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情形，吓坏了刚调过来的几个丫鬟，各个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南如月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眉儿是被谁利用，这颗棋子如今也成了弃子。
背后的人不会保她，南如雅没撬开她的嘴巴之前也不会杀她。
可惜，眉儿之前被杖责丢了半条命，如今又被用了刑，已经油尽灯枯。
“死了？”
“怎会死了？”南如雅歇斯底里地咆哮声，在雨中听来竟犹如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没用的东西，怎么把人给我打死了？她死了，我还怎么查出真相？”
“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要找谁清算？”yLcd
南如月不愿再听这等污秽之言，转过身来走到穿着打扮明显不同的一个丫鬟身前停下。
“你是新来的？”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是被南春媳妇叫来服侍四小姐的。”
“四小姐刚刚给奴婢改了名，叫知春。”知春低着头回话，声音更是小得可怜。
“时辰不早，我便不等她了。”
“明日她出嫁，虽然是大皇子侧妃，但按照规矩娘家人不能相送，不能坐席观礼。”
“所以今夜我亲自过来，本想与她说些体己话。只来得不凑巧，她且忙着不得空。”
“这是我给她的压箱礼，恭祝她与大皇子举案齐眉，早得麟儿。”
南如月让空青把特意准备的贺礼递给知春。
知春双手接过，替四小姐道谢。
南如月又让知春喊小丫头取来一把油纸伞和一件蓑衣。
她撑着油纸伞，让空青穿上了蓑衣。
回去的路上，风已经渐渐停歇。
雨淅淅沥沥的极小，如此在雨中漫步倒也别有一番情调。
“师父，这不是来时的路吧？”
“嗯，顺着这条路走，尽头便是我之前住的星月轩。”南如月话落的同时，两个人也站在了星月轩门前。
搬家的时候，小桃差点把整个星月轩掘地三尺，通通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就连这里的玉兰树，都被小桃命人挖了出来，移植到西跨院中。
倒不是小桃抠门贪财，而是这棵玉兰树是兰姨娘当年亲手种下，又陪伴了她十数个寒暑，有着不一样的情分。
“有人，是高手……”空青示警。
第125章 杀机顿起
南如月早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在空青开口的瞬间拉着她的手，轻轻一个纵身两人便一同跳上了院墙边的松柏上。
繁茂的叶子，将两人身影完全遮掩。
几乎刚藏好，便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了星月轩的正门前。
南如月眉头横竖，没想到来人竟是在祠堂罚跪的大公子南凌。
南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锁悄悄把院门拉开一道缝隙，偷偷钻了进去。
片刻后，南如月住着的那间屋里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南如月心思一动，悄无声息跃入院中，来到窗边。
“月儿，我的月儿。”
“如果在长公主府里，被算计的不是大妹妹，是你多好。”
“如此，你便成了我的人……”
南如月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此等龌龊心思，真真可恨至极！
这时，空青悄无声息来到了近前。
南如月回头对她摆摆手。
空青马上点头遁走，远远守在院门附近，以防再生波澜。
屋内忽然没了声音，只有南凌的身影映在窗上，壮似拥抱，但屋内气息分明只有他一人。
此等古怪，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南如月想了想，轻轻捅破窗纸，向内观看。
只见屋内，南凌怀里抱着一件女人的亵衣，鹅黄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三蓝绣的牡丹纹。
那牡丹花纹正好从腹部起始，花苞枝叶无数。
一路开到胸口才最终绽放，形成两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端的的是富贵娇艳，又内敛含蓄。
南凌一手拿着亵衣，另一只手伸入裤中快速动作着，面色潮红，口中嗯嗯不停。
只一眼，南如月便咻地转过身，怒发冲冠。
此贼，必除！
咻地，一片树叶悄然飘落。
南如月接到示警，脚尖点地纵身飞到树枝上与空青汇合。
远处烛光在雨中摇曳，看起来是有人正往这边来。
她压下心底滔天怒意，和空青悄无声息快速离去。
哒哒哒，脚步声渐渐近了，复又停下。
南如雅撑着伞，带着知春一人还未走到星月轩门口，正撞见鬼鬼祟祟将门锁好准备离去的南凌。
“四小姐，是大少爷。”知春惶恐不安地小声提醒。
南如雅呵呵了两声。
这位大少爷被罚归祠堂后，几乎夜夜偷偷来星月轩做不欲人知的勾当。
一开始只短暂停留，现如今竟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他还真以为所作所为极为隐秘，神不知鬼不觉呢。
“兄长，怎会在此？”
“这里是三姐姐以前的住处，莫不是兄长对三姐姐……”南如雅故意露出大惊失色的模样。
南凌只愣了一瞬，便已然冷静下来。
雨有些大了，落在身上很快就湿了一片。
他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向南如雅猛地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的脖子生生捏断。
骨骼仿佛错位的喀巴声，在雨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兄长……”南如雅露出惊恐的表情，眼珠也随着缺氧瞪得溜圆，逐渐突起。
“四妹妹，好狠毒的心。”
“利用我的书童在先，事后又痛下杀手，在四妹妹眼中可把我当做兄长？”
“还有大妹妹，被你毁了一辈子，母亲也因你被圈禁在白梅园中。”
南凌见她已经无法呼吸，身体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却半点没有手软。
他的眼底一边赤红，杀意滔天。
南如雅此时方感到后怕，却已经晚了。
“兄长。”yLcd
一声叹息声中，南如宝执伞走了过来。
第126章 羞辱践踏
“已经错过杀她的机会，如今又何必平白脏了自己的手呢。”
南凌慢慢松开了手，南如雅跌倒在地上，雨水泥水贱了一声。
她却已经顾不及其他，只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
吸得急了，还伴随着阵阵咳嗽，身体也一阵痉挛，不停抽搐。
“后宅不便，兄长还是早早离去得好。”南如宝淡淡开口。
南凌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雨，愈发大了。
南如雅狼狈趴在地上，已经浑身湿透。
她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忽然伸出一只绣花鞋，狠狠将她踩在地上。
受伤的脸与地面摩擦，痛到无法呼吸。
雨水也快速染湿了纱布，接触到伤口，更是火辣辣烧得厉害。
“啊——”
惨叫声中，南如雅疼晕过去。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南如宝走后，知春才瑟瑟发抖地跪爬着，将南如雅扶了起来。
“废物！”
“你就这么……阿嚏……看着我被人羞辱？”
“忠心护主懂不懂？如果是知画……”南如雅想到被发卖的知画，再一次后悔不迭。
唯一忠心的人，就那么没了。
知画在雨中抖得更加厉害：“四小姐，还、还去三小姐那吗？”
“说你蠢，你还真不动脑子？”
“我现在这个狼狈模样，去做什么？还跪着做什么，扶我回去啊！”
南如雅气急败坏地骂道：“回去了，把她给我拿来的东西，通通剪了。”
“那么好的绣品，剪了是不是可惜……”
“可惜什么？她哪里有那么好心，分明是用红色来笑话我。”
“侧妃怎么了，那也是皇妃，比她一个被退婚的残废好无数倍！”
“那个张盈盈算什么，大皇子娶她无非就是图谋张家的势力！”
“论真心实意她哪比得上我在大皇子心中的分量！”
“嘶——还有南如宝，南凌，你们且等着。”
“今天的仇，我定加倍奉还。”
知春头越垂越低，身体抖动如秋日里的落叶。
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南如雅惊人狂妄的话吓到的。
风还在咆哮，雨更急了。
“小姐，你可回了，这么大的风，雨又急……”
小桃穿着蓑衣，拿着伞正想出去接人，便看到南如月撑着伞急匆匆进了院子。
刚拐进抄手游廊里，南如月便硬生生将雨伞捏断。
小桃眼皮子狂跳。
伺候南如月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发过如此大的脾气。yLcd
“小姐，刘妈妈在中堂等着呢。”桑葚恰好端着茶水从中堂出来，急忙迎上来小声提醒。
南如月脸色缓了缓，走进主卧。
几个小丫头急忙跟进来，小桃给南如月擦干头发上沾染的雨水。
桑葚小跑着去取来了新衣服，服侍南如月更换。
一切收拾妥当，南如月才带着几个丫鬟顺着抄手游廊，走进中堂。
“有劳刘妈妈久等。”南如月在主位上从容落座。
刘妈妈急忙站起来行礼：“小姐快别这么说，折杀老奴。”
南如月瞄了一眼刘妈妈身前放着的茶碗：“给刘妈妈上新茶，再拿两样茶点。”
“今日厨房新作的芙蓉糕就不错，香甜暖糯，很适合这个节气吃。”
“是。”桑葚脆生生应着，退了出去。
空青看到南如月望过来，也退出去在屋外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屋子里，便只留下小桃一个人服侍。
“三小姐，你托付的事，老奴打听到了。”刘妈妈压低了声音。
“安平家里出了事，兄长犯事连带一家人都被下了大狱。”
“提审当天，安平的兄长和父亲没抗住，被打死了。”
“剩下嫂嫂和两个儿子，托人求到了安平头上。”
“安平一时之间凑不齐这么一大笔钱，这才被人利用给收买，白白丢了小命。”
“可怜她嫂嫂和两个侄子，还等着她送钱。”
“收买安平的人是谁？”南如月微微蹙眉问道。
第127章 夜审丫鬟
刘妈妈摇了摇头。
“不过老奴估摸着，肯定和正房有关。”
南如月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手臂是出自正房谁人之手。
“那眉儿呢？”
刘妈妈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眉儿，就更可怜。”
“当日长公主府上四小姐与大皇子的事，还有下文呢。”
“那一日大皇子异常胡闹，不止与四小姐有了首尾，还把那眉儿也给……”
“哎，可怜眉儿一个小丫鬟。”“本来做四小姐的陪嫁丫头，即便做不了妾室，也能做通房丫头。”
“但偏偏她伺候的是四小姐，四小姐那容得下她啊。”
此事，竟然没有半点风声。
不知道是长公主府的人也不知晓，亦或者他们不愿说，怕被这等事脏了嘴。
只可惜眉儿，清白被毁，日后所有出路又都被南如雅拿捏死死的。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更何况人呢。
“眉儿做扣，配合安平，又把三小姐牵扯其中，就成了死局。”刘妈妈又叹了口气。
“三小姐别怪老奴多嘴，今日不该为四小姐求情。”
“四小姐不会感谢三小姐活命之恩，三小姐还平白树敌，正房只怕日后会报复呢。”
刘妈妈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实意。
南如月轻描淡写看了刘妈妈一眼：“有些人，的确死了干净。”
“可又有那么一些人，死了反而是便宜了她。”
“三小姐说的是，是老奴目光短浅了。”刘妈妈说完桑葚便走了进来，奉上热茶和茶点。
刘妈妈吃了两块茶点，喝了两口茶，便起身告辞。
南如月让小桃亲自送刘妈妈。yLcd
待刘妈妈走后回到卧室在外间坐下，马上让桑葚将几个丫鬟全都叫了进来。
“这几天家里事情多，我一时间没顾得上整顿，竟让这房里出了贼。”南如月重重放下茶盏，咣当一声。
所有丫鬟同时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不敢喘一口。
小桃送刘妈妈回来，进屋看到这个架势，也是大惊。
她疾走几步走到所有丫鬟身前，扑通一声就要跪下去。
“别急着为她们求饶，你去看看我那件鹅黄色三蓝绣的亵衣可还在？”南如月冷声嘱咐。
清冷的眼底，覆盖着万年冰霜。
桑葚瞠目结舌，随后脸就憋得通红，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小桃被提升为大丫鬟，掌管宅院的事，便把手里负责的活重新分派了一遍。
采茶负责保管补品和药品；杏儿负责刺绣和厨房里的事。
她则是领了钥匙，负责保管衣物和首饰等需要上锁的贵重品。
“小姐……”桑葚刚开口，南如月就冷眼扫了过来。
桑葚一哆嗦，就觉得血直往脑门冲。
“小姐！”小桃匆匆跑回来，脸色煞白。
“小姐，我翻遍了所有衣箱，没有找到那件三蓝绣的亵衣。”
“这，这……”
小桃真是极了：“钥匙一共两幅，桑葚拿着一副，我这里是备用的。”
桑葚不等南如月开口，抬手就用力给了自己两巴掌。
刚打完她的脸就肿的老高，嘴角甚至还流了血。
“小姐，你罚奴婢吧，奴婢没管好衣箱，竟给贼人钻了空子。”桑葚说着便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再抬起头来，脑门中间已经一片通红。
“你作甚轻贱自己？小姐可曾说是你做的了？”小桃又气又心疼，泪水在眼珠里打转。
四个丫鬟自小跟在南如月身边，一起长大，情分非比一般。
尤其是桑葚，和小桃住在一个屋里，两人的情分自然要比采茶和杏儿更深厚一些。
如今见桑葚这般，她哪能不难过，不着急？
“亵衣乃女子贴身之物，我没保管好。”
“纵然被小姐打死，桑葚也没半句怨言。只求小姐给我机会，让我找到那贼再打死我！”桑葚一向泼辣爽利。
她不委屈，只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