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心求死
“你们几个，可有话说？”
南如月的目光越过桑葚，落在采茶、杏儿和新来的几个小丫头身上。
最后兜兜转转，便停顿在采茶和杏儿身上。
“小姐，奴婢前日看到杏儿姐姐从主卧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些换洗衣物。”
“奴婢当时瞧着里面隐约有一抹鹅黄色的布料，但是晾晒的时候并未见过。”
满屋震惊。
回话的，是新来五个小丫鬟当中的一个，叫做半夏。
“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南如月问道。
半夏点头，乖巧答话：“是。奴婢是秦妈妈的外甥女，父亲以前跟在世子爷身边做事。”
“母亲现如今跟着南春媳妇身边，帮着做些跑腿的粗活。”
听她这么一说，南如月有了印象。
白天里，跟着南春媳妇身边那个面生的妇人，应该就是半夏的母亲。
“既如此，你为何不留在父母身边，反而被送到了我这里？”南如月淡淡道。
“父亲病故，世子爷体贴我们母女，才特意把母亲安排跟着南春媳妇做事。”
“她刚从乡下庄子过来，不懂什么规矩，也顾不上带我。”
“南春媳妇便把我安排过来服侍三小姐，也能跟着几个姐姐们学点规矩。”
半夏看着也就八九岁，说话却有条有理。
南如月便问道：“你可读过书？”
“父亲教我读过两年书，识得一些字，也能写一些。”
“嗯，你先起来一边站着。”南如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杏儿……”
只一声，杏儿便两眼一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采茶及时扶助了她，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打湿了，身体更是抖得厉害。
愣了愣神，采茶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用力掐住杏儿的手腕。
“杏儿，真的是你？”
她这一声低吼，杏儿一下跌坐在地上。
小桃也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姐说杏儿有了身孕，所以是为了男人背叛出卖小姐？
她眼圈一下就红了，杏儿是被人欺骗利用？
还是真的狼心狗肺……
“小姐，是我做的，你打死我吧。”杏儿跪下大哭。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采茶大惊失色，怎么会是杏儿？
桑葚也是双眼圆睁：“为何是你，你为何要害小姐？”
“小姐待咱们不好么，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杏儿双目落泪，却咬紧了牙关，任凭几个小姐妹如何询问都闭口不语。
小桃看向南如月，询问她怎么办？
要揭穿杏儿怀有身孕的事吗？
南如月想了想，问道：“杏儿，你当真什么都不说？”
“杏儿出卖小姐，甘愿受罚。”
“好。拉出去，杖责二十。”南如月放下茶盏，不怒自威。
桑葚第一个站起来，采茶晃了晃身体，抹了一把眼泪也站起来。
两个人把杏儿拖下去，拿着大荆条执行的是小桃。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举起荆条，用力打了下去。
杏儿痛得用力抓紧木凳，却硬是一声不吭。
“杏儿，你可知错？”
“杏儿，你究竟是被谁收买？”
小桃一边问，一边用力打下来。
她没什么力气，啪啪作响，但实际上却不痛不痒。
“空青，你去。”南如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空青便走了出来，从小桃手里去过荆条，啪的一声打下去，杏儿闷哼一声差点晕死过去。
连着十多下打下来，杏儿的衫裙上便见了血。yLcd
采茶下意识抓紧了小桃的手，已经不忍再看，转身哭成泪人。
桑葚也是死死咬着唇瓣，心底又气又恨。
小桃担心得都停止了呼吸，见了血那孩子岂不是保不住。
恰在这时，空青停止杖责，向屋里低呼了一声。
“师父……”
南如月叹了口气，杏儿这是一心求死。
第129章 真相竟如此残忍
俗话说为母则刚。
如果怀的是心爱男人的孩子，纵然东窗事发也会想尽办法保全腹中骨肉。
所以南如月才用杖责试探。
“把杏儿带进来。”南如月吩咐道。
空青将杏儿从木凳上扶起，她已经站不住身子。
空青猛地将她抱起来，几步就走进了屋内。
小桃几人刚要跟上来，南如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采茶，你进来。”
“小桃，你马上安排人去厨房烧水。”
“是。”小桃急忙拉着桑葚大步离开。
屋内，南如月让空青把杏儿放到外间的床榻上，只看了一眼衫裙上的血迹便知道胎儿不保。
“采茶，你去拿药……”南如月递给采茶一张药方。
采茶马上领命退下。
空青也再次退到屋外，守着门口防止有人偷听。
南如月这才握着杏儿的手腕，一边为她诊脉，一边问道：“你这是何苦？”
“如若早说实话，这孩子又怎会保不住？”
“孩子没了……”杏儿呢喃了三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没了好，没了好……”
“我这脏污的身子别弄脏了小姐的手……小姐别管我了，就让我流血而亡可好？”
泪水顺着杏儿的眼角滚落，南如月看过去，顿时一愣。
她的眼中含着强烈的恨。
在这滔天恨意之下，竟还藏着极深的哀怨和思慕。
看来另有内情。
“我不会让你死。”
“我还未查明真相，而你，大仇未报不是吗？”南如月收回了手，叹了口气。
“你已怀胎四月有余，空青打你并未用十成力气，纵然有伤，也不会太重。”
“你会大出血小产，是因为在这之前，已偷偷服下堕胎药。”
“啪——”
门口，有瓷器摔碎的声音。
须臾，小桃推开门走进来，扑通便跪下了。
“小姐，杏儿果然是被贼人所害吗？”
南如月看了她一眼。yLcd
这丫头心里想什么，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让人看得分明。
“你起来，我自会为杏儿主持公道。”
“只她不肯说，一心求死。”南如月淡淡道。
小桃马上抹去脸上的泪水，冲过来紧紧抓住了杏儿的手。
“杏儿，你快说出来啊，小姐一定会为你做主！”
杏儿眸光闪了闪。
“是杏儿命薄，不能再服侍小姐左右。”
“小桃，你和桑葚，采茶说，说如果有来生，我们再……”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更不会有来生。”南如月开口无情。
杏儿眼神恍惚。
“你不如珍惜现在，好好活着，才不负姐妹情深。”南如月平淡的声音，却字字戳心。
“小姐，我……”杏儿猛地抓紧小桃的手。
是啊，死了就没有来生，不能与姐妹们再续前缘。
可但凡有一丝活路，谁又想死？
“你若死了，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你的心上人会伤透了心，而害你的人还会将手伸向你的姐妹。”
“他会用算计你的方法算计她们，让她们再来害我！”南如月大喝。
杏儿眼睛蓦地瞪大，脸色更加煞白。
不行，不能让那帮恶人加害小姐！
杏儿眼底闪着决绝的泪光，哽咽道出真相。
事情发生在四个多月前，那会儿废柴三小姐南如月还没被骗悬梁，她自然也没有穿越而来。
原身懦弱，保不住自己，也护不住身边的人。
杏儿深夜为了去找大夫给病危的原身救命，被酒醉的南小赋给糟蹋了。
事后杏儿不敢声张，更没想到居然怀了孽种。
她偷偷去药店寻打胎药被南小赋撞见，南小赋以此相要挟，让她为南凌做事。
杏儿不止一次性想到了死，但都因为舍不得姐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南小赋让她拿南如月的小衣，她才知道南凌对自己小姐怀有龌龊心思。
“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第130章 替她去死
“我给他们的是我照着小姐亵衣仿做的，还偷偷在内里绣了大小姐的闺名。”
“他们想借我的手加害小姐，我便让他们作茧自缚！”
“杏儿，我苦命的杏儿。”小桃呜呜大哭。
南如月紧锁眉头：“你绣上大姐的名字，是随便选择，还是另有深意？”
“大小姐，知道大公子对小姐……她不但不劝说，还推波助澜。”
“她不止一次威胁我，给我拿药，让我迷倒小姐。”
“还让我下药后留后门放大公子进来……”杏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南凌和南如珠两人剥皮抽筋。
砰——
南如月生生掰断了桌子一角。
杏儿才多大，今年入夏才年满十五岁。
可恨那南小赋，死得便宜了他。
此等恶贼，定然要将其剥皮抽筋，方可解恨。
还有南凌，更是万恶之源！
“服用大量堕胎药，心存死志。”
“不分辨不坦白，说明你不相信我。”
“也是，懦弱自卑的废柴三小姐，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住你？”南如月看着杏儿叹息。
以前的那位原身，不只恋爱脑可恨，不能护住身边人也是可恨。
悬梁自尽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更是不可原谅。
“可是你怎么只看到以前，不看现在？”
“悬梁后我死而复生，可有半点以前的颓废样子？”
“如今的我，还护不住你？”
杏儿眼底猛地涌起一片期冀之色：“小姐……”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想活着报仇，还是想死了一了百了？”南如月问道。
杏儿猛地握紧拳头：“我要活，我要报仇！”
“好。”南如月让小桃取来金针，转眼间就把杏儿的扎成了刺猬。
“小姐，你吩咐煮的药好了。”
“进来。”
采茶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眼角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偷偷哭过。
“给她喂药。”
采茶眼前一亮，小姐肯救治杏儿的性命，就说明杏儿还有救。yLcd
“好妹妹，快把药喝下去。”采茶三两步走过来把汤药放在桌上。
然后便弯腰将杏儿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小桃则是顾不上跪麻的腿，踉跄着站起来端起药碗，小口小口喂着杏儿吃药。
见她把一碗的药都吃了下去，小桃这才转过身来，悄悄擦泪。
“小姐，杏儿把药都吃了。”采茶搂着杏儿。
虽心中有气但是看她虚弱的模样，却是再气不起来。
她飞快擦了擦泪水，哀求道：“小姐责罚也是因她做错了事。”
“只杏儿体弱，几个板子下来竟险些丢了性命。”
“小姐若怜惜她，可否等她养好了伤，再来领罚？”
“小姐且放心，这期间我定然撬开这妮子的嘴，让她说实话。”
“如若做不到，采茶愿意领双倍责罚！”
一起长大的情分，最为可贵。
小桃、桑葚、采茶和杏儿这四个小丫头虽心性各不相同，但同样质朴纯真，重情重义。
采茶并不知晓真相，却甘愿为杏儿担保，背下所有惩罚。
此等做法或许有些愚蠢，但也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情谊。
许多人纵然一生谋划，却也求之不得的，便是这情谊二字。
“若是让你替她去死呢？”南如月问道。
采茶半点都没犹豫：“采茶来生，在来服侍小姐。”
说着她松开杏儿，猛地一头撞向刚刚被南如月掰断的桌角。
第131章 勃然大怒
小桃失声尖叫。
杏儿也是急得张大嘴，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眼看着采茶就要碰到桌角的刹那，一股内力袭来，拉了她一下。
她不受控地后仰，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采茶愣住。
南如月叹息，取下杏儿身上的金针：“一个个，人不大，主意都不小。”
随后她又给杏儿再度把了一下脉。
脉象虽弱，但已渐渐有力。
人肯定是死不了，但这两年也不会好受。
堕胎药本就是虎狼之药，又服用大量，身体伤得有些狠。
“小桃，带杏儿下去养伤。”
“伤药捡上好的用，别留了疤。”
“再挑一些温补的补品，加上温补的中药，日日给她炖着喝。”
“另外今夜最是凶险，都警醒着点，一旦出现血崩的情况，马上叫我。”
小桃嗯了一声，急忙拉起跌坐发呆的采茶，两个人一起扶着杏儿回去休息。yLcd
她们出去后，空青进来，把染血的被褥抱走。
随后又抱来干净的被褥，正铺着床呢，桑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放着几身新衣裳。
“小姐，我翻过杏儿所有贴身衣物。”
“找到了小姐的三蓝绣亵衣，还有这三身新衣裳。”桑葚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了。
“是奴婢看管不周，才被杏儿有机可乘。”
“只是三蓝绣的亵衣还在，并未丢失。”
“桑葚愿意代杏儿受罚，还请小姐原谅杏儿这次吧。”
说完桑葚跪了下来。
南如月皱着眉头。
这一个两个的，不知道内情，便已经抢着替杏儿受罚。
“行啊，罚你三个月月银。”南如月说道。
桑葚猛地抬起头。
南如月罚她三个月的月银，这个惩罚实在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小姐，你真的不怪杏儿了？”桑葚聪明，但也快人快语。
南如月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但是却问道：“这三件新衣裳，杏儿为你们几个人准备的？”
看花色，桃花娇艳，茶花优雅，桑葚花清香。
“是的。”
“我还在衣服里找到了她留给我们三个人的遗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