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更有可能的是——
大概他就只是想傲娇一下,好让她记住,下次一定要去他的酒吧照顾生意。
好吧。
秋眠想,她明天就去。
一定确定以及肯定。
周引弦穿着身宽松舒适的藏蓝色家居服,单手插兜,一手提着袋子往秋眠跟前递了递。
还是一贯冷酷的表情。
“送你了。”
“是什么?”
秋眠一边问着,手却已经同时伸了出去。
她接过袋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白色礼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糖果和点心。
像是特意准备的——
秋眠其实不敢想,这是给她的礼物。
“这是……”秋眠犹豫着,大胆揣测,小心试探,“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算是。”周引弦语气很淡,完全听不出有什么邀功请赏或者期待她给出惊喜反应的意思,“参加了个比赛,奖品是支表,款式我不喜欢。”
潜台词就是,不喜欢,所以送你了。
可秋眠拿在手里,却觉得份量极重,像捧着稀世珍宝。
“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送给我了吗?”
周引弦下颌微收,垂眸看着她,表情冷酷得看不出一丝破绽,轻描淡写地回到:“我喜欢的才最贵重。”
所以这支表于他而言并不贵重,只是个顺水人情。
“噢。”秋眠明白了,大胆收下,“谢谢周老师,也祝你新年——”
“啊不,元旦快乐。”
“嗯,元旦快乐。”
秋眠有些抱歉:“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无所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秋眠想了想,“肚子饿吗,我请你吃夜宵?”
周引弦眉梢微挑,显然有点兴致:“你做?”
“嗯嗯,我做给你吃。”秋眠侧身邀他进来,“上次那部电影不是没看完吗,要不等下一起接着看?或者还有新的电影,我有很多会员,什么平台都有。”
秋眠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语无伦次,可能她收到他的礼物确实有点受宠若惊,所以也想尽可能地回报给他。
但此时已然夜深,她还能给他些什么呢?
“你不困?”周引弦进了门,走在她身前,轻车熟路,像回了自己家,“习惯熬夜?”
“有时候会熬夜,而且今天不是跨年——”秋眠顿了下,回过神来,“噢,好像已经跨过了。”
“嗯,跨过了。”
秋眠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挽起袖口去找围裙:“说起来,我们还是一起跨过的。”
周引弦走在她身前,背对
LJ
着她唇角微勾:“是么?”
“对啊,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客厅的壁钟报时?我叫你的名字时,刚好2023年第一天的零点,也就是说,我开门时,还是去年呢。”
“那还挺凑巧的。”
“是哦,周老师怎么这么晚过来?”
“有点失眠。”周引弦说着已经走进厨房,“收拾东西看见那支表,所以过来敲门。”
“那还好我也还没睡,不然就让周老师白跑一趟了。”
“明天送你也行。”
秋眠在他身后偷偷弯了唇角,不知为什么有点开心:“是一定要送给我吗?”
周引弦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她:“一定?”
又自顾自点点头:“好像也是,没别的人能送。”
“可以送给林曦呀。”秋眠刚说完,立即后悔,脑子急速飞转,“不过她应该也不需要。”
“为什么?”
“林曦看起来不像缺这种东西的人。”
秋眠说完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如果是周引弦送的话,不管送什么,林曦应该都会很开心地收下,并且视若珍宝。
倒也不是她随意揣测,而是林曦的喜欢实在太大胆太明显了,即便是她这个根本没见过她几次的局外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热烈的喜欢。
大胆,自信,热烈。
周引弦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看着秋眠:“不缺就不能送了?”
“……”秋眠忍住要撇嘴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点儿,“那你拿去送她吧。”
“送都送你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又不介意。”
“为什么不介意?”
“那是你的东西啊。”
“送你了就是你的,拿你的东西送别人,为什么不介意?你就这么大方?”
秋眠一时语塞,根本不敢看他凌厉的双眼,视线漂移不定:“那我介意了。”
“你介意最好。”周引弦转身没再盯着她看,“要做什么,我来帮忙。”
秋眠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悄悄吐了下舌尖,俏皮地冲他后背扮了个鬼脸,又一秒恢复正经。
“做点烤串,周老师帮忙串一串就好。”
这一晚的后半夜,俩人吃着烤串喝着热饮,看着重播的晚会,直至凌晨三点半。
后来周引弦帮忙收拾好厨房,离开时才像是忽然间记起:“电影还没看。”
秋眠困困地揉着眼睛,嗓音里透着倦意:“那我下次再邀请周老师一起看。”
周引弦看着她眼睛都快要眯起来的困倦模样,声音放得很轻:“那你别忘了。”
“保证不会忘。”
“嗯,晚安。”
“晚安周老师。”
-
秋眠记忆力极好,不仅没忘记跟周引弦下一次看电影的邀约,也没忘记要去他的酒吧捧场。
岑溪难得接到她主动打过去约她出去玩的电话,惊讶地直呼:“哇,不是吧,怎么今天突然邀请我去宗老板的酒吧玩啊?”
“很突然吗。”
“突然啊,这都不太像你,平常都是等着我来安排的,你还没怎么这样主动过,况且昨晚咱们刚在酒吧玩过。”
“昨天不是跨年夜吗,咱们都没怎么好好玩,所以今天再出来玩一次。”
“昨天玩得挺好的呀,蹦迪可开心了,你没玩好吗?”岑溪觉得疑惑,“不应该呀?”
秋眠想了想,如实说到:“也不是没玩开心,就是昨晚我从酒吧回来不是碰上周老师了吗,然后不知道谁在我背后贴了张便签,他刚好看见,就知道我去天空酒吧玩,没去照顾他的生意,好像有点不高兴了,所以我就想着今天元旦节,正好去他的酒吧玩一下,大家都是朋友嘛。”
岑溪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确定他是因为你没去照顾他的酒吧生意才不开心?”
秋眠反问:“不然呢?他刚开始还好好的呀。”
“……难道他就不能是因为看见你背后那张便签,看见别的男人想要勾搭你,然后才不开心?”
“……不应该吧。”秋眠蹙眉,显然不信,“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不开心?”
“……”
岑溪沉默良久:“他就不能是因为喜欢你,看见别的男人勾搭你,然后吃醋了?”
“怎么可能啊?”秋眠想也没想地反驳,“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明明还喜欢他的前女友,念念不忘,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你就这么确定?”
“我很确定呀,而且昨晚后来我答应他下次一定会去极享酒吧玩,他后来就没不开心了,还给我送了元旦礼物。”
“他还送你礼物?”
“嗯,不过也不算特意送给我的吧,他说是什么比赛的奖品,一支表,但他不喜欢,所以就送我了。”
“……奖品都送你了?”
“是他不喜欢的奖品。”秋眠强调了一下,“而且我今天拆开看,发现是一支挺适合女生戴的手表,所以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喜欢。”
岑溪听得瞠目结舌:“都送你表了?”
秋眠再次强调:“是他不喜欢的奖品,而且他也没有别人可以送,就便宜我了。”
“……”岑溪又沉默了好一阵,实在无话可说,“那你开心就好吧,我的傻眠。”
“我挺开心的呀,因为那表还挺好看的。”
“……”
-
应岑溪的要求,秋眠晚上赴约时特意戴上了周引弦送的那支表。
浅草绿的表盘,银色表带,清新淡雅,又不失活力气息。
她很喜欢。
只是早上那会儿打开没看仔细,此时才发现这支表是劳力士。
秋眠有些惊讶,却又没太意外——
周引弦参加的比赛,奖品不会太次。
只是平时对奢侈品关注甚少,秋眠一眼看不出这支表的价格,犹豫着是否要在网上搜索一下,到时候好回礼。
想了想,岑溪对奢侈品了解比较多,也许她会知道。
秋眠小心翼翼地将表戴上,特意选了与之搭配的一身衣服,美美出门。
-
岑溪一早到了极享酒吧等着,宗勋不在,她自己点了酒坐在卡座等。
她长得娇媚,在这种场合很吃得开,因此没多会儿便有人来搭讪。
“美女,一个人玩啊?要不一起喝一杯?”男人凑近岑溪,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眼里的欲望.很明显,“我请客。”
岑溪端着酒杯瞥了他一眼,长得普通,也不是她喜欢的菜,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她心情好的话会应付两句,碰一杯。
可今天,她心情实在一般,因此也就懒得对他有多耐心,敷衍地扯了下唇角:“抱歉啊,我约了人。”
男人不肯放弃,直接在她身旁坐下来,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靠:“别这么绝情嘛,约了人不是也能喝一杯?”
“抱歉。”岑溪皱了下眉,往旁边挪了点,离他远一些,“我说我约了人,实在不方便。”
这拒绝实在不算有多过分,可男人显然是接连两次别拒绝有些破防,一下子没再绷住笑脸,脸色顿时垮了:“装什么啊,出来不就是玩的,看你这样也不见得有多正经,你能等什么人,金主啊?”
岑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有完没完,腆着个脸勾搭不上人就破防了是吧?”
破防男最怕别人骂他破防,立即暴怒地把酒杯往小桌上一怼,伸手去拽她胳膊:“你这臭女人说什么呢?!你说谁破防?别给你脸不要脸!”
“怎么,瞅你这样,是恼羞成怒要打我了?”
岑溪鼻间哼出一声冷笑:“这么不经说,你一定很自卑吧?”
她的话可谓是处处都精准踩在男人雷点,男人立即被踩了个跳脚大叫:“你他妈嘴这么欠是不是没被男人打过?”
说着手就要落下来:“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被男人打是什么滋味!”
手刚落到半空,忽地被一只纤细的手截住,动弹不得。
“干嘛呢。”
秋眠语带笑意地甩开那男人的手。
“怎么大男人还打女人的。”
男人本来被阻止就更怒火中烧,突然转眼看见秋眠,立时看呆了。
秋眠的美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却又难以精准描述的美,这种色中饿鬼,第一次见,看呆总是在所难免。
这种情况秋眠也见怪不怪了,拉着岑溪要换地方:“走吧岑岑,有晦气东西,换个地方。”
刚要走,那男人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秋眠手腕,恰好握在那支周引弦送的腕表上。
秋眠立即跟见鬼了似的猛地挥手想要甩开他:“松开!”
太晦气了太晦气了!
他怎么可以用他的脏手碰她这支表!
接连被两个女人这么不给面子,男人直接要气疯了,抓得更用力,直把秋眠手腕都抓疼。
“臭娘们!别他妈不识趣!”
秋眠根本没在意他在骂什么,就死死盯着他抓住自己腕表的那只手,气得在他手背狠狠挠了一道。
她寻常不怎么做美甲,修剪也勤快,只是凑了巧,上次修剪指甲过去已经有几天,此刻指甲虽然算不上长,挠起人来却要命。
男人手背的皮都被挠破,很快变成几道红痕,眼见着像是要浸出血来。
这痛来得猝不及防,男人吃痛尖叫着松开了手。
手腕得到自由,秋眠立即用衣袖袖口使劲儿在腕表上擦了擦。
男人回过味儿来,立刻就要下死手来打秋眠,被岑溪眼疾手快地起身踹了一脚在肚子上。
“你还敢动她!”
即便此刻身处热闹酒吧,这动静也吸引得周围人群渐渐看了过来。
男人顿觉颜面扫地,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拽起桌上酒杯就要朝岑溪砸过去。
“草.你妈的!”
恰在此刻,不知宗勋从何而来,轻轻松松抓住他捏着杯子的那只手,语气轻浮浪荡,又不怒自威:“哟,哥哥这是干嘛呢。”
男人不是第一次来极享酒吧,却是第一次见到宗勋,只以为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多管闲事,面色不善地朝他吼:“给老子滚!”
“啧,粗鲁。”
宗勋拿下他手里的杯子,丢开他的手,又一把拽过路过的服务生,嫌弃地直皱眉。
“小蒋,把这玩意儿给我丢出去。”
小蒋笑得人畜无害,把手里托盘往桌上一放,点点头:“好嘞老板!”
话落,一个弯腰,竟直接将男人扛了起来。
男人滋哇乱叫地大骂,口吐狂言。
小蒋还是温柔笑着:“再叫我可不保证不揍你哦小矮子,小心哥一拳把你打去西伯利亚种土豆。”
很快,俩人的背影消失在热闹人群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秋眠和岑溪看呆了。
岑溪更是竖着大拇指冲宗勋夸赞:“宗老板,你可真厉害,手底下卧武藏龙,这小蒋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说扛人就扛人啊。”
宗勋摆摆手,笑得谦虚:“哎哎哎,过奖了过奖了,在道上混的,哪儿能没点儿实力。”
秋眠惊讶:“你还混道上啊宗老板?”
宗勋挑眉:“白道也是道嘛。”
岑溪继续夸赞:“还好今天是在宗老板大善人的地盘,不然少不了要打一通报警电话。”
“这话我爱听。”宗勋得意,“人家都说黑心商人,你说我是大善人,你真有眼光。”
“别人是黑心商人,宗老板是大善人!”
“哎别夸别夸,要飘了。”宗勋夸张地摆摆手,又看了眼秋眠,“我刚刚看见那男的手背上红红的几道,你抓的?”
秋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牛。”宗勋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看着温温柔柔的,厉害起来也不好惹。”
他都开始替他家周周担心了。
秋眠腼腆地笑了笑:“还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