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竟是我自己——铁门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7 14:45:02

  于氏和柴微微在底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肝肠寸断地喊着叫着柴智。可是柴智就像失神一样没有回应她们,木讷地看着这些人。
  得不到回应的两人更加着急,拼命地往前挤,又被士兵拦在外面,无奈之下只能恨恨地看着余辂。
  她们一直都相信余辂会想办法的,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居然到了这一步。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她们也不怪他,为何连最后的告别也要阻拦?
  许成阔拉着柴微微不让她往前,不然受伤的只会是她,谁都不想看到这一幕,能够让她们不受牵连已是最大的幸运了。他和余辂已尽了全力,奈何对方一时找到的证据太多了,而他们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柴微微打下他的手,怒道:“许公子自重,我一个罪臣之女只怕污了公子的贵手!”
  许成阔着急辩解道:“我没有那样想过。”她的语气和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别人怎么想我不需要知道,如果连这点自知之明也不知道的话,岂不陷入更大的羞辱中?”她母亲说得对,她以后就是个罪臣之女,这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与她无关,从今以后只有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
  许成阔知道她在怪他,怪他没用,让她父亲遭受不白之冤,甚至连最后的上路酒也喝不到。这是余辂吩咐的,虽然他不知为什么,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宋牱在刑场上没看到柴小小,就知道定是余辂将她瞒着,这样也好,免得她看见这一幕会接受不了。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日头也移至顶中,余辂见下面吵闹起来,再不行刑,只怕会惹来事端,沉声说道:“时辰到了,行刑!”
  “慢着!!”
  一声怒吼穿透人群传进了刑场,原本还喧闹的众人被此声震住,扭头看向了来人。
  只见柴小小由春迟秋浓二人搀扶着往这边走来,阴厉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眼眸中满是忿恨和失望。她的身体明明是孱弱的,却直直地挺起腰脊,铿锵地走了过来。
  余辂看着这样的柴小小背上生寒,夏日的天浑身布满了冰渣子,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为何她会来?
  柴小小来到刑场下,同样被拦在了外围,于氏和柴微微二人来到她身边,三人未语泪先流,抱头痛哭起来……
  宋牱不愿她亲眼见到那一幕,对柴小小说道:“小小,我送你回去。”
  柴小小拍了拍于氏和柴微微,让她们安心,转身面向他们时不见半分悲切,自嘲一笑,冷哼道:“呵,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瞒着我,当真是为我好。我也是傻,被你们这些聪明人耍得团团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已既此,草民拜服。我来只是为了跟我爹告别一下,难道这都不行吗?”
  “小小,你不要这样,对不起……”
  于氏赶紧将盛断头饭的篮子递给柴小小,她接过扬头看向台上的余辂,面无表情,大声喊道:“肃郡王,民女只想与父亲告别一下,还请肃郡王通融!”
  余辂身体哆嗦起来,满眼悲痛地看着她,心在流血,她果然恨他了,连名字也不叫他了,为什么她要来这里,再等等多好。
  柴小小见他无动于衷,连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现在他是郡王,而她只是一个罪臣之女。
  她没有犹豫,曲膝跪了下来,低声下气求道:“求肃郡王开恩,民女只想跟爹说一句话,喂一口断头饭而已。无论犯了多大的罪,在行刑前都会和家人告别,为何肃郡王如此不近人情?爹,爹,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小小,我们都来了,你说话啊……”
  “老爷,你说话啊,你回答一下我们……”
  “爹,你到底怎么了,我和小小你也不看了吗?爹……”
  于氏和柴微微也跟着跪下,向台上的人大喊。
  台上的柴智还是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改变一下。宋牱和许成阔拉她们起来,她们也无动无衷。
  柴小小大哭道:“爹,我以前不懂事,让你操心了,爹,你说话啊,让我给你喂一口黄泉酒,那里冷,好暖和暖和……”
  于氏一听,悲从中来,大恸道:“老爷,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你居然一句话也不留给我。你以前说不后悔娶我,难道是假的吗?老爷……你说话啊,哪怕一个字也好,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你以为你假装狠心,我就会恨你吗?你做梦……我一辈子都怨你!”
  柴微微生怕她娘倒下去,吃力地扶住她,泪如断珠,很快糊了一眼眶又倔强地擦去。
  余辂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跪在前面的人,整个人痉挛起来。既悲痛又无奈,他一直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到头来这份伤害却是他带给她的,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看戏的赵文侃和宋牧,冷厉说道:“赶快行刑!”
  “不要!不要!……”
  柴小小和于氏三人激动地站起来,想要冲上台去,被士兵粗鲁地拦住,发了疯的三人就连宋牱和许成阔也拦不住。
  余辂急得站起来,怒吼一声:“不要伤了她!你们胆敢伤她,绝不轻饶!还不赶快行刑!”
  惧怕他的威严,刽子手不敢耽搁,猛喝一口烈酒向寒刀喷去,而柴智仍然没有叫喊就被乖乖地按到了铡口处。
  霜刀映日,一道银光闪过,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血淋淋地滚了下来……
  柴小小看着这一切,瞳孔骤然睁大,将这一幕放射进瞳孔里,地上的人头在她眼眶里跳跃。时间如静止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止沸。
  一瞬过后,空旷的刑场上空响起了撕心裂肺地尖叫:“爹!!!!!!!!……”
  随后这道尖叫戛然而止,柴小小整个人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余辂向台下冲去……
  众人一阵忙活,昏绝过去的柴小小被余辂抱回了王府。所有人都跟着来到了苍梧院,郡太妃和余引烟听到响动也来到了院子,满满地挤了一屋子。
  府医被连拖带拽地拉到床边,还未站稳就赶紧把脉,片刻过后收起轻纱,躬礼道:“恭喜郡王!”
  余辂哪有心情听他道什么喜,喝道:“王妃到底怎么了,快说!”
  府医吓得跪了下去,支吾其词:“回郡王,王妃,没没,没病,是是是有喜了,王妃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众人都滞了一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宋牱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既欣喜她的好事,又心酸这份喜悦不属于他。
  余辂愣了一会儿,随后便不安起来,他们一直都盼着孩子,却没想到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发现她已经醒了,眼角有泪水划过。
  “小小,你听到了?”余辂试探性地问道。
  柴小小在府医说她有孕时就醒了,她没想到她盼了很久的孩子却是这个时候来。怪不得她近日又累又有点恶心,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爹爹,就连月事两个月没来都没注意到,现在的她还能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吗?
  空气中一片寂静,哪怕是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于氏和柴微微对视一眼,了然于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声退了出去。
  她若没有身孕还可以和她们一起走,可是现在,她只能呆在王府,哪怕她再恨余辂,都不能抹掉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们一家人终究会忘记这一切,然后好好生活。
  而她们两母女依靠也没有了,柴府也封了,下人们全都遣散了,突然间发现,京城这么大却没有她们可以落脚的地方。她们自身都难保了,何必再连累一个孕妇?
  柴小小冷漠道:“你们都出去,我累了,想睡觉。”
  她一向都爱说说笑笑,突然间变得这么冷漠让众人措手不及,也心疼她的变化,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宋牱临出门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眼下的事于他是利还是弊,于她呢,又如何判定?
  “小小,你恨我骂我打我都行,求你不要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我。”余辂被她淡漠的眼神看得心慌,她见到他时永远都是欢乐、信任,眼里有光彩的,此刻却像一个瞎子一样视若无睹。
  “我爹的尸首呢,能还给我吗?肃郡王?”柴小小坐起来很平静地问道,语气轻飘得就好像她在问你吃饭了没有?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让余辂瞬间坠入冰窖,他害怕地将她抱住,眸底悲痛,颤抖道:“不,小小,这不是你,不是真的你,对不起,你怎么怪我都行,不要这样对我,你打我骂我都行,对不起……”
  “民女不敢放肆,民女只想要回爹爹的尸首安葬。”还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如一汪死水。
  余辂松开她,心痛地看向她,问道:“你不相信我了吗?”
  “民女的信任对肃郡王来说如同浮尘,又怎么敢攀附泰山之巍?肃郡王若是告诉民女就请痛快说出,若是不愿说出来就请出去,我累了。”恍然想起这是苍梧院,续道,“哦,不对,这是你的院子,该走的人是我。”说完就要下床。
  余辂将她拦下,狠心说道:“柴智的尸首会在官府义庄存放,我会派人看守,你就不用担心了。”
  此话一出他知道她会更恨他,可是他必须得这么做,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果然,柴小小眸子的痛色又增加了一分,稍纵即逝,冷漠道:“我竟不知杀了人还能替人保管尸首,如此就多谢肃郡王了,民女累了,斗胆请肃郡王离开。”
  余辂退了出来,这时的她说再多都是枉然。他算计好一切了,故意叫她做菜,就是想将她绑在府里,等他安排好后再告诉她,没想到她却来了。行刑时他知道有人看着,所以他不得不让她亲眼见到这一切。
  柴小小在他走后泪水如开了闸的决口一样流了出来,无声的哭泣,她不是不可以承受这些,为什么要骗她?明明她说过哪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要和她说,她可以和他一起承担。为什么要这么骗她,还不准她送一程。
  床头上还挂着那幅画,画上的诗还在,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以前住在这里她觉得很安心,为了方便余辂处理政务,大多时候他们都睡在苍梧院,软梅轩基本上都空着,现在睡在这里,她只觉得心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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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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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过之后,柴小小回了软梅轩,她不想睡在那里,回想起他每晚抱着她入睡,体贴地照顾她,温柔地宠爱她,她只觉得讽刺。
  一连两天柴小小都不吃不喝,余辂也陪着她不吃不喝,这两天里柴小小想了很多,甚至还想过将孩子打掉,可是她又舍不得,毕竟也是她的孩子。
  当曙光叩开天门蹿逃人间时,柴小小和春迟秋浓拿起昨晚就已收拾好的包袱走了出去,这是她第一次起这么早,却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余辂仿佛被撕裂一般从巨痛中惊醒过来,汗流浃背,惊骇悚然。心里一阵发慌,急忙下床趿鞋去了软梅轩没看到人,鬼使神差地往大门跑去,正好看到柴小小出了府门,急道:“拦下王妃!”
  侍卫闻声赶紧向前拦着。被拦下的柴小小自嘲地笑了笑,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侍卫随时都可以拦她。拦着她知道父亲被抓的事,拦着她知道父亲被杀的事,原来,没有他的宠爱,在这个府里,她啥也不是。
  余辂跑到她的身边,不顾一切地将她抱住,恳求道:“不要走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一顿也罢,哪怕是不理我也行,只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需要你。”
  “我也求过你,再说二娘和微微她们也需要我,我要去找她们。”她说得很平静冷淡,对于他的怀抱好似没有半点迷恋,不禁想,以前在他怀里贪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余辂眸底一痛,沉道:“我派人一直在找,你再等等,再过两天说不定就找到了。不要走,好不好?”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害怕过,他怕她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柴小小冷笑一声:“哼,你觉得你派出去的人能找到她们吗?还是你觉得她们会主动找来?既然她们悄悄走了,就不会再出现了。或许你觉得她们该和我一样傻,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
  这样的鞭笞对余辂来说无疑是砭骨的,可是更砭骨的是他无法反驳也没法像官场上那样去命令她。哪怕心里有再大的酸楚都化成了卑微的求饶,这是精准的自我认知和万分之一的奢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曾经说过你要相信我,为什么你不能再信我一次?”
  柴小小大力将他推开,怒道:“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才会这么被骗?!我跟你说过没有我可以承受的,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能接受的,哪怕是被杀头那也是朝廷的事,我也能接受!我只想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让我知道这一切,不要没心没肺地踩着亲人的痛苦放肆玩闹。或者可以跟爹告别一下,给他喂一口断头饭,就连……就连这小小的要求你也阻止了啊……我跪下来求你了,我求你,肃郡王,这样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每一个字都是她的愤恨,铿锵的语气混着无力的嫉恨以及无奈的陈述,让余辂处在无形的剑芒中被削得体无完肤。他颤着声哆嗦着身再一次认错。
  “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有苦衷,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还敢再相信你吗?你知道我以前对你有多相信,现在就有多恨。你知道我全部的事情,也知道我曾失去过一次,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和爹说,你觉得我能做到放下这一切吗?我甚至还想打掉这个不该来的孩子,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柴小小用尽全身的力向他哭诉。
  闻言,余辂的心像万只蚂蚁在啃一样痛苦,双眼猩红,神情悲痛,哽咽说道:“不要伤害孩子,小小,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来吗?你若想出气,你就打我,骂我,还不够的话,你也砍我一刀,好不好,不要伤害自己和孩子。”
  他拿起柴小小的手往自己身上打,柴小小冷漠地缩回,好像连碰他都嫌弃。
  “我不会再伤害他,他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爱他。”柴小小直视他,冷厉说,“你现在让开,让我走!”
  “不!我不让!小小,就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真的,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只求这一次,留下来陪我,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好不好?”余辂沙哑着声音乞求地看向她,他感觉他整个身体都在痛,特别是那颗跳动的心,好像被人撕裂了一般。
  他全身都躬着,再没有以往的挺拔和英气,只是一只可怜的求人收留的孤狼。看着如此卑微乞求的余辂,柴小小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这一切他也尽力了,可是她在乎的是她明明和他说好了的,他为何还要骗她,为何不能给她送行的机会?
  柴小小瞬间哭了出来,泣痛道:“余辂,你不要这样乞求,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难受。你让我走,好不好?我困在这里太压抑了,我想爱你又不敢爱,想恨你又恨不起,真的太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我担不起,真的担不起……”说完她蹲了下去,仿佛真的要塌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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