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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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千机阁在皋吾的掌玉,代表着千机阁在皋吾的无上权力。
万一他被抓,这玉沦落到萧桁手中,那他可是能控制整个皋吾境内的千机阁暗卫。
他不敢拿,让他死都行,就是这个……
“主上还是收回去吧!断双必竭尽所能,完成主上所愿!”
“萧桁会追杀你,拿着鸣玉,万不得已之时,反!”
“主上!”
“记得回来,你姐姐有消息了。”
“真……真的吗?!”
“等你回来,我再同你细说。”
萧零意看着他捧在自己面前的鸣玉,那是一抹水墨黑的玉穗,千机阁灭阁之后,玉戒便被萧桁夺了去。
若是在以前,玉戒就是主,见者,须得下跪俯首。
但是现在,他喜欢就让他戴着吧,白刃有的是东西将权利替代回来。
自以为捏着一个扳指就能号令整个千机阁了,在旁人看来,未免太幼稚了些。
萧零意交代过便匆忙的回去了,苏卿雪披着斗篷倚在门前,心里不由得起疑,她知道萧桁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但是怎么一想,还是觉得心痛。
“你怎么又在门口?”
萧桁换了衣物,一本正经的出现在宫门口,苏卿雪抬头望着屋檐下倒挂的灯笼,星子浩渺,光影约绰。
她闻声收神,心绪复杂的看着逆风而来的人。
“又睡不着?外边风大,夜里不要出来。”
萧零意拥着苏卿雪便要进门,苏卿雪转头死死地盯着他。
俄而,才轻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去看了一眼范将军。”
“是吗?”
苏卿雪的声音呆滞而又冷漠,她浑身发凉,就连心都冷了三分。
“怎么这么看我?”
“萧零意,不要杀人。”
萧桁愣在原地,她怎么忽然这么问自己,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心像是鼓声一般狂跳,可苏卿雪一脸安然,静的毫无波澜。
“公主累了,回屋睡觉吧。”
二人躺在榻上,谁也没有说话,他们背对背躺着,时不时的瞥一眼身旁的人,烛火卷着西风,将心事烧成一堆看不见的灰烬。
空中一片静谧,绷紧的呼吸压抑着积蓄已久的冰冷,叫人感受不到夜的沁透来。
“公主,你怎么了?”
苏卿雪睁着眼睛,萧零意说话时,她急忙转了身,扑了上去。
“我做噩梦了,萧零意,我梦见……你在杀人。”
萧零意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发现什么了,不过以她的眼力,想发现他的事情还是比较费力的。
他将苏卿雪拥紧,笑道:“我就是去看看范将军,快点睡,明日还有事情。”
苏卿雪一夜都攥着萧零意的发丝,长发被他压在身下,勾过她的指尖。
“别攥我头发,苏卿雪,醒醒,喂!”
萧零意喊了她几声,但苏卿雪睡的死,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得已,他只能缓缓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才发现,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她,手劲竟然这般的大。
萧零意彻底掰开时,才察觉到她的掌心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景德帝出了事情,皇后难得愿意去有落宫看他一眼。
她开宫这些天来,除了那夜,她都是尽量避着,也不想见什么人,只是王淑忽然这么一整,她犹豫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才是,宫内其他妃子应该也在,她就去看一眼。
从她嫁进宫以来,她就清楚的知道,他是帝王,身边从不缺人。
皇后在湖心的陪扶下,终于到了有落宫前。
“湖心,你进去看看吧,不严重的话,我们就回去。”
“娘娘,你来都来了……”
“不想见。”
不想见你非要来!
湖心憋气,但还是说不出口,她看着面色苍黄的皇后,只得自己前去看看。
有落宫外有人把守,但皇后,就是皇后。
尽管时间已经逝去十年,但景德帝迟迟不废后,其中用意虽不是他们能够揣测。
但该有的眼力还是要有的,哪怕是错的,他们也得有点掂量。
湖心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夜幕暗沉,只有院中小道上的烛灯隐约的照着,穿过枯枝败叶,割成几道笔直的光透射出来。
管事太监守在门口,困的直打盹,瞥见湖心时,急忙挪着小碎步凑了过来。
“嘘!”
湖心看着他刚要开口的样子,急忙制止了他。
“皇上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歇几日就好。外面……皇后来了?”
“嗯。”
“快进来啊!你怎么!你这……”
“皇后只是来看看,她不会进来的,这个拿给皇上,皇后给的。”
湖心将一小瓶药塞进那管事公公的手中。
皇后就是这样,惦记的时候还是惦记着,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将东西忘在洗华宫的,但既然她有那意思,她就自作主张了。
回了头,她担着就是。
“你看什么!药!记得给皇上用!我走了!”
“这……这你让我怎么说啊?”
“提皇后!”
湖心匆忙出了宫门,皇后背着身,抬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
“娘娘,皇上无碍,我们快回去歇了吧!你都好几日没好好睡觉了,剩下的女红,就让我来做。”
皇后没有说话,她如今很少说话,湖心也是跟惯了,不然她的心思,还真是叫人难猜。
她这几日一直在绣苏卿雪的嫁衣,虽然纺织局有备好的婚服,用的也是上好的丝锦,但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的,终归还是不同。
“回吧。”
皇后抬步孤注的走在宫道上,夜风轻拂,地砖寒重,湖心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没有人比她更倔了,说封宫就封宫,现在说绣婚服,就没日没夜的绣。
小白被她带去了洗华宫,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
偶尔,她会带着小白来晓忱宫串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要带走的,她好像挺喜欢小白。
也对,可可爱爱的小白蛇,谁不喜欢呢?
皇后不听劝,湖心守在一旁,直到她打着盹睡着了,这才将手中的针线抢了过来。
她轻轻地拍了拍脸,又似乎有顾虑一般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下的人。
湖心挑着灯,仔细地绣着那件快要完工的婚服,公主还不知道吧!
苏卿雪似乎被热着了,一大早就伸懒腰,萧零意一不小心,就被苏卿雪猛然一脚踢下了榻。
他惊恐的翻身看着半吊在榻沿的人,这才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
“苏卿雪,起来了……”
萧零意话中带着几分慵懒,他还好,哪能不好呢?
苏卿雪迷糊着睁了睁眼,虽然只睁开了一只,还很快就闭上了。
“父皇还能上朝吗?这么早……”
“不知道,但你得起,我带你去再点一下嫁妆。”
“染月都点过了,有什么好点的。”
苏卿雪翻身将头埋进被子,看都不看萧零意一眼。
“薇岚!薇岚起了吗?”
盛银霜来的匆忙,苏卿雪猛然掀了被子。
“我衣服!快快快!萧零意……”
萧零意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悠闲地坐到了一边,那眼神,就好像专门看她现在的样子。
“叩叩叩——”
萧零意侧头,毫不慌张的盯着正在榻边穿鞋的苏卿雪。
“萧零意!开门!”
上次叫他开门的还是京折,如今,又是他。
萧零意不禁有些烦躁,这夫妻俩是不干那种事吗?起的比他俩还早。
苏卿雪手忙脚乱,不由得吐槽了句。
“京折也起这么早!什么人都……”
“公主,左边,衣服在左边。”
萧零意挑着眉示意她往该看的地方看,她昨夜一直在做梦,哪怕是在萧零意回来后,她还是在做梦。
不过梦的,至少不是些令人害怕的事情了。
做梦好累啊……
“我来了,我马上!”
苏卿雪开了门,京折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瞬间怔住,他瞥了一眼盛银霜。
谁知盛银霜嘴角挂笑,满眼温柔的拉着苏卿雪,理都没理京折,就绕过他进了屋内。
“银霜……”
“坐下,我帮你梳发。”
苏卿雪被盛银霜按在一旁的妆台前,然后熟练的拿起一把木梳,轻轻的拂着她的银发,嘴角笑意盈盈。
萧零意盯着京折。
“东西拿来。”
京折嫌弃的看着他,恨不得现在就离这人远远的,还真是上了他的当。
“拿走拿走拿走!贺礼你别想要了!”
萧零意看着回到手中的蓝玉,丢起来掂量了一下,然后毫不含糊的系在了自己腰间。
他盯着京折,顺便瞥了一眼盛银霜,然后邪恶的压低了声音,他勾勾手,京折凑近。
“贺礼送不送,得看你家夫人,你觉得她俩的交情……你估个价。”
“真不要脸!”
京折也不敢大声,只能愤世嫉俗的吐出一个口形来,萧零意掩了嘴角得意的笑着,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
“好了,你快看看。”
苏卿雪一直困的闭着眼,盛银霜也没有喊她,一直到梳好才敢叫人。
苏卿雪对着镜子照了照,美人绝色,只是……
那簪发的长簪似乎不是她的。
“银霜,这簪子……”
“我的,你的簪子都太重了,我就把我戴的取了一支,好看吗?”
苏卿雪点点头,抬头对她笑着。
“银霜的簪子,当然好看。”
萧零意看着这俩人,得意的叹了口气,不怕死的对上京折那一大早就被气死的眼神。
“你夫人这簪子,价值不菲吧!你母亲祖传的……”
“你能闭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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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实在太凉了……一天念八遍心经!不能嘎!不能水!不能烂!不能弃!不能断更!撑住,我还是一条好汉!笑哭.jpg
第26章 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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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折恨不得立马捏死眼前这个晦气玩意儿,跟他在一起,他为数不多的几分风度都被气没了。
“好了,不逗你。跟你说个正事,应将军说淑妃当年贸然出现在王府,后来她母家又迁居皋吾,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认识她?这事真的和千机阁没关系?”
京折不得不怀疑,说实话,在应远当着他们那多人说出口的时候,他也是动了心的。
萧零意对他恶意并不大,除了对于苏卿雪的事。
“千机阁的势力早就被我的人打散,他们不满也是将人安插在我身边,北境与其无冤无仇,用不着如此!”
“你还真分析起来了?”
“随便说说而已。”
“我让你随便了吗?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你!不谢!”
京折得逞的笑了笑,萧桁给他的话,他自然是要收好,方便以后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比如今日这句,用的就极其舒畅。
萧零意无奈的摇摇头,苏卿雪朝盛银霜笑着,镜中照映出她明晰的下颚线和那无忧无虑的弧度。
“好了,时间还早,我陪你去点嫁妆,据说皋吾的流风琴都献上了。”
“流风琴?就是那把传说中的古琴!”
苏卿雪震惊的睁大了眼,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萧零意,而他只是笑着点头,眼中的肯定不言而喻。
“古琴有毒,不要近身。”
“知道了,走!”
苏卿雪听着萧零意的叮嘱,拉着盛银霜瞬间不见了踪影。
脚步声渐渐消失,京折起身,却被萧零意摁着肩强行拉了下来,京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萧零意,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干嘛?”
“淑妃的事情,说说。”萧零意不慌不忙的替他斟了杯茶,缓缓地推到了京折面前。
“流风琴的事情,谈谈。”
萧零意被京折说的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这是想和自己交换,不过这也不难。
“你想知道流风琴?流风琴,就是一个神话故事,你要听我再同你讲一遍即可。”
“我想知道上面的毒……”
“这是皋吾的秘密,我怕是不能说与你听吧!京折公子。”
京折轻笑,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皋吾从未对外示琴,上面的毒更是闻所未闻。
他虽然嫁过来了,但总归还是皋吾人,现在让他说这些,确实难为。
“萧零意,你对淑妃的事这么感兴趣,为什么啊?”
京折坏笑着挑眉,像是在故意欺负人一般。
萧零意盯着他,悠闲地喝了手中摇晃许久的茶盏,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器物。
“了解一下嘛!总不能因为我动了千机阁,就把这事往我身上泼吧!应远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要嫁薇岚公主,怎么也得一身清白才行啊!”
“你动了千机阁,一身清白就算了吧,我觉得你最好祈祷千机阁是永远的毁了,否则,依萧璃雪在江湖上的行事风格,你怕是要掉脑袋,若是牵扯了北境皇宫,那将是一场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戏码,景德帝不会留情。”
“那你呢?”
“绝不放过喽!你怕吗?”
京折俏皮的摇了摇手中的茶盏,瞥了一眼萧零意,又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他这人看着弱小,但能弄倒千机阁,脑子一定不简单,他给的茶,他可不敢喝。
“你别老是捏着我啊,倘若有一日千机阁真卷土重来寻我的麻烦,我必叫公主一纸休书与我断干净,连累不了任何人,你不必担心。”
“记住你说的话!”
“言出必行!”
萧零意答应的干脆,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一个千机阁的传人,难不成真要如今日所说,卷土重来灭了自己。
想想都不现实,倒还有些可笑了。
然而京折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依然勉强的笑着,还在为自己的话打底。
“嘴上说说,凭证呢?你不表示一下?”
“你太防着我了,我现在就立契!如何?”
萧零意无奈的摇着头拿了纸笔,当着京折的面整整齐齐的写下了那张可能永远也配不上用处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