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苍梧院，江明在外候着，余辂对他招手交代几句，他便去安排了。两人边说边拥着出了后院，来到前院。
见郡太妃和引烟在厅里，他们进去行礼。
“母妃怎么不在屋子里，外面冷。”
郡太妃笑意吟吟，温声道：“在屋子呆闷了，和引烟走了一趟，准备坐坐就回去。厅里也备了炭火。”
见她裹得严实，续问道：“你要出门吗？”
“嗯，去宫里，余辂要送我。”
郡太妃见他儿子接甘蔗渣接得不亦乐乎，对他们招手道：“快去吧，别让淑贵妃等久了。”
“母妃再见，我会早点回来用晚膳。”
郡太妃看着走远的背影，对余引烟感慨道：“你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的笑竟让我忘了他以前的样子。”
“娘，这是好事。大哥大嫂一定会永远都这么幸福。”
“是啊，他们一定会幸福。”郡太妃望着余引烟，“他们我是不担心了，引烟，你呢？回京有段时日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没？”
“娘，”余引烟红脸，低头娇嗤，“我们在说大哥大嫂，我还想陪着娘呢。”
“女大不中留，有些事情该替你考虑了。你心里可有看得上的人？”
余引烟突然想起那个和她一样羞怯斯文的人，脸色更加红得滴血，局促不安。不知该作何回答，恍然想起她该逃跑，于是起身娇声说了一声“娘”后跑开了。
郡太妃看着她的样子，舒心一笑，她也有了喜欢的人。不禁抬头看向外面的天，儿女都有归宿了，她是不是有脸见他了。
柴小小一节甘蔗啃完后，马车也到了宫门。春迟扶着下车，秋浓拍了拍手上的甘蔗渣，幽怨地看向她。
“你别瞪我了，我下次不吃这么麻烦的东西了。”
“不是吃不吃的问题，在府里还好，出门吃这个，现在又没法洗，弄得我一手的粘腻。”说完又拍了几下。
“再说郡王还替我接了呢，他都没抱怨。大不了下次我替你接，行了吧。”
秋浓还是觉得粘答答的，在衣服上使劲搓了两下，哂道：“别，我可受不起。你快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不用，外面站着冷，你们快回去，等下郡王会来接我。”
对她俩笑着挥了两下手进了宫门。宫里软辇早已备好，寒风料峭，软辇安了厚帘，坐进去吹不到寒风。
才刚到重云宫，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等在那里。
“宋牱，你怎么在这里？”柴小小边下辇边问，“回京几日了怎么不见你来找我？”
宋牱满脸不悦，黑脸道：“你们郡王府的门槛太高了，我去了几次没能进得去。”
“当真？”柴小小一脸诧异，“没人告诉我啊，你真去了，谁拦着你的？”
“你家的侍卫，我竟不知道，这些侍卫请的何方神圣，连我都拦在外面，还不通报你这个王妃。”宋牱当然知道这是余辂干的，只是他不能明说。
“你报了名号没有？”
“我都拿出大皇子的令牌了，他们当做没看见，更不听我说就将我赶走了。本想爬墙进去，怕有损你家门风才作罢。”他说得很委屈。
“这些人竟敢这么放肆，等我回去好好教训他们，下次再也不会拦你了。”柴小小一脸气愤，“所以你就让淑贵妃请我进宫？”
“我无意间跟母妃说在朔州得过郡王帮助，她想你好久没进宫了，便叫你进宫玩玩。”其实他是故意的，几次进不了王府门，他偏不让余辂高兴，就曲线救国，让淑贵妃觉得他和肃郡王有渊源。要是淑贵妃知道他打的这个算盘不得气昏过去。
“对于拦你的事真的抱歉，我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大胆。”
“算了，也不怪你，都怪那个罪魁祸首。”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早知道余辂会跟他作对，却没想到他那么阴险地拦他瞒她。
两人齐往里走，下意识地想去牵她，发现她一直暗暗搓着双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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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幸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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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牱面无表情和她并肩进去，才进到院子，他对一个宫女招了招手，对她耳语几句，宫女点头后走了。
进入正厅，淑贵妃早在里面等着，见他们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许久未见，小小越发动人了。”
殿里有备炭火，暖烘烘的，柴小小嫣然一笑：“娘娘，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天天想着娘娘呢。”
她披着白狐披风宛若仙子，清艳无尘，宋牱看得痴了。
“这个我信，你带给我的礼物真送到我心坎里去了。”她送的是百子千孙图，得知她想宋牱成婚，送这个最适合不过了。
宫女来替她把披风取下，淑贵妃拉着她分位次就坐。刚坐好，一个宫女端着盆进来，宋牱一见迎上去接了过来。
他走到柴小小面前，将盆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盆里的水还冒着热雾。
“洗洗手吧，你手上弄了什么，刚刚见你一直搓手。”
柴小小心里感动，她沾了一手的甘蔗汁，粘乎乎的，一直想搓干净。她在外面不好意思麻烦淑贵妃的人弄水，所以就没说。没想到他却观察到了。
不好意思一笑，尴尬道：“是甘蔗汁水，太粘了擦不掉，谢谢你啊。”
淑贵妃见状盯了宋牱一眼，若有所思地失神了一会儿，随后又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若我没看到，你一整天都带着这份粘腻吗？”
“是我贪吃，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好意思说呢。”她哂笑，将手放进盆里洗涤起来。
宋牱看着纤纤十指如玉一般白润，心尖颤了颤，仿佛她洗的不是手，而是在抓他的心。仔细盯着她洗手的动作，见她洗完后不自觉地给她递帕子。
柴小小自然地接过，拭净手上的水珠，笑道：“谢谢，这下舒服多了。”
宫女上前将盆撤走。淑贵妃嘴角抽了抽，见宋牱要落坐她旁边，出声道：“皇儿坐我旁边，我们母子多年未见，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宋牱神色一敛，随后脸色平静地坐了过去。
“皇儿说在朔州得肃郡王相助，你又送我礼物，碍于后宫和朝臣的规矩，只得叫你过来道一声谢谢了。”
“娘娘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再说大皇子还救了我呢。”
“救了你！”淑贵妃音量拔高了一层，望了一眼宋牱，见他撇开头，问向小小，“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并没说这件事。
柴小小看了一眼宋牱，猜测他应该没说，于是将他救她的事一并说了，淑贵妃听完面如菜色，十分复杂地看向宋牱。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娘娘不用客气。”
“呵……”淑贵妃笑得比哭还难看，见她一脸坦然，于是说，“想不到皇儿和肃郡王府还有此等机遇。”她故意说肃郡王府而不是说柴小小。
“是啊，郡王也和大皇子投机，我们都是朋友。”
宋牱听了她的话，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声余辂，他才不跟他投机。
“朋友好，朋友好，”淑贵妃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故意说，“年纪相近自然能玩到一起去。眼下连二皇子也成亲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孑然一身。”
“娘娘别担心，大皇子一表人才，现下回了京，城里的贵女知道了恐怕得争着嫁呢。再说我送的那副图就是一个好兆头，娘娘以后有的乐了。”
淑贵妃松了一口气，连笑容他明艳了一点，欢快道：“到时还得小小帮我张罗张罗。”她没意思最好。
“可以啊，我跟大皇子这么好的朋友，肯定也希望他觅得良缘，是吧？”她笑嘻嘻地问向了宋牱。
宋牱抽了抽嘴，端起一碟点心到淑贵妃面前，意有所指道：“母妃，吃点心。”想堵住她的嘴。
淑贵妃嗔他一眼，没好气道：“不饿。”
“那喝杯茶吧。”他又端了一杯茶过去。
淑贵妃知道他的意思，不好发作，咬咬牙执盏喝了一口。柴小小也觉得渴，浅呷了一口。宋牱失落地看了一眼柴小小，眼里满是幽怨和落寞，淑贵妃瞥见了瞪他一眼。
“小小，陪我走走吧。”淑贵妃起身，对宋牱说，“皇儿，先退下吧，我和小小散散步。”
“母妃，”宋牱也起身，“外面冷，就在屋里说说话。”
“年纪大了，我这腿脚有些麻木，坐久了就想走走。”她想把宋牱支走。
柴小小一听，赶紧上前扶她，对宋牱道：“放心吧，我陪着娘娘，拿上袖炉就不冷了。”
“母妃刚刚不是说，”宋牱扶着她另一边，“许久未看见我了，想多看看。儿子也许久未服侍母妃了，今日就陪母妃转转，尽一个应尽的本分。”
淑贵妃哑然，没想到他拿她的话堵她。
“娘娘，我觉得大皇子说得有理，”柴小小不明所以，“这样既尽了孝道，人多说话也热闹些。”
淑贵妃见她一脸单纯的样和自己儿子计谋得逞的得意样，微微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
宫女又将那件披风给柴小小披上，淑贵妃也披上披风，宋牱是男子，长年练武，不怕冷，连袖炉也没拿。
一行人出了重云宫往御花园走去。冬景萧疏，园里许多花枝凋零，只有些许常青木枝干上还是浓郁稠叶，一派生机。几株腊梅饱绽，黄色小花朵迎着寒风翩翩起舞。
朔风袭面，几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刚刚在室内洇红的肤色这会儿就变得冷白，呼出的气氤氲可见。因年近岁逼，皇宫大肆贴春联福对，就连园里的树也要挂上红绸和红灯笼，博个喜庆。宫女太监穿梭忙碌，热闹非凡。
淑贵妃见宋牱一直有意无意地瞥柴小小，心里不爽，拉着柴小小一直说他婚事。柴小小不知其意，一个劲地夸宋牱，甚至还说要给他作媒。气得宋牱一直在咳嗽暗示。
淑贵妃见婚事说得差不多了，就说柴小小和余辂现在如何恩爱，羞得柴小小又是认可又是嗔怪。宋牱在一旁龃龉，闷闷不乐，心里责怪母妃故意气他。淑贵妃不以为然，就是要让他看清形势，不要妄想。
行了一段路，前方有一棵高树，太监们正在挂红灯笼，因为树枝太紧密了，被遮挡，于是拿了梯子爬上去砍掉一些树枝。
柴小小因为被淑贵妃打趣没有扶着她，而是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刚好在那棵大对旁边。落下树枝被风一带，斜向了旁边，朝柴小小落去。
眼看就要击中她，宋牱一见，吓得魂都没了，来不及考虑纵身一跃朝她扑去，抱住她往外一滚，连着滚了几圈，堪堪避开掉落的树枝。
柴小小一片懵怔，反应过来时她正躺在宋牱的身上，见他皱眉咧嘴，忙道：“你怎么了？”
“吁……”宋牱呼出一口气，松开抱着她的手从后脑勺处摸出了一个石子，“幸好，不是你。”
她赶紧起身，拉他坐起来，急道：“你别动，我看看有没流血。”
绕到他身后，拔开发丝，后脑勺上有一个模糊的血印子，沉声道：“幸好没流血，不过有血印，叫太医来看一下。”
淑贵妃已从惊骇中清醒过来，急忙跑来，听到柴小小的话，气得大喝道：“来人！拉出去斩了！没眼见的东西，贵人来了不知道停下吗？”
“娘娘饶命……”
宫女太监早已跪了两排，闻声颤了颤身，连忙伏身求饶。
宋牱摸了摸伤处，起身，淡淡笑说：“母妃，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小小，你没事吧？”
“我没事，”柴小小摇了摇头，接过宫女捡来的袖炉，开口说，“娘娘，他们不是有意的，是我自己不好，不怪他们，请娘娘饶了他们。”
淑贵妃又气又急，她急自己儿子受伤，又气自己儿子这么去保护别人的妻子，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余辂，还担心万一伤了柴小小，她如何交差？
几种复杂心情交错在一起，让她免不了拿人出气，这下见他们都求情，也只好顺势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没眼力，看你们有几条小命！”
“谢娘娘饶命！谢大皇子饶命！谢郡王妃饶命！”
宫女太监不住地磕头，将他们都谢了个遍，淑贵妃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退下。
“大皇子，我给你擦点药吧。”柴小小担忧说，“最好还是找个太医来瞧瞧，万一磕到实处就不好了。”
“你给我上药就行了，不用找……”
宋牱话还没说完，淑贵妃连忙打断他：“小小，我看天也不早了，恐怕郡王要来接你了，我先叫人送你出宫。他的伤我会叫太医来看，你不用担心。”
宋牱怨恨地看了一眼淑贵妃。
柴小小抬头一看，点头道：“是该回去了，有劳娘娘照顾大皇子了。还有今天的事请娘娘封口，我不想让余辂知道，以免他担心。”
淑贵妃闻言看了一眼宋牱，意思不言而喻，宋牱转头过去。
“小小放心，这事不会到肃郡王耳里，再说这也是我照顾不周。”
“没有没有……”柴小小摆手，“娘娘千万别自责，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还连累大皇子受伤。这次你又救我了。”
宋牱心中郁结，只得淡淡道：“小事而已，你要感谢的话就先存着。”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娘娘，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娘娘。”说完行礼拜别。
淑贵妃让宫女带路送她出去。
柴小小走出很远后，宋牱还依依不舍地观望，淑贵妃用力咳一声，不悦道：“走远了。跟我来！”
说完率领宫女们先走了。
急步回了重云宫，让所有人都退下，屋里只有两母子时，淑贵妃才骂道：“你的心被狗吃了吗？我叫你回来不是让你给我惹祸的，早知这样的话，我宁愿你永远呆在边关。”
宋牱不以为然，径直坐进椅子里，淡道：“母妃不想看到我早说。”
“我不想看到你，”她冲到他面前，气指他，“我不想看到你惹祸！你说说，你对柴小小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就是朋友。”
“朋友？”淑贵妃冷哼，“我还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以为我到今天这个位子是靠天得来的？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以免酿成大祸。”
“母妃何必危言耸听，我又能闯什么祸，将人抢来吗？”
淑贵妃看着直视自己的宋牱，突然有点不认识了，他眼里有愤恨和不甘，却又夹着无奈和自怨。
“你最好别动这个心思，”尽管戳他的心，她还是说了，“你永远也不会如愿。刚刚你看到她的想法了，她很在意肃郡王，而肃郡王，那根本就是只蜇伏的猛虎。现下你没动作又有救命之恩，加上她也不知道，他才没把你怎么样。若是一旦动了他的人，你一个才回京的皇子于他而言算什么？”
“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并不怕他。只是我知道她的心思，不想让她为难，母妃就不要逼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