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忠心耿耿跟上姜意,丢给店小二一块银元宝。
福宝看了四皇子一眼,犹豫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娘娘,奴婢回去找殿下。”
“不用。”姜意走的大步流星,一下没有停顿。
福宝一愣,“不用?娘娘什么意思,殿下不是说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去通知他吗?宫中水深,不是娘娘能应付的了的。”
姜意转头看了福宝一眼。
福宝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些天,一直都是她监视姜意,她一直觉得姜意都是那种温温和和小白兔的类型,此时却被她一眼看的心里发毛。
“奴婢...”
“随便你。”姜意撂下一句话,转头上了马车。
半斤连看都没看福宝一眼,跟着姜意就上了车。只不过她没进马车里面,而是抢在车夫赶来的前一瞬,自己架着马车径直离开。
“诶,诶,我的车!”车夫闻讯赶来,却只眼睁睁看着半斤将马车驾走,顿时拔脚追了两步。
没追上,转头看福宝,“福宝姑娘,这咋办?”
福宝脑子里还是姜意刚刚说出随便你这三个字时候的眼神。
那眼神带着一种不信任的失望。
她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心情。
她根本无需姜意的信任,她是祁阑的人,她的任务就是监视姜意。可为什么现在心里还是会觉得皱皱巴巴的难受。
福宝深吸了口气,“你去宫门口,我现在回去找殿下!”
福宝转身离开,四皇子也从镜央楼出来,裹着怒火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御书房。
皇上正逗弄一只鹦鹉,外面传来小内侍的通禀。
“陛下,姜侧妃娘娘求见,四殿下求见。”
皇上逗弄鹦鹉的动作一滞,疑惑的偏头看内侍总管,“这俩人怎么一起来了?”
内侍总管垂首摇头。
皇上挑了一下眉梢,“进来吧。”
御书房大门被打开一瞬,一股麻辣鲜香顿时扑鼻而来。
跟着,四皇子顶着一头的水煮肉片就抬脚进来。
“啊呀!吓死爹啦!”
还没且四皇子整个人完全进入呢,被皇上逗弄的鹦鹉忽然扇着翅膀一声嚎。
第40章 责罚
皇上震惊的看着四皇子。
“你...你这是...”
四皇子两步上前,扑通跪下,“父皇给儿臣做主!姜侧妃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盆水煮肉片扣到了儿臣头上,儿臣连累整个皇室,颜面无存。”
姜意就在四皇子一侧站着。
皇上眼角一抽,看向姜意。
姜意屈膝一福,“陛下给妾做主,四殿下不知从哪搞来一堆这样的艳俗情诗,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是妾给他写的。
太子殿下素日就算再与四殿下有过节,四殿下也没理由如此将太子殿下的颜面摔在地上践踏。”
刚刚在外面还雷厉风行的姜意,此时哭哭啼啼将她从镜央楼地上捡起来的那一把情诗递上。
内侍总管几步上前,接了,送到皇上跟前。
皇上一眼看到上面露骨的字眼,顿时脸色一黑,“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当众打了四皇子?”
这明显是要拉偏架。
姜意敢来,就既有自己的盘算,又有自己的依仗。
她哽咽道:“妾之所以对四殿下动手,是因为四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无状,藐视皇权,妾唯恐四殿下口不择言说出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才及时阻止他。”
四皇子冷嗤一声,“我说什么了?啊?本王不过是将你跟前那不知尊卑的婢子打了一顿,你就发疯一样往本王头上扣水煮肉片,咱俩到底谁更大逆不道!
父皇,这个姜意,依仗着自己是太子侧妃,依仗着徐记,着实不把儿臣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因为祁阑的婚事,皇上心头一直看不上姜意,更是积压着一大把的不满。
啪的一拍桌子,道:“朕以前没看出你如此胆大。”
姜意哭道:“陛下,不是妾胆子大,着实是,四殿下在镜央楼对妾做的事,太过离谱。
妾若是靖安伯府三小姐,四殿下做什么妾都绝对不敢说半句不是。
可妾同时还是太子殿下的侧妃,而事发地又是镜央楼,四殿下偏偏挑在这个位置将这些浓情艳诗拿出来,告诉全京都的百姓,这些是妾写给他的,如此,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处?
如此,又将陛下和储君之间的关系置于何处。
妾是大逆不道的打了四殿下,可若是妾不动手,所有人都会觉得,四殿下是在仰仗陛下的威势。毕竟镜央楼是陛下恩赐给四殿下的私人产业。”
从姜意说出镜央楼是皇上恩赐给四皇子的私人产业这句话的时候,四皇子心头蓦的蹿上一股意外的惊惧。
他震惊转头看向姜意。
皇上也一脸疑惑,“你说镜央楼是朕赐给四皇子的?”
四皇子连忙道:“父皇,她血口喷人,镜央楼和儿臣没有半分关系。”
姜意满目错愕,“难道不是?三年前,四殿下生辰,陛下赏赐四殿下镜央楼作为生辰贺礼,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也绝对不是不透风的秘密。
今日,在镜央楼吃饭的,不光有京都百姓,还有几位御史大夫,妾当时是鲁莽,可妾不想御史大人弹劾四殿下弹劾太子殿下,再闹出别的什么不该有的闲言碎语啊。”
皇上只觉得像是在听天书。
“朕什么时候三年前在他生辰的时候赏赐过他镜央楼,谁告诉你的!”皇上怒目看着姜意。
目光又划向四皇子。
只见被水煮肉片的红油辣汤浸泡过的四皇子的脸上,透着一股子根本压都压不住的恐惧。
皇上眉梢一扬,心中起了疑惑。
姜意声音依旧哽咽,“妾在靖安伯府的时候,妾有一次意外看到靖安伯替镜央楼盘账,靖安伯说的啊,镜央楼是四殿下的私有产业,是陛下对四殿下的盛宠,当时靖安伯就是用这个来哄骗妾去追求四殿下的。”
四皇子感觉自己可能落入了一个圈套。
镜央楼是他的私人产业不假,可他从来没有让靖安伯盘过账。
姜意今儿是故意让他来御书房的。
四皇子矢口否认,“父皇,是靖安伯血口喷人,靖安伯觊觎徐记的财富,想要把控徐记,才用此胡言乱语来哄骗姜侧妃,要说,只能怪靖安伯花言巧语迷惑了姜侧妃,竟然让姜侧妃信以为真,儿臣和镜央楼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能,我当时看到地契了,上面就是四殿下的名字。”姜意立刻反驳,“妾若是不笃定,今日又怎么敢冒险对四殿下动手,妾失心疯了不成!
倒是四殿下,在自己的酒楼带着那样一匣子情诗专门等着羞辱我羞辱太子殿下,这份用心,着实险恶。
陛下,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说,是陛下授意四殿下如此羞辱太子殿下的。因为陛下对太子殿下不满,想要更换储君,所以就让四殿下如此羞辱太子爷!”
啪!皇上愤怒一拍桌案。
四皇子让姜意这话吓得脸都绿了。
“父皇莫要听她胡说,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这样的,陛下派人去查镜央楼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不就清楚了?”
“你...”四皇子顿时心虚的舌尖儿一闪。
皇上看四皇子这个反应,哪还能猜不出他是心虚!
皇子们之间明争暗斗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皇子们能随意打着他的幌子去做任何事!
尤其镜央楼,连他都知道,这是全京都最大最火爆的酒楼。
四皇子作为镜央楼的背后东家,可见敛财之多。
他要用这些钱财做什么?
养私兵吗!
“去查!”皇上盯着四皇子,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内侍总管立刻领命。
四皇子两腿战战,瘫坐在地。
他现在就盼着祁阑赶紧来,一旦祁阑来了,他就能哭诉,是祁阑和姜意联手给他设局。
哪怕他的镜央楼被查出来了,祁阑也别想干干净净摘出去。
可从头到尾,祁阑连个影子都没有。
皇上劈头盖脸将四皇子怒骂了一顿,勒令他给姜意赔礼道歉,闭门思过三个月,又耐着性子安抚姜意几句,让她退下。
等到姜意和四皇子一走,皇上转头朝内侍总管道:“你觉得如何?
第41章 错了
内侍总管哪敢回答这种问题。
不过调查结果很快反馈回来。
负责前往镜央楼调查的乃是禁军统领,目标明确的调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禁军统领直接将镜央楼的地契文书往上一呈送。
“镜央楼在三年前的十月二十九正式成为四殿下的产业。在此之前,镜央楼的东家一直是一个叫陈玉合的人,据镜央楼的掌柜的交待,陈玉合于三年前的十月二十九忽然离开京都,之后在未出现过。”
皇上看着契约文书上的白纸黑字,的确是写着四皇子的名字。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夸自己这个儿子有本事,还是该骂他蠢!
闻所未闻!
一个皇子,想要将某个产业变作自己的私产,竟然亲自用自己的名字去签契约文书?
连个替罪羊都不知道找吗!
捏了一下眉心,皇上朝禁军统领道:“今日,四殿下和姜侧妃在镜央楼,是如何闹起来的?”
禁军统领道:“臣在镜央楼询问过,是四殿下先到的镜央楼,去了之后,四殿下便在自己常年预留的包间用饭,后来姜侧妃到了,并未去楼上包间,而是在一楼大堂用饭。
店小二说,姜侧妃可能是头一次去镜央楼,对菜品不太了解,当时点了十三道小吃。
小吃尚未上齐的时候,四殿下的亲随忽然下楼去找姜侧妃,不知道说了什么,姜侧妃忽然生气,说让四殿下欠债还钱。
后来四殿下便从楼上下来,说姜侧妃德行不配之类的。再然后便让人回府中取了一匣子诗,当众给大家看。
姜侧妃说,那些诗不是自己的写的。因为靖安伯府这些年根本没给她请先生教习识字写字。
姜侧妃质问四殿下专门留着这些诗是什么意思,四殿下恼怒之下打了姜侧妃的婢女,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姜侧妃气急之下用水煮肉片扣了四殿下。”
皇上听得只觉得脑袋顶上线团嗖嗖的飞。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姜侧妃都没有主动招惹过老四?”捏着眉心,皇上问。
禁军统领顿了一下,“是。”
一口浊气堵在皇上心口,生的儿子太蠢怎么办?
“行了,你去吧!”
等禁军统领一退下,皇上转头朝内侍总管道:“你说,今儿的事,真就是老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姜意她完全就是无辜的?姜意真的是从靖安伯那里知道的镜央楼是老四的产业?还是太子指使她这样做的?”
内侍总管垂着头,心道:我知道个屁!
面上恭恭敬敬,“陛下,若是太子殿下指使姜侧妃的话,那岂不是应该在姜侧妃揭发了四殿下之后,太子殿下再借着心疼姜侧妃的名义,进宫落井下石,逼着陛下从严处置四殿下?”
皇上搓着手指,“朕这位太子,城府极深,或许他知道落井下石会暴露自己呢?”
内侍总管终究是没忍住,道:“可他不出现,陛下不也怀疑他吗?他出现和不出现,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感觉自己被怼了。
一扬眉毛,皇上满目怒火看向内侍总管,“你是什么意思。”
内侍总管:...就知道这张嘴迟早要惹出祸来!
忙道:“陛下息怒,老奴只是想要劝陛下放平心态,生气伤身,亲者痛仇者快。”
皇上重重一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必定是在想,朕对太子的针对也太明显了,是不是?你以为朕愿意针对他?你以为朕不想与他和和睦睦?可他所有的心眼子怕是都长来害朕,朕怎么可能不防着他!
若非先帝偏心,给了他兵权,朕也不至于如此受人辖制!
罢了,今日的事,终究是老四对不起姜侧妃,你去库房挑点东西给姜侧妃送去,算是安抚。”
既算是安抚。
更算是让祁阑适可而止。
太子府。
姜意回去的时候,福宝正跪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尚未完全清理干净,墙根下堆着厚厚一层。
半下午已经不怎么能感受到太阳的温度。
姜意从福宝身边经过的时候,福宝抬头看她,“奴婢给姜侧妃娘娘赔罪,姜侧妃娘娘息怒。”
姜意在福宝一侧停下,垂眼和她四目相对,然后勾唇一笑,“让你跪在这里的,是太子殿下,就算是息怒,也该是他息怒,我可从来没有对你怒过。”
说完,姜意抬脚朝屋里走。
背后,福宝跪的笔直,“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姜意脚下步子没停,径直进屋。
半斤站在福宝一侧,等到姜意进屋,她低头看福宝,“福宝姐姐,你怎么就错了?”
看着天真懵懂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福宝却不敢小觑。
明明自从半斤来了,她要么和姜意形影不离,要么和福宝形影不离,可今儿在镜央楼,却还是姜意和半斤明显是串通好的,她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她对上半斤的目光,道:“你是什么时候告诉姜侧妃那些事的?”
聪明人之间打哑谜。
半斤笑嘻嘻道:“福宝姐姐说什么我不懂,但是,我猜太子殿下之所以罚你,是因为你不忠,对内,你是太子殿下的婢女,只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所以在我们家小主人面前,你只是监视她。
可出了太子府,我们家小主人和太子殿下是一体。
今儿你对我们家小主人,却只观望不相助,这就是不忠。对吗?”
福宝自从成为祁阑的得力手下之后,甚少被人如此在公众场合指责。
面上挂着羞愤,却不得不承认半斤说的是对的,但她执着于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和侧妃娘娘私下沟通的?”
半斤笑嘻嘻的道:“告诉你也无妨,昨天侧妃娘娘睡下之后,你去太子殿下那里回禀情况的时候。”
福宝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闻言还是忍不住疑惑,“你是如何避开府中其他婢女的注意的?”
“这就不告诉你了,你猜?”半斤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零食包,取出两条麻辣小鱼干丢了嘴里,“我进府,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我家小主人,对她好的,我百倍回馈,对她不好的,我们徐记也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