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跟在南春媳妇身边做事的妇人，正是半夏的娘。
这时，世子妃也被林妈妈扶着走了出来。
虽然整理好了衣裳和发髻，但是一些碎发散落在耳鬓处，依旧能看出之前的狼狈来。
第161章 釜底抽薪
刚刚在内堂里，世子妃心急如焚。
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她便听到了南春媳妇的话。
世子妃立刻明白过来。
南春媳妇不管是谁的人，只要是肃王府的奴婢，就必须保住肃王府的声誉。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把大小姐牵扯进来那便是一桩丑闻。
届时为了掩盖丑闻，这一屋子的人除了主子们，其余的奴才都要灭口，南春媳妇也要死。
“王爷，验看过了，亵衣上的确写着月娘的名字。”秦妈妈规规矩矩回话，十分镇定。
半夏的娘也在一旁极有眼色跟着附和道：“是的，确是月娘。”
肃王甚为满意，转身怒瞪南如雅：“你还有何话说？”
“虽然你已经嫁做人妇，但你依旧姓南。”
“没有肃王府做靠山，你什么也不是！”
南如雅猛地抬起头，看着肃王的脸上满是怒意。
眼底更是集聚着十数年来积攒的怨和恨，看得肃王心惊肉跳。
“你以为辅王纳你做侧妃，是因为喜欢你？”yLcd
“你以为你今日先立威再施恩，收服肃王府为辅王所用，辅王便会对你心存感激？”
“快醒醒吧，从头到尾你都是辅王的一颗棋子！”
南如雅浑身一震，眼底一片潮红。
“想来四妹妹也是受人蛊惑吧。”
“又是书证又是物证，也不能凭空出来。”南如月又低低咳嗽了两声。
肃王立刻紧锁眉头。
既然有人将手伸到肃王府，那便斩了对方的耳目。
肃王叱喝道：“今日之事给我彻查，究竟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把吃里扒外的奴才通通给我找出来，直接杖毙！”
“是。”南福海偷偷抬起眉眼，看了一眼世子妃。
肃王的意思，是再度收回了世子妃的主事权。
啧啧，这才刚握在手里多久，还没捂热乎呢。
世子妃自然也听懂了，脸上已是一片煞白。
屋里突然沉默下来。
肃王高坐在太师椅上，世子妃恭立一旁，南如月则是端起汤盏小口喝着参汤。
虽然放了一阵，温度却是刚好适宜，抿一下满口药香。
知春这时趁机将南如雅从地上扶起来，刚坐下小桃便在这时去而复返。
她手拿托盘，一共带回了五种信笺。
南如月把小桃叫到近前，拿起其中一个茉莉笺：“我近来多用茉莉笺，牡丹笺和芍药笺等其余几款用得不多。”
“这些与桃花笺一样，皆出自墨宝斋，用秘法将花瓣一片片浸润到纸张里去。”
“因其花香四溢，精美雅致而备受京城贵女喜爱。”
“都是极好的东西，可惜我屋里因为经常熬煮中药的缘故，这些信笺的花香已经被药香覆盖。”
“四妹妹拿来的桃花笺，上面既没有药香，也没有桃花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胭脂味。”
“书证已经证实是假的，三姐姐现在又提出来可是还埋怨妹妹？”
“妹妹也是一时不察，才被恶贼挑拨险些坏了姐姐的名誉！”南如雅还未从肃王的打击中缓过来，又被气得满脸通红。
憋了一饿肚子的火气，在肚子里横冲直撞。
偏偏这会儿她有火也无法发泄，因为还不到彻底与肃王府撕破脸的时候。
南如月坦然问道：“我自然是不会埋怨四妹妹的。”
“只是四妹妹难道不想知道，是被何人蒙骗？”
“我……”南如雅猛地站起来，恼怒到了极点。
“我极少用胭脂，却也知道飞燕楼的胭脂雪驰名天下。”
“只小指甲那么一丁点，便要一两金。”
第162章 发了脾气
南如月走到桌前，又把南如雅带来的桃花笺拿起来。
“昂贵的胭脂，除却京城贵女，又有什么人常用且用得起呢？”
南如雅冷哼道：“自然是花魁月娘。”
看来南如雅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南如月听到自己想听的，便不想继续参合后面的事，咳嗽着站起身来。
“祖父，我身子尚不爽利，先回屋歇着了。”
“回来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怕是夜里要下雨。祖父也早些休息，切莫着凉。”
“去吧，好好养身体。”肃王摆摆手。
他到底上了年纪，刚刚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十分疲倦。
如果不是这里面一箩筐的事，又牵扯到南凌和南如珠的清白，否则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再看南如雅和世子妃一眼。
南如月辞别肃王和世子妃，带着小桃等几个丫头回了自己院子。
刚坐下来，南如月便把杏儿叫到身边，给她诊脉。
“虽只跪了小半个时辰，但你到底身子非平时可比，这几天的调养算是白费了。”南如月怜惜地叹了口气。
采茶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小姐，可有办法调理？杏儿，还小啊。”
“好好养着吧，这期间她的活你们几个谁有空谁帮着做。”南如月便吩咐采茶取来笔墨纸砚，重新开了药方递给采茶。
“你管着药和补品，都捡好的给杏儿用。”
采茶忙替杏儿道谢，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喜色。
南如月吩咐采茶带着杏儿回房休息，又支开了空青，屋子里只剩下小桃和桑葚。
“夜审杏儿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小桃，我让你管着院子，你便是如此管的？”南如月口气极重。
小桃马上跪下认错：“请小姐责罚。”
“小姐，小桃不是……”桑葚有些急了。
南如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桑葚也跟着跪下，不敢再多言半个字。
“你们可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小姐？”
“我一直以为我与你们之间，纵然没有姐妹情谊，但也应该有主仆情分。”
“却不知，从何时起我便可以任由你们作践！”
这话却是更重了。
小桃和桑葚忙称不敢。
桑葚已经吓白了脸，小桃更是紧咬唇瓣，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规矩便是规矩，我平日不爱计较，处处与你们方便，可不是想把你们宠上天！”
“且不说上次，桑葚自作主张轻贱身体的举动。”
“便说近日来我的吩咐，你们可有认真完成？”
“如若我赏了你们，你们自然欢喜。”
“可若是我罚了谁，你们便争相为对方出头，全然不把我放在眼底。”
南如月冷哼道：“小桃管理不善，扣月钱一月。”
“桑葚屡次顶撞，罚月钱两月。”
小桃和桑葚磕头领罚。
“小桃，你去把所有人叫到院子里，把我刚说的话对她们说一遍。”
“这院子里的人，若是有异心，留着何用？”
南如月这一次却是把小桃也支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桑葚，隐隐有些不安。
南如月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小丫头变颜变色，顿觉好笑。
“怎么，我罚错你了不成？”
“小姐没有罚错，桑葚知错了，以后万万不敢造次。”桑葚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你这是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南如月勾了勾唇。yLcd
“把头抬起来，给我瞧瞧，可是偷着哭呢？”
桑葚一愣，抬起头来，果然泪花在眼角翻滚着，却并没有掉落。
南如月见了便叹息了一声。
“还说你是聪明的，这会儿怎么犯蠢？”
“你当我愿意罚你们呢？一个个主意可大着呢，却偏偏没有那许多的心眼。”
“便是杏儿都比你们多了几分心眼，你看她算计得多好？”
“除了赔掉了自己的命，其他害她或者想害我的，都被她给算计了进去。”
南如月见桑葚似乎不服，笑了：“怎么，你不赞同？”
第163章 家有蠢妇
“如若是我……”
“不亲眼看着仇人一个个死去，我怎么敢死！”
桑葚这话说得泼辣极，也十分解恨。
更是对了南如月的脾气。
“小桃在人情世故方面比较单纯，只有被人算计的份，哪里会算计人。”
“采茶虽然心细，但并不比小桃精明多少；杏儿外柔内刚，有时候容易走进死胡同。”
“所以算起来你是最适合做一等丫头，管着整个院子的事。”
“可是你知道为何我没有选你，偏选了最单纯善良的小桃吗？”南如月用手指缓慢而有规律地敲打桌面。
这四个贴身小丫头，有着难能可贵的品格，也同样各有各的不足。
在这人心叵测的后宅之中，她不希望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有所闪失。
凭借她的能力，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所以只有狠下心来，敲打一二，让她们尽快羽翼丰满起来。
桑葚咬紧唇瓣：“小姐自有小姐的想法。”
“过刚易折。”
“好好珍惜你的命。”南如月淡淡地说着。
桑葚却是为之一震，犹如醍醐灌顶。
“即日起，你帮着小桃管理院子，补她不足。”
“桑葚明白了。”桑葚不哭了，眼底浮现笑意。
小姐这是让她和小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如此才能做到面面俱到，没有疏漏。
南如月也笑了：“去吧，把小桃叫进来。”
桑葚高高兴兴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小桃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刚刚煮好的雪蛤燕窝羹。
南如月拿起汤羹品了一小口。yLcd
味道自然是极好的，温度不冷不热正适合入口，可见是用了心的。
“都盘问过了，可有结果？”
“盘问过了，都无可疑之处。”
“如若她们没有说假话，那么夜审当晚来过院子又值得怀疑的，便只有刘妈妈一人。”
小桃偷偷揉了揉眼睛，刚刚哭过这会儿眼睛有些肿痛。
“那就查。”南如月说着停顿一下。
“一会儿找采茶领一盒药膏敷敷眼睛，看这肿的，怕是能当桃子吃了。”
“今天的雪蛤燕窝羹不错，每人去厨房领一碗吧。”
小桃猛地抬起头，正瞧见南如月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泪水突然不受控大颗大颗掉下来。
南如月便笑着用手点了点小桃。
小桃不好意思地擦去泪水：“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谁敢不要你，你还不哭得水漫后宅！”南如月笑骂道。
“把空青叫进来吧。”
“夜里不用安排人守夜，事出突然你们几个没少受到惊吓，今夜好好休息。”
小桃欢喜地走出来，发现变了天。
她把空青喊过来服侍南如月，便喊来桑葚、采茶和几个小丫头，忙着收放满院子晾晒的药草，还有被褥衣裤等等。
这边忙了起来，前院南松得了消息，急急赶了回来。
从王府门口到花厅尚需要一段路，等南松走进花厅，已经知晓了家中发生的事。
“既已吊唁过你兄长，辅王侧妃请回吧。”南松一进来就下逐客令。
南如雅压下心底怒火，带着知春愤然离去。
南松又遣走所有人，等南福海将花厅的门关上的瞬间，他猛地窜过去抬手就给了世子妃一巴掌。
“你这蠢妇，辅王侧妃来肃王府泼脏水，你便由着她？”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第164章 疯狂如你
“南凌和如珠本来就在长公主府里闹出了那种事，你想泼脏水没成功，这次又来！”
“你真当所有人都傻呢？”
“人家只是碍着长公主的面子不说，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肃王府呢！”
“现在南凌死了，你也要让他死得不安生！”
几句斥责下来，世子妃已是摇摇欲坠，却只能忍着不敢辩解一句。
“父亲，听说如月哀思过度，身体竟比以前更差了些？”
“我屋里还有一些珍贵药草，一会儿就让南春媳妇给送过去。世子妃这次……”
南松骂完后，走到肃王身边，一副孝子模样。
如今嫡长子已经死了，如月最受父亲宠爱，他要做做样子博得父亲欢心。
肃王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王妃还在世的时候，一向最重视规矩。”
“父亲，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南松没有半点迟疑，
“林妈妈，送世子妃回白梅园。”
此话一出，世子妃猛地瞪圆了眼睛。
她虽然贵为世子妃，也是当家主母的，但这份荣耀是肃王和世子给的。
如若他们不想给了，只需要一封休书，她这个世子妃便沦为下堂妇，从云端跌入了泥潭中。
林妈妈也是眼皮直跳。
大少爷丧期未过，世子绝不能在这时休掉世子妃，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
世子妃如果活不了，那她还能活着吗？
“王爷，世子……”顷刻间，世子妃也明白过来。
但这时明白也已经晚了。
南松厌烦地摆摆手。
南春媳妇便带着几个丫鬟一起上前，堵住了世子妃的口，将她拖了出去。
“孩子们年纪大了，我却老了。”肃王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
南松暗自揣摩了一下，试探问道：“家中不能没有当家主母，梅姨娘……就算不被禁足，也是个蠢的，更何况身份卑贱。”
“如宝虽然年长，却是个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月自小就聪慧过人，不如让她试试？”
“再过两年如月也该嫁人了，现在也应学习如何管家，如此将来嫁了人才能做好当家主母。”肃王一锤定音。
“早该如此，是儿疏忽了。”南松暗暗松口气，还好没猜错父亲的心思。
不过如此安排，他虽不满意却是缓兵之策。
听说南如月手臂已经被鬼医治好，日后若是恢复武功……
东越以武为尊，恢复武功的南如月便能高嫁，为肃王府积累人脉，恢复鼎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