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你要救的人是熠…”
“是盛公子。”丫鬟改口道。
沈念锦疑惑地看了看丫鬟,这时月姝开口:“是,我刚才骗你是因为如今的谢如钰似乎比以前幸福一点了。”
沈念锦看着月姝的眼神,可以感受到她对这个命苦的孩子的爱悯,并未像谢如钰说的那般冷漠无情。
可她为什么看到自己的孩子受□□折磨却什么都不做,如今孩子走了,却留在原地悔恨。
“我们继续走吧。”月姝向前走去。
沈念锦顿了好一会,望着月姝艰难行走的模样,她心里纠结无比,现在善良仁悯的她是装的还是本来就这样。
丫鬟扶着月姝走着,沈念锦只是默默跟在身后,她不知道追上月姝能说什么,而且如今她与谢如钰即将成亲,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个母亲。
就这样几人顺利到了卢山山顶上,月姝累得腿直发抖。
沈念锦终于忍不住扶住她,轻呢道:“坐下休息一下吧。”
月姝摇了摇头说:“不,快取泉水,就在那边的石群缝隙之中。”
说着她指着右前方,沈念锦顺着方向看过去,那片如同另一个世界般,种满了向日葵,石群呆呆地坐落在其中,泉水从石群的缝隙溜过去,发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沈念锦扶着月姝走过去,让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周遭环绕着向日葵。
“我去取泉水。”沈念锦松开手向石群走去。
“沈姑娘,我说过,我不是个好母亲,你是不是特别失望,替盛钰感到不值,替你爱的人感到不公。”
沈念锦听了脚步缓缓停下,从衣服里掏出两个瓶子回头看着石头上的月姝。
“您所言极是,我深爱他,怜悯他的遭遇,替他觉得不值,这是我的本心,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哪怕您帮过我,可您也伤害了我最爱的人。”沈念锦道出自己的心意。
月姝听了并未生气,反倒露出了舒展的笑容,像极了白月光。
“那便好,终于有人可以好好爱他了。”月姝眼眶微红。
沈念锦转过身走到小溪前,看到清冽的小溪,她走到石群前,弓着身子将瓶口对准石缝,细流缓缓流入瓶子。
“你知道为何这里的泉水最清吗?”月姝问。
“地域或天气原因吧。”沈念锦回应道。
“不,此处不远就是我们祈福的寺庙,那里的僧人时常翻过这座山去各方,路上他们若是渴了,便会饮这里的泉水,饮泉要祈祷感恩咒,以感天地之馈。”
“或许老天感受到了诚心,这里的泉水愈加清冽,就连雨水都绕过去。”
沈念锦抬头看了看天,别处都在下雨,唯独这泉眼上方阳光刺眼,看起来玄幻极了,这或许就是无法解释的妙景吧。
沈念锦接好泉水后收好瓶子,缓缓走向月姝。
“这次还是要谢谢您,否则我也不会那么顺利寻到这清泉,夫人,下山后我们就此暂别。”沈念锦说。
月姝点了点头,丫鬟这时突然开口。
“沈姑娘,我们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朦月,住口!”月姝打断她。
丫鬟朦月只好低着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沈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下山去吧。”说着月姝站起来。
沈念锦刚想说话,月姝便从身边走过去。
丫鬟扶着月姝缓缓走着山路,沈念锦也跟上去。
好在脚步快,天黑前一行人便顺利下山。
“沈姑娘,一路保重。”说罢月姝便上了马车,根本没留机会让沈念锦说话。
朦月走前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看沈念锦便也上马车了。
沈念锦背着自己包袱,传过竹林,向盛国都城走去,她不敢耽误一刻。
……
“怀宁,怀宁,快醒醒。”
怀宁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李胖子的面容。
“李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李胖子急忙扶起怀宁,端着粥喂给怀宁。
“你发烧了,晕了好几日,快喝点粥。”李胖子穿着脏衣服,满脸灰土地说。
怀宁一边喝着粥,一边回忆之前的事。
那日为了让酒葫芦顺利出城,自己和胖子将人引走,本想借机出城,可防守愈加严格,便一直逗留在城中,东躲西藏。
“李公子,我们何时能逃出城?”怀宁发问。
李胖子说:“放心,我已打探过了,今夜会有盐商出城,防卫会松懈些,到时我们混进去,便能逃出去。”
怀宁点了点头,这几日城中四处通缉二人,连吃饭都不能出去,只靠着李胖子每日壮胆出去买。
“李公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是不舒服吗?”怀宁看了看李胖子惨白的脸色。
“无事,就是有些累,许是最近没休息好吧。”李胖子说。
怀宁此时目光放在李胖子脖颈的伤口上,她努力坐起来,靠近几分观察他的伤口,之后她摸了摸李胖子的额头,感受温度。
李胖子下意识地躲了躲,耳根子唰地红起来,眼神也不断闪躲。
“你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都有了许多腐肉,你现在有些发烧,可能是伤口发炎了。”怀宁言语中带着担忧。
李胖子点了点头说:“我没事,怀宁姑娘,多谢你关心。”
怀宁伸手去触碰那伤口,气氛有些微妙,李胖子一动也不动。
“我帮你治伤吧。”怀宁轻声道。
李胖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没用的,好不了的。”
“为什么这么说?”怀宁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李胖子急忙找补。
怀宁见状眼神微转,收回手说:“既然你不方便说,我去问沈念锦。”
“不行!”李胖子突然有些激动。
“那你就跟我说实话,我懂医术,别骗我。”怀宁说。
“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你只会觉得荒唐。”李胖子扭扭捏捏地说。
怀宁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你说,我就信。”
“那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李胖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信任怀宁,或许是在刚才她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生出了别样的感受。
“我活不了的,死是早晚的事。”李胖子直率地说。
“为什么?”怀宁有些难以置信。
“我…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当时我用寿命的代价才来到这的,我注定会横死。”李胖子说着。
这些话换做是谁听了都很难相信是真的,更何况是古代人,他们怎么可能相信穿越。
“横死,怎会如此严重。那你是为了谁而来的?”怀宁有些被吓到。
李胖子有些懵圈,怀宁不是应该质疑自己的话吗。
“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李胖子问。
“我说了,只要你说,我就信。我相信这听起来虽有一点难以置信,不过世间之大,或许我的眼界不够广阔,不知道这些而已。”怀宁犹豫一会才说话。
按照狗血的小说发展,李胖子应该在此时爱上眼前的女子,最后跟她不善而终才对。
“换做别人肯定不信。”李胖子说。
怀宁看着李胖子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你与沈念锦如此亲密,难道她也从那个世界来的?”
这也不符合小说逻辑啊,按照逻辑,她应该最后才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其实是为了别的人而来,最后心如死灰。
李胖子脑子里构建了这样的逻辑,却被怀宁打破。
“是,我是为了老大才来这的。”
“你爱慕她?”怀宁盯着胖子说。
胖子果断摇了摇头:“不,是比爱慕更高一层,老大于我而言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是其他情感无法取代的。”
怀宁点了点头说:“就算这样,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能自甘堕落,把领口打开,我给你治伤。”
第56章 谢如钰彻底崩溃
李胖子急忙摇了摇头,怀宁见状果决地将李胖子领口的扣子解开,动作有些粗鲁。
“你……”
李胖子一把抓住怀宁的手,怀宁抬眸对上他的眼神,有些被吓到。
“我就是想帮你,你别误会。”怀宁急忙解释。
李胖子回过神松开手说:“治不好的,就别白费力气了。”
怀宁眼神中有些感伤:“你这么做让沈念锦以后怎么办,她以后要是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该有多愧疚,我也…。”
“你怎么?”
怀宁顿了顿说:“没什么,只要你现在还活着,我就不能看着伤口恶化,你就再坚持一下。”
说着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粗褐色的袋子,里面放了各种小刀,还有针线以及药。
她抽出一把尖锐的小刀,小心翼翼地说:“这腐肉得挖掉,你忍耐一下。”
说着她递给李胖子一条毛巾,示意他咬住。
李胖子接过毛巾,放在手边,说:“不用这个,我能忍住。”
他说的没错,这伤口早就有了,他日日受伤口溃烂之痛,早就麻木了。
怀宁点了点头,皱着眉用刀尖抵住李胖子伤口上的腐肉处,用力一划,暗黄的血脓水流出来,之后使劲将腐肉挖出来,伤口处留了一处窟窿。
李胖子攥着拳头,一声□□都没有,低着头,额角流着冷汗。
怀宁也流着汗,将腐肉挖出后,刀尖有些抖,她心里似乎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第一次她感觉自己失了分寸。
她以前在师门下山历练之时,什么没见过,听惯了病人的哀嚎,李胖子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冷静,反而让她有些慌。
她急忙给伤口包扎,缠纱布时,她的身子缓缓靠近李胖子的胸口,李胖子的拳头攥的异常紧。
缠好纱布,她正给纱布打结,李胖子拿起旁边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怀宁额头上的汗水。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真的不疼。”李胖子开口。
怀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
“臭小子,你要去哪!”
谢如钰拿起桌上的刀准备离开:“胖子现在还没来,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我去城外打探一下。”
酒葫芦放下葫芦追上去,拽着他将他拦住。
“你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要回去送死吗!”酒葫芦厉声道。
谢如钰转头看着酒葫芦,用力甩开手:“我不去,他们就会替我死,这本就是我的麻烦,如今他们是被我连累的,他们一个个为了救我而陷入险境,我却在这里躲着,我还是人吗!”
“你站住!你去了就能救他们吗?现在你是朝廷重犯,全城都在通缉你。”
谢如钰听了犹豫一会说:“可我不去,他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若是沈念锦回来了,拦住她,别让她做傻事。”
说罢,他提着刀便走了,酒葫芦只在原地干着急。
谢如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以前的种种,还有他那些海誓山盟,如今都无法实现,还因为自己让他人陷入两难,觉得既愧疚又无力。
“谢如钰,你的命没那么值钱,怎么还好意思拖累别人。”谢如钰心里想。
很快他戴上斗笠骑马奔着京城去了。
……
“怀宁,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准备离开了。”李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又攘艘谎畚堇锾勺帕礁鲈蔚沟哪凶印
“好了。”怀宁换好衣服出来。
李胖子拿起桌上另一条假胡子,走近怀宁轻轻给她贴上去。
“这样能行吗?”怀宁摸了摸假胡子说。
李胖子接着说:“天黑他们看不清楚,没问题的,一会你就在我前面,我来断后。”
“好。”
二人收拾好后出门,将门关好,目光投向身旁的车队,他们二人穿的衣服同他们一样。
“你们两个来帮忙!”
“好嘞。”李胖子拉着怀宁的手向车队跑去。
这时一堆人从身后走来,他们搬着一个箱子,一边捂着鼻子,经过时那箱子里散发着腥臭味,引得众人注意。
李胖子看着他们抬着箱子走到城门口,怀宁这时打断他。
“别看了。”怀宁说。
李胖子继续忙活起来,车队的人纷纷抱怨这股味道。
车队收拾好便走向城门,城口守卫严查行礼,大到马车,小到一个包袱。
怀宁一边排队一边看着前面不远的箱子,士兵们都面目扭曲地扛着向城楼走去。
怀宁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突然守卫打断她的思绪。
“快!把包袱打开。”
怀宁乖乖打开包袱,守卫一顿乱翻后放行。
怀宁和胖子松了口气,缓缓地走向城口。
“站住,太子有令,关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突然一个士兵从街上跑过来。
怀宁有些慌,李胖子摸了摸腰间的刀。
“怀宁,别慌,我能带你出去。”李胖子握住怀宁的的手。
怀宁被这一举动弄懵了,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李胖子的侧脸,像极了她的盖世英雄。
李胖子拽着怀宁冲向即将要关的城门,将城口的守卫一刀抹了脖子。
他们二人冲出去,身后的盐商都乱了阵脚,被守卫扣押下来。
“不关我们的事啊,这…”
身后的追兵冲过来,二人只能一直跑。
“胖子,这里!”
李胖子看到谢如钰在马上喊他,急忙跑过去。
谢如钰手里举着刀,刀刃上沾着血,身边还有一匹马,显然他这是杀人夺马。
李胖子急忙揽着怀宁的腰上马,随后看着谢如钰说:“算你还讲义气,走!”
“驾!”
他们飞快地骑马,李胖子在前,谢如钰在后。
突然谢如钰心跳加速,身后传来铁索碰撞墙壁的声音,他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地停下。
他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他。
城墙上一个头颅被绳索挂着,是阿全。
城楼上柳晏冲他笑了笑,又摆了摆手,饱含挑衅之意。
城楼下的追兵也停下脚步,折返回到城中,不再继续追。
谢如钰眼眶瞬间充血,嘴唇也不断发抖,手里的缰绳被他死死拽住。
眼里的痛都要溢出来了,像是一块重重的石头砸在头上一般,他话都说不出来。
马儿被缰绳勒地哀叫着,前腿跳了起来。
这几秒他回忆了所有有关阿全的记忆和他说的话。
“阿全,他们这么欺负你,为何不反击!”
“殿下,我胆小…”
“虽然我也被人欺负,不过之后我们俩就像兄弟一样,我以后尽量保护你,他们再来欺负你,我就把他们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