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与沈诉诉这张美人面对上,说话都结巴了:“这……沈小姐,我……”
顾长倾骑马过来,拦在沈诉诉身前,挡住梁昭的视线。
“梁公子,此去苏州,颇有些路程,还望,早些出发。”他沉声说道。
梁昭一见他,又勾起那日记忆,只扭过头去,骑着马离开了。
他不敢与顾长倾多言,这人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可怕。
沈诉诉冲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她还以为这是她在和梁昭吵架。
实际上更气的是顾长倾。
他用自己高大的身子遮住沈诉诉的视线,低声道:“别看了。”
“我才没有看!”沈诉诉气鼓鼓地放下马车帘子。
沈府外,沈严迎了上来,连声说道:“诉诉啊,老爹我想死你了!”
顾长倾伸臂,将沈诉诉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沈诉诉笑着说道:“阿爹,才一日而已。”
“这一日可不一样啊。”沈严哀怨说道。
“有哪里不一样吗?”沈诉诉疑惑。
“这……哎呀哎呀,这我怎么好说呢!”沈严支支吾吾。
沈诉诉更加好奇了。
她安抚了一下老爹,跟着他与顾长倾走进沈府。
沈严走在前方,沈诉诉与顾长倾落后一个身位。
沈诉诉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她小声问顾长倾道。
“顾南舟,我阿爹说昨日不一样,有哪里不一样?”
“新婚之夜。”顾长倾只说了四字,面上已隐隐有了绯色。
“你脸红啥呀。”沈诉诉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还没明白过来。
“若是真正夫妻,自然是要……圆房的。”顾长倾一字一顿说道。
“哦——这……这样啊。”沈诉诉马上扭过头去,弹开一些距离,假装仰头望天。
“那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沈诉诉背着手,咬着唇,又补了一句道:“我们可不是真的夫妻。”
“自然是。”顾长倾依着她,他又轻笑一声。
沈诉诉缓了一会儿,才让自己忘了新婚之夜这种事。
沈严在堂屋内摆了上好的茶,正兴致勃勃煮茶款待他们。
但不多时,沈府内下人报告,说有官员要见沈严。
“我女儿成亲,我休沐呢,现在谈什么正事?”沈严没打算见人。
他小心控制着泥炉的火候,让仆从将客人先劝走。
但管家迎了上来,对沈严耳语几句,沈严闻言一惊,正色道:“竟有此事?”
“确实,若不是有难处,梅县令也不会来请您。”管家答道。
沈诉诉听着他们对话,手里捧着茶,好奇问道:“阿爹,是什么事?”
“早些年我刚来长洲上任的时候,隔壁寒山县的县令帮了我许多,欠下了一些人情。”沈严一边认真烹茶,一边说道。
“现今寒山县那边出了事,梅县令一人应付不过来,这不,过来请我过去帮忙了。”沈严道。
沈诉诉闻言,点了点头,她幼时有见过这位梅县令,是位挺可爱的老头。
“不过,他们寒山那边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沈严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事恐怕不简单。”
“我要听我要听!”沈诉诉兴致勃勃。
“说起来,也与南舟你有些关系。”沈严等着梅郝鑫进来,一边又给顾长倾倒了杯茶。
“与我?”顾长倾的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嗯。”沈严笑着说道,“南舟你惯用的那把横刀,不是断了么,我见过你的武器,若是寻常工匠给你打造兵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自己的力量震断。”
“寒山那边的怪事,也与一把横刀有关。”沈严神神秘秘地说。
沈诉诉正待听下去,却听见堂屋外,梅郝鑫哭爹喊娘地跑了进来。
“老沈啊!老沈!这回你可要救救我啊!这事没点命格硬的人还干不来,哎哟喂,这县令谁爱当谁当,我是当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梁昭努力考取功名,就算改朝换代也没办法消磨他刻苦的意志,只求衣锦还乡后狠狠地打顾长倾的脸。
两年后喜得状元,殿前面见圣上,在金銮殿里看到了顾长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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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保护你
沈严听见梅郝鑫如此说,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将哭爹喊娘得快要站不稳的梅县令扶着。
梅郝鑫嚎了没两声,抬头就看见堂屋里还坐着两位年轻人。
两人的模样都极出众,一看便知是一对。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沈你家姑娘昨日成亲。”
梅郝鑫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从自己袖口里掏出一个镶金的匣子。
“我那边事多,没来得及过来庆贺,这是贺礼。”
管家将那镶金的匣子接过,沈严道了声谢。
沈诉诉转过身,低声对顾长倾道:“原来他还记得我。”
“梅大人,过来说。”沈严将梅郝鑫接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想来老沈你已经听过了。”
梅郝鑫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寒山县那边,死了好多人,皆因一把横刀而起。”
“那把刀,是山雨之后随着滚落的泥流发现的,不是有一位兵器大师在我寒山县隐居吗,他出行时将这把横刀捡了回来,当宝贝似地供着,说这是一把绝世宝刀。”
“但寒山那边,地势有些特别,是以特别多前朝的古墓都建在那里,因此也有人说那横刀妖气重,可能不太吉利。”
“那大师不信邪,偏要供着那把刀,过了没几日,他邻居过来上报县衙,说那大师一家都死了,那大师是在院子里死的,血渗到了隔壁院里,他邻居的墙上都沁了血。”
“那邻居一家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他家隔壁死人事小,主要那宅子不干净了,他们那边的宅邸就卖不上价格了。”
“带回那横刀的兵器大师死了,但那横刀却不翼而飞,这边我们还没调查出什么,城郊又有人死了,是游离在寒山县里的小混混,那晚他听说这把刀被奉若至宝,所以在案发那日去往大师家,将横刀偷了出来,想卖钱。”
“死的就是这个小混混。”梅郝鑫打了个哆嗦。
“但是横刀已经被小混混卖出去了,卖给县里一位有钱的商人,哎呀哎呀好可惜,那商人每年给官府捐很多银子。”
“我们追踪到富商那里,他已在家里上吊了,身边就放着那把横刀,还有血呢——他把家眷都杀了,宅子里养着那么多漂亮妻妾呢,真可惜!”
沈严喝着茶,挑眉从容说道:“兵器只是死物,不可能作乱。”
“所以我命人将那富商一家的尸体收殓之后,就准备将横刀带回衙门里好好调查,但衙门里的一位捕快当晚竟将横刀偷偷带回了家,然后他也死了。”
沈严:“……”
“寒山县外清泉寺里的方丈听闻此事,便自告奋勇,说要镇压这把魔刀,我一听好啊,马上把这魔刀移交到清泉寺。”
“清泉寺的方丈定制了一个镀金的大笼子,缝隙极窄,外人不得而入,寺庙里僧人用金笼将魔刀罩着,日夜做法渡化,但那魔刀竟然会自己动,寺庙里的僧人说他们亲眼所见,那魔刀在无人进入金笼的情况下,一夜过去,转了一个方向。”
“然后寒山县里,那个方位就有人死了,哎哟喂,吓死我了。”
“我还命人在调查此事呢,但两日前,那魔刀指向了我的县衙啊!”
梅郝鑫吓得浑身发抖:“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沈诉诉在一旁听着,感觉像在听话本故事般刺激。
“梅大人,你别死在沈府啊。”沈诉诉果然不会说话,马上说道。
“呜呜呜,我也怕。”梅郝鑫抖得跟筛糠似的。
沈严少时曾游历四方,未曾听闻如此诡异之事,他低眸喝了口茶,仔细思忖。
“我已将此事上报梁刺史,上边说会派人来帮忙,梁刺史提醒我,可以找同僚问问,大家群策群力才能解决此事,我这不就过来了。”
梅郝鑫对沈严深深一拜。
“老沈,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当寒山县令这么多年,一钱银子都没贪过,也没出过什么冤假错案,我我我除了爱喝酒之外,罪不至此啊!”
沈严沉吟片刻,有些犹豫,毕竟他若去寒山县,长洲这边便无人管事。
手底下的人,或许只有只有沈浩了,他在长洲县衙里当捕头,也算有些经验。
“我看看我这边有没有人可以调过去。”沈严沉声道,“此事诡异,我也不知是否能帮上忙。”
“我想去看看!”沈诉诉突然插话,兴致勃勃道。
“死了那么多人,如此危险,你去什么去?”沈严说。
“南舟的刀不是断了么,那把刀我看就挺不错的。”沈诉诉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
她不觉得那把刀晦气,只觉得将刀带回来给顾长倾用,也挺不错的。
“这……”沈严的眉头微皱。
因为沈诉诉的病,所以沈诉诉若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她若想去凑热闹,让她去就是了,只是她的安全无法保证。
但顾长倾一定会跟着她去,有他在,似乎也不怎么需要担心了。
两个人就睡一张床上,还能让凶手绕过顾长倾把他的宝贝女儿杀了不成?
沈严自己是认顾长倾这个女婿的。
而且,若他猜得没错,顾长倾定然有能力查出真相,这样也正好能帮到梅县令,了却人情。
若顾长倾做了些事,他也好向梁刺史举荐,给他一官半职当当。
免得江南还有人笑她女儿嫁了个小侍卫。
沈严正思忖间,梅郝鑫已夸上了沈诉诉:“沈小姐果然勇敢,令人敬佩。”
沈诉诉很少被人夸,于是笑眯眯点头:“对的对的,你说得对。”
她今天心情好,听什么都很高兴。
顾长倾低声对她说:“此事危险,若你想要我拿刀,我去几日,查清此案,便带刀回来。”
沈严果然还是了解他,顾长倾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他也有自信能查清此案。
沈诉诉有些气:“你说好要保护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去?”
“你若要凑这个热闹,就不可——”离我太远。顾长倾这句话还没说完,沈严已开口了。
他挥了挥手道:“诉诉你若想去看看,就去,或许你还能帮上一些忙。”
沈严知道沈诉诉有超乎常人的听力。
之前长洲县里有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他还请沈诉诉过来帮过忙。
“像以前抓盗贼那样吗?”沈诉诉一听就来了兴致。
“到时候再看看。”沈严还不了解情况。
梅郝鑫一来,就在沈严这里搬来了救兵,连声道谢。
此事就算定了下来,但在沈诉诉与顾长倾离开之前,沈严将顾长倾叫住了。
“他们有什么事偷偷瞒着我?”沈诉诉自言自语,与小满先离开。
“小姐若想听,就留下来,反正你可以在外面偷听。”小满建议道。
“不——”沈诉诉拒绝,“我要顾南舟回来跟我说。”
“小姐,你要去寒山,我可不跟着。”由于梅郝鑫嗓门太大,所以寒山县发生的传遍整个沈府。
小满听了,忧心忡忡,她也怕,但不敢去。
“你不去,谁来照顾我呀!”沈诉诉很是忧愁。
“这不是有姑爷嘛。”小满道,“小姐,我真的怕,你别带我去。”
“他能做什么事。”沈诉诉小声抗议。
她与小满嘀嘀咕咕在说话,那边书房里,沈严不好意思地对顾长倾轻咳一声。
“南舟啊……”沈严颇为慈祥地说道,“我就这一个女儿,寒山县那么危险,你可要保护好她。”
“岳父,我会的。”顾长倾敛眸,保证道。
“梅大人手底下的人我知道,都有些能力,县衙里当值的衙役也都正直,连捕快都死了,这事就严重了。”
“此事背后必定有主谋,与那横刀无关,我亦不信鬼神之事,我们若查下去,威胁到背后主谋,必定会对我们下手。”
“你么,我倒不担心,只是诉诉……唉……可她爱凑热闹,让她凑凑又怎么了呢?”沈严哀叹。
“岳父有何事,只说便是。”顾长倾感觉除了沈严的言外之意。
“南舟,你要贴身保护她。”沈严轻咳一声,正色道。
“嗯……”顾长倾犹疑,毕竟沈诉诉看起来挺嫌弃他的。
“昨夜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我就不信那凶手还能越过你伤害到诉诉。”沈严旁敲侧击。
顾长倾想给沈诉诉留个好印象,他正直道:“此事岳父可以亲自对诉诉说。”
“那怎么行?啊?”沈严往后跳了几步,“她会骂我的。”
顾长倾:“……”骂我就可以了?
“好女婿!”沈严拍了拍顾长倾的肩膀。
“是。”顾长倾点头,他觉得沈诉诉父亲也颇为有趣。
他离开的时候,沈严在他身后沉声问:“金匣,打开了吗?”
“尚未。”顾长倾答。
“若你打开了,便来寻我。”沈严笑,“我虽帮不上你许多,但会尽我所能。”
“不敢劳烦岳父大人,我自己的事,自己努力便是。”顾长倾点了点头道。
“一家人嘛。”沈严笑嘻嘻的。
顾长倾一愣,又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
沈诉诉在院外小亭里喂鱼玩,远远的她就听到了顾长倾的声音。
她走到顾长倾身边,与他并肩走着。
沈诉诉还是好奇,她问:“阿爹与你说了什么?”
“岳父让你注意安全。”顾长倾道,他亦在斟酌语句。
他想,沈严真是老狐狸,自己不敢说,就让他来说。
“这不是你该注意的事情吗?”沈诉诉挑眉说道。
“寒山县怪事,幕后的凶手凶残,我想,我应该……贴……贴身保护你。”
顾长倾开口,竟有些不好意思。
“行啊。”沈诉诉很大方地应道。
她跟着顾长倾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哪里有点不对。
于是沈诉诉的脚步顿了下来,她疑惑问道:“顾南舟,你说的这个贴身,是指……”
“昨晚。”顾长倾简短地应道。
“你——登徒子!”沈诉诉果然恼了,“你借此机会,故意占我便宜,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