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惊喜的声音拉回了谢向阳的思绪。
他打开app，果然看到原本阴阳分割的道图在迅速靠近。
太极图流萤闪烁，形成一幅完整画卷。
系统语气激动：“宿主！”
却没想到谢向阳指尖轻点，两块无限接近的太阴和太阳停止了靠近。
谢向阳淡淡道：“我说过，我不需要它。”
系统哑然无声。
一直以来，它认为成神的诱惑没有人能拒绝，何况是谢向阳，这个一开始只是想装酷的中二自恋少年。
可是他偏偏抵抗住了。
他做到了和他的道心一样，面对唾手可得的成功，他不屑一顾，反而仰望起苍穹。夜空中繁星点点，璀璨烂漫。
这是谢向阳第一次借助道意的力量。
他想原来这力量这么强大，不光能够抵抗邪祟的引诱，运用到剑法上，还能百鬼不侵。
怨气也是无数人的念组成。
不过是坏的念。
道意自然有用。
想明白这一点，谢向阳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道心。
他回到宾馆房内，这时，屋内的战斗也结束了。
吕诚说，他们本在打着，蛊王毕竟是一个领域的老祖，即使有众多弟子，也只能掣肘他一下，然而打着打着，就在他们落入下风时，上头不知哪里来的惨叫把蛊王吓了一跳，恰逢有关部门的援军赶到，蛊王感到棘手，破窗逃离了。
种星：“蛊王跑后，有高手去追了，不过邵衡一直没醒。”
谢向阳来到邵衡面前，看到他冰冷的面容。
吕诚举着手机过来：“郭道长说，山林那边解决了，张家老祖出逃，王老鬼重伤，棋局里的魂灵被本家威胁着放了出来，王易坤已经醒了。”
生魂离体，一般把魂魄放回身体就可以醒。
邵衡的身体温度回升，证明生魂没有走错路。
他迟迟不醒……
谢向阳想到棋局里的经历，叹了口气。
阴阳棋，以人生为局。
困住他的不是棋局，而是他的心魔。
第86章 边疆
“怎么办？要找郭道长喊魂吗？”吕诚对自己的法术产生了怀疑。
谢向阳摇摇头, 站了起来，大声道：“反正他醒不过来了，吕哥, 种哥，以后我就跟你们过吧, 兴云观太苦了，我就不回了, 观主退休, 首席弟子昏迷不醒，兴云观就传给唯一的继承人小师叔吧。”
吕诚瞪大眼睛, 惊诧出声：“小师叔？可是明空小师父不是个和尚吗？”
谢向阳两手一摆：“无所谓，横竖是小师叔继承道观, 他把牌匾一摘，改成兴云寺也行。”
吕诚和种星被他的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发言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来得及劝说, 众人忽然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比遇上女鬼那时还要寒凉。
俩人一看，邵衡不知什么时候被气醒了。
邵衡冰冷的目光在谢向阳的脸上徘徊, 那一瞬间，吕诚和种星得出一个意思――谢向阳死定了！
谢向阳却像没事人般拍了拍他的肩, 叹息：“师弟，你的心胸，果然一如既往地狭窄啊。”
吕诚和种星用看勇士般的目光投向他, 俩人默默后退，关门。
那天，据隔壁房间的弟子回忆，临睡前忽听有惨叫声绕梁三尺, 不绝于耳，事后向吕诚和种星打探, 却得到“不可说”“不可说”的暗示。
*
第二天，郭道长照旧召集他们前往任务点。
昨夜的风雨只在谢向阳他们五个身上。一些住得远的弟子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郭道长没有说太多扰乱他们的心绪，但谢向阳敏锐发现，邵程云没有随他们一同前往。
说来，昨晚吕诚也只说张家老祖出逃，王老鬼重伤被擒，不知道邵青州怎么样了。
吕诚悄声说：“邵家要完了，先前邵家长老作恶，踢掉一个长老不算什么。可这次作恶的是家主，祸害的还是自家孩子……”
这消息一出，昨夜邵家就乱成一团。
旁支闹事，说不屑与这等灭绝人性的人为一家，要脱离，主支则满头大汗地四处通缉邵青州，一大早，邵程云就被连夜赶过来的邵家人接走了。
说到这，吕诚一阵唏嘘。
想当初他们和邵程云在正德大街相遇时邵程云多么意气风发嚣张跋扈，今天清晨撞见他上车，这小子整个人魂都没了。
原以为入邵家是鱼跃龙门，一展风华，没想到是撞上地狱。
虎毒还不食子呢。
邵衡语气冷酷：“邵家作恶多端，自要承受恶果。”
“听说邵三长老被发配去了边疆，邵家或者其他世家有好几个人从边疆撤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们也去边疆。”
说话的人语气担忧。
论坛里的任务已经出来了，不过没有任务内容，只有等级和地点。
【任务：*】
【等级S级，地点：边疆】
边疆，一个神秘的地方。
谢向阳第一次得知这个地方时，也是和邵家有关。
当时他揭露了刘家金蚕蛊一事，邵家牵扯其中，吕诚说邵家没有那么容易倒，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仍有族人镇守边疆。
边疆，按理是国与国的界限，有什么东西需要玄门年年镇守呢？
谢向阳不知，他询问过吕诚和种星，却也问不出什么，边疆之事，似乎在世家忌讳颇深。
窗外风云涌动，暴雨倾盆。
爆裂的风雨拍打着车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随着车子的渐行渐远，一股未知的恐慌伴随着风雨在心头蔓延。
不止是他，其他弟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未知的恐慌，不妙的气氛在车厢内流动，明明车厢坐了近二十名弟子，却寂静无声，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又落下，黑夜笼罩大地，月色黯淡无光，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郭道长沉默着，带领他们前往了一处灯火煌煌的营地。
谢向阳和弟子们按捺住好奇的心思，隐晦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空气里飘着股阴冷的气息，营地内穿着各色制服道袍的人来去匆匆，他们面色严肃，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偶尔漏下一句话语，引人深思。
“15号坑洞越来越大了，那些世家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谢向阳眉目一凝。
有弟子们认出了这些人，发现郭道长并不理睬他们，窃窃私语起来：“我，我看到我师叔了，她不是加入了部门吗？怎么会在边疆？”
“那个是玄洞天的云林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师祖！”
随着他们认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弟子却慢慢地闭上了嘴巴。
没多久，郭道长就带领大家进入了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还属于营地范围里，但是没有那么多人行走。
高台上，他们看到了一些玄学大会的组委会领导们。
只是原先清风道骨的道长们，各个争得面红耳赤，或是愁眉苦脸。
有人发现底下的弟子们，随即便走下三个略微年长的道长和郭道长交接。在郭道长的交谈里，他们听到了这三位道长姓什么。
其中一位陈道长在郭道长走后，抹了把脸，语气深沉道：“诸位同门，你们都是参加玄学大会的天之骄子，能走到这一关，足以证明你们的天赋。”
“我为你们骄傲。”
“接下来的任务，想必你们已经从论坛里得知。”
“S级，传说中的任务，把你们扔进去，是十死十生。”
他的尾音平平淡淡，但仍掩不了其中蕴藏的极大恐怖。
谢向阳心头剧烈猛跳，他下意识抬头望去，看到了陈道长肃穆沉重的眼神。
“所以，这一关，我劝你们退出。”
这话一出，弟子们神色茫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玄学大会举办至今，从没有过哪一届会有组委会劝退弟子。
陈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关的危险程度，真的有他说的那么高吗？
弟子们窃窃私语。
很快，就有弟子高呼出声：“陈道长，我们一路历经生死，通关过来，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怕，我不退！”
“我也是！招摇山都过来了，肯定要见识一下S级任务的风采！”
陆陆续续有弟子站出来，他们满脸坚定兴奋，当然，也有一些弟子悄然退出。
不是所有人都有争夺冠军的心思。在他们看来，参加玄学大会是为了历练或者得到奖励，为了一个玄学大会丢掉性命就不太值了。
不过最主要的是陈道长点明得太冷酷笃定了。
十死十生，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他们惶恐害怕，自然退出。
面对作出种种选择的弟子，陈道长没有劝阻什么，该说的他都说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谢向阳他们自然是选择不退出的那群人。
来时的弟子分成两批，一个道长带选择退出的弟子离开，剩下的人被陈道长带到一处营帐住下。
“好好休息吧。”
陈道长丢下这句话。
等到道长离开了，众人心头一沉。
一时头脑发热的激动褪去，一股后怕慢慢从脊骨蹿了出来。
谢向阳清楚地看到，有两个弟子眼里闪过惊恐之色。
只是碍于他们刚豪情万丈过，又心存侥幸，不断说服自己，抱着衣衫挨着枕头躺下。
谢向阳也随大流躺了起来。
黑夜里，他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事不可为，该退出的，还是要退出。”
他没有说谁，吕诚和种星、邵衡却瞬间领悟，吕诚勉强咧了咧嘴：“难道今夜郭道长会带我们去看看任务内容吗？”
谢向阳默认。
大家便默契地不说话，阖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迷迷糊糊睡梦时，突然，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警报声。
“嘟嘟嘟！”
谢向阳立刻睁开眼，撩开帘子，在他的面前，陈道长恰好进来，他看到谢向阳，微微颔首，冲着身后那些刚被你警报声惊醒慌成一团的弟子说道：“出来集合。”
谢向阳和邵衡他们互看一眼，干脆走了出去。
出去后他们才发现，随着警报声响起，整个营地几乎都活了过来，道长们一批批往不同方向奔走，谢向阳动了动鼻子，他嗅到了鲜血的腥味。
没多久，他看到一抬抬担架从密林抬了出来。
谢向阳眉头紧皱。
陈道长领着众人，朝着担架队的方向走去。
谢向阳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看到了担架里的伤者。
只见他们各个面色痛苦，躺在担架上，脸上，肩膀，大腿上血肉模糊，有的被挖去了眼睛，有的手臂大腿直接被撕扯掉。
伤者痛苦地哀嚎着。
空气里逐渐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踩着腐烂的枝叶，他们渐渐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没有伤者，前方一排排人围着，拦住了视线，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这些士兵腰杆挺直，气势雄浑，在他们的上方，凝成了一股凛然之势。
陈道长朝其中一个领头的队长出示了证件，队长点点头，站在谢向阳他们面前一排人影嚯地移开，猝不及防之下，大家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嘶！”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了起来。
众人瞳孔骤缩，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他们的前面不是什么山路平地，而是一个大坑。
这个大坑宛若一座村庄大小。
底下噗嗤冒着浓浓的黑气，朝天际喷涌。
大家认出来了，这些黑气就是煞气。不过它和平日的黑煞不同，明显更为凶残，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然能感受到它阴冷冰寒的气息，隐隐透着红光。
煞气四涌，朝着上方袭来，在众人的惊呼之下，被一座大阵的防护罩挡住，光华微荡下，拐弯流回来坑里。
坑底，道长们和一些士兵在和这些煞气斗争，只是每一次回流，都能听到一阵惨叫。煞气冲撞躯体，透过耳鼻口窍，钻进人体，竟会散发出诡异的光。
没过多久，人脸抽搐，滚在地上打滚，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过了半晌，有的人熬过去了，举起法剑继续奋战。
有的人被煞气迷住，守不住本心，丧失理智，挥剑朝自己人砍。
这里明明没有可以触摸到的敌人，却有那么多伤者，就是因为同伴化为了魔鬼，无情地撕扯着血肉。
漫漫长夜里，黑气与血色混合着，在白色光芒的大阵里厮杀怒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直到天光乍现，一轮红日驱散了黑暗，连带着那些煞气避退。
坑里的人鸣金收兵，打扫战场。
山崖上，晨光微曦，山风吹拂，弟子们却一片死寂。
第87章 完结章
“呼――”
凛冬的寒风自山间刮过。
高高的山崖上, 王易坤不禁问：“陈师叔，下面的是什么？”
“那是煞气吗？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煞气，还能迷惑人心智？”
陈道长望着天空, 长叹一口气解释：“这是一道煞气裂缝。”
“它从何而来，又勾连何处, 谁也不知道。”
只是在某天突然出现了。
煞气不断滋生罪恶，从一条裂缝影响身旁的虫草鸟兽至现在的荒无人烟。
谢向阳眯了眯眼, 发现这座坑底有村庄的痕迹。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煞气影响, 整座村庄都被废弃了。
“系统，你知道缘由吗？”
谢向阳看着阳光下重新恢复起宁静的村庄, 心头陡然泛起一股冷意。
系统：“这条裂缝，应该是时空冲撞中不小心形成的, 至于背后的空间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有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就这么镇压吗？”
看着不断用人命去填补的缺口, 弟子们移开视线，不忍再看。
系统：“裂缝中的煞气能影响此界, 证明它来源于高纬度的世界，超过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按理，别无办法。”
“也就是说，在常理之外, 是有办法的？”谢向阳敏锐地抓住了系统话语的漏洞。
系统沉默了。
谢向阳能看出它不想说，他也不逼它。
阳光下一些煞气退去，但还有一些残留在原处，陈道长带他们下坑。
“去吧, 你们的任务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