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口劝了。
“不就输了一场么?一时没手感多正常啊,别忘了刚才这位大哥可是带着你们飞了。”这人好声好气地当和事佬,说完转头又问,“不过大哥,您刚才那逆天操作,不会是真喝假酒了吧?”
……
听见这些话,盛楹也有点吃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好奇地朝沈砚舟看过去。
四目相对。
看得出来沈砚舟也没在意那些话,反应挺淡的,散漫地靠着,领口微敞。
这会儿,他忽然勾了下嘴角,尾音往上了点:“问你呢。”
盛楹:“?”
沈砚舟啧了声,慢悠悠地质问:“是不是给我喝了假酒啊?”
盛楹茫然地啊了声。
他挺不要脸的:“怪不得我现在这么晕。”
“……”
……
……
盛楹几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该上班还是需要上班的。
沈砚舟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
盛楹低头解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
沈砚舟瞥了她一眼,扯唇:“围巾。”
盛楹反应过来,赶紧把围巾绕到了脖子上:“我走了,拜拜。”
沈砚舟随意地嗯了声。
看着她走进公司,懒散地收回了视线,开车离开了。
盛楹如同往日一般,拎着自己包包,手里拿着一瓶温热的牛奶,走进了办公室里。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从她进办公室的门口开始,一个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欲言又止一般。
但是他们没说什么,只是如同往常一样,跟她打了招呼。
盛楹觉得有点古怪,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暂时将疑惑放下,放下牛奶和包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许琪在她坐下没多久,带着早餐走进来了。
看见盛楹,她眼睛一亮,看起来很高兴,笑着跟她打招呼:“楹楹,早啊。”
盛楹笑着点头:“早。”
许琪没坐在自己的位置,而是直接打开早餐袋,啃着包子,站在盛楹的工位旁:“你现在身体好点了么?听小陈说你在山上待了挺久的,脚还扭到了。”
盛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脚腕,语气温软:“没事,现在已经全好了。”
虽然是假期,但是其实还是堆了不少工作,盛楹的桌面上多了几份文件。
她拿起来,翻开看了看:“我不再这几天,你们忙吗?”
“有点。”许琪说,“前几天不是下雪了么?出了好几场事故。”
盛楹点了点头,察觉到许琪还站在这儿,没有回工位的意思,抬眸,疑惑地看着她。
许琪脸上犹豫,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太好说,脸上的表情因为挣扎而显出一点古怪。目光随意地往盛楹的桌面上扫了一眼,扫过文件,牛奶,然后看到了盛楹的右手,然后定定地看向某个位置。
她呆住,然后音量不自觉地抬高:“楹楹,你真结婚了?”
这句话在办公室安静的大早上格外的响亮,盛楹都怀疑在这儿都有了回音,只要耳朵没聋,大概都能听见。
果然,下一秒,盛楹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盛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假期之前,小陈已经知道她和沈砚舟的关系了。
刚才的那些有意无意的目光大约也不是她的错觉,只是碍于不大礼貌,大家都憋着没有来问她,其实个个都好奇得要命。
盛楹好笑又无奈,点了下头:“是啊。我结婚了。”
许琪呆了呆,脑回路清奇,难以置信道:“那我为什么还单身啊?!”
办公室里很快噗嗤笑了几声,接着就懒得控制了音量。
盛楹也忍不住笑了,眼眸明亮水盈盈的。
许琪反应过来,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性格大大咧咧,也不太在意这种小丢脸事件,真心实意说:“恭喜恭喜啊。”
因为许琪率先提出来,戳破了那层膜,大早上的也没到工作时间,办公室里来了的同事一个个走了过来,围在盛楹的工位旁边。
“竟然是真的啊,当初小陈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
“我也是,还以为故意耍我们玩呢。”
“其他组的帅哥们怕是要伤心死了哦哈哈哈哈。”
“那以后不就没有各种下午茶福利了?”
“你满脑子就想着吃是吧?”
“可是免费吃东西真的很爽啊,正主没吃到,我们倒是吃了一堆。”
许琪最干脆,位置最近,直接拉着椅子过来,趴在她的工位上,双眼藏不住的兴奋:“你老公长什么样啊?”
大家都是开玩笑的话,但是盛楹还是被调侃地脸热,耳朵发烫,浑身不大自在。
听见许琪的问题,盛楹克制住羞耻心,轻声说:“你也见过的。”
“?”
盛楹眨了眨眼睛,温吞说:“你之前还拍过他的照片,还发给了我。”
“乱讲,我怎么可能……”许琪下意识反驳,然后下一秒反应了过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不会是那个超级大帅哥吧!!!”
盛楹把吸管扎进牛奶里,弯了弯眼眸:“如果我们想的是同一个人。对。”
许琪尖叫:“楹楹你好疯狂好牛逼,那种极品也能搞到手。”
其他人看见许琪这个反应,更是好奇得不行,一个个转头盯着她:“什么帅哥?什么照片?”
“好啊你个许琪,有帅哥不给我们看是吧?”
提到这个许琪可兴奋了,立刻掏出手机:“楹楹她老公啊,确实超帅的。照片我这儿有,等会儿,我找找。”
盛楹默默喝着牛奶,不吭声,由着许琪表现。
许琪很快就找到了照片,展示在众人面前:“啊啊啊啊是不是很帅啊?”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盯着照片上的男人。
“这真的不是明星么?”
“身材也好好啊。”
“跟楹楹确实很般配,一个美一个帅。”
有人好奇又怀疑:“照片和真人一样啊?”
许琪摇头。
“啊?”
许琪立刻说:“照片可拍不出真人的好看和气质,等以后有机会,你们就知道了。”
“你这话,让我们更好奇了。”
……
……
包厢里,赵恒新这两天忙得快要累瘫了,坐了一天车回来,合同没下来,烦得要命。
这会儿推开包厢门,他径直走进去,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大刺刺地坐下,直接倒了一杯酒,直接灌了两口,然后没克制住地直接飙了一堆脏话,可见这一路上是窝了不少火。
李忠坐在边上,立刻劝道:“行了行了,消消气消消气。”
赵恒新倒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傻逼合作方了,心想要是真不愿意,他就换一家,谈个屁个谈,大不了他换一家。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屎难吃钱难赚。
冰凉的啤酒下了肚子,赵恒新的火气下去了,习惯性地嘀咕了一堆,转头看向坐在边上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沈砚舟。
赵恒新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更是忒不要脸了,尤其是看不惯这家伙轻松的样子:“我这么努力为我们公司赚钱,拉投资,受了一肚子气,你一点表示也没有?”
听见这话,沈砚舟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嗤笑了声,倒是没说什么,直起了身,当真拿起了一瓶酒,就要给他倒酒。
稀了奇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看着酒杯里的酒,赵恒新惊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狐疑道:“狗东西你今天变性了啊,竟然还能有给我倒酒的一天,不会是你在这酒里下了毒吧?”
沈砚舟把酒杯放下,因为酒冰室内暖,上面带了些水珠。
他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拭手指,眼尾微挑,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正常点。”
赵恒新刚想说不正常的是你,只是下一秒,目光就不可控一般,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吐槽道:“沈狗,什么时候你也学着戴这玩意了。”
话音刚落下,他就突然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道:“不是,这个位置……”
沈砚舟微抬起下巴,懒懒散散地嗯了声,这样子要多欠有多欠。
赵恒新心里酸得要命,脸上嫌弃说:“我说你这些年也赚得不少了吧,用得着这样么?”
沈砚舟:“嗯?”
赵恒新看着那个戒指,阴阳怪气道:“你这个才多少钱用得着那么抠吗?你不会都不给盛楹花钱吧,这种抠门的男人怎么能要?”
沈砚舟身体往后靠,肩背松懒,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你他妈在说什么玩意的表情,摇了下头,嗤笑:“老子卡在她那儿。”
赵恒新明显不相信。
沈砚舟语气轻佻,极其嚣张:“就知道你不会懂。”
赵恒新非常不服气:“我不懂?笑话。我谈得恋爱速度,你这辈子都赶不上。”
沈砚舟黑眸明亮又好奇,歪了下头,样子还挺无辜,拖腔带调道:“被人甩的速度啊?”
“……”
赵恒新恨得牙痒痒:“扯那么多做什么?这个戒指,就证明是你不行。”
沈砚舟半点儿没受他激,好整以暇地打量了自己戒指,唇角一挑,慢条斯理道:“我这也不想啊。给卡她不用,非要用自己的钱买,我有什么办法?”
“……”
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沈砚舟抬了抬下颌,语气拽得不行,还很无耻:“我也想像你当年那样,买一个贵的。但你嫂子就喜欢我戴她买的,我总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争吧。”
“……”
当年的赵恒新,年少轻狂,感情泛滥,曾经特意买了一个超级大钻戒,就为了哄姑娘,但是不仅没追成功,还被那姑娘狠狠甩了。
往事不堪回首,虽然他本来就浪,身边的姑娘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个了,其实这会儿想起来也没太大感觉了。
但是这会儿,被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拿着刀戳了又戳,实在是憋不下这口气。
赵恒新当即起身,快步走到沈砚舟身后,用胳膊用力地勒住沈砚舟的脖颈:“找死是吧。”
沈砚舟闷笑,衣服有点凌乱,眼眸弯了弯,莫名染上几分勾人的味道:“至于么。”
“你都不当人了,老子也懒得装了。”赵恒新愤愤不平,“当年认识你的,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狗的一面,真是够绝的。”
他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又着实佩服他。
他认识的沈狗,从幼儿园开始,就长着一张祸水脸,在那个啥也不懂的年纪,每次幼儿园换坐都有小女孩儿闹着非要跟他一起坐。
后来长大后,祸水的本事更强了,无论是在班里,在球场,还是在其他地方,看他的小姑娘都是一溜串的,追他的姑娘有班花有校花。
就连追他的方式,都五花八门的。
打那会儿,仍旧稚嫩的赵恒新就隐隐约约的意识到,有这么个发小,自己青春靓丽的中学生活,估计得完。
可惜那会儿他的雷达是响过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跟这狗东西厮混在一起。
这不妥妥成了衬托了鲜花的绿叶吗?傻狗一条。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没错。那些年,他喜欢过的姑娘,几乎无一例外的喜欢沈狗,更窒息的是,还有说着想认识他,其实是想让他牵线搭桥的。
唯一的意外就是,沈砚舟这少爷虽然长着一张早恋脸,看起来甩过n个前女友,一眼看过去感情经历丰富可以出书的的人,其实在感情方面是一张白纸。
在别人为感情要死要活的年纪,这哥们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
也不能这么说,那会儿,似乎无论是篮球,游戏甚至是一张物理试卷。在他的世界里,可能都比妞要有意思得多。
怎么这种人,一动心就变成这种鬼样子,难不成真的有天生的痴情种?
赵恒新忽然记起当年的一件事,那时是大学的暑假。
那会儿正是最放肆的年纪,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在学校就玩得很野,在假期就更肆无忌惮了。
不过那个暑假不大一样,他们在假期前就有了想法,就是要成立一个游戏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游戏。
这是很多男人只敢想想的事,却不敢做的事,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年轻有能力,也有资本,完全可以放开手做。
那阵子是真的忙,在那个圈子里,他们在学校里再优秀,在那时候也不过是新人,白纸一张,上面什么也没有书写。就这么一头黑地撞进去,跌跌撞撞地往前摸索,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那阵子是真的累。
累到把工作室当成自己的家,几乎推掉了所有的玩乐和邀请。
但是那个暑假,几乎是每天晚上三点左右,只要赵恒新在工作室,就会看见沈砚舟在那会儿出门。
有几次从凌晨忙到天黑,赵恒新每次困得想死,在半梦半醒间听见OO@@的动静,疲倦地睁开眼睛,都会看见沈砚舟从办公室那个窄小的小床上爬起来。
他看上去也是很困,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地揉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衣服皱巴巴的,也不换,手指勾住桌上的钥匙,就要出门。
那天天色黑沉沉,随着脚步声渐远,然后消失不见,楼道灯亮了很快就暗了,是赵恒新第一次见他半夜出门。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不是第一天,只是他看见的第一天。
刚开始赵恒新并没有太在意,后来次数一多,他就直觉不对劲了。
他问他去干嘛。
沈砚舟懒洋洋地低头,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事。
赵恒新好奇死了,但是再好奇也抵抗不住困倦,身体被掏空一般,脑子一歪就又再次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好奇,但是沈砚舟不说他婆婆妈妈地问什么呢,大晚上又没啥好玩的,能干啥事。
于是其实后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这么过去了挺长时间,直到暑假过了大半。
突然有一天,他半夜尿急起床,从厕所里出来,推开门就看见沈砚舟从外面回来。
正是凌晨,四周寂寥,沈砚舟脸上带着伤,黑色短袖被划破,像是刚跟谁打了一架,回来了。
向来矜贵养尊处优的大少年,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最多在球场上磕磕碰碰,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赵恒新脑子原本晕乎乎的,当即睡意全无,快步走过去。
这三更半夜的,出了门,然后没过多久就带着伤回来,就问这事唬不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