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宁笑眯眯的不答话,而是把话题给拉回去:“至于真正动手的,我估计是冀琛。”
冀琛……如果是他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呢。任芊柳不由得颇为感叹,不愧是另一位帝王候选,距离他们那么远,也能布置这么一个局,把他们仨都坑到了。
“就是不知道,刺杀你是冀琛的主意,还是他只是从旁利用,顺势把我从淮县调开……嗯,不管是哪种,他都挺可怕的。”还是金手指不够细致,只能记录下人生大事,任芊柳也只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可疑人员。
可无论是哪个可疑人员,都是在淮县定居了很多年,如果那时候冀琛就已经向外安插人手了,那只能说,从很早以前,冀琛连越国内部都没有理顺的时候就已经自信自己能把越国带向繁荣,并且有能力对外进取。
冀琛这个人果然激进。不过他确实成功的把越国发展壮大,所以,他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与认知。
“就算公西裕不知道你的身份,冀琛却是知道的,你不怕日后与他对上,他拿你的身份攻击你?”
“不怕,先不说这话从敌人口里说出来可信度有多高。咱这里,也不是没后招啊。”说到这,燕安宁嘿嘿一笑,颇有种做了坏事的鬼祟。
“你可知怀崇的身份?哦,你应该知道才对。”燕安宁说。
任芊柳点点头:“瑞国皇子嘛。”瑞国便是前朝,后来前朝积弊,广袤的大地分裂成十几个小国家,瑞国一旁支重新建立起国度,依旧称瑞国,只不过敌对无好话,旁人自然不能承认瑞国的正统,不然他们都是乱臣贼子了。
宁怀崇母系便是崇氏,也就是任芊柳那位前辈的后人,宁怀崇的名字便是怀念母亲的意思,至于宁姓,是随了将怀崇救出来的那位世仆的姓氏。
“如今瑞国也不安稳,中宫嫡子早殇,瑞皇其他子嗣也死的死残的残,怀崇是长子,怎么算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至于宁怀崇和瑞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就没必要提了。
所以他明明是归顺真正的正统,协助君主拿下这些反叛份子,怎么能说他是造反呢?
那要是对上瑞国,瑞皇让他称臣呢?任芊柳有些疑惑。
“那就是两国邦交,我好心救下瑞国皇子。”燕安宁颇不要脸,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机动”。
“瑞国那边也是岌岌可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没了。”到时候燕安宁打过去,那就是替宁怀崇“报仇雪恨”,宁怀崇心悦诚服,愿为前驱。
真是……一点节操也没有。
燕安宁不由得哈哈大笑。
宁怀崇竟然也愿意配合?
崇家在很早以前就颇有神异,宁怀崇的父亲听信神棍的话杀了宁怀崇的母亲,还让她曝尸荒野,就是想试试崇家的神异有没有遗传下来。如此荒谬的理由,不主动报仇已经是他身为人子最大的孝心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他父亲断子绝孙。
“其实这都不重要,不过打嘴仗而已。”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燕安宁不想输而已,哪怕是打嘴仗,他也不想输。他对会不会被骂可一点也不在乎,区区名声,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但骂战他必须不能输!
其他人也许还想要好名声以令天下的读书人归心,但是燕安宁……他真不缺人,他现在反而嫌弃那些读书人有太多不合他心意的思想,不如那些吏目,虽然学识不多,但胜在听话肯干活。
说白了,能让百姓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便足够了,谁在乎上面坐那个位置的是好人坏人?一位帝王,怎能用单纯的好人坏人来判定?
任芊柳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脑子不够使,不想和这些坏人玩。
难得能清闲下来,她也不想再在公事上费脑子。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燕安宁颇为明智的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衣裳洗不干净,毕竟一没洗衣粉二没金手指,又是最难清洗的血渍,任芊柳越洗越烦,把衣服往旁边一扔,不洗了不洗了,等属性点恢复,弄干净一件衣服那不是轻轻松松。
燕安宁……燕安宁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任芊柳颇为自在的穿他的衣服,他蹩手蹩脚的无比尴尬。
本来以为只穿一日里衣便足够,看任芊柳这架势,他得裸奔多久啊……
“你且暂且休息,我去找些食物。”看任芊柳一点也不晓得照顾他的心情,燕安宁决定找个地方单独呆一下,好平复一下心情。
“一起去吧。”任芊柳也是闲着无聊。
我是想避一避,好调整一下心情……燕安宁有些无语,却也只能自我调整,与任芊柳一起进入森林。
好在两人之间实在是熟悉,熟悉到似乎任芊柳做什么燕安宁都不觉得奇怪,燕安宁也终于逐渐能坦然以待,二人之间又逐渐恢复到了平日的气氛。
就这样,任芊柳主要精力用在恢复属性上,闲暇时与燕安宁聊天解闷,如此大约过了半月,属性值就已经恢复到了100。
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已经能够把衣服弄干净,并且有余力回家了。
燕安宁如蒙大赦,连忙躲到一边去把自己的衣服换上,任芊柳看燕安宁这半个月也脏的不行,给他也整理了一下,不过几息,便又是干干净净帅小伙一枚。
“走吧。”任芊柳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淮县那边现况如何。”
淮县那边虽然不能说非常好,但也十分欣欣向荣。
虽然宁怀崇与燕安宁没有商量过,但宁怀崇已经开始舆论宣传工作了,且想法与燕安宁一样,不管炸海堤的是谁,往公西裕头上扔准没错!
舆论工作做得好,百姓的情绪空前高涨,打爆肃国的言论在燕安宁治下所有街巷中流传。
就连修房子等等事宜也格外有力。
宁怀崇也不惜物资,各种赈灾政策下来,燕安宁治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宁怀崇,倒是会抓时机。”越国的探子吃吃笑了声。
同伴十分不解:“明明连对手都弄错了,为何你会如此夸赞他们?”
“弄错?”探子好笑的看着同伴:“对于一名首领来说,谁得罪了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从这件事里获得好处。”
“好处?”同伴更是纳闷,这能有什么好处?若说调动了百姓的情绪的话,对战争又能有什么作用?
看同伴如此不开窍,探子也好笑的摇了摇头,此人如此愚昧,也难怪在父亲被燕安宁所杀之后,还只敢装作普通人,在燕安宁治下苟延残喘,摇尾乞怜。
不过既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那么他们便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
就在几人商讨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一个明朗的男声在众人头上响起。
“我当是谁,能藏的这么深,原来是你。”燕安宁从天而降,落在这间普通的院落中,对着院子里商讨密事的一群人笑道。
目光却落在一个看着便是边缘人物的人身上。
第119章 第 119 章
那人名叫赵成, 一个十分普通的名字,曾经是一名船工,后来不知道去做什么工作了, 十分没有存在感。
燕安宁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当初在他拿下海盗船的时候, 他就在船上,此人还曾帮同伴给燕安宁解释过他们的身份, 只是普通的渔夫,在被海盗掳走之后为他们驾船, 才免遭杀害。也因而燕安宁才放过了他们。
“此人乃当年海盗岛大当家之子。”任芊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燕安宁不由得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和任芊柳竟然都看走了眼?
“倒也不算。”任芊柳笑了笑,此人的父亲虽是海盗头子,但母亲却是那些被掳上海盗岛供海盗发泄的女子, 被生下之后命硬活了下来, 对于海盗大当家来说,他不过一发泄后的副产物而已, 对其并不上心,只与其他人无异,直到12岁被赶上了船。
因为他机灵, 学会了操纵船只, 成了一名船工。
他从成了船工就一直在船上,没有随大部队去烧杀掳掠过,所以燕安宁在他身上看不到杀气与血腥气,而慌乱也很好解释, 燕安宁当时刚杀了人, 一身杀气, 哪怕是恶人也在他面前也得瑟瑟发抖。
而任芊柳没有看出来, 纯粹是因为任芊柳没见过他。
赵成虽然骗过了燕安宁,但他毕竟心里有鬼,哪里敢在任芊柳这样的仙人面前露面,自然有多远躲多远,与他一般的同僚大都升职加薪,还有的做了官吏,只有他,躲在罕无人烟的角落里,偷偷摸摸仿佛地底爬行的老鼠一般。
他可能确实没有与父亲一般作恶的心思,可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哪怕燕安宁他们不会因为他父系的身份而连坐于他,他也不敢冒头,害怕因那虚无缥缈的血缘被燕安宁连坐。
看着以前与他差不多的人走在阳光大道,而他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祈求着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发现,恐惧与不甘在他心底里发酵,他的心理逐渐扭曲。
他宁愿像以前那样在海盗船上被那些海盗动辄打骂,也不想在四海岛上过普通人的生活,至少……在之前他的心不会如此煎熬。
赵成成了燕安宁治理下的一个小小漏洞,这漏洞虽然不大,但不得不说,创的人还挺疼的。
除此之外的几个人都十分平常,就连几人的属性栏里关于成为细作的相关内容也不过寥寥几个字,十分符合细作不能引人注意的要求。
几人猛地一惊,只仙人二字便足够令他们胆怯,不过他们毕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探子,心理素质极佳,迅速稳定心神,纷纷抽出武器,就向燕安宁杀去。
如果能逃出去最好,若是不能逃出去,能趁仙人不注意杀了燕安宁,那便是他们死亡最大的价值!
燕安宁略退半步,接着拔剑急点两下,只一招,便将率先冲过来的两名探子刺伤。
后面的探子很明显的愣了愣,显然对燕安宁的武力值认知出了些许问题。
燕安宁也愣了愣,不过他一转眼便已想到缘由,不由好笑:“我这些年虽然不怎么出手,但也连年帅兵出征,到底为何会给你们以‘不善武力’的印象?”
“不,他们不是小看你,不过是没有高看你而已。”任芊柳不由得吃吃笑,解释道,这些探子的力量、速度、体质都在80出头,若只论身体素质,燕安宁与他们不相上下。
但他们自幼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学的都是杀人的本事,怎么看也应该比养尊处优多年的一地首领要强。
更何况他们几个人围攻一个,怎么看也不能是这种结果。
几个探子不由的迟疑了一瞬。
只这一瞬,于燕安宁来说便绰绰有余,他提剑便上,速度并不快,可几个探子无一人能反应过来躲开燕安宁的攻击,每人都中了一剑,虽只一剑,可这一剑却废掉了他们的反抗能力,性命却无忧。
解决掉几个探子,赵成脸色惨白的看着二人。
燕安宁与任芊柳却一丝注意力都不再分给他。
二人转头看向门外,急促、密集却不凌乱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安保部的部队在钱四郎的带领下冲了进来,看着一地狼藉,以及闲庭散步仿佛是在游乐的燕安宁二人,钱四郎万年冰块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惊喜之色。
“郎君,仙子!”
“四郎,这里边交给你了。”燕安宁拍了拍钱四郎的肩:“你快些把这里收拾了,晚上我在衙门里准备宴席,大家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大家成功渡过这一劫。”
“是!”钱四郎立刻肃穆应道。
“别那么严肃。”燕安宁拍了拍钱四郎的肩膀,任芊柳也冲他安抚一笑,便带着燕安宁回衙门。
他们本来目的地便是衙门与宁怀崇汇合,却没想恰好抓住了这些探子的尾巴,当真是双喜临门,二人就也不急着回去了,先收拾了这群家伙再说。
二人刚回到衙门,不等宁怀崇表露出惊喜或者惊吓等表情,燕安宁就喜滋滋的对宁怀崇说:“瞧瞧,我们不仅解决了那龙卷风,回来就顺势收拾了那些探子,你们这些天专心查这些,竟然都没我们顺手为之来的快。”
表情之嘚瑟,让忙到飞起几天没睡,看燕安宁容光焕发的样子本来就很不爽的宁怀崇想打他。
“我刚遇见了四郎,已经与四郎说了,晚上请各位喝酒。”燕安宁又随口说道,宁怀崇当真忍不住了,一拳头就往燕安宁身上砸:“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忙!还给我们找事!”当然以他的能力,燕安宁脚下都不带动弹的,就给躲开了。
“好不容易渡过这样的大危机,确实应该庆祝一下。”任芊柳并不走心的劝了一句。也是为了凝聚士气嘛。
宁怀崇自然知道这一餐酒的用意,但是……他们是真的忙。尤其是后勤部,淮县内的修复工作全是他们的活。
“最重要的活,不就是修复海堤。”任芊柳问道。
宁怀崇无奈点头,水稻等等作物因为潮水退的快,还是抢救了一部分回来,城里的各种基建项目,因为修得牢固,只有少部分旧房被摧毁。
唯有海堤,被内奸们尽数摧毁。夏季多风多雨,海堤是最为重要的防护手段,若不尽快修复海堤,总不能次次都让任芊柳去击退台风吧?
“好啦,让大伙歇息便是。”看着宁怀崇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再也忍不住似的,任芊柳不由得噗嗤一笑:“放心放心,我们何曾误过事?”
宁怀崇微微一愣,看着二人的表情,不由得自嘲:“许久没睡,有点迷糊,确实,既然有你在,那海堤的事哪里还用百姓一手一脚的干。”
“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回去休息,等着晚上吃酒。”
“那便交予你们了。”宁怀崇摆摆手,回屋子里睡去了。
后勤部忙便忙在海堤的修复工作上,既然任芊柳出手,后勤部瞬间轻松了下来。
然后再被燕安宁指使去准备酒宴,庆祝此次渡过难关,再给百姓们打打鸡血,让他们放心,回头燕安宁就去打爆肃国给百姓们报仇。
一阵欢呼下,燕安宁第二天便再次赶至前线。
虽然后方刚刚刚刚遭灾,但是有任芊柳在,损失被弥补了大半,而且越国那边来势汹汹,燕安宁得尽快拿下肃国,才好全力应对越国接下来的攻势。
好在现如今民意汹汹,燕安宁也算是占据了人和之利,肃国地处平原,没有足够的天险,燕安宁算是占了地利,天时地利人和燕安宁占了俩,肃国也只能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燕安宁一路突进,肃国内也越发混乱,终于在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候,燕安宁看到了肃京的围墙。
任芊柳也缓缓的从燕安宁身后走了过来,这次过来她十分低调,没有再在人前显圣。
任芊柳原本在淮县继续进行收尾,直到受到消息燕安宁已经打到了肃京门口,她才匆匆赶来,其他的可以暂且往后放一放,复仇这件事,她必须亲自出手。
赶来之时,她与宁怀崇还碰了面。
自从出了河堤被炸毁之事,三人就定下了无论如何,必须要有一人守在大本营镇守,所以宁怀崇与任芊柳只能过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