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撒谎,这些天可能是因为忙着宫宴,也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那人了,她真的很少想起他了,还有以前那些事。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越来越习惯做宋瑶了。
不过显然贺宴并不相信她,他一贯如此,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刚刚她那声脱口而出的唐景轩,足够他记恨她许久。
对于这种解释不清的事情,宋瑶一贯处理的方式就是懒得解释,反正最坏也就是他性情大变,又要听他阴阳怪气一阵子,还要忍受他随时随地的发疯。
这些她已经习惯了,忍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贺宴见她竟不解释,还不耐烦的偏过头,心中的气愤值一下便拉到了顶峰,他本就掐着宋瑶的肩,就势突然把她按在了床上,翻身压住了她的下身,一手按肩,一手抓住了她的后脑勺,不等宋瑶反应便覆了上去。
第34章 劝说
贺宴的唇有些凉,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宋瑶刚睡醒,本就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又被他突然袭击, 愣了好一会直到感受到他想要撬开她的唇瓣的意图才开始用力的挣扎。
贺宴是发了狠的,她能感觉到嘴角有撕裂般的疼痛,她伸手想要去推他, 却被他抓住了双手举过了头顶。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距究竟有多大,贺宴压在她身上就像座大山一样,她根本反抗不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干脆放弃算了,反正这辈子也和贺宴绑在了一起, 不就是一副身体吗?他要便给他了, 可当他的手解开她的亵衣带子,大掌落在她腰上,陌生又冰冷的触觉, 她突然就觉得委屈。
贺宴见她不挣扎了,还以为她认命了,心中一喜,手上的动作轻了些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体验, 他用唇吻遍了她的脸,却在眼角尝到了湿咸的味道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又哭了,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贺宴心中升腾起浓厚的无力感。
他狠心不管继续亲过去, 可他感受到了身下人在颤抖,颤抖的那样厉害, 让他心都缺了一块。
真的……就这么讨厌吗?
一瞬间兴致全无,他手撑在她头两侧, 昏暗的空间看不见两人的神态。
“那么不情愿吗?”他近乎呢喃的问,宋瑶没有回答。
贺宴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她半响,突然有些挫败。
冷心冷情半辈子,第一次有这么认真的喜欢一样东西,可偏偏是别人的宝贝,他曾经很自信迟早有一天能将宋瑶的心拉回到他身上,忘了那个男人,可宋瑶总是很残忍的打破他的幻想。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贺宴真的不明白。
最终他还是心软放过了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贺宴离开后,宋瑶趴在床上半响才松了口气,她伸手摸了下眼角,眼泪已经快要干了,有些不敢相信贺宴竟然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唐景轩……贺宴……孰好孰坏又如何分辨?只是因为在不恰当的时间遇到了不恰当的人,命运作弄罢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宋瑶原以为贺宴肯定又要冷落她一段日子,没想到贺宴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和她说话还是一样说话,好像昨晚是她做的一场梦一样。
转眼便到年关了,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喜事,边关大捷,太子大婚,公主还朝,年底各处都透露着喜气洋洋,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才行。
而宋瑶则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把手上的账目理清楚了,除夕前封账的时候,看着那个得出来的贺宴名下私产总值,她自诩见过世面都心肝颤动了两下。
和贺宴商议过后,除了该得的俸禄外她还给几家账目清楚和盈利最多的几家铺子格外赏了银子,其实就是奖金,账目混乱不清甚至有亏空的,则由贺宴那边的人出手,面责过后宋瑶再出面安抚,这一赏一罚也算是立个样子,提醒他们如今已经不是之前他们想如何便如何的时候了。
泰昌公主的公主府也终于在过年之前建好了,公主府就和太子府隔了半条街,泰昌从宫里搬出来那天不少人来府上庆贺。
这些人表面恭维,私下里宋瑶听到不少人议论,泰昌无儿无女,又是个寡妇,即使身份尊贵估计这辈子也就只能一个人老死在这公主府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泰昌就在她身边,两人原本是想私下说点话,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出,她有些担忧,可泰昌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完全没听到那几人的话。
没去撞破那几人背后说闲话的行为,泰昌带个她静悄悄的走了,到了没人处才停下来。
“公主,你”宋瑶有些小心翼翼。
泰昌见她这个样子竟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肯定特别生气,然后还会很难过,这会都是在逞强而已?”
宋瑶礼貌的笑笑不回话,她确实有这个担心。
泰昌公主嗤笑了一声:“你放心吧,本宫没有逞强,也一点都不难过,不过是几个见不得好的长舌妇罢了。比起以前经历的,这些话简直不值一提。”
宋瑶大概能猜到泰昌这些年在夏朝都经历了些什么,历朝历代和亲公主又有几个不是屈辱的,异国他乡,身旁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更何况她去的还是仇敌的国家。
她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该和泰昌说些什么,不过泰昌却有些不以为意。
“太子妃,如果你体会过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你便会明白,有些东西对你来说其实一文不值,知道能回来的那一刻是本宫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就像你送本宫的时样锦一样,浴火重生,远离那个鬼地方,回到魂牵梦萦的故国,那些人不过过过嘴硬而已,她们说再多也撼动不了本宫如今在大盛的地位,就算是本宫那位哥哥,如今想动本宫估计也要掂量掂量。”
宋瑶觉得眼前这位柔柔弱弱的公主刚刚说话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她这才发现,回国不过两月,泰昌和她初见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刚回国的时候她虽然也在笑,可总是死气沉沉的,像是花甲之年的老妇,身上没半点希望,面容也是苍老的,一看就是强撑着精神。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泰昌,挽着华丽的发髻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满头珠翠身着绫罗锦缎却掩不住皇家公主的气度。
她像是回到了原本该有的年纪,但身上多了与年纪不相符的阅历。
她去和亲的时候才十六,十六岁的姑娘正是不谙世事,对未知充满了向往的时候,却被送往异国他乡,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白白蹉跎了。
还好,如今她自己想开了。
宋瑶笑了,自成婚后第一次如此真心的,也是为泰昌高兴:
“恭喜公主。”
她没有解释,泰昌也没有问,属于两个女人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过了好一会泰昌才想起来找她是为了何事,因为刚刚的默契,她说话的时候也亲近直接了许多:“本宫刚刚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和太子吵架了?”
宋瑶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心虚又有些疑惑:“公主你……没有”她摇头否认:“我们很好,刚刚也是一起来的不是吗?”
“你少唬本宫”泰昌睨了她一眼:“本宫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两刚刚虽然装的无事,可一看就是闹别扭了,告诉本宫,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宋瑶摇头,像是怕她不相信,还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贺宴……不,太子他很好,是我”
那日的事,确实是因为她先喊了唐景轩的名字才起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成天把别的男人挂在嘴边,虽然她解释过了是因为没睡醒,但是……
泰昌四处打量她,审视片刻后“啧”了一声:“本宫看出来了,你两之间的嫌隙怕是不小啊!”
宋瑶苦笑,泰昌确实是过来人,眼神太毒了。
“本宫这些日子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点你们的事,听说你和相府那位二公子情投意合,原本都要定亲了,是太子横刀夺爱拆散了你们?”
宋瑶没想到泰昌如此直接,他们那点事当初京都几乎人人都知道,但还没人敢在当事人面前提及?
“和太子无关,是陛下赐婚。”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替贺宴分辨。
泰昌心中微微一动,看样子事情还没她想的那么麻烦。
她意味深长的说到:“本宫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本宫能理解,毕竟本宫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心中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本宫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好欢喜,若能和他说句话,便会高兴的几晚上睡不着,但本宫也知道自己和他有缘无分,所以本宫从不强求,如今再度回来,知晓他过得好便知足了。”
泰昌公主心里有人?是谁?宋瑶的八卦魂燃起来了,但她不敢问。
泰昌公主好笑的敲了下她的额头:“本宫同你分享人生经验呢,你这样求知若渴的望着本宫干什么?”
宋瑶佯装求饶,不敢了。
好好的氛围,被宋瑶这么一插科打诨,泰昌都快忘了自己是想说什么了。
“咳咳!总之本宫是想告诉你,人要学会向前看,错过了便不要再想了,不然就是难为自己又难为别人,相见不如怀念不是?”
这些道理宋瑶早就明白了,只是说放下谈何容易。
泰昌知道她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也不强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格外说了一句:“珍惜眼前人!本宫那个侄儿虽然脾气差了点,不好与人相处,但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反正你们也已经成婚了,既然不能改变不如你试着去和他相处下试试?说不定也没那么难接受呢?”
宋瑶心里有点乱又有些尴尬,胡乱的点了点头,恰巧这时候有人来找她,她赶忙找了个理由脱身了。
她跑了之后,泰昌公主叹了口气,往身后的假山里撇了一眼扬声道:“都听到了?本宫有些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能把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吓成这个样子。”
第35章 艳压
贺宴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抱胸看着宋瑶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不瞒姑母,侄儿也很想知道。”
“虽然本宫没见过太子妃两次, 但能看的出来她是个老实孩子,待人诚恳没那么多的心眼,她刚刚还替你说话”她撇了自家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侄儿:“别人不知道你还想瞒过本宫?那道赐婚圣旨, 是你从中作梗的吧!”
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贺宴勾了下唇角,没有回答却已经是心照不宣。
泰昌啧了一声,剜了他一眼:“宁破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给自己积点德吧。”
贺宴不屑的笑了笑:“侄儿这辈子缺德事做的多了, 反正也不差这一件。”可宋瑶天下独这么一个, 错过了可就再遇不上了。
见他这么无所谓,泰昌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
先皇后去的时候,贺宴才三岁, 之后一直养在她身边,可没过两年她也被嫁出去,贺宴一个人在这深宫中,爹不疼就算了, 还有宁贵妃整日里虎视眈眈,难以想象他是经历了些什么,才造成了如今这别扭又怪异的性子。
“以前那些便也罢了,现在人都是你的了, 你就对别人好一点,别动不动把你那个牛脾气露出来再把人给吓着了。”
“姑母, 侄儿冤枉。”贺宴觉得他在宋瑶面前简直都一点脾气也没有,明明次次都是他被气个半死, 现在太子府连崔宁都晓得出了事情去找太子妃,保准管用。
“你少辩解,你不爽不就是为了当初她和唐景轩那点事吗?”泰昌直接点破他的心思。
“本来就是你横刀夺爱,若情意那么容易就忘掉了,也不会有情难自禁这个词了,你为何不能找找在唐景轩身上有什么那么吸引她,你多学习学习让她也喜欢你不成吗?只会用强有什么用?”
让他去学习唐景轩?贺宴冷嗤,凭他也配。
“那是她眼光不好,竟然会看上那种男人,只会咬文嚼字的酸秀才有什么好的,就会说些甜言蜜语讨人欢心,若真有本事就把她从我手里抢回去啊!”
泰昌见他如此固执,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你好自为之吧!别佳偶成怨偶了才悔之晚矣。”
说着便要离开,她是今日聚会的主人公,出来这么长时间会落人话柄。
“姑母,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身后,贺宴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人?”泰昌头也没回的回到。
“那个曾经让你心动的人,我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我认识吗?”
泰昌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半响才似想起来一样:
“哦,那个人啊,没有那个人,本宫骗太子妃的。”
贺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看着一切如常只是恐怕姑母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离开的脚步和刚刚被戳破心思后落荒而逃的宋瑶简直一模一样。
能让姑母心生爱意的人,而且不久前还见过,那恐怕只能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并且地位还不低,抛开那些年龄太大的长得难看的,剩下的能入姑母眼的好像也没有几位了。
是谁呢?他好像猜到了呢――
――
转眼就到了除夕宫宴,上次宋瑶给武帝留下的印象不错,这次武帝原本还想交给她去办,不过被宁贵妃将活揽过去了,估计是怕她再出一次风头,她以后就没得玩了。
宋瑶巴不得呢,她对这又费时又费力,做的不好还随时可能被责罚的苦差事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能是一心想同宋瑶较个高低,宁贵妃这次是铆足了劲要将除夕宴办的宏伟大气,誓要盖过宋瑶上次的风采。
只是宁贵妃毕竟在宫中几十年了,她的生活几乎是一成不变,要什么只需说一声便立马有人给她送到面前来,可以说她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自然也玩不出什么新奇的花样,便只能去压榨手底下的人,可惜那些人比她还不如。
所以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便是――宋瑶看着桌子上熟悉的糕点,虽然换了点花样,但换汤不换药,分明就是她之前做的蛋糕,只是可能想要欲盖弥彰的表达是不一样的东西,换了两样食材,看着精致味道却差之千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品。
晚宴开始表演的时候,贵妃也让人弄了一出舞台剧,可惜她手上没有宋瑶那样积淀了中华上下五千年浓缩精华的剧本可以随意挑选,一出百花亭演的不伦不类,也改了最后的结局,最后戏中的贵妃等来了心心念念的陛下,两人在合欢树下紧紧相拥互诉衷肠,宋瑶估计他们排成这样是为了讨好贵妃和武帝,但本来好好的本子,一下子就没了原本的韵味,而且在这样喜庆的宴会上,演百花亭真有些不知所谓。
殿中的众人明显有些兴致缺缺,武帝都无聊的开始喝闷酒了,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手中的手帕都要被她撕碎了,手下人信誓旦旦告诉她肯定比宋瑶的好,更精致更加推陈出新,却没想到这些蠢货竟然敢直接照搬宋瑶的创意,以为加点自己的想法进去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