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灰白色的,很小一张,但照片里的两人瞧上去十分登对,男俊女俏。只是……
“你怎么都没笑,你是不是不乐意和我结婚?”
陈青崖视线从照片移到她脸上,深黑的眼凝睇着她,“我笑了,只是没露出牙齿。”
朱茱刚刚只是故意找他茬,此时哼了一声,看着照片不再说话。眼前突然出现一根手指,点在照片里她的脸上。
“你笑的比我好看。你真人也比照片好看。”
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夸自己。朱茱一愣,转而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不禁嗔他一眼。她骄傲抬起下巴:“用你说。”
昏黄的电灯泡下,她笑靥动人,明媚似花。
陈青崖看着她,失笑。
*
明天就是中秋,往年的中秋节陈茹都是带着陈青崖回娘家过的。那边热闹又离得近,哥嫂也都不介意。但现在娶了儿媳妇,陈茹就不想麻烦哥嫂了。
不过她还是准备回娘家,和两位嫂子一起准备过节的东西。陈茹一大早就要过去,陈青崖还得再上半天班,她干脆交代朱茱下午再和他一块过去。
可以睡多点朱茱自然没拒绝,一个上午全赖在床上了。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开门声,她才爬起来。
陈青崖见她披头散发地走出来,就知道她还没起床。
朱茱抓了抓头发,随手扎了个马尾,问他:“你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他说。
其实是想到她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抓紧时间办完赶回来。不过现在看,她一个人在家中也很怡然自得。
“我还没煮饭诶。你饿了吗?”
“还好。”
“那我们中午吃完再过去,还是去舅舅那里吃?”
陈青崖反问她:“你想在哪里吃?”
朱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煮给我吃。”昨儿刚从陈茹那得知他会做饭,她才明白他平时老是在躲懒。
“可以,我看看家里有什么菜。”陈青崖走向厨房。
“你什么都会吗?”朱茱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
“炒个菜炒个肉没问题,复杂的不会。”陈青崖十来岁时会煮饭的,当时的陈茹很忙,顾不上他的时候就把他丢到两位舅舅家吃饭,可他们家中也有小孩,所以有时候闹矛盾他就不乐意去,又不能饿自己肚子,慢慢的就学会做饭了。
朱茱:“那我也不用复杂的。有个一菜一汤就行。”
陈青崖颔首,表示知道了。
厨房里刚好有陈茹留下的菜和鲜猪肉,他直接开始备菜。
他的手指细长,筋骨分明,不管是洗菜还是切肉都挺赏心悦目。
动作也很熟练,一点都不凝滞。看得出,确实是会做饭的。
朱茱放心了。
今儿的天气热,厨房里点火后更是热气腾腾,朱茱待不下去。
“那你煮饭,我去喂鸡鸭。”
话没说完,她人早溜出去了,好似在害怕他开口留她。
就两个人吃,陈青崖也不打算做太多,就她说的干饭配一菜一肉汤。他在厨房忙活,听着院子里时不时飘来她的声音,一会温柔一会暴躁。
“慢慢吃,还有呢~”
“眼瞎啊,抢什么抢,你脚下不还有吗!”
他笑了声,随即又有点笑不出来。
这不就是她对他的态度。
吃完饭,时间还早,俩人打算过了中午再去找陈茹。免得他们到了那,他们正在吃饭。
他煮饭,朱茱便包揽了洗碗的任务,却还要指使他给她压水。
正值中午,日头更甚,好在水井旁有棵枝叶繁茂的水果树,挡住了不少阳光。
朱茱洗得飞快,嘀咕:“我这白花花的皮肤可不能被晒黑了。”
因着她的话,陈青崖的目光不禁瞥到她身上。
她不知道怎么长的,浑身上下都白,整个人似荔枝肉般细润莹彻。这会不自觉噘着红艳艳的嘴,脸颊微鼓,教人很想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会迸射出甜蜜的荔枝汁。
朱茱洗着洗着,发现出水口的水渐渐变小,疑惑侧头,却撞进他沉而黑的眼瞳里。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嘴唇和脖子处打量,如有实质。
不知是天气本来就热,还是什么,朱茱只觉得脸和脖子热烫得很,让人无法平心静气。
朱茱瞪他一下:“快点,很热!”说着把因为弯身而往前跑的领口弄好。不想便宜他!
然后,就见他遗憾地收回目光。
“……”
狗男人!
平时都不给她看,那她凭啥给他!
收拾完,一时无事。朱茱上午在床上待了半天,不想再回去,陈青崖倒是有点困倦的样子,她问:“要不要去睡一会?等下我叫你。”
“不了。躺下去就舍不得起来。”他说。
朱茱一听,有点意外。他每次起床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自控力好到她自愧不如,她还以为他是不会依恋被窝的人呢。
“那我给你冲杯茶,醒醒神。”朱茱自告奋勇。
陈青崖来不及阻止,就随她了。不一会,一杯冒着热气,泡得十分浓厚的茶放到跟前。
朱茱:“还烫。等下再喝,这茶保准你一个下午毫无睡意!”
她一番心意,陈青崖无法辜负,只好等凉得差不多了端起来喝。
嗯,很浓,浓到发涩。
两人慢吞吞的,直到日头往西倾斜了好几度才出发。
陈茹当年和罗文镇分开后,刚开始是住在娘家的。可渐渐的村里有些流言蜚语,说她是回来跟两个哥哥争家产的。虽然知道哥嫂不介意,但陈茹还是自己搬走了。
不过也没走远,就在隔壁村买了套半新不旧的房子。
是以现在过去,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陈大舅和陈二舅的房子靠在一起,只是这会都没在家,问了邻居才知道他们去山脚下放鱼塘了。
陈大舅他们有养鱼,量还不少,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养鱼大户。
陈青崖知道在哪,领着朱茱去了。刚到地,陈青崖便被两位舅舅叫下去帮忙抓鱼了,而朱茱被叫去分鱼,差不多大的放一个桶。
朱茱不怕鱼,第一次干这活还挺新鲜的,而且不是白干。大舅妈说有小螃蟹和水蚌,让他们带回去吃。
朱茱激动:“好啊好啊,我喜欢吃!”
大舅妈:“让青崖也多吃点,晚上更有力气。”说完自个先捂嘴笑了。
朱茱扯了扯嘴角。
并不想秒懂。
陈茹咳了声,示意大舅妈收敛点,对朱茱说:“青崖不爱吃这些,你喜欢都给你吃,我给你做的香喷喷的。”
朱茱高兴点头。
能不自己动手,还能得到好吃的,谁不要呢!
陈青崖摸了半天鱼,直起腰来歇一歇,目光去找朱茱的身影,刚好见她捧着一尾大鱼挪桶,被鱼扇了一脸水还在笑。
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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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婚后生活顺利不?◎
从山脚下离开时,已是红日西斜,霞光披身。
一整个大队伍都是脏兮兮的,尤其是陈青崖他们这些下了鱼塘的人,脏到没法说。
回去的路上有条河,一群大男人干脆都下河洗个澡。个别豪放又自信的,譬如大舅二舅脱得只剩裤衩,含蓄些的像陈青崖就只是脱掉上衣。
朱茱蹲在河岸边洗手脚,收拾完自己,看向陈青崖。他离得不远,就在面前不远处,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他背对着自己,朱茱往他身上泼了把水,“你怎么不往河中心去啊?不会游泳吗?”
陈青崖回头:“水都被他们搅浑了,这边好点。”反问她:“你想下水?”
要是就只有他们,朱茱还真有点想。
她摇了摇头:“不下了。”一转眸,瞧见远处似乎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对方看她发现自己了,干脆快步走来,惊喜道:“真的是你啊朱茱。”
“于晓芝。”朱茱朝她点点头,笑问:“你是嫁到这里?”
于晓芝:“对啊,我不是告诉过你。”
朱茱直接说:“忘了。”
她确实忘了。于晓芝是朱家村的人,和原主自幼相识,有几分友谊。但朱茱毕竟不是原主了,也发现了她们三观不一致,所以疏远了她。
不过于晓芝好似没发现,每次还很热情往她身边凑。直到两年前她嫁人,她们很少再碰面。
于晓芝指了指整个人已经泡进水里的人,问:“这是你老公啊?”
朱茱顺着看去,才发现陈青崖不知何时矮了下去,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
朱茱介绍:“是,他叫陈青崖。这是我家那边的邻居,于晓芝。”
陈青崖礼貌颔首:“你好。”
于晓芝哈哈一笑:“你看他,跟个黄花闺女似的,还藏着掖着。”
两人:……
朱茱脸皮发麻,尴尬的。
这个于晓芝有个很明显的缺点,说话不经大脑,情商低。
“要不要上我家坐坐,就在附近,不远。”于晓芝说完也不觉得刚刚的话奇怪,仍是热情邀请。
朱茱连忙拒绝:“不了。今天没空。”
“哎呀,就坐一会,咱们都好些日子没见面了。难得你也嫁人了,我们肯定有很多话题聊的。”
朱茱挪一下都懒,敷衍着:“下次,下次来一定上你家做客。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回家吃饭?”
“我家吃饭时间没这么早。”于晓芝说着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她:“你婆家给了你多少聘金来着?我前几天回去,听到你奶奶说你一分钱都不剩,全带走了。虽然你弟弟还小,但你家房子又老又破,不用重新建吗?”
朱茱:“我妈说了我弟不用我烦恼,让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于晓芝苦口婆心地说:“你不帮衬你弟,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你弟还愿意帮你?我跟你说,娘家关系很重要的,我这一个邻居女的和娘家关系很差,她被婆家人欺负都没人替她出头。”
朱茱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应付着。
她能理解她的想法,但她无法赞同。
好不容易把她敷衍走了,朱茱简直大松一口气。
因为时间晚了,回去还得动手煮饭,他们一家三口干脆在大舅家吃完饭才准备走。
回去时又为着一点问题争辩起来。
早上陈茹是走路来的,这会也打算自个走,让陈青崖载朱茱先回。
如果还没天黑,陈茹腿脚方便,朱茱自然不反对,就当是饭后散步了。可这会天都黑了,走回去还得二十几分钟呢。
“妈你跟青崖的车回,我走慢点,他回头来找我就行。”朱茱说。
“不用不用,你们自己回,我吃太饱了,想走一走呢。”陈茹不肯。
陈青崖开口:“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载两人?”
陈茹立刻说:“路上都是坑,一个颠簸后面坐的人就会掉下来,不行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三人一时没话说。
最后——
朱茱一脚杵在地上稳着,对陈青崖说:“你腿长走路最适合不过了。再见,我们走了。”言罢,载着陈茹潇洒离去。
陈青崖:…………
朱茱和陈茹先到家,想折回去找他,陈
茹不让。
“别管他,他一个男的没事。”
被她一说,朱茱也顺势放弃了,没有丝毫犹豫。等她洗澡好出来,陈青崖刚到家。
她甜甜地笑:“呀,你到了啊。”
陈青崖:“你说的,我腿长。”
朱茱哎呀一声:“不是我不想去找你,是妈说你一个男不怕遇到歹人。不像我,年轻又漂亮,容易被人盯上。”
陈青崖瞥她:“后面半句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
看穿不拆穿好吗!
*
第二天一大早,朱茱和陈青崖回了朱家村,给黄芩送中秋礼。
一进门,黄芩看他们大包小袋的,又念叨了一顿,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朱茱问她:“那边没找你麻烦吧?”那边指的是朱奶奶以及大伯母他们。
黄芩不想她老和他们闹矛盾,不愿多说,只道:“哪有那么多麻烦可以找。倒是你弟,老说他不要去读书了,说要和青崖一起去赚钱。”
朱茱攥拳。
这小子皮痒了!
朱杨从小伙伴那听到姐姐和姐夫来了的消息,一路疯跑回家,进了门十分开心地喊了人,而后就发现姐姐的脸色很不对劲。
他看了看她和姐夫,小心翼翼开口:“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是听妈说,你说你不要上学了?”朱茱霍地站起来。
朱杨连忙退了一步。
“我,我只是说一说。”心里却有点不以为意,他身边早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没去学校了,每天不知道多自由。只有他妈和他姐,一直强迫他去学校,哪怕书看不进去也得去。
朱茱皱眉:“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那个老师还针对你不?”
“针对啊,整天找我茬。”
黄芩在一旁说:“你要是因为这个不想去学校的,那我就去找老师,找他没用我就找校长。”
“要是他不承认呢?”朱茱扭头问一声不吭的陈青崖:“你说要不要去找他?”
“去他家找他。刚好中秋,带点礼过去。”
朱茱不乐意:“他欺负我弟,还得给他送礼?”
黄芩却一拍大腿:“可以。我现在就找他去!”又问儿子:“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不?”
朱杨点头。
黄芩便拿上女儿和女婿带回来的月饼,直接领着朱杨去了。
朱茱阻止不了,忍不住嘟囔:“干嘛给他送东西,我扔了都不想给他。”
陈青崖:“去学校找他算账,闹得他没面子,不是让他更记恨在心?”
朱茱明白,可心里不服气,哼道:“那不是更好,本来就是他没理在先。”
陈青崖温声说:“朱杨还要在那读书,不值得。”
朱茱:“不是你弟你不心疼!”
陈青崖:“是我妻弟,怎么不算我弟了。”
朱茱被噎住。
临近中午,黄芩和朱杨才顶着毒辣的阳光回来。两人晒得一身汗,表情却是放松的。
进了门,不用他们问,黄芩开口:“嗐,多简单一事。我带着你弟到了后什么都还没说,他先不自在了。想来也知道自己对一孩子计较很小气。不过他也说了,是你弟平时太闹腾了,所以想压压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