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徐文博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们去爬了个山,刚回来,你怎么突然来了?”徐文博又赶紧解释,“我不是说你不能来,就是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还不是你爸那个神经病,我本来打算......离家出走。”徐文博妈妈叹气,“转了一圈,除了你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那你今天不打算回去?”徐文博问。
徐文博妈妈愣了愣:“要回。”
许岁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觉她应该本来没打算回的。
“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吧。”徐文博说。
吃饭的时候,全程在听徐文博妈妈对他爸爸的种种事迹,进行申讨。
但许岁感觉,此时她更感兴趣的是徐文博的私人生活,一直在忍。
忍无可忍。
“你们......”徐文博妈妈终于问出口,“已经同居了吗?”
许岁:“没有。”
徐文博:“妈......”
“我没有意见。”徐文博妈妈说,“我挺喜欢小许的,现在年轻人也放的开,不算个什么大事,我就是从长辈的角度,想提醒你们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徐文博打断了她,“这个您不用操心。”
许岁勉强笑了笑,她理解长辈的担忧,但还是非常不好意思。
徐文博妈妈欲言又止:“......哦。”
憋到要离开,徐文博妈妈又说:“小许,徐文博看起来没个正形,其实做什么都很认真,而且我也能感觉他对你不是闹着玩儿,当长辈的考虑的比较远,如果你们俩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我就想了解一下,你家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兄弟姐妹?”
她家里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许岁是真犯难。
我一个人,没有家人。
结果时不时一堆牛皮癣小广告往她身上贴。
我和我家人关系不好,很恶劣。
鸡零狗碎,烂事一堆,凑一块儿就是你死我活,互相伤害。
一个没有立场的懦弱爸爸,和一个重男轻女,宠儿无度的妈妈,还有一个巨婴人渣弟弟。
嗯,这就是外表独立自主大方美丽的,许岁,背后的真实原生家庭。
许岁控制住表情,尽量不让它难看:“我......”
“妈,我先送你回去。”徐文博又朝许岁说,“你也先回去休息。”
许岁点了点头,还朝他笑了下。
许岁不笑还好,最后这个笑让徐文博心紧成一团。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表情,徐文博感受到了她的无奈,苦涩,甚至内心那点慌乱。
许岁知道徐文博妈妈提出的问题太正常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该讨论的事。
而她现在却对此无解,说不出来半个字。
看表情,徐文博目前跟她一样。
闭口不谈,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徐文博的家庭,和他人一样无不透露着干净的气质。
两个人的家庭矛盾,就不是一个级别。
许岁虽然有自己的底线,她真的会跟家庭彻底断绝关系吗?
这个答案她不清楚。
虽然恨,但太决绝,反而她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她懂不该过多思考未来,可是......
许岁尝试着去想象了一下,如果因为无解的事跟他分开,心会有多痛。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让许岁快速掐断了这些可怕的想法。
即使她知道徐文博对她是真的,但有些事,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应对。
想到这些,她还是感到难以释怀的失落。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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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博没有要隐瞒许岁真实情况的意思。
徐文博妈妈思索着说:“小许这个人我确实挺喜欢,独立自强,这样还没被影响说明她品质很优秀,可是,结婚不可能不牵扯家庭,家跟外边不一样,是讲情不讲理的地方,我觉得一个人是很难做到跟父母断绝联系。”
徐文博吁了口气:“也不是彻底断绝,多少会有牵扯,但人总要想办法过好自己的生活吧,不可能因为这点烦心事,全搭进去。”
“如果能处理好,我是没什么意见。”徐文博妈妈说,“你爸......虽然你也不听他的,但我严肃的提醒你,不要因为喜欢盲目的做决定,结婚不是一件单纯的事。”
徐文博也被说的有些烦躁:“知道了。”
真耽误事儿。
许岁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神,反正电脑屏黑了两次。
那种茫然若失的情绪一直绕在她身边转。
更往深了想,如果有一天要失去这个人,她连握着鼠标的手都微不可察的抖。
没出息!
不知道谁在敲门,许岁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瞬间稳神。
徐文博问:“怎么这么久?”
许岁反问:“你干嘛今天非得敲门?”
“我......”徐文博说不上为什么,在他关上门的片刻,许岁就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可能是刚刚想了太多,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舍。
不可否认,她在感情上安全感的缺失的程度比想象还高。
“就知道,如果不来陪着你,能脑补出80集大型苦情连续剧。”徐文博抱着她。
许岁没说话,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手死死捏着他衣服。
“不会又哭了吧?”徐文博低头看了看,把她揽着慢慢后退,突然他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许岁问。
“让我来猜一猜你的脑补剧情。”徐文博说,“徐文博他妈妈知道了我的家庭背景,会说结婚可不是儿戏,徐文博你要慎重啊,好吧,他妈妈看起来还算通情达理,那么他爸爸呢?一定死都不会答应。”
许岁噗嗤笑了一声:“我还真没这么想。”
徐文博:“我怎么不太信。”
许岁松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
徐文博跟着坐过去:“那你现在......只想单纯的对我耍个流氓?”
许岁闭了下眼又睁开,每次这种时候,都超想打他。
徐文博头枕在她腿上躺着:“岁姐,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解决的。”
“嗯,我知道。”许岁说,“而且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你别这么无情好吗?”徐文博望着她。
“我是无所谓的,”许岁沉默了一阵,又开口,“我不排斥婚姻,但很早以前我就做好了独身的打算,组建一个家庭太复杂了,我知道也有好的,只是自己没遇到,不能全盘否定。”
“你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但又害怕,”徐文博说,“所以你以前干脆选择放弃,没想到遇见了我,让你在这个问题上开始摇摆不定。”
“嗯,”许岁垂眸看他,“我怕,患得患失的厉害。”
“扪心自问,我没让你有过这种状态吧。”徐文博抓起她的手放胸口,“我说过,我会为你撑伞牵着你一直走,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就走到雨停。”
雨一定会停,所有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许岁眼里徐文博的一切都很好,所以不愿让那些原本跟他无关的破事沾到他。
只是因为你跟我许岁谈了个恋爱,就把你拖下水,这不公平。
之所以第一次许岁拒绝了他,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可是,这种明知道不对,还无法克制的情感超乎想象的凶猛。
许岁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对他的感情。
她从未有过,这样强烈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欲望。
不管以后分不分,心痛不痛,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
最终感性打败了理智。
啪嗒。
一滴泪落到了他的鼻尖。
徐文博赶紧坐起来,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看把孩子给逼急成什么样了。”
“徐文博。”许岁吸了吸鼻,“我想过跟你的以后,也想过跟你......分开的以后。”
“不许说。”这次换徐文博上手扭住她的嘴,“不吉利,快说呸。”
好一个破坏氛围小能手,许岁有些无语,翻涌的情绪,瞬间散了一大半。
不过,这是她能喜欢徐文博的原因之一。
“算了,”许岁轻轻叹气,“以后再说。”
“这是什么渣女语录。”徐文博说,“你要拿出克服工作上困难的劲儿,来对待感情知道么?”
“人无完人啊。”许岁说,“我哪能这么厉害。”
“其实,你那些事儿也没多大问题,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你弄得像个身后的小娇夫一样。”徐文博一只手环住她,“你看,我才是你坚实的臂膀。”
“嗯。”许岁靠在坚实的臂膀里点头。
“我不爱承诺,那玩意不值钱,”徐文博继续说,“但我还是有句话要说,如果你觉得组建家庭有负担,不愿意结婚,我们......谈一辈子恋爱,也是可以的。”
“你好双标哦,一辈子还长着呢。”许岁轻轻笑了下。
她不知道徐文博说出谈一辈子恋爱这种话,是出于一时的冲动,还是思考后的结果。
但她不想徐文博跟她谈个恋爱如此悲壮,好像下一秒就要生离死别。
“我也有句话要说,”她坐起来表情很冷静,“如果以后有一天,一定要二选一,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跟你的家庭产生裂痕,那样我会有负罪感,不管什么结局,我们都该有承受的能力。”
“道理我都懂,”徐文博沉默一阵,“可你每次说这种话,我他妈就不爽,一点共同进退的精神都没有,许岁,请你不要遇到问题就把我撇开好么?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许岁仰头,深吸了口气:“我可能还需要做个手术。”
徐文博立马紧张看她:“什么?”
许岁仰头笑:“割泪腺。”
徐文博失笑:“我看你最近脑子也不太正常,一块儿割了吧。”
两个人没有对以后这个充满神秘未知的话题,继续深究。
因为意义不大,也没有答案。
许岁本就是一个任何事情干了再说的人,这是她第一次纠结以后,为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不好的结局感到隐隐不安。
极度不安。
这一切都源于,她真的很怕,很怕失去眼前这个人。
她内心极度缺爱,渴望爱,想紧紧抓住对方,但又怕抓的太紧给对方造成负担,所以才会表现出来一副云淡风轻,我很理智的鬼样子。
非常矛盾。
可是现在,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够了啊。
“徐文博,我爱你。”许岁拿着手机靠枕头上说。
徐文博迷惑转头。
“你的迷妹,在我视频下面的留言,还有好多,要我挨着读给你听吗?”许岁说。
“我看看,”徐文博凑到她身边划拉了几下手机,“有条私信,你敢看吗?”
许岁:“我有什么不敢的。”
“还挺长。”徐文博点开,“许小姐你好,很荣幸跟你有过一面之缘,你的音容笑貌,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哟,还附带自拍......”
“住口。”许岁捏住他的嘴。
“这个人语文学的比我还牛,音容笑貌都用上了。”徐文博笑说。
“我不太理解,这种喜欢口嗨的人。”许岁说,“可能我比较直接吧,一般说了就要干。”
“你直不直接,我最有发言权。”徐文博说。
许岁转头用眼神杀人:“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拳头早就忍不住了。”
“我就喜欢你这么肤浅,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知道你凶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徐文博伸手温柔地捋了捋她的头发,“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头发么?”许岁垂下眼皮,“小时候,我妈总喜欢扯我辫子,还好我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从小就知道反抗。”
徐文博说不出的难受,只能通过捏捏手这些小动作安抚。
“我弟弟也不是一开始就怕我,有一次他跟学着扯我头发,我拿起他的手就咬,往死里咬,”许岁苦笑了下,“最后还去打了破伤风,花了不少钱,我妈就更恨我了,毕竟那会儿还小,能耐大不到哪里去,就被罚跪。”
她哽咽了一下。
徐文博知道她不容易,听了还是有些意外。
“最后跪的站不起来,是我爸下班回来扶我起来的。”许岁也太久没回忆过这些,“单纯的不喜欢我吧,从肚子里就不喜欢我,说怀我的时候吐的进了医院,我没体验过也不懂到底多难受,从小别人就夸我长的漂亮,以后一定会嫁有钱人,我妈很矛盾,一边说我长相克夫,一边做梦希望我快点找个有钱人嫁了,好跟着啃人家。”
徐文博依旧沉默着听。
“所以,我不愿意你被惹上一丁点,”许岁看着他没流泪,“哪怕你条件差一点,可能我都不会有这些顾虑,因为你太好了。我......很怕失去你。”
还怕我不配。
也怕爱的太用力被嫌弃。
许岁自信是真的,对爱小心翼翼的这份卑微也同时存在。
徐文博不想安慰她什么,这个说一不二,直来直去,看似无坚不摧,偶尔无情冷漠,还会在他面前撒娇撩人的她。
在她坚硬的外壳里边,藏着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
徐文博知道,能触碰到许岁这颗柔软的心,有多难得。
她顶着巨大的风险,才会暴露出这一面。
越了解就越心疼。
越心疼就越想保护。
徐文博共情了一下那种经历,换成自己还真不一定有许岁这么坚强。
“我总结性发言。”徐文博说,“你说这些,就是想我心疼你,许女士现在心机够深呐。”
许岁愣了愣:“嗯,你心疼死没。”
徐文博只想搂着她,给予足够的安全感:“很好办,以后对外都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这是什么鬼理由。”许岁笑了笑。
“以退为进,别什么事都强撑,学会卖惨。”徐文博低头看她,“比如你现在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让我很有成就感。”
“岁姐,”徐文博声音很轻,“我会用我的方式,不让你受到伤害。”
“嗯。”许岁觉得徐文博的双商在她之上,一直以来她都是用横冲直撞,用强来解决问题,真没想过对谁卖惨。
这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您这泪腺还是去割了吧,”徐文博一只手捏着她的脸,“一天天哭的我心都碎成几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