚才听到了什么？”
“天音。”秋曦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之前是一个仙人跟我说话，这次好像不一样了，听不清那些声音是什么。”
之前她觉得，什么天人体质，顿悟突破，都是些玄而又玄的说法，就像她跟月章说的，跟把大象关冰箱似的，没想到一趟登仙梯之行，她真的突破了，大象真的进了冰箱里，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哪天就要飞升了？
她不由担心起来，“辰渊，我不会哪天一觉醒来就在天上了吧？”
辰渊笑道，“那我就追你到天上去。”
“我说真的。”她说，“你也能去天界吗？”
在她的理解里，辰渊是像电视剧里土地神一样的存在，属于地上的神，她很担心自己要是不小心飞升了，不就被迫和辰渊分开了吗？
一时间她甚至连嫦娥和后羿人间天上的剧情都脑补出来了。
要是让世人知道，人人求之不得的飞升成仙，她竟然视为烫手山芋，真不知道说出去多少修士要气得吐血。
辰渊道：“天上地下哪里我都能去。”
秋曦瞪大了眼睛，“你连天界都去过吗？你真的见过神仙吗？”
他点点头。
“天界是什么样子？”
“很无趣。”
“啊？”秋曦还以为天界是什么十分美好的地方，没想到在辰渊会说出这样一个词。
“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还是以后再说吧。”
她在落枫谷过得很开心，并不是很想去什么仙界，等到哪天真的不小心飞升了再说。
雪化之后，四季已经恢复如常，今日天气晴和，办完了正事，两人并不急着回去，辰渊见她兴致正高，提议道，“想不想去海面上玩？”
“好啊。”
两人牵着手落到海面上，辰渊跃入海中，化为一条巨大的鱼，让秋曦骑在他背上，带着她在海上遨游。
海风吹拂着，海面有多宽广，人心就有多宽阔，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海面，还有海鸟从身边飞过，他们还遇到了鲸群，它们崇拜着这海中的神灵，发出长长的鲸吟向他致意，这一趟海上之旅太过愉悦，秋曦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在海上畅游一阵之后，他们又来到丹青城，数日过去，大雪刚化，整个城池排水沟暴涨，还好这次大宗门反应快，派出修士们到各大城池帮忙，到处可见忙碌的人群，那家牛肉面的摊位又重新开业了。
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看他吃了两口面，秋曦问他，“这次有味道吗？”
辰渊似乎在品尝牛肉面的味道，有了心之后很多感受都不一样了，“人间的五谷，也挺有滋味的。”
秋曦笑眯眯，吃完了一碗面，回去路上她问辰渊，“听月章说，灵鹿的灵气被净化之后，现在天地灵气比以前充足了很多，你还有没有要消散的情况啊？”
辰渊道：“不仅没有，反而有些灵气归还到我身上了。”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秋曦不由松了口气。
接下来，两人又在外游玩了几天，随着积雪化了，天空重新放晴，到处都在恢复生机，经历过绝望之后迎来希望，那种勃勃生机可以从每个人脸上看到，秋曦因为人美嘴甜，一路还收获了不少小礼物。
回到落枫谷，两人刚一露面，青鸟在枝头叫了起来，“秋秋回来啦，秋秋回来啦！”
众妖都跑出来迎接她。
“秋秋，我们今天把灵田都整理好了！”
“可以重新种上灵草了。”
“还有还有，今□□玄宗的人来了，送了好多种子过来，等这些果树的种子长大，咱们每天都有果子吃了。”
秋曦挨个表扬了它们，小妖们接着说，“人界和妖界的结界撤销了，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那个小山好久没来了。”
“谷中也好久没有病人来看病了呢。”
“以后他们都会来的吧？”
“我还从来没去过人界呢，有机会我也想去人界看看。”
……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两人回到了院子里，听说是月章派人来过了，在院中移栽了好多灵花灵草来，这都是之前种在月朝玄洞府中的奇花异草，在院子里散发着芳香，秋曦看了心情大好，“月章对我可真好啊。”
“那我呢？”
“你对我最好了。”
自从雪化了，秋曦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辰渊喜欢看她的笑容，就像是秋日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足以驱散心中所有的阴云和孤寂。
他凝望着她脸上清浅的笑容，俯下身环住了她的腰，吻上了那柔软的嘴唇。
花香四溢的小院子里，两人忘情接吻。
小狸兴冲冲从外面走进来，还没来及的开口，见到这一幕赶紧捂住了眼睛，她又忍不住偷偷从指缝漏出一丝缝隙偷看。
谁知两人已经分开了，秋曦看着她，“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的。”
小狸道：“我还是个小姑娘呢，看不得这些。”
秋曦道：“几百岁的小姑娘是吧？”
小狸撅起嘴，“秋秋，我要回妖界去了。”
秋曦愣了一下。
小狸说：“忙了半个月，落枫谷渐渐恢复如常了，我想回狐族看看。”
“你想狐然了？”
小狸点头。
秋曦一拉辰渊的手，“我们陪你去。”
小狸脸上乍现惊喜的表情，秋曦摸了摸她的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小狸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妖城内。
狐然来看望母亲，狐珠坐在软榻上，淡淡看着自己的儿子，“趁着我去净化大阵之际，策动族中长老助你夺取族长之位，狐然，你这计策并不高明。”
狐然道：“只要有用就行了。”
狐珠道：“倒是没想到你在短短时日能收拢几位长老，你拿什么打动了他们？”
“我成为妖主之后，会给他们应得的地位。”
狐珠冷笑一声，“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和那半妖在一起，你觉得妖主知道了这事，会让你接任吗？”
狐然道：“会。”
他妖力一展，九条雪白的狐尾在身后飘舞，狐珠讶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
狐然道：“论实力，我是最佳人选，论人品，我也比狼族那几个要可堪托付得多，妖主怎么不会选我？”
“你和那半妖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如何，那是下一代的事。”狐然道，“如果孩子有能力继承妖主之位，就让其继承，如果有更强大更合适的人选出现，到时我让位又何妨？能不能守住该有的位置，全看孩子自己的本事。再说，我们会不会要一个孩子都不确定，我会尊重小狸的意见。”
他头一次以这样强势的态度面对狐珠，望着强硬的儿子，狐珠叹了口气，“狐然，你变了。”
狐然道：“是形势迫使人改变。”
没想到狐珠并未生气，而是说，“以前的你，性子过于柔和，这样的性子没什么不好，可作为族长，作为妖族之主，总是让我放心不下，如今的你倒是有些族长的样子了。”
“希望你记住今日自己说过的话，不要让妖族堕在你手里。”
“我牢记自己的责任，壮大妖族，也会好好对小狸的。”
他说完，狐珠并未再出声反对。
狐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娘，狐珠道，“你已经成为新的族长了，我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妖族，向来是用实力说话。”
狐然道：“娘，对不起……”
狐珠摇了摇头，“不必多说，你去吧。”
等秋曦和辰渊带着小狸来到狐族，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对付狐族族长，谁知等族长来时，来的人不是狐珠，却是狐然。
看着狐族的人对他行礼，小狸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狐然走到她面前，“小狸，我已经是族长了，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小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一开始还只是抽噎，后来变成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狐然都慌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威严满满的新任族长在她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小狸，你别哭了，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小狸抽抽噎噎的说，“没、没，我就是太高兴了。”
狐然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别哭了。”
辰渊和秋曦见这场面，对视一眼，悄然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看来我要给小狸准备嫁妆了。”
“不会舍得不她？”
“当然舍不得。”她道，“不过她的人生该有自己的故事，而不是围着我打转，她有自己的生活这是好事，以后有人陪着她照顾她，我也能放心了。再说，咱们以后还能经常来看望她呢不是么？”
她以眼神暗示辰渊，那意思，以你穿越空间的速度，想她的时候不是一眨眼就来了么？
辰渊心领神会，“主人，随时听你差遣。”
秋曦嘿嘿笑了一声。
接着，他又陪着秋曦去拜访了几位大妖老朋友，之后两人信步走在妖城里，妖城也在逐渐恢复往日的繁华，秋曦心里有些感慨，回想他们这一路，从登仙梯的玉牌丢失，天地失序，瑞兽之死，到四季紊乱大雪冰封，到玉牌归位，四季恢复，对她而言也是一场印象深刻的冒险，最重要的是，机缘把辰渊送到了她身边，她收获了一生最温暖的陪伴。
她望着辰渊，眼中似有万语千言。
辰渊回望她，似乎懂了她的想法，“我会一直陪着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
陪你寻遍人间七情，发现最宝贵的不过如此――你予我归宿，我予你陪伴，风雨同舟，共度彼岸。
第58章 陪伴
若干年后, 秋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白蒙蒙的地方。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洁白的云彩, 她一度以为回到了天降大雪的日子，怎么到处都是白的呢？
她在雪白一片的地方走啊走啊, 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一间屋子，她走到小屋前，见屋子上悬着一块木牌, 牌子上鬼画符似的写着两个字。
秋曦艰难地辨认了半天 ，终于认出这两个字是“南宫”。
这字迹甚至丑得有点眼熟, 她想了半天，忽然啊了一声, 这不就是那本《山川志怪录》上的字迹么！
就在她啊的时候, 门咯吱一声开了。
一个满头银发, 样貌却很年轻的修士走了出来，他有一对笑眼，气质令人如沐春风，显得十分亲切。
“这是新飞升上来的邻居吗？”
秋曦再次“啊”了一声, 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你是小梦的主人！”
南宫眯起眼睛，显然是没认出她来, 他这人记性一向差, 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是见过就忘了, 但她提到小梦――
“之前在极乐主人那里，在小梦的梦境中我们见过的, 前辈！”秋曦提醒他，她还记得那个声音最后说自己叫什么“南南南”, 原来是南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