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觉听得很是舒坦:“我也这么觉得。”
他忽然间看向骆疏桐,想起以前他说要喝骆疏桐煲的汤,骆疏桐那时候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让他去蹭老太太和大嫂的。
可现在她也会单独给她开小灶了。
赵新觉眉眼弯弯,弯成一道新月。
*
这一边夫妻两回忆着往事,另一边到没这么温馨了。
赵子赫打完电话后,就说要喝酒。
原本布置一新的民宿在强烈的灯光下,也显得凄凄惨惨。
赵子赫和许航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桌上脚下堆满了酒瓶,白的,黄的,红的,似乎是把民宿里所有带酒精的液体全都挥霍了。
喝完酒后,两人开始说胡话。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好不容易再次接近骆疏桐,又被拒绝了。”赵子赫说完,仰头灌了一口啤酒,直到易拉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他直接捏扁摔在地上。
许航其实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只知道赵子赫这段时间因为骆疏桐一会儿开心,一会哭......不对,这样的状况好像从五年前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觉得赵子赫应该是中了骆疏桐的毒,不然怎么就出不来呢?
许航晕乎乎的,连看人都开始看出重影了,“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当年骆疏桐和赵新觉在一起的时间太快,所以你才走不出来?”
夏菁从楼上下来,听到他们说话,缓了缓脚步。
赵子赫摸了一把脸,掌心是湿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酒,他的眼睛通红。
“不是,不是!”他喃喃地说,“我就是喜欢疏桐怎么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因为背叛,所以才想重新追回她?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呢?”
他忽然音量拉高了几度,愤恨地说:“到底是哪个人当年看见疏桐和赵新觉一起从酒店出来的?要是被我知道,一定得宰了他。”
“或许当年我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就也不会耿耿于怀这么久?那时候我才和疏桐分手没多久,就有人发他们两个一起从酒店出来的照片给我,你都不知道,那种感觉,好像被人拿着铁锤使劲砸着脑袋,我都差点呕出血。也许我不知道会更好吧,也许吧?”
夏菁彻底顿住脚步,举步维艰。
赵子赫陷入了一种受害者自我厌恶的怪圈子。
许航看见夏菁朝他们走过来,他笑着对赵子赫说:“你还说你不是因为这件事,你看,你自己都开始胡言乱语,怪起不相干的人了。”
如果当年要不是有人看见骆疏桐和赵新觉一起从学校附近的招待酒店出来,继而骆疏桐后来怀孕,他一定会觉得这孩子是赵子赫的。
不过想想,赵子赫再次被拒绝说不定也是好事。
身陷于一段感情中,总会让人迷失。
许航把目光投向夏菁:“我看你是是时候看看周围身边的人了。”
夏菁对他浅浅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她看见满地的酒瓶子,不由得皱起眉:“你们两个人喝了这么多?再喝下去,我就要打120了。”
她拉过赵子赫伸向另一瓶啤酒的手,劝阻道:“别喝了,睡觉去吧,已经快11点了。”
“我要喝,我要喝,你别管我。”赵子赫执拗地说。
看着他这幅瘫软毫无形象的样子,夏菁声音哽咽:“子赫哥,别喝了,你这样让我好心疼。”
“对啊对啊,你看你把夏菁都快吓哭了。”许航比赵子赫喝得少,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他帮夏菁拉起赵子赫,“快去睡吧,我也喝不动了。”
赵子赫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句谁也没听明白的话,看来已经晕睡过去。
夏菁扶着赵子赫,独木难支:“谢谢,许航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好好,”许航摆摆手,让夏菁快带着赵子赫离开。
整间民宿都被赵子赫包了下来,今晚只有他们三个住,房间有很多,夏菁找了一间最大的卧室。
等她把赵子赫带回卧室的时候,她浑身都出了一层汗。
她从卧室拿了块湿毛巾,想给他擦脸,赵子赫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喃喃地说:“不要走,不要走......”
夏菁嘴角浮起笑意,像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着的先苦后甜,她尝试着喊了两声赵子赫的名字,但他依旧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在说梦话。
夏菁放心了一般,换了只手继续给他擦脸,“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走到你身边,怎么会轻易放下你。”
她的声音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手指描摹着赵子赫的五官,她轻轻说:“还记得么?以前我也这样给你擦过脸,只是你病好了之后,我们就没有那么亲密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你一辈子都瞎了,谁也看不见,只有我能照顾你。”
她叹了口气:“要怎样,你才能注意到我呢?我并不只想做你的救命恩人。”
暗恋大概是世界上最苦的一件事了。
仿佛对着无声的山谷喊了千万遍,始终都没有回应。
但夏菁想,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赵子赫终究还是会看到她的身影。
只要骆疏桐不再纠缠不清。
睡梦中的赵子赫睡得并不踏实,他梦见骆疏桐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跑上去,想要抓住她,两人始终隔着千山万水。
“......不要走,疏桐,不要走......”他难受得喊出了声。
正在给他擦着脸的夏菁猛然间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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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在喊骆疏桐不要走吗?
明明她都这样丢弃他了,为什么赵子赫想的还是她?就连睡觉做的梦都和她有关?!
夏菁双眼微红,不多时就滚落泪水,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楚,除此之外,还有怨毒。
第二天,民宿已经亮堂堂一片,客厅里还弥漫着昨夜的酒味。
许航是被冻醒的,昨天把赵子赫拉起来已经用光了他最后的力气,本来还想着去楼上睡觉,但后来脑袋越来越沉,他就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直接屁股落地,痛得他瞬间脑袋清明。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爬起来。
许航摸出手机,一看才早上7点,手机也快没电了。
他看了一圈,民宿一片安静,看样子赵子赫和夏菁也没起来。
他打算去楼上找个房间,先把手机充上,再睡个回笼觉也不迟。
脑袋又开始沉甸甸的。
刚走到二楼走廊,许航还在想着选哪一个房间的时候,忽然之间,离他最近的房间被人从里面撞开。
许航与出来的夏菁大眼瞪小眼,夏菁的双眼红彤彤的,像是哭过一场,大概是没料到刚出门就见到人,夏菁愣了一会儿,随后连忙拉紧身上的衣服,羞愧地哭了出来。
“真是没脸见人了!”她捂住脸夺门而出。
许航:???不就是看见她从房间出来吗?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他长得又不丑!
许航一脸懵。
房间门还没有关上,他好心地上前帮夏菁带上门,只是目光随便一瞟,就见到赵子赫赤着上半身睡在床上。
许航:!!
他瞬间清醒。
赵子赫昏幽幽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脑袋头痛欲裂,很不爽地骂过去:“许航,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早上开我房间门干什么?”
许航:???还好意思问他?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颤抖着手指着赵子赫说:“禽兽啊,你对夏菁做了什么?”
*
好在第二天赵新觉就退烧了,骆疏桐也就不用押着他去医院做体检。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发生了件有趣的事,骆疏桐急着要给他测量体温,赵新觉却急着找手机,说必须先找到手机才能量体温。
骆疏桐都无语了。
但碍于他是个病人,她不仅不能太粗暴,还必须温柔对待,只好先帮他去找手机。
最后在卫生间找到的。
大概是昨晚,在把他的脏衣服拿去洗之前先掏了一遍他的衣服所有口袋,就把手机顺手掏了出来,放在那儿的。
骆疏桐把手机还给他,不禁好奇心起:“你要手机干嘛?一大早上的,该不会是给你某个秘密情人打morning call吧?”
赵新觉也没有和她反驳,很自然地揽过骆疏桐把她抱在怀里,他的下巴压着她的脑袋,说:“那你当面看看,我是怎么给我这个秘密情人打morning call的。”
骆疏桐的脸都黑下来了,想要挣开,却被他紧紧抱着,赵新觉沉了沉声音说:“别动。”
她只好随他心意,心想等会儿要他好看!
赵新觉点开手机上的微信,轻松就找到了骆疏桐的头像。
骆疏桐这才发现自己是他的置顶。
就在她慌神的几秒钟,很快就看到了赵新觉给她打了10万块的零花钱。
最近他们没怎么用微信聊过天,一眼看过去,界面上都是这几天赵新觉给骆疏桐每天打的零花钱。
“这个morning call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一道软风似的撩过,从耳朵一直传到心尖,又酥又痒。
怎么会不喜欢这个morning call呢?
这就是不先测量体温的原因吗?
骆疏桐回身抱住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眼睛微热。
两人在床上相拥了一会儿才起来。
她原本是想让赵新觉在家休息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像这样突如其来的病还是要仔细对待,但奈何公司少了赵新觉,很多重大的事情就推进不了。
从早上起,董助理的电话都没有停过,一直响个不停。
也就在这时候,骆疏桐才明白赵新觉肩上的担子有多么重。
一旦他停下,公司很多指望着他的员工也要被迫停下。
那句“在家好好休息”也被骆疏桐咽回肚子里。
赵新觉站在门大门口,骆疏桐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领带歪了。”她伸出手给他整理,没想到越整理越乱,骆疏桐嗔怪他一句:“怎么打的?算了,我帮你解开重新打吧。”
“好。”为了方便她,赵新觉弯了弯腰。
“要注意多喝温水,多休息。”骆疏桐还是不自觉多唠叨了几句。
“知道了,我有分寸。”他享受着骆疏桐第一次给他打领带。
清尘收露,微光间隙。
董助理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美好得就像宣传片上的广告一样,是幸福一家三口该有的模样。
他刹时间收住脚步。
好像先生和太太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呢!
他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好了。
赵新觉上班后,骆疏桐也带着秋帆去了培训班。
今天秋帆在培训班也有画画课,当初骆疏桐给他报的,正好和牛牛同一个班级。
他们约好了上完课后,一起拍皮球,然后吃麦当劳的冰淇淋,买一送一的那种。
暑假也快过去大半个月,这孩子没有让骆疏桐操太多心。
骆疏桐先是查询了一遍整个培训班,今天要和老师们好好交代7、8月两个月交班的消息。
因为7月他们培训班的口碑做起来了,吸引了不少观望的家长,8月份的缴费又比之前多了一大笔,因此学生多了很多。
这对老师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骆疏桐确保每个老师的状况后,就把8月份的学生名单分发下去。
每个老师都摩拳擦掌,想要多赚一点钱。
骆疏桐自然也开心,鼓舞士气说道:“暑假结束后,到时候请大家吃大餐。”
所有员工更加斗志昂扬。
划掉计划本上今天的一个重头戏之外,骆疏桐还要和隔壁的早餐铺老板商量租金的事情。
因为考虑到之后要开设别的课程,场地不可避免要扩张,她那时候还在愁去哪里买店面,当然最好就是把隔壁买下来,但左右两隔壁,一个是卖早餐的,另一个是卖水果的。
好在有一回,隔壁的早餐店老板娘把骆疏桐拦下来,问她要不要他们这家店。
原来早餐店老板娘就是店面的老板,他们是本地人,原来是在市中心那儿卖早餐,后来他们买下这个店面,原本是打算一直卖早餐卖下去的,但她老公腰不好,不能长时间工作。
后来两人想了想,还是租出去,赚点租金好。正好听说骆疏桐找曹老板打听其它店面出租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主动找上门。
这正好解了骆疏桐的燃眉之急,她确实是早就看中了这家早餐店,位置比较大,符合她预期。
于是,骆疏桐就和他们顺理成章地谈了了合约。
因为早餐店店主和曹老板相熟,骆疏桐也就按照之前给曹老板的价格租了下来。
今天是两家签合同的日子。
签完之后,骆疏桐拍了张照片给赵新觉。
他们在工作时间其实不是很粘对方,想起来了就给对方发个消息,只有回到家的时候才喜欢凑在一块。
骆疏桐:【我厉害吧,25的年纪又全款成功拿下一家店面。】
其实这个租金的钱靠的是赵新觉每天的零花钱,现在光零花钱,骆疏桐都快300多万了。
以前还觉得拿这个男人这么多钱不好意思,现在骆疏桐完全没有负担,而且花起来理直气壮。
发过去之后,也没管他回不回。
骆疏桐把手机放回口袋,直接回了培训班。
现在还是下午3点半,这时候来接学生的家长并不多。
骆疏桐一进去就见到一个带着渔夫帽的中年人站在接待室的几幅画前,像是在品画,他身边还跟着章千惠。
章千惠面容紧张无措,时不时往外看,见到骆疏桐就像见到了救星,不知道她对这个中年男人说了什么,就直直地从接待室冲出来,一把抓住骆疏桐的手:“太太!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我!”
第71章 喜提七十一天
让章千惠如此抓狂的中年人姓吴,是培训班一个孩子的家长,章千惠拉着骆疏桐的手,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他一直拉着我问这幅画有什么用意,什么理念,什么主义,我哪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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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得罪家长。
骆疏桐宽慰地拍拍她的手:“难为你了,你先去忙,我来招待。”
她把手里的合同给章千惠:“帮我放到办公室,顺便打电话给李师傅,问一下他们能来装修的具体时间。”
章千惠点头应下,现在她做这些事情特别积极,因为骆疏桐有意锻炼她,让她接手这个校区的管理。
培训班墙上挂的画都是骆疏桐画的,没有谁比她会更了解这些画背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