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语有点失望。
这几日发现自己小日子过了两天,她心里还隐约生出一点期待,原来只是单纯的小日子推迟。
她天生手脚发凉,小日子的时候肚子总有顿顿的下垂感,肤色比一般时候要更苍白,手软脚软。
沈星语躺在榻上一下午,终于看见顾修披着夜色进朝辉院,欣喜的掀了毯子下床,“爷,您回来了?”
软绵绵的踩到地上,身子不稳,顾修眼见她朝地上跌下来,伸手将人扶住,顺势捞到怀里,提着臀放到腿上,顺势一起到了榻上。
一句话也没说,手指不由分说的解开领子,一眼扫到脖颈上鲜红的牡丹花,深深的颈窝里,拇指大的一朵牡丹,从凝脂一般的肌肤里开出来,刺在他的眼球上。
烫人的热气随着舌头卷在她颈子上,沈星语慌忙出声,“我来小日子了,不能服侍您。”
男人亲着软肉的唇舌僵住,手指在她颈窝上的牡丹花上轻轻摩挲,“故意的?”
沈星语:“……我是画了之后才来的小日子。”
顾修重重吸一口气,有些痛苦的样子。
沈星语还是第一次看见顾修露出这种难受的表情,在她的心里,是愿意为顾修奉献一切的。
妻子又乖又软,满眼都是心疼。
顾修满意的摸摸她脸。
过后,两人用了晚膳,沈星语肚子不舒服,早早去浴室洗漱,着了一间高领的寝衣出来,从背后抱住顾修:“我困了,我们早些睡吧。”
顾修手里捧着一本卷宗:“你困了先去睡。”
沈星语撇撇嘴,难道,他一点也没发现自己不舒服吗?
浅浅的委屈,像是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指尖,沈星语又立刻按下心头的不舒服,安慰自己,顾修就是这种冷性子的人,并不是对自己不好,也不是对自己不在意。
自己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平白让夫妻生分?
“我小日子肚子不舒服,可以抱着你睡觉吗?”她撒娇软声哄。
顾修翻着页面,目光专注的落在书上:“你先去,这点看完就来。”
沈星语撇撇嘴,压下想抽走他手里书的冲动,软身:“那我先去,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顾修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卷宗没说话,对着她的这半边侧脸背光,本就锋利的脸如岸岸悬崖。
沈星语也不知道他这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唇瓣珉成直线,一步三回头的往窗边走。
目光扫到床边的台阶,眼珠子动了动,伸出一只足尖在上面点了两下,然后惊叫一声,“啊!”
顾修果然搁了书走过来,“怎么了?”
沈星语抽着眼泪,伸着右足,“脚撞到台阶了,好疼……”
顾修捏捏眉心,掀了直裰屈膝蹲下来,捧起她的右足在掌心,她足很小,只有他掌心大,线条流畅漂亮,足尖颗颗圆润,像葡萄是的,足甲一点涂着艳丽的红色蔻丹。
因为刚沐浴过的关系,触感是温热的,足心特别细腻白嫩。
“哪里?”他捏着问。
沈星语抽咽着:“脚趾头。”
顾修捏起她大脚趾动了动,“应该没事。”
沈星语腿往前伸了伸:“脚腕也疼。”
顾修又给她捏捏足腕。
“小腿也疼。”
顾修目光抬起来,审视的看向她,沈星语干脆从床上扑到他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脖颈;
软乎乎的嗲音:“撞到是骗你的,想你抱我是真的。”
被眼泪滋润过的水眸泛着洇洇的的湿润,下眼睫的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下,珍珠似的垂着,要掉不掉的,梨花带雨这个词就有了具象。
顾修从没见过,有女人哭也这么漂亮的。
提着臀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你小孩?”
沈星语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脖颈一起倒下来,腿架到他腰窝上,“我肚子不舒服,你身上好暖和,就想你抱着我。”
顾修没办法了,把她腿拿下去,“我去沐个浴再来。”
沈星语鼻子深深埋在他颈子上嗅:“不用洗,你身上还很香。”
顾修没话说了,一挥手,灭了灯,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
翌日,沈星语告病假,没再出席任何一家的宴请,一律让下人奉上厚礼,让沈星语欣慰的是,三天过后,那宫娥在庄子上好好的,并未曾遇到任何风险。
沈星语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有时候下人一时犯糊涂弄错了也是有的。
不过她为了谨慎起见,倒也没立刻放了那宫娥,准备再过几个月,赏她一笔丰厚的银子,再免了她的奴籍。
如此这样,到了初九这日,沈祈的排位正式移进太庙,同大庆的诸位皇帝一样,享香火供奉。
沈星语对着她爹的牌位跪了很久,又说了许多话,表明自己在这边生活的很好,让她爹安心什么的。
到了初十,顾府再次迎来大事,皇宫总管太监携了一道御赐圣旨进了镇国公府,盛如h被赐婚指给九皇子做正妃。
第39章
东宫良娣给太子新添了一位小女婴, 沈星语想借着这个机会,送一份合适的礼物给太子,表达自己的歉意, 如今盛如h成了九皇子妃,入皇家, 这里头的关系就得掂量清楚。
沈星语来向曹氏请教。
曹氏说:“如h眼看着下半年便要嫁出去,管家之权你确实也该慢慢接过来了,这京都的局势,各家的牵扯,你确实也该慢慢学起来。”
沈星语点头。
曹氏又道:“太子虽说是储君,但生母早逝, 他本人的才干也并不突出,又没有嫡出皇嗣,圣上对他向来只有宽严, 并无多少父子之情, 只是太子出声显贵, 外祖是一等护国公裴家,手中兵权强盛。”
“最得盛宠的是九皇子, 生母是兰贵妃,兰贵妃专宠多年, 连带着九皇子从一出生开始,便很得圣上欢心,这些年圣上一直有意扶持九皇子,九皇子在朝中势利不一般, 和太子有分庭抗礼之势。将来究竟谁是这江山之主, 一切还不好说。”
沈星语柔柔额角:“那如今如h成了九皇子妃……”这算不算参与夺嫡站队?
“不必担忧,”曹氏安慰道:“历代圣上在朝中都喜用制衡之术, 这一次亦然,同九皇子沾亲的不止是我们一家,太子不会连这点也看不懂,修儿心中一切有数,我们一切行事按照规则来办,不出错便是。”
沈星语一想也是,顾修自然比自己考虑的全面。
她给太子选定了一盆兰花,亲自将这盆花送到宴席上。
“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兰花品行高洁,正如太子殿下高洁不染,这盆兰花是臣妇费心跑了好几家花圃购买到的珍品,望殿下喜欢。”
太子指尖拢了拢叶子,目光在沈星语打量一圈:“世子妃有心了。”
上次沈星语保持警惕是为了抱住自己的小命,这次来就是想着拍好马屁,让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别记着那点小仇:“上次宴席之上,臣妇被宫娥领错了路,冲撞了殿下,搅了殿下用茶,虽殿下宽宏,不同臣妇计较,但臣妇这几日一直惶惶不安,寻了几家花圃,才终于找到这最称您的兰花,幸好殿下喜欢。”
太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子妃有心,这兰花本太子甚是喜欢,来人,赏世子妃玉如意一柄。”
玉如意是御赐物件,手臂长的一只通灵尊玉,本身便是价值连城,再加上太子钦赐的光环,这是极大的荣耀,这绝对是要传到子孙的传家宝贝。
太子似乎也是在传递一种信号,表明自己并未曾记着那件事,沈星语觉得这位太子旁的不说,这心胸还是可以的。
满意的摸了摸这玉,这肌理,她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绝世珍宝。
睿贝子从垂花厅一出来,看见的便是沈星语拿着玉如意宝贝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蹿起一股子怒火。
“这玉如意,一般只有立下大功的人才会被赏赐,世子妃几句话却得了这样重的赏赐,好伶俐的嘴。”
沈星语抱着玉如意看过来:“本世子妃的嘴的确伶俐,不如贝子猜一猜,我现在准备喊点什么?”
“登徒子,还是变态,睿贝子你挑一个?”
“你!”
睿贝子耳根子红的发烫,这女子怎么这样轻浮,谁想轻薄她了!
“算了,本贝子不跟你这妇人计较。”
甩了袖子转过身又回了厅堂,沈星语才懒的理他,彻底解决了这件事,心中很轻松,又去看了看太子妃。
她给太子妃带的是温补身子的药材,太子妃早已经想开,并无任何不开心的地方,一如既往的和蔼,同沈星语说了好一会子贴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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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生有一种浪漫的情怀。
二月初一是顾修的生辰,这个日子在沈星语心上转了很久,衣服鞋袜很早之前沈星语就一针一线准备了,总觉得这些还不够别致,还想送一件他爱好的东西,于是想到了宝剑,打听了好多人,才找到一位铸件大师,只是人家早隐退了,沈星语还是嫌徒弟名气不够大,携重礼上了三次门,师傅被缠的没办法,这才终于点头。
她又突发奇想,决定自己亲自设置剑柄,偷偷背着顾修观察他的刀,自己设计了剑身,花纹,并在剑柄上设计了一颗宝石。
生辰前一晚,沈星语偷偷去剑铺取了宝剑,神神秘秘的将下人都谴了出去,独留了阿迢,她宝贝是的拍着剑盒:
“你来帮我看看,爷会不会喜欢。”
阿迢亮晶晶的盯着剑盒,沈星语细长的手指掀开剑盖,里面一只长长的宝剑,剑面明亮,平滑的陨铁比西洋镜还明亮,闪着摄人眼的光芒,剑刃锋利。
“真正的宝剑能吹毛断发,是真的吗?”阿迢很好奇的打手势。
“我们来试试。”
沈星语拔了一根长发下来,搁在剑刃上,呼一口气吹上去,竟然真的断成两截。
沈星语两只手拿起宝剑在灯光下看,锋利的剑桥折射着烛光,银光逼人,已经能想象出来,顾修拿着它挥出来的气势了。
要不,自己明天再给他舞一段剑舞吧?或许她会更喜欢?
剑面折射出她弯弯的眼睛,星星是的明亮。
“夫人呢?”
廊下传来顾修的声音,沈星语立刻将剑放回剑鞘,盖上盖子藏起来,刚做好这一切背过身,顾修走进来,“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
沈星语快步走过去,抱着他胳膊:“等您回来吃饭呢。”
沈星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明日是他生辰,近来顾修食髓知味,沈星语这几日就不想遂了他的愿,想让他惦念着,这几日都借口疲累,用了膳直接沐浴上床睡觉。
今晚撩了筷子照旧如此。
打了个呵欠,“爷,我好困,先去沐浴。”
热水里撒了牡丹花瓣,水波清亮,氤氲的热气蒸腾,掩着玲珑有致的身段,琉璃窗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水雾,沈星语想到明日给他的惊喜,嘴里轻轻哼着歌,没注意到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这浴池很大,沈星语像鱼儿舒展着身体在水里游动,长发如海藻般浮动,过了很久,沈星语终于游好,从水里出来,柔软清亮的水纹从脸上流淌而下,她看见,顾修双手抱臂,歪靠着屏风,很懒散的站姿,目光上下打量她:
“困了?”他不轻不重的声音。
沈星语又坐回水里,抱着膝盖蹲下去,“洗洗澡精神了。”
“您能叫丹桂进来吗?”
顾修扯了两面两粒扣子走过来,“精神了就干点精神的事。”
沈星语:“……”
“我这两天有点累……”
后面的话全被赌了回去,她自然是没有主动权的,沈星语又见识到他的另一面,他在这方面向来是像一只蛮横的狼,区别只是有点凶狠狠,和特别凶狠。
“还敢骗我吗”他扇骨一样的玉指钳制着她的下巴抬起来问。
“不敢骗你。”
她嗓子半哑,眼尾挂着泪珠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嘴巴回的很快。
她嘴上向来很乖,只是记性不太好,上次就答应过自己,顾修怀疑她并没听进心里,但硬着的心肠到底是软了下来,放了人。
沈星语终于找回自己双腿的控制权。
一切归于平静,擦干净水气,躺到床上才迟钝的感受到疼,顾修拿了药给她抹上,清清凉凉的冰凉感,这才舒服一些。
顾修揉揉她脑袋:“睡了。”
沈星语喜欢让他抱着自己睡。每次都要拿着他的手臂环着自己脖颈,然后侧着贴过来,躺在他怀里。
顾修手臂这次主动伸过来,沈星语钝了一下没动,顾修目光看过来,沈星语在他的注释下,将身子挪过去,脑袋枕着他的手臂,一只手伸过去,搁在他胸膛,成环抱的姿势。
顾修很快睡过去,耳边响起他平稳绵长的呼吸。
沈星语借着外面的一点微光,打量他安详的睡颜。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强势呢?
“咚--咚咚咚!”刺耳的梆子声响起,一短三长,是子时了,现在是顾修的生辰了。
一年就一次生辰,自己怎么能在他生辰的日子同他闹别扭?
沈星语手摸着他的侧脸,红唇呵在他耳边:“夫君,生辰快乐。”
湿热的吻落在面颊。
顾修倏然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的眼睛黑濯石一样明亮,描摹着他。
他手摸摸她脸颊:“这么晚不睡,就为这一句话?”
“没想骗你,就是想攒着给你过生辰。”
“还疼吗?”
他简单一句关心,沈星语眼睛一酸,泪珠子滚下来,打了一下他胸膛:“你坏死了。”
顾修将她摁在自己胸膛:“是我失了力道,下次轻点。”
很有顾修风格的道歉,只是沈星语也好哄,一句话,心里的怨气便都散了,“我将给你庆生的宴席摆在晚上,你白天可以不上值吗?我想给你庆生。”
顾修一向对这些不太敢兴趣:“衙门有事,我早些回来。”
“我在家等你。”
沈星语细碎说着话,满意的睡过去。
月升月移,沈星语早早起来,带着喜悦忙碌一天,亲自擀了长寿面,摆弄着晚宴的碗筷,喜悦突然被打破,小厮来禀报,顾修带领下属去了庞的县里,今晚不回来了。
不出意外,要待上好几日。
沈星语自然也有怨怼,但后宅女子有怨怼又能怎样,没有庞的地方可去,也只能在家里,在房子里,等着丈夫回来。
翌日便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百姓们对这个日子的热闹不逊于除夕,或是春游,或是去寺庙里烧香。
顾家的人自然也出动,陆清栀向来是喜欢玩的,昨日里的时候,顾湛便张罗着让管家提前备车马,盛如h要去赴九皇子的邀约,连曹氏都带着顾新柠一起去烧香,沈星语哪也没去,去顾老太太说了会子话,再回来,用瓶子草逗弄着鸽子,正式将公鸽子e改名为小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