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晚尴尬笑了下,“大概,没听见吧。”
这时小蓝又补刀一句:“我们老板和老板娘最近吵架了,正冷战呢。”
陶知晚:“……”
齐雪娇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臭小子这几天跟我玩消失呢。”
这话,陶知晚再愚钝也听出了不对劲。
“您是……?”其实,自从女人一进门她就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因为摘下墨镜的时候,陶知晚有被她的长相惊艳了一下,长得漂亮有气质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和江愿有几分相像。
酒吧正门的停车位里停着一辆豪华版劳斯莱斯,车门旁站着一个老外,貌似是她的司机。
齐雪娇微微一笑,撩了撩头发,也想给陶知晚留下个好印象:“我是你婆婆……”
陶知晚欲哭无泪:“阿姨,您好,见到您很高兴,但是您真的误会了……”
齐雪娇根本不听她解释:“小晚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陶知晚低头给江愿发信息,一边问他到底去哪了,一边回着齐雪娇问题。
“那个,阿姨,我在淮大教书。”
“好厉害啊!”齐雪娇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职业,这样以后就有人能管着她儿子了。
「你妈来了」发完这几个字,陶知晚收起手机。
她现在又尴尬又气。
好在齐雪娇也不再多待,她刚下飞机,在飞机上没睡好,这会儿要赶去做美容,她亲切拉着陶知晚,本来想让她陪自己一起去,她们娘俩再好好唠唠,但看出陶知晚有事儿,也没强求。
“是想去找他吧?”
陶知晚本来没想去找江愿,但好像不点头她解脱不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齐雪娇拍拍她背:“小俩口吵个架没什么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我那儿子就是脾气臭,你多担待担待,除了这个,阿愿其他方面其实都挺优秀的,以后他要有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随时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陶知晚怀里,陶知晚赶紧拒绝,“别别。”
“拿着拿着,就当阿姨的一点心意,随便刷,第一次见面阿姨也没给你带礼物,你要不收阿姨心里过意不去。”
“不要不要,我不是……”
“听话,你就是。”齐雪娇二话不说,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扔她身上就上了车。
陶知晚本来不想去找江愿的,这下也不得不去找他了。
……
第31章 迟夏
其实陶知晚不太确定江愿是否在家, 搞不好他去哪玩了也说不定。
可齐雪娇给她的那张卡又实在太烫手,她一刻也不想拿着。
所以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江愿的公寓。
这会儿暮色四合, 来的时候,天上还飘了阵儿带着冰碴的小雨,十一月末, 天气越来越冷,尤其一到夜晚。
陶知晚哆哆嗦嗦来到他家门口,按响门铃。
没人回应。
她站在门口又打了个电话,铃声隐隐约约从客厅里传来,陶知晚微微皱了下眉, 她敲了敲门, “江愿。”
铃声依旧在响,门也没人开,陶知晚这时候才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
想到一些新闻里提到过的, 有些独居青年在家中猝死,尸体几天“无人问津”,陶知晚莫名吓出一身冷汗,她看着密码锁, 稳了稳心神儿,快速输了一串数字。
门没动,不是他的生日。
可是,不是他的生日, 又会是什么?陶知晚记得,江愿的很多密码都是他的生日, 而且他真的很随意,有时候有些卡甚至都不设密码。
他也肯定懒得再记其它数字。
陶知晚盯着眼前的门锁, 盯了那么两分钟后,她鬼使神差地输了另一串数字,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然而就在最后一个数字按下去的瞬间,门开了。
陶知晚的心情很复杂。
这串,是她自己的生日。
她怔了两秒后,便推门迈了进去。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一点光亮也没有,整个屋子闷闷的,漆黑一片,陶知晚摸索着打开壁灯,灯亮起的一刻,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沙发旁、茶几上,满地的啤酒瓶东倒西歪,怪不得一进门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陶知晚迈过凌乱的酒瓶,走到卧室门口,她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拧开的时候,轻声道:“江愿,我进来了啊。”
拧开门后,借着客厅的光亮,陶知晚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一团影子,果然在睡大觉。
她松了口气后,悄悄退出房间,回到客厅。
陶知晚脱下外套,把外面的一地狼藉收拾干净。
茶几擦好之后,她便把他妈妈给她的那张没有额度的信用卡压在了杯托下。
本来就想这么走了,可看了眼,餐桌上空空荡荡,也没有点过外卖的痕迹,到底是不太忍心,于是陶知晚又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搜寻了一下食材,用他家仅有的一点大米煮了锅白粥。
粥煮好后,陶知晚设置了保温模式,怕他看不到,特地在冰箱上贴了便利贴,告诉她锅里有粥。
毕竟……喝那么多酒,胃口一定不好受,早上吃点清淡的才能养胃。
临走时,陶知晚又敲了敲他卧室的房门,就在这时,床头那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嘤咛……
不像熟睡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受,倒像是受伤的小动物疼痛时发出的低吟。
“江愿。”陶知晚疑惑走过去,江愿正好翻了个身,脸朝上,露出光洁的额头,印着一大片红印,从头到脖子全都汗涔涔的,整张脸满脸潮'红。
陶知晚吓了一跳。
她赶紧蹲下,伸手摸他的额头,烫、好烫!烫得陶知晚差点一下子缩回手。
怎么这么烫?!
“江愿,江愿,你发烧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陶知晚半跪在他床边,不停唤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大概是烧昏迷了,江愿紧紧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呼吸一直都很急促,看起来很难受。
陶知晚立刻来到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她端着水盆回到床边,卷给衣袖,将毛巾打湿,然后一遍遍帮他物理降温。
他烧得这么厉害,只擦额头是不够的,身子肯定更难受,这个时候,陶知晚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把他的上衣脱了,脱掉衣服的时候,能感觉后背一片潮湿,可见他刚刚出了多少汗。
陶知晚耐心替他擦拭着腋下,那里是散热最快的地方,江愿始终闭着眼,任由她“摆弄”自己,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概是太过痛苦,秀气的眉此刻死死拧成一个结,始终没有舒开。
江愿从来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玩世不恭的模样,陶知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她心里抑制不住地难受,也有些自责,她应该早点过来的,他现在这样,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
不停地物理退烧,陶知晚的胳膊都酸得抬不起,见他嘴唇干涩,她又拿来水杯喂他喝水,江愿躺着,喝水不方便,陶知晚起初拿着勺子喂他,可是他不张嘴,水就总是洒在外面,一来二去,脖子都湿了一大片。
陶知晚无奈放下勺子,把脖子给他擦干净,她想到自己包包里有棉签,于是拿出棉签蘸着水往他唇上涂抹,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终于给他嘴里喂进去一点水分。
她坐在了地板上,身子前倾,双手扒着床沿,观察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因痛苦而抽搐的眉头,他鼻尖呼出的热气,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陶知晚起身来到窗台,发现窗户竟然没有关严,这时天空开始雷声大作,估计马上迎来一场大暴雨,陶知晚关好窗户,又跑去阳台收衣服,衣服收到一半,豆大的水滴便开始往下掉,伴随着猛烈的西南风,刮得陶知晚站都站不稳。
抱着衣服回到客厅,陶知晚只在沙发上稍微歇了一两分钟,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又赶快回到了卧室查看江愿的情况。
刚才物理降温那么多次,他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
陶知晚觉得不能再拖了,他得吃药,吃了药还不见好转,就必须送他去医院,这样想着,她转身就要出门,可脚步还没抬起,身后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死死的,同时,含沙般的嗓音艰难响起,
“别走。”
陶知晚立刻看向江愿。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嘴里一直喃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别走……别走……”
陶知晚耐心说:“我不走,我去给你买药,马上就回来。”
说完,去掰他的手,可他却越抓越紧,死活不松开。
“别走……别抛弃我……”
陶知晚一怔,看向他的脸,他依旧无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就是这种无意识,才让陶知晚像吞了刀片一般难受。
她恍惚了片刻,回过神儿来,干脆脱下了自己的开衫,给他盖在了身上。
“我很快就回来。”她随手摘了件他的外套,跑出了房间。
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江愿埋在枕头里的双眼,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
陶知晚顶着大风大雨,来回用了十五分钟,从公寓对面的药店买了一盒退烧药,虽然打着伞,但由于跑得急,回来以后,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
不过她暂时顾不上自己,药买来了,就立刻给他喂了两粒,好在这次他比较配合,水很快就咽了下去。
陶知晚来到卫生间,脱掉湿衣服,用吹风机吹了会儿,吹到半湿不干的程度,又重新穿上,她用热水洗了把脸,擦干了头发,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了卧室,继续守在江愿身边。
她还是坐在地上,把胳膊搭在床沿,将脸颊枕在胳膊上,她歪着头,盯着他的侧脸,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窗外投射下迷离斑斓的灯火,笼罩她小小的一团,在风雨中摇曳。
半夜一点,江愿终于退烧,呼吸也趋向平稳,陶知晚收起温度计的时候,也深深松了口气。
她给他盖好被子,调暗了床头灯,自己也累得睡了过去。
江愿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陶知晚。
她趴在床边,压着半张脸,额头的刘海湿漉漉纠缠在一起,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抬起手,耐心一缕缕理顺。
触碰到她额头的那一刻,才真切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是真的,眼前的场景不是梦,夜里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也不是梦。
陶知晚睡眠浅,外加精神紧张,江愿一碰她,她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江愿,和他对视了几秒,她轻声开口,“你醒了。”
倒比想象中平静。
江愿的嗓子还是有点哑,他声音委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烧死了。”
“不是什么都不管了吗。”江愿故意偏过头,“那还管我做什么。”
陶知晚当时也是随口一说,从没想过真的不管,没想到他这么记仇的。
“你不想我管,那我现在就走。”
陶知晚站起来,假装转身,却被江愿从身后一把搂住。
他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滚烫的脸颊,贴在她单薄的背,他闭着眼,睫毛颤抖,撒娇一般,迷迷糊糊说头疼。
“特别疼,特别特别疼……”哼哼唧唧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可怜。
陶知晚知道他在装,还是问:“吃药了吗。”
“不管用。”
“那……吃糖了吗。”
“也不管用。”陶知晚腰细,江愿一手环住还绰绰有余,她身上又好香,江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闭着眼睛用鼻尖来回蹭她后背的腰窝……他声音是病后的沙哑,又带着几分渴望般的贪婪,“不管用……什么都不管用……”
窗外风雨大作,未曾将歇。
陶知晚回过头,将他按回床上,又把被子盖好,难得像哄个小学生一样,拍了拍他的头,“睡一觉就好了。”
现在刚夜里三点,陶知晚也很困,而且刚刚在地板趴了一会儿,确实不舒服,她弯腰捡起枕头,打算去沙发躺一会儿。
江愿忽然拉住她手,不让她走。
“陶知晚,我头疼。”
“你疼个锤子。”
“我……”
话音刚落。
陶知晚便俯下身,在他唇角,轻飘飘落下一吻。
“还疼吗。”她稍稍抬起,盯着他雾蒙蒙的眼睛,轻轻地问。
两个人的呼吸紊乱滚烫,融为一体。
江愿摇了下头,陶知晚小声嗯。
视线纠缠了那么几秒,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里不断膨胀、不断溢散。
陶知晚刚要起身。
下一秒,后脖颈就被江愿的大手用力按住,向下一拽,她的整个身子便重重压在他澎湃如海的胸膛。
然而又不等她反应,江愿抱着她一个转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双手缠上她的脖子,铺天盖地的吻疯狂落了下去。
……
天亮,陶知晚醒来。
身旁已经没有了人。
她慢慢坐起来,看着一地凌乱的衣衫,头痛、胳膊痛、腰痛、腿痛……哪里都痛。
恍恍惚惚,门口出现个影子。
陶知晚抬起头。
江愿正倚在门框上。
懒洋洋的,光着上半身,下面也只是随意穿了条运动裤,松松垮垮坠在大胯处,连腰绳都没系。
他的身材真的没话说。
陶知晚淡定收回视线,只低头揉着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愿勾勾唇角,走进来,弯腰将地上衣服一件件拾起,首先是她的白色胸'罩,然后是蕾丝边的内裤……不过,他却没有给她。
“都湿了,穿着多难受,穿我的吧。”
他打开衣柜,挑挑拣拣,找出一个小size的纯棉男士三角裤,全新,丢给她,以及一件白色衬衫。
不过,他的小Size ,穿到陶知晚身上,也巨大到……跟真空没有什么区别。
陶知晚捂着脸,想死,“你先出去。”
“又不是没见过。”江愿故意逗她,笑得发坏,“穿好衣服出来,吃点东西。”
他转身时候,把她的内衣也团在手里带走了。
陶知晚不仅看到这一幕,甚至看到他后背上一道道血淋淋的抓痕。
脑海蓦地闪过昨夜的一幕幕。
床板和墙壁发出的“吱呦吱呦”的声音。
他埋头在她肩窝,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性感的闷吼。
那道道抓痕,都是最后那十五秒里,她的情难自禁、她的歇斯底里。
陶知晚更想死了。
穿衣服就用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