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得很急促和用力。
陈茹和黄芩对视了一眼,不敢直接过去开门。
陈茹喊道:“谁啊?!”
外面的人声气虚弱,“我于晓芝,我,我找朱茱。”
黄芩点头,“确实是她的声。”
就是她一大早的来干嘛呢。
不想吵醒儿子和儿媳妇,陈茹开了门,被于晓芝的样子吓到。
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裤子上有血迹。她女儿抱着她的大腿,还在不停地哭。
于晓芝跪了下去,“求求你们收留我女儿吧,我是活不下去了,我女儿还小。要是不愿意,就帮她找户好人家,给别人做女儿也行。”
不一会,朱茱和陈青崖也起来了。
于晓芝说她前几天被迫落了胎,她婆婆不知从哪买来的药,骗她吃了下去,当天就见红了,她要去看医生还不让她去。等到流大血了,确定孩子保不住,才让村医来家里给她看。
于晓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托人给娘家人带消息,父母是来了,却是劝她算了。
她哭着要回家,父母说她回去也没地方住,还会被人笑话,而且以后再嫁也不一定比现在好,还不如忍一忍吧。
只是于晓芝没法忍了,她怕还有下一次。
那样的痛,她不想经历了,她宁愿死。但在死之前,她放不下唯一的女儿。
于晓芝也知道朱茱不太喜欢自己,只是她没办法,除了朱茱,她不知道谁还会帮助自己了。
于晓芝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没拿住,有些撒到地上,大多是小面额,最大面额的是1元,是她偷偷攒下来的。
她捡起来要塞给朱茱,“这里有三十三块,你收下。我女儿已经会吃饭了,就给她一口粥就行。”
朱茱不接,“你先去看医生!”
于晓芝哭着摇头,“我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早上的就出现这事,朱茱别提多闹心了。
于晓芝的情况是真的惨,但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可要是袖手旁观,她很有可能去死。
朱茱冷下脸,“我不可能帮你养孩子。你别想自己死了就轻松了。你先去看医生,然后报警,寻求妇联的帮助,让你婆家受到应有的惩罚。”
于晓芝哭声一顿,“有用吗?”
“有用!”朱茱说:“比你寻死有用多了。”
“可是。我只有三十多块,看医生够吗?”
“不够我借你。”
“我女儿……”
“……帮你看几天。”
于晓芝也不是真的想死,
只是被逼无路。现在看到希望了,又涌出求生欲。
而后,陈青崖和黄芩送于晓芝去镇上的小医院,她女儿留了下来。
陈茹说:“我来照看她,你想睡觉就回去睡吧。”
朱茱哪里还睡得下,而且孩子是她留下来的,也不能赖给陈茹去照顾。
“没事,我来就行。妈有事就去忙吧。”
小人儿仍然抽抽噎噎的,身上也脏得很。
朱茱看不下去,拿了湿毛巾给她擦拭,家里没有小宝宝的衣服,她拿了朱杨的上衣给她当裙子穿。
陈茹端了一碗粥来喂她,再次赶她去休息。
“我能行。小时候青崖都是我一个人带的。”
朱茱忽然好奇:“那他乖吗?”
陈茹:“小孩子哪有乖的。再乖也很累人。”
朱茱噎住,为自己的未来发愁。
陈茹看出来了,又说:“你不用担心。现在你妈也在这边,以后有我们。”
一个小时后,陈青崖和黄芩回来。
陈青崖匆匆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碌了,家里也热闹起来。
朱茱直到忙完,才有空问于晓芝的事。
黄芩说:“撑到镇上就昏过去了,吓得那群医生不敢接,说得去市里的医院。还是青崖硬送进去。”她叹了口气,“她命也是苦。才多大啊……”
如果这事发生在朱茱、她的女儿身上,那她得疯了,豁出去自己也要跟人干到底。
下午,朱茱和黄芩去了镇上,给于晓芝送饭。
她已经清醒过来,面色仍然十分苍白,但没有早上那股死气沉沉了,大概不会想寻死了。
朱茱问她,确定了她要报警和找妇联,就替她走了一趟,把人找来。完了也不急着离开,在旁边看着。见不是一群和稀泥的,就放心和黄芩回家了。
后面几天朱茱有空就去趟医院,看看于晓芝顺便八卦下事情进展。居然挺顺利的,警察和妇联的人去了她婆家,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吓得她婆婆又哭又闹。
最后,男方愿意补偿于晓芝,也还想和她重修旧好。
好在于晓芝不糊涂了,只要补偿,不要重归于好。
于晓芝出院后,在他们村里住了下来,租了一个独居老太太的房子、和她合住,靠着补偿金和做手工的钱,还过得下去。
只是因为离得近,她经常带着女儿上门。
朱茱一如既往烦她,但又没那么烦了。
经过这一事,于晓芝说话没再那么粗神经、自以为是。不过也没改变的彻底,有时候会不小心原形毕露,甚至语出惊人。
于晓芝过来拿货,完了又不走,在她跟前磨蹭。
她凝视着她,突然说:“你要是个男的多好。”
朱茱在吃早饭,不解:“干嘛?”
于晓芝有点羞涩地说:“这样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朱茱:……
就在一旁的陈青崖:……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有人不喜欢于的出现,我就不细写了,不然一章写不完,将就看哈
第42章 第 42 章
◎用力拉扯过的痕迹◎
“兄弟, 能再次见到你,感觉真好。”
陈青崖淡淡扫去一眼,“行了。就断个腿而已, 没死。”
近来陈青崖和熊子没怎么见面,因为两人都忙。但陈青崖没想到时隔半月再见熊子,他居然瘸了。
而且原因还挺搞笑。
熊子眼中含泪:“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那野猪皮糙肉厚的,直接就朝我撞来了。幸亏撞的不是命根子,我还没娶老婆呢。”
虽然他很可怜,但陈青崖还是没忍住笑了声, “明天要去医馆换药是吧?”
熊子赶紧点头,“对。”
他断了腿,出入不便,去医馆复诊还得陈青崖用三轮车载他。
“行。我明天过来。”陈青崖把饭菜放下,回去了。
陈茹说:“紫菜汤你忘记端去了。”
得知熊子被野猪撞断腿后,她好笑之余又心疼他的遭遇,便主动负责他的三餐。反正离得近,也没多麻烦,而且有儿子可以使唤。
陈青崖懒得再走一趟, “他喝白开水就行了。”
陈茹瞪他, “端去端去。熊子一个人在家的, 烧水也不方便。”
陈青崖无奈,也不能反抗,转头,瞧见朱茱在偷乐。
“朱茱,走。”
朱茱:啊?
黄芩赶她, “去走一走, 别整天坐着不挪下屁股。”
朱茱没辙, 只得起身。
“天这么热,你还专门叫我出来。”朱茱用力翻白眼,务必要让陈青崖知道她有多不爽。
陈青崖:“傍晚了,没多热。”
“屁嘞。”
熊子在吃饭,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还送来一碗汤,再度热泪盈眶:“果然是好兄弟!”
陈青崖:“屁嘞。”
朱茱:…………
熊子瞬间不感动了,被他恶心到。他拿起桌上的钱,“刚刚忘记给你了。你交给婶子。”
陈青崖:“我妈不会要的。”
“那你收也是一样的。”
“你留着娶老婆吧。”
熊子:……
也行。
从熊子家出去,朱茱反而不急着回去了。傍晚的夏风仍有几丝热,不过吹到身上还是能带来一阵凉爽。
“我们逛一逛?”
“行。”陈青崖没异议,手勾了勾要牵她,被她拍开。
“太热了,不牵。”
陈青崖默默收回手。
走了没几步,她又自己来拉他,“村里的每一个角落你都熟悉吗?”
“熟。”
“哪里有无主的水果树?”
陈青崖不禁瞥她一眼。
他还以为她要与自己追忆儿时的有趣事迹,谁知道是嘴馋了。
“说呀。”
没等到他回应,她没有耐性地催促。
“有是有,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果。”
“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青崖领着她去看了杨桃树,并不是杨桃的季节,上面空空如也;去看了柿子树,也没有。
最后带她去河边的芒果树,有了。
但村里的小孩也会来摘,位置低的、稍微大点的都被摘光了,上面高的得爬上去。
陈青崖看了看她,“要不要吃?”
朱茱想吃,光是看着那青绿的皮,她就不自觉咽口水了。
不过为了一口吃的让他冒险爬树,不太值当。她说:“爬上去很麻烦,我们找找有没有长点的杆子,把它打下来。”
陈青崖找了一圈,还真在草堆里找到一根竹竿,大概也是村里小孩准备的。
朱茱指挥他,“打那颗!那颗大,也还没黄,肯定很酸。”
竹竿有些长,不是很好发挥,陈青崖偏了几次才把她说的那个打下来,啪一下掉进了草里。
朱茱急忙去捡,被摔裂了,散着一股青芒味,忍不住放到鼻尖闻了闻。
看她喜欢,陈青崖挥着竹竿继续打。
朱茱身上的兜装满了,让他停下。她等不及回家再吃,捡了一个半青半黄有点丑的撕开皮,下一刻尖叫一声丢出去。
“好多虫子!!”
朱茱立刻把兜里的芒果都丢出来。
她崩溃:“有虫子怎么吃啊!”
“不会个个都有虫的。”他说,拿了一个剥皮,见里面干干净净的,递给她。
朱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确认没虫子才接过来。
“地上的还要吗?”他问。
“……要。”
陈青崖把她丢的都捡起来,“回去了?”
朱茱点头。
这个芒果的核很薄,肉多,酸中带点甜。她瞬间遗忘了刚刚看到虫子的画面,吃的津津有味。
西边的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线,天边的火烧云绚丽又梦幻,空气中有稻田和夏日独有的气息。
两人不急着回去,散步般慢慢走着,心情格外平静。
不过这份安宁在路过贾波波家门口时,消失了。
紧闭的大门里传出激烈的争吵。
石榴红:“我妈来食堂帮忙,我给她钱不是应该的吗。你雇工不也得给钱,凭什么给我妈就不行?!”
贾波波气道:“你妈哪里是来干活的,分明是来偷东西的,菜要偷、肉要偷,连配料也要。”
“食堂里用不完的,放久了也会坏掉,她拿走又怎么了!”石榴红讥笑:“哦对,你当然不舍得了,你要留着给陈青崖家。”
朱茱和陈青崖原本脚步不停,听到这一声不由得对视一眼。
贾波波近来经常拿饭菜给他们,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他说是食堂剩的,给鸡鸭吃刚刚好。
陈茹节俭,有这些饭菜的话就不用特地搞别的给鸡鸭吃,所以挺乐意的。
贾波波:“我那都是人们吃剩的,你妈拿的是新鲜的。好几次她偷走太多,导致菜没上够,惹得厂里老板不满,再来几回食堂都不给我们做了。你究竟有没有点脑子?”
石榴红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歇斯底里喊:“你有脑子!就你有!你整天脑子里想着——”
话没说完,她似乎被人捂了嘴,声音不再清晰。
朱茱小声问:“是不是从口头争执上升到打架了?”
陈青崖不清楚,也不想管贾波波的家里事,带着她走了。
朱茱的八卦欲被激起,很想知道石榴红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不过站在人家的门口听,万一他们开门了,那就太尴尬了。
她任由陈青崖把自己拉走。
回去后她迫不及待地跟陈茹和黄芩分享,引来两人啧啧摇头。
陈茹说:“那以后不要收他的剩饭了。”
其实她是打算等鸡鸭可以杀了,或者下蛋了,就送一些给贾波波他们,就当是回报他的好意。
现在来看,他老婆不乐意,那就算了。
朱茱:“可咱们之前都拿了,现在拒绝,有点奇怪啊。好像我们在膈应他们似的。”
陈茹:“是有点。”
只是为避免成为他们夫妻吵架的原因,还是拒绝的好。
过了两天,朱茱和朱杨在院子里玩旺财,贾波波拎着一袋剩饭来了。
朱茱让他拿回去,“最近热,鸡鸭没胃口,我们自己剩的它们就够吃了,不用这些。”
贾波波:“可是我拿回去也没用啊。我家没养这些。”
“你看看别人需不需要,不然我家的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说到这份上,贾波波也不好硬让她收下,想着等会回去的路上随便丢了得了。
趁她在和她弟说话,他暗暗看了她好几眼。因为在家没外出,她穿的很随意,一身浅绿色的短袖短裤,露着雪白的四肢,白得清透不沾烟火气。
贾波波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相看的人是他,她一定会满意他吧?
他外形虽比不上陈青崖,可家境不错,父母感情和睦,性格也比陈青崖好相处。
可惜缘分太浅了,互相认识时已经晚了。
贾波波心里惋惜。
陈青崖回来后,朱茱便与他说了贾波波来过。
“我说不用了,他就走了。再拒绝几次,他大概就明白了。”朱茱说:“不过他临走前说今晚要来找你喝酒。”
陈青崖问:“替我回绝没?”
朱茱下巴一抬,“没。我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是个控制欲强的妻子。”
陈青崖:……
行。
晚上九点,贾波波来了,还把行动不便的熊子背来。就这架势,不喝都不行了。
他久久喝一次酒朱茱不反对,不过有一个条件,“别喝醉了。”
等到十二点,朱茱出去,发现陈青崖是没醉,但贾波波和熊子却醉的不轻,一个趴在桌上,一个仰面倒在椅子上。
陈青崖:“我送熊子回去。”
朱茱看他泛红的脸,“能不能行?别把人摔了,加重伤情。”
“还好,我没喝多少。”他把熊子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