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宸双手一边搓揉精油,一边漫不经心道:“京市那边的朋友。”
“你在那里还有朋友?”秦蜜扭头,有些不解,“可你不是很久都没回老家了吗?”
“之前被那老东西绑回去过几次,”糜宸说到这里,表情微冷,“我姨妈在阳城鞭长莫及,所以我交了几个帮得上忙的朋友。”
“这样啊,”秦蜜抿了抿唇,“所以你跟你父亲那边......关系很差对吗?”
“呵呵,”糜宸贴近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扑了过来,“你以后要是遇到那些人,只要记住跟我没关系就好。”
秦蜜痒得偏了偏头,却被少年按住肩膀,没办法乱动。
“对了,你今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秦蜜:......?!
“注意表情,”糜宸闷笑一声,低头亲她的头发,“我一说你就紧张,是不是太容易上当了?”
女人本就浑身发热,此刻更是气得面红耳赤:“糜宸,你、你故意诈我――”
糜宸啄了啄她的颈侧,手肘稳稳地压在她的肩上,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其实没关系的,我知道姐姐心地善良,不愿意把那个挑拨离间的女人说出来......”
秦蜜是真的有点慌了。
她之所以想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就是不希望糜宸把她以后的“分手”原因归咎于别人身上。
这根本不是糜文菁的错,哪怕没有这位堂姐的出现,秦蜜也是要跟糜宸分手的。
“糜宸,”秦蜜忍不住抬手,试着安抚少年,“其实我们......”
“嗯?”被女人抚摸后,眸色微暗的少年忍不住凑得更近,“姐姐想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对方贴过来的胸膛太烫,还是室内的热气熏得太闷,秦蜜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们能不能――”冷静一下?
看着女人的嘴唇颤抖翁动,仿佛蜜桃般饱满熟胀,糜宸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她的话语上了。
在秦蜜纠结着什么措辞更委婉时,她眼前黑影一晃,转瞬之间已经被压住了唇瓣。
“唔......”这是一个逼仄得快要窒息的深喉吻。
水花四溅的浴室之中,玫瑰精油的香气愈发浓烈。
而秦蜜的大脑也越来越晕沉,仿佛热得快要融化掉。
她要、要说什么......来着?
第17章 报复
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的。
海岛之行结束后第二天,糜宸就被导师叫回申城帮忙,而秦蜜则在家里接待了来拿特产的闺蜜。
甫一进门,石锦夏便狐疑地盯着秦蜜好一会儿,随即皱眉道:
“秦蜜,你这是怎么了?状态不对啊......”
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没睡好的女人用手指梳了梳发尾,轻轻摇头:“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不对,”石锦夏素来心细,来回打量秦蜜时心底雷达狂响,“是不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你那小男友?”
秦蜜苦笑:“你别乱猜,没有的事。而且他也不是我男朋友......”
“我面前你还瞒什么?”石锦夏这等职场白骨精,哪里还看不出秦蜜此时的口是心非,“不会是跟他掰了,不好意思告诉我吧?”
秦蜜愣住,下意识道:“那倒还没......”
“哦,那就是快掰了。”
见好友猜得笃定,秦蜜一时间也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从海岛回来后,她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脑子也从混沌状态慢慢清醒过来。
糜宸确实蛊人,秦蜜感觉自己就像在吸毒,理性想要抵制对方,感性却忍不住沉沦。
“你跟他断了也好,聊天软件认识的都不怎么靠谱。”石锦夏在一旁打断了她的思路,“我这边正好给你介绍个新的,比你前夫小两岁,在海关上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感不感兴趣?”
秦蜜见好友还真帮她考虑了人选,顿时无奈:“锦夏,你怎么突然当起了媒婆?”
“也是赶巧,人家长辈是我客户,托我帮忙找合适的相亲对象。”石锦夏耸了耸肩,搞公关就是这样,客户至上,“那家人很有钱的,阳城好几套房子,我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别开玩笑,”秦蜜摇了摇头,“我不会去相亲的,你也别耽误人家。”
“什么叫耽误?”石锦夏看着好友的侧脸,轻声感慨道,“你这长相气质条件,勾勾手指什么男人泡不到,我还嫌他年龄比你大呢。”
秦蜜被好友夸得哭笑不得:“拜托,我一个年近三十,还离过婚的女人,你哪来的滤镜?”
这话听得石锦夏直拧眉:“三十怎么了,男的三十还黄金单身汉呢,你一大美女精挑细选不是很正常?至于离婚,现在一线城市的离婚率过半,谁还没有点过去了?”
见好友这么维护自己,秦蜜心里很是熨帖:“好,你说得对,是我不够自信。”
石锦夏拍了拍闺蜜的肩,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是。你也别纠结,听我的,赶紧和你那小朋友一刀两断。你想啊,一个网聊认识的弟弟,鬼知道他的鱼塘有多大?”
“他应该没有养鱼......”秦蜜还是想帮糜宸说话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举证,“呃......”
见秦蜜支支吾吾,石锦夏心里警钟大响:好友该不会是陷进去了吧?
一个家境不错、年轻又会玩的弟弟,确实很容易把闺蜜这种老实人哄得死心塌地。
石锦夏越想越心急,表情也严肃起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秦蜜咬了咬唇,好几秒才低低地憋出一句:“还行。”
“他对你很好?”
“算是吧。”
“嘶,等等,”石锦夏心里直呼完蛋,闺蜜绝对是被海王弟弟攻略了,“他跟你讨论过结婚的问题吗?”
秦蜜闭上眼,僵硬了好几秒,最后摇头:“这个没有。”
她只知道糜宸疑似被家里逼婚。
至于糜宸在海岛上说“以后一起孝敬大姐”,这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不算求婚吧?
而石锦夏这边更加难受,她几乎是断定好友被骗了。
在她看来,那小子很年轻,还是个富二代,两人不清不楚了一整年都没定下来,闺蜜甚至不敢说他是“男朋友”......
说白了,这不就是各取所需的炮/友吗?
“秦蜜啊,我给你捋捋,”石锦夏为了让好友清醒过来,不得不放狠招,“他今年多大了?”
“好像......才二十一。”
“这么小?行吧,别说结婚,人家甚至还没到法定婚龄,你呢?”
秦蜜沉默。
“还有,”石锦夏虽然有点不忍,但依然继续问道,“你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吗?”
“我不太清楚具体......”秦蜜慢慢思索,“只知道他在阳城和申城都有房子,以及几辆车......”
“也就是说你连他的底细都摸不清楚。对了,他家里人知道你的存在吗?”
秦蜜犹疑片刻:“我见过他堂姐。”
“态度如何?”
“......一般。”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石锦夏盯着闺蜜,莫名有种心塞的感觉,“我说秦蜜,你找个弟弟舒缓压力就算了,怎么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什么意思?”
“你对他知之甚少,他拿捏你倒是轻车熟路,我听你说这么多,结果主动权都在男方身上,你这段感情就跟赌博有什么区别?”
“啊,可是......”秦蜜被好友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
“别可是了,他的底细你一问三不知,他家人态度你也稀里糊涂,说你俩是正经男女朋友,你自己都不信。告诉我,你图他什么?他能给你下半辈子幸福吗?”
在石锦夏针针见血的质问下,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
默然半晌,秦蜜盯着自家木质地板的花纹,语气微弱:
“锦夏,你说的我都明白......”
“真的?”
“嗯,没骗你,我早就想好跟他分手的事了......”秦蜜深呼吸,似乎下定决心,“我也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她曾盲目轻信爱情,低估人性,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所以现在她学会了一个道理:
不想输,那最好从一开始就别赌。
*
数日后,傍晚时分,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终于把导师需要的数据测试完毕的糜宸,正和师兄们交流着实验进度。
在一大堆研究生里,糜宸这个大三生混迹其中也算是一道奇景。
但是没办法,这个实验室的老板――他们的导师潘老,是申大重金从京市挖来的人工智能学大佬,行事风格不拘常俗,在糜宸大二拿下全国大学生程序设计大赛冠军时,就拍板邀请对方加入自己的科研项目。
后来糜宸在项目里发挥关键作用,这位导师也不吝奖励,在顶刊发布重大成果论文时把糜宸的名字加进了二作。
要知道一篇影响因子极高的顶刊论文在大学里仿佛披沙拣金,价值难以衡量。
尤其是在竞争激烈的国内高校,能在本科期间跟着导师发表这种突破性级别的论文,糜宸的学术之路可以说是一片坦途,保研直博不在话下。
在论文发表后,糜宸立即获得了同院许多学长学姐的羡慕嫉妒恨,同时天才之名也传遍整个计院。
“不愧是糜宸学弟,处理数据的效率就是高,我们的实验马上就能收尾了。要不这样,待会大家一起去吃顿大餐作为庆祝?”一个师兄笑嘻嘻地拍了拍糜宸的肩,“我还可以给学弟介绍几个艺院舞蹈系的小姐姐......”
“老刘,”旁边另一个师兄惊喜道,“你小子可以啊,哪里约的妹子?”
“咳咳,我女朋友就是艺院的,”被叫做“老刘”的师兄揉了揉鼻子,“她让我请她室友们吃顿饭,我想着大家都是单身狗,认识一下也好。”
糜宸推开这位师兄的胳臂,淡淡道:“谢谢师兄,我已经有女朋友,这顿饭就不去了。”
这话一出,整个实验室都“嚯”了起来。
原因无他,这位冷淡帅气的小学弟在申城大学讨论度不低,可以说是计算机学院各种意义上的招牌。
“糜宸,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脱单了,那群暗恋你的学妹听到肯定得心碎......”
“是我们学校的吗?”
“该不会是上次半路拦着糜宸送巧克力的姑娘吧......”
“不可能,那女生被当场拒绝了。”
......周围吵吵嚷嚷,糜宸揉了揉太阳穴,隐隐有些不耐。
为了帮导师干活,他这几天都泡在实验室里,一直没收到秦蜜的消息,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女人视频。
须臾,由于师兄们旺盛的八卦欲,不堪其扰的糜宸果断拒绝了饭局,开车回到学校附近的别墅。
路上,他发现自己发给秦蜜的几条微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最后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然而对方一直忙音。
少年眉头紧锁,甚至动了连夜回阳城的心思,不过刚到家,他就看见了正在客厅泡茶,穿着一袭手工刺绣旗袍的中年女人。
“姨妈,您怎么过来了?”糜宸有些诧异,因为他这位姨妈是个大忙人,常年见不到人影。
“小宸来,我这壶茶是新摘的径山毛峰,尝尝。”说话的女人保养得当,颧骨颇高,显得极具威严,只有对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时才会露出些许笑意,“你也算是有口福了,刚从余杭那边的茶园拿的新货。”
糜宸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之间里面茶汤黄绿,色泽鲜亮,清香扑鼻,确实是极品好茶。
“味道不错......不过径山茶的采摘时间是明年开春吧?”
女人瞥了一眼外甥:“你忘了之前帮我设计的那个温室智能数控系统了吗?我半年前跟你说起这事,找了几个茶园试点培育反季节新茶,这一批就是刚出的。”
糜宸这下反应过来了:“所以,实验成功了?”
“对,不过温室大棚的成本还是太高了,我得再找找办法。”女人的全名为黄卉兰,是个标准的女强人,祖上是阳城这边的知名古董商,后来九十年代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成立了外贸公司。
零几年,黄卉兰转行搞茶叶批发,凭借精准的眼光和庞大的家族资产,投资了国内不少茶山,还成为了阳城茶叶协会负责人。
由于黄卉兰是独身主义,没有后代,现在仅剩的亲人便是糜宸这个小外甥。
换句话说,黄卉兰那价值几十亿的茶山基地、开遍全国一线城市的高级茶会所,还有数不清的隐形资产......以后都会留给糜宸。
作为一个成熟且聪慧的茶业巨擘,黄卉兰本希望可以尽早培养糜宸这个接班人。
不过糜宸上大学后,一心扑在计算机上,无意接手黄卉兰的商业帝国。
黄卉兰也拿这个早熟的天才外甥没办法,只好顺其自然。
“姨妈,你今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黄卉兰淡淡地抿了口茶。
“当然可以,您想休息多久都行。”糜宸无奈微笑,对于从小庇护自己、让自己逃离糜家掌控的姨妈,他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不过这边的客房一直没打扫,我叫个钟点工来收拾一下卫生。”
“不必了,你房子周边太吵,我住不惯。”黄卉兰涂着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敲杯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那个‘堂姐’的事。”
“堂姐......您是指糜文菁?”糜宸挑了挑眉,心道戏肉来了,“她去骚扰您了?”
“也不算骚扰吧。”
“那是?”
“之前她说想多关心你这个堂弟,我就加了她的微信。”黄卉兰又呷了口茶,眯着眼道,“结果今天,这姑娘突然找我哭诉,说什么要跟你道歉,但你把她屏蔽了......”
“原来如此,您不必理会她。”糜宸看了眼时钟,已经接近晚八点,“拉黑就行,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黄卉兰还是挺好奇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糜宸保持淡笑:“她跟她哥想推我入火坑,我就帮他们找了点事干。”
姨甥二人对视片刻,黄卉兰忽然皱眉:“该不会是你父亲那边动了什么歪心思吧......”
“糜家最近准备联合陈家进军医药设备行业,老头子担心陈家中途变卦,想靠联姻捆绑陈家。”糜宸轻描淡写道,“可惜我堂兄订婚了,堂姐在追龚家的长子,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黄卉兰在听到“联姻”二字时,表情就变得很难看。
她从未忘记自己最疼爱的小妹,也就是糜宸的母亲,正是因为这种利益至上的“联姻”抑郁身亡。
现在他们居然还想祸害她仅剩的外甥......这让她不由恼意陡生。
糜宸见状倒是安慰了一句:“姨妈您别担心,这点小事我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