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佯醉【完结】
时间:2023-06-07 14:42:37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外边父亲的声音,紧绷的心放了下去。
  她身心俱疲,晕了过去。
  在场众人都不会知道,因为这场事,整个上京将会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
  *
  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梅园。
  姜予路上遇到了正急急忙忙找她春觉,接过她受伤的衣衫赶忙吩咐道:“快,快去叫二公子,我们回去,顺便去定潘姨娘那知会一声,就说我身子不爽利,先离席了。”
  春觉呆住,“啊?”
  看到她身后站着的庄衡,又惊了一瞬。
  姜予道:“快去吧。”
  “是,姑娘。”春觉也怕是什么要紧事,赶紧应了,转身朝宴上走去。
  姜予看了眼自己的衣领,被溅了一片血,因为衣裳是深色,所以看不太出来,她的心如今还在砰砰直跳,指尖都在发抖。
  庄衡担忧道:“少夫人,您没事吧?”
  那一下是她自己砸上去的,庄衡对这位少夫人如今真是有几分佩服,出手这般利落干脆,让他都自愧不如。
  他安慰道:“少夫人不必担忧,我们走的隐蔽,必然无人瞧见,现在正下雪,怕是要不了一会鞋印便会消失了。”
  姜予缓了口气,“我,我没事。”
  她稳了稳心神,又侧首看了一眼这座奢靡的定王府,捏紧了衣裙。
  她转身,快步离开。
  宁悸还在与旁人说笑,见春觉急急赶来,他便立刻站了起身,问了前后。
  他不确定问道:“只说要回去?”
  春觉点了点首。
  “好。”
  宁悸转身,同几个狐朋狗友解释了几句,便要离席。
  几个公子哥一脸不可置信。
  “又不是你媳妇,喊你走便走,你宁二少什么时候也成了别人家的乖小孩啊?”
  宁悸脚步微顿,笑了笑,“我就是乖小孩。”
  他潇洒的离去,任由几人面面相觑,活像是见了鬼。
  路上,宁悸问春觉,“嫂嫂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么急着要走,恐怕不是小事,宁悸不由得有些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春觉心里也担心,适才她看姑娘神色不对劲,“适才奴婢出去给姑娘拿衣服,然后回来的时候见着一位身上绣有四爪长蛇的公子,问了奴婢半响的话,之后奴婢怕姑娘等急了便快步去寻,可迟迟找不到,姑娘再见奴婢时,就说要赶紧回府了。”
  宁悸脚步一停,语调上扬,“四脚长蛇?”
  蟒袍?太子也在这?
  宁悸隐隐觉得有些危险,便问,“他问你什么话?”
  “嗯……就是问我是谁家的婢女,怎么在这闲逛之类的。”春觉细想着,一时忘了称呼,“我怕他是什么世家公子,便稳妥的回答了,之后他便说王府内不好随意乱走,言语还挺温和的。”
  没什么差错,宁悸仔细想了想,便摇摇首。
  可没走几步,却见府内有小厮急匆匆的往外跑,差点撞到宁悸,竟直接绊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宁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慌什么?”
  那小厮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根本没有空回答他的问题,神情慌乱,嘴里念念有词,“太医,太医……”
  接着便急步赶了出去。
  宁悸望着他的背影,眉目沉了沉。
  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春觉掀开帘子钻了进去,便见自家姑娘手指紧扣着窗沿,凝眸望马车外看。
  她做在一侧,担忧道:“姑娘,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姜予放下帘子,转首对她道:“没事。”
  今日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想让春觉知道。
  可止不住的,心底还是无比慌乱。
  她从来没有动手伤过人,最多只是杀鸡,更何况那是当朝亲王,陛下的胞弟,若是被人知道是她做的,她怕是有一万条命也活不下去了。
  她抓紧了春觉的袖子,指尖发白。
  “姑娘,真的没事吗?”
  可是,已经做了,又能怎样呢。
  庄衡已经看到了,只希望小侯爷不要嫌弃她给他添麻烦。
  姜予摇摇头,唇角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好似无事发生,道:“可能是月事要来了,提前难受吧。”
  “我就说啊姑娘。”春觉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又不禁责难道:“那安神香就不该用,每回都疼的下不来床,您还不记教训。”
  姜予将头靠在她肩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唇角的笑渐渐消失。
  但愿没有被人发现是她做的,可那陈五姑娘看到了她的脸,万一她说了呢?
  万般猜测压在心头,姜予心底不断的涌现负面情绪。
  罢了,她只求无愧于心。
  马车到了侯府。
  宁悸下马,见姜予神色微倦,上前道:“嫂嫂,可是今日宴上出了什么差错?”
  姜予同样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身子不舒服。”
  清风将马车上的铜陵吹的丁零作响。
  宁悸抿唇沉默了一会,之后他伸出手,在姜予惊异的视线中手指触碰到了她的下颚,轻轻划过,只片刻便收回手。
  春觉瞪大了眼,竟不分尊卑的骂了句,“二公子,你无礼……”
  而姜予却并未言及其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他指尖上的一点血迹上。
  宁悸看着她,低着声音道:“有点脏。”
  府前一幕,落在旁人眼里。
  今日下小雪,赏梅宴恐生变故,这就是那道密信上的内容。
  他在等她回来。
  宁栖迟瞧着眼前情景,雪落眉间,带来丝丝缕缕寒凉。
  那缕气,如同一道毒针,侵入五脏六腑。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这章没有三千字,下午或者到晚上会加更!
第33章 33
  ◎嫂嫂,我可以帮你的◎
  风凄凄的掠过树梢, 枝丫便顺着轨迹来回晃动。哪怕是小雪,却依旧如薄冰般寒凉。
  站在府前的两人一高一瘦,若是没有旁人介入, 甚至颇似一对璧人。
  宁栖迟眸色冷了几分,呼吸放的及缓,他抑制着肆虐的情绪,用理智压平了心境。
  他转身,步履如风的离开。
  姜予转首,看到空荡荡的府门前,心想难道是错觉?
  再回过神,她倒没介意宁悸的唐突,轻声道:“我回去了。”
  她今日有些疲惫, 思绪也有些乱,不知道用什么说辞来搪塞宁悸,他在关心她,可姜予却不想让他卷进这场事里来。
  可她转身, 宁悸却忽然叫住了她。
  宁悸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若他有两只小耳朵, 估计已经蔫了下来。
  “嫂嫂。”他闷闷的道:“我可以帮你的。”
  姜予瞧着他委委屈屈的模样,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了许多话,却都缄默于口。
  宁悸认真的道:“只要我能做的, 我都可以。”
  *
  赏梅宴定王欲强迫高门女眷的事,在第二日就传到大街小巷, 有文人破口大骂, 朝堂上几日就定王斥逐出京的事连连吵了三四日, 即使看家小厮, 私底下都对定王吐唾沫星子。
  王茵茵赶到侯府的时候,姜予正迟疑不定的在选绣线。
  她喝了一壶茶,便忍不住道:“你都不知,那日宴席上,兵部尚书几欲提着定王的领子面圣。”
  她显然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谁都知道定王昏庸,可即便如此,也该知道皇家颜面吧,对官眷做出那等事来,简直猪狗不如。”
  姜予表示赞同。
  “你那日怎么那么早便走了?”王茵茵惋惜道:“真可惜你没瞧见,定王被陈清允砸的脑门血流不止,真是大快人心。”
  姜予默了默,迟疑问道:“是......陈五姑娘砸的?”
  “是啊,陈五自己说的,不然那种情况,还有谁能帮她吗?”王茵茵只觉姜予这问题很是奇怪,“说起来,她醒来后还与我说了两句话,还提到你了呢。”
  王家与陈家并没有什么姻亲关系,但同为武官,王茵茵同陈五也算是半个点头之交,她关怀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王茵茵不禁称赞道:“她记性倒好。”
  姜予支支吾吾的夸了两句,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再道:“陈五姑娘也是可怜人。”
  “是啊,招惹了这么个混蛋。”王茵茵叹气道:“虽说她此番得救了,可毕竟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往后再想找个好人家,怕是难啊。”
  姜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不适,这个世道一向如此,女子若是身上有一点污点,便于世不容,轻则拖累母家,重则未来的孩子也被旁人瞧不起。
  算了,姜予摇首,她没有母家,也不会有孩子。
  说着说着,姜予想到什么,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太子殿下如何了?”
  “嗯?”王茵茵随口答道:“无事啊。”
  *
  谋臣将同定王党羽的信件烧的干干净净,已是夜深,可东宫的灯已经掌了三天三夜,亮如白昼。
  就连太子妃如今都不敢轻易去触太子的眉头,火烧草原,若不及时扑灭,怕只有天意才能救。
  巡逻的侍卫肃穆低沉,好似一把待出鞘的剑。
  太子身上的血腥气味及重,手指上甚至沾着还未擦拭干净的肉泥,他取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眉宇间尽是郁气。
  侍女往后退了几步,太子便问,“抖什么?”
  婢女跪下,肩膀害怕的在颤。
  她看到了,太子将那建宁侯府送来的小厮,活生生剥了一层皮。
  “去找个大夫,将他治好了。”太子淡漠吩咐道:“我可不能让小侯爷的人死在我这。”
  婢女疾步离开后,谋士才上前。
  “殿下。”他俯身道:“定王怕是无用了。”
  “那个蠢货,脑子里只有女人。”太子坐下,细细擦拭着指尖,“孤这样帮他都不能成事,还惹得一身腥。”
  谋士静了静,之后道:“既如此,便送他走吧。”
  太子冷笑一声,“这样的蠢货,留着也无用。”
  谋士心尖一跳,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以后,太子这些年愈发疯了。
  他闭了闭眼,娘娘虽不受宠幸,可这些年却让陛下吞食药物,如今生下的皇子不及弱冠便夭折居多,即使留下来也满身是病,不堪重用。
  太子的地位稳固,他谦卑,仁慈,明事理,又清明,可偏偏得知,陛下在外有一位私养的皇子。
  殿下哪怕事事都做到最好,可陛下却依旧对他冷漠。
  谋士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布局了。”
  “他死不了。”太子将帕子丢在地下,唇角的笑格外阴冷,“可若是他死得谁都不知呢?”
  谋士一惊。
  “宴上一事始终是陈家占理,孤自然不能以权谋私,偏向自己的皇叔。”太子道:“传什么父皇厌恶皇叔,可毕竟是胞弟,他表面做做样子,又怎会真的下得去狠手?既如此,孤便帮他一把。”
  谋士惊愕道:“殿下,那毕竟是您的叔叔。”
  太子‘呵’了一声,“皇叔?他有几分真心想帮我?他不过是怕圣上死了,无人予他荣华富贵罢了。”
  “送他去封地,父皇老眼昏花,怕是认不出定王到底长着哪一张脸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谋士背脊微僵,之后道:“臣明白。”
  杀了定王,偷梁换柱。
  这事揭过,谋士道:“陈五姑娘已经认供,是她动手伤了定王。”
  太子静默不语,转而嗤笑一声。
  陈清允已经被灌下了药,怎么可能有力气砸伤定王,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那日的情形吗?
  “你记得那日那个婢女么?”
  在梅园碰见的,宁家少夫人身边的婢女。
  谋士惊了惊,那日宁家少夫人提前离席,说是身子不爽利,这没什么,也有不少官眷只是到场给了面子,并没有多留,可偏偏那日太子在梅园碰到了她的婢女,之后她们便离席了。
  太子眸色深如寒潭,他一招手,“许久未见小侯爷了,也是时候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
  *
  有燕雀飞过檐上,太子府看起来肃穆沉静,雨珠打湿枝叶,又被冷风泅上霜寒。
  曲廊长亭,宫婢规矩的穿梭其中。
  从引是新调到小侯爷身边的暗卫,见眼前的小侯爷步履平稳的走在宫宇中,也直起了腰。
  太子殿下素来有贤德的美名,又自小与小侯爷一道长大,他为何要提起心呢?
  到了殿内,只见太子温善的同宁栖迟寒暄着,一道下棋品茶,颇有解开嫌隙的做派。
  宁栖迟执白子,从容落子。
  “子念还是同以往一般,从不退让半步。”太子温善的笑道:“这局是孤输了。”
  屋内点着淡淡的龙涎香,太子金尊玉贵,可作为臣子,宁栖迟眼底却无一丝卑微。
  他道:“承让。”
  太子又道:“你送来的那奴才,是个人才,只是府中人手太多,怕是他呆不惯。”
  宁栖迟抬眼看他,“他自是忠心。”
  一时静寂无声,可其中波澜暗涌,却使身边人微微渗出冷汗,心底好似被石头压制,几乎喘不过气。
  太子一笑,又道:“子念,孤可以不计较你弹劾丘章山之事,他行污受贿,自然该罚。”
  见眼前人毫无动静,他心中生恨,又道:“宴席一事,孤也会惩治定王,尊夫人做过什么,孤尽数不知。”
  宁栖迟抬眸,扫他一眼。
  “孤倒忘了,先前答应你的事一直都未兑现承诺。”太子见他反应,便道:“若你想,只要你愿意同孤站在一处,孤会与父皇请旨,娶你所想娶的佳人。”
  他已将姿态放得够低了,太子忍着心底的恨意,若非宁家势大,若非贵妃在宫中掌权,侯爷是内阁首府,宁栖迟深受父皇宠幸,他怎么会向一个臣子低头?
  弹劾他的人,送小厮来打他的脸,坏了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偏偏眼前人熟视无睹,甚至有些淡漠的看着他,好似将他的招揽看的一文不值。
  宁栖迟声音清冷若泉,“不牢殿下挂心了。”
  太子面上的神情终于破碎一刹,他将棋盘划开,声音极冷。
  “你是打定主意要与孤作对了?”
  一瞬,太子便恢复了温润的神情。
  “小侯爷,孤是储君,孤如今与你冰释前嫌,是顾念你为官清廉,也是顾忌以往的情分。”他声音有些冷,“若真有一日,宁家也能被孤玩弄于手掌,你以为孤再会有如今这副好心肠吗?”
  “小侯爷对孤提出的好处并不动心,都传闻那嫁去宁府上的千金貌美如花,想是多日相处,小侯爷已经心有他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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