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起身离开,怀宁正从对面端着药碗过来,跟李胖子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
怀宁匆匆走来询问:“这是怎么了?”
沈念锦调整呼吸,接过药碗说:“怀宁,你帮我劝劝胖子,这亲我是一定要成的,所有的后果我会担着。”
“你要成亲啊,跟谢公子吗?其实,胖子也很不容易的。”怀宁说。
沈念锦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可我不能不负责啊,我撩拨了别人,接受了别人的心意,我也爱他,成亲又有何不可?我为了爱人去寻解药又有何错?”
怀宁听了沉默几秒说:“好,我去劝劝他。”
……
“胖子――我能这么叫你吗?”怀宁走到李胖子身后说。
李胖子扭过头说:“可以,是沈念锦叫你来的吧。”
“嗯……”
李胖子叹了口气说:“她这个人,就是头倔驴,一旦认准了事,谁都拦不住,我们都清楚,谢如钰活不了多久,她此时嫁给他,是争着做寡妇吗?”
怀宁顿了顿说:“胖子,其实你说的这些,沈念锦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还是要与谢公子成亲,这足以看出她对这份感情的珍重,你不必事事保护她的,她迟早要独自面对这些的。”
李胖子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两人就此沉默良久。
“怀宁姑娘,多谢你的劝导,我会好好思量的。”李胖子看着怀宁说。
怀宁摇了摇头说:“不必跟我说谢谢,这一路你护着我,在我眼里,你早就是…是我的朋友了。”
李胖子目光紧锁怀宁那清秀的眉眼:“嗯…我们是朋友。”
两人说罢后有些尴尬,怀宁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李胖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怀宁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光亮。
……
“什么!成亲?”又一惊呼声响起。
饭桌上酒葫芦听了把嘴里的酒喷出来,怀宁有些嫌弃地看着酒葫芦。
“师叔,你别那么激动。”怀宁抱怨道。
沈念锦看了看谢如钰,又对着酒葫芦频频点头。
酒葫芦指着沈念锦,又指向谢如钰:“沈姑娘,你真是痴傻啊,一个名分都没有,你就替他奔盛国寻解药。”
此话一出,场子瞬间冷下来。
谢如钰脸色有些难看,沈念锦急忙打断:“酒葫芦,你喝多了吧,说什么呢,要没有谢如钰,我早死八百回了。”
说罢沈念锦目光投向怀宁:“你说是吧,怀宁。”
怀宁急忙点了点头说:“是啊,谢公子人很好的,师叔,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啊,话都说不好,您还是多喝酒吧。”
“再说了,人家中毒不都是你那好师侄干的吗。”
酒葫芦听罢放下自己的葫芦说:“哎呦小怀宁,长本事了,离开师门都敢教训我了。”
怀宁嫌弃地歪了歪脑袋。
谢如钰放下筷子,举起酒杯说:“此话说的不错,我中毒以来,多亏各位照料,特别是沈念锦,为了我受了不少苦,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说罢他一杯酒下肚,沈念锦看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酒葫芦瞬间臊红了脸,笑了笑说:“我喝了酒就乱说话,谢公子大度,我敬你一杯。”
吃过饭后,众人一起寻了块风水宝地,将阿全好好下葬,并未他立了碑,上面写着“爱弟王全。”
大家祭拜后纷纷离开,只有沈念锦和谢如钰留在那。
谢如钰蹲下用袖子擦拭着墓碑,目光扫视着碑上刻的字样。
“阿全,你放心,此仇我定会报,你且看着。”谢如钰喃喃道。
沈念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墓碑说:“阿全,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愿你生在平常人家,安乐一生。”
……
“阿锦,你过来。”谢如钰坐在床边说。
沈念锦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走到床边。
谢如钰从床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个玉镯,递给沈念锦:“阿锦,这镯子是我刚出生时母亲给戴上的,是我此生收到的第一次祝福,虽说后来破灭了,不过我还是想将这份祝福送给你,你可愿意?”
沈念锦听了,撩开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嗯…”
谢如钰轻轻地给沈念锦戴好,沈念锦看着谢如钰说:“谢如钰,我在盛国见到了你母亲月姝夫人。”
谢如钰震惊抬眸,盯着沈念锦,眼里有藏不住的慌张。
“这泉水是你母亲带我寻到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念锦问。
谢如钰呆滞了一下说:“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自己不是一位好母亲。”
谢如钰此时紧紧握住沈念锦的手说:“我也不是一个好孩子,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我以前恨透了她,不过如今也放下了。”
沈念锦接过话说:“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从她的眼里我能感受到母亲对孩子的爱,这些不是虚假,是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谢如钰听了犹豫很久说:“好,听你的。”
谢如钰说罢紧紧抱住沈念锦,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沈念锦的手微微推了推。
“别动,让我抱会。”谢如钰颤抖地出声。
沈念锦于是也回应他,紧紧抱着他,时不时像哄小孩那般拍拍他的后背。
……
大婚当日,沈念锦很早就醒了,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怀宁拿着婚服进来,轻轻地放在桌上。
“念锦,胖子他不好意思来,就让我替她送,这是他亲手给你缝制的嫁衣,另外他还给你准备了贺礼,不过要先等等。”怀宁看着桌上的婚服说。
沈念锦下床走到桌前,手指在嫁衣上摩挲着,每个绣纹,每颗珠子。
她眼里饱含泪水,心里十分懊悔,那日自己在气头上说了伤害胖子的话,他怎么会不理解自己,他是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
“胖子去哪了,今日大婚他不来了吗?”沈念锦问。
怀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出去散心,晚上回来。胖子真的非常在乎你,他只是暂时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
沈念锦点了点头,说:“那今晚我去找他,跟他道歉。”
“好了,不哭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开心点。”怀宁摸了摸沈念锦的脑袋。
沈念锦点着头,拿起婚服走到床边,很快她换上了一袭红色嫁衣,样子好看极了。
婚服的尺寸非常精准,分毫不差。
“念锦,你今日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你一定要幸福。”怀宁看着铜花镜中沈念锦说。
沈念锦满目笑容地说:“我一定…一定会很幸福。”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想:后日我便想法子进宫去,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怀宁细心地为沈念锦盘发,随后拿出凤冠,另外还有凤钗步摇。
她认真地帮她固定凤冠,沈念锦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按理说,她并非身份高贵之人,既无强大的母家,又无功赏加身,凤冠本逾矩,可谢如钰坚持要她戴。
“你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他是这样说的。
二人的亲事虽不宏大,可也礼数尽到,算是不错的婚礼。
酒葫芦担任这场亲事的证婚人,今日他特地穿了新衣,滴酒未沾,还紧张地顺词。
“日吉辰良,有幸证婚,群贤必至…”
说到这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欢呼声,一些熟悉的身影纷纷走进来。
第59章 沈念锦大婚
“老板,如此良辰吉日怎么能没有我们呢。”店里的厨子们笑着调侃。
沈念锦诧异中带着一丝惊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谢如钰是朝廷重犯,人人都想诛之,可他们却不远万里来此捧场。
接着又一拨人进来,正是她的母亲还有她那几个弟弟妹妹。
“阿姐!”阿离欢快地扑进沈念锦的怀里。
沈念锦微微掀起红盖头看着母亲,母亲冲她笑了笑,她眼里噙着泪水,随即缓缓放下盖头。
她之前给母亲写了信,想着母亲身子不好,路途遥远,应该是来不了了,没想到母亲还是来了。
除了这些,李胖子白骨村的手下,包括朱府的下人也都纷纷来捧场。
之前准备的喜宴也能派上用场了,沈念锦感动极了。
“今日感谢各位来此捧场,如今这个时候,人人都避而远之,可你们却依旧来此,多谢各位。”沈念锦戴着红盖头行礼道。
“老板,要不是您,我们这帮人哪有今天啊,我们虽都是厨子,可哪一个不是有点毛病,人家没人要,是您给了我们谋生之路。”厨子们说。
“是啊,沈老板,就说我吧,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要是没有您早就饿死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只相信您。”一个干练的妇人说。
“是啊,我们都相信您,也相信谢公子,在朱府,你们不顾一切冲进大火里救人时,我们都看见了,人生了脑子,就该思考,不能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相信。”朱府的丫鬟应和道。
沈念锦听了努力控制眼里的泪水,手也抖了一下,旁边的谢如钰握住沈念锦的手,缓缓扶着她,给沈念锦吃了颗“定心丸”。
酒葫芦也感动的流着眼泪,拿着婚书继续念下去。
“新人入厅,礼炮齐鸣。”酒葫芦拖着长音道。
一刹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院中,沈念锦和谢如钰纷纷拽着红色礼花的两端,缓缓步入厅中。
众人纷纷跟在后面走进厅中,之后聚成好几堆围观,吆喝着。
“高堂在上,立书为证,缔结良缘,良缘永结,奉茶!”
随着话音渐落,二人跪下给长辈磕头,手里端着茶,沈念锦的眼泪狠狠砸在地上。
母亲冷芹捂着嘴,艰难地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喝下,接着示意他们起来。
“你们夫妇二人之后要同心相结,相敬如宾,做事有商有量,你去了婆家尊敬公婆,服侍夫君。”冷芹声音有些抽噎,嘱咐沈念锦。
二人齐声回应:“谨遵母亲教诲。”
沈念锦听了神色惊奇,下意识扭过头看着谢如钰,众人哄笑大堂。
“你应什么啊,哈哈哈哈,难不成你也要孝顺公婆吗?”
冷芹也不禁笑出声。
谢如钰扶着沈念锦站起来,谢如钰顿了顿说:“大家莫笑。”
“母亲,阿锦是我的妻子,我也可以服侍她的,当然,她需尊敬公婆,我也理应效仿。”
此话一出,众人笑的更大声,涵盖着对这种荒谬的看法的不解,搞的冷芹和酒葫芦都接不下去了。
就这样众人笑了一会,继续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拜完堂后,众人纷纷起哄,让掀盖头。
谢如钰试探性地伸出手,沈念锦点了点头,他便放心掀起盖头。
“新娘子美不美!”
“美!”
众人欢呼着,沈念锦发自内心地笑着,谢如钰轻轻抚摸了一下沈念锦的半边脸。
随后谢如钰霸气侧漏地抱起沈念锦,向外走去,沈念锦头上的盖头随风摇曳,上面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悦耳极了。
到屋里后,谢如钰轻轻放下沈念锦,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床上铺满了花生、大枣、桂圆还有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来,把这摘了。”谢如钰轻轻将头上的凤冠拿下放在桌上。
“这不合规矩吧。”沈念锦说。
“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这冠太沉,压的脑袋疼。”谢如钰说。
随后谢如钰缓缓走到桌前,将桌上的红布掀起,一道道菜肴浮现眼前。
“都是你喜欢的,怕你饿,快吃吧。”
沈念锦震惊地走过来说:“谢如钰,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哪有新娘子这样的?”
谢如钰递给沈念锦筷子,沈念锦口嫌体正直地接过来。
她坐在桌前夹起菜吃起来,谢如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都愣了神。
“你看我做什么?”沈念锦嘴里塞的鼓囊囊的。
谢如钰得意地笑了笑说:“我看我家娘子呢,这么好看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沈念锦害羞地笑了笑,小声说:“油嘴滑舌,快去敬酒吧。”
谢如钰摸了摸沈念锦的脑袋,便准备离开了。
“等等,你到厅上看看胖子在不在,他还生我气呢。”
“放心,我看到了会好好同他道歉的。”
……
“谢老板,今天你可得多喝啊,我们兄弟几个一定灌倒你。”
“好好好,要喝多少有多少,来!”
谢如钰一桌桌地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连自己中毒的事都抛诸脑后。
谢如钰一边喝一边环视四周,寻找李胖子的身影。
也是奇怪,今日一整天都没看见他。
谢如钰此时目光抓住正往外走的怀宁,他跑上去问:“怀宁,胖子去哪了?怎么今日没见他?”
怀宁脸色骤变,犹豫一会后说:“我…我瞒不下去了,胖子他白日说要出去买成亲贺礼,顺便要散散心,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更坏的是,胖子这些天身体一直不太好,他让我瞒着沈念锦,不让我说,可如今他会不会出事了。”怀宁急的要哭出来。
谢如钰听罢回头走向酒葫芦,搂着他的肩膀,将他的酒夺了去。
“别喝了,帮我照顾宾客,我有急事要出去。”
“啊?新婚之夜,你去哪啊,有什么事不能缓一缓吗?”
“不能!”
看谢如钰认真的样子,酒葫芦急忙点了点头。
随后他冲出去,怀宁要跟着去,谢如钰拦下她:“我问你,胖子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怀宁大脑极速运转,突然想到什么,说:“他最近一直自言自语,还说什么毒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如钰心头重重一击,他冲出去,一点也不敢耽搁。
他走到门外,跳上马便离开。
“胖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若出了事,我真的赔不起。”谢如钰焦灼地想。
这边的怀宁受到惊吓,在院子里踱步,而屋子里的沈念锦正津津有味地享受佳肴,对外面的事毫不知情。
谢如钰用力甩着缰绳,在马上的他随后拿出衣服里的信号弹,毫不犹豫地放出去,天空迸发一片光亮。
……
“媚骨大人,是殿下的信号弹。”一个侍卫前来通报。
媚骨吃惊地看着天空,满脸不解:这是计划提前了?怎么之前毫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