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汐疑惑，难道路千是她和方释舟以前认识的人？可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重新认识一下吧，老同学，我是云霞市第九初中2班的路千。周汐，好久不见。”
路千笑着看她，温柔又真诚。
周汐愣在那里，遥远的记忆慢慢浮现，和眼前的人重叠。
“你怎么…变样了？”周汐非常直观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嗯，那时候比较胖。”
“那倒确实是…”
路千不介意周汐的“直接”，打算将心底的话告诉她。
“周汐，你知道那时候的我，多羡慕你吗？我那时候非常自卑懦弱，可你是同我完全不一样的女生，又开朗又直爽，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束缚你的东西。周汐，你应该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喜欢就诚实说出来，不喜欢自然也要洒脱，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虽然不能到教人大道理的程度，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能做回自己。”
周汐听完路千的话，没有出声，因为她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虽然也喜欢着方释舟，却也肆意地活着，那时候的她除了喜欢方释舟，还有很多喜欢的事情，一切的改变好像就是从表白失败开始的，她当时是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从此以后只追着方释舟的身影，连出国留学也是为了他，结果并没有考上他的学校，还失去了国内一流学府的特招资格，最后去了美国读书，现在她又回来继续追着他，可他却已经有了新生活。
路千看周汐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她可能听进去了，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将自己的号码写在餐巾纸上，递给对方。
“周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方释舟的朋友，这点我想他之前一定也和你说过。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以后还想找我聊聊，就打我电话，我先走了。”
说完路千便起身离开，只留下周汐一个人在咖啡馆，盯着那张写了数字的纸巾出神。
第27章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青玉区，应时集团“绮玲珑·北城名府”项目的施工地，工人们忙里偷闲，用废弃的石块做桌椅，一群人围着打牌抽烟。
赵家祥趁人多，叫走了其中一个，两人到僻静的角落。
“你确定吗，今天的材料有问题。”
“老赵，我干的时间比你长，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那玩意儿里面肯定掺着别的东西，今天运来那批钢材我也看了，里面有几个材质一看就不行。”
“行，我信你。”
“哎，老赵，你问这个干嘛？你可别去干傻事啊，他们上面的人干事儿，咱不能去掺和，到时候咋死的都不知道。”
“嗯。”
“走了走了，去打牌，少想些乱七八糟的，那跟我们都没关系。”
赵家祥跟着工友一起回去，眼神渐渐暗淡。
下午，一声闷雷在长北市的天空中响起，乌云席卷，晚上风也变得大起来，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几分钟后雨变得急切激进起来，狠狠砸落在地上，扬起一片雨雾和灰尘。
赵家祥躺在床上闭眼假睡，等同屋的工友们都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上雨衣，走进了雨幕中。一出屋子，雨滴便将他的雨衣淋了个透，从帽檐不断低落的雨水湿了他的脸，流淌进他的眼里。赵家祥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四周张望，确定没有人后，在黑暗中向远处的主要施工处走去。
雨夜中未完成的钢筋水泥结构体，就好像一片黑暗森林，深藏的魑魅魍魉在里面穿行，窥视着由阴暗人心制造的罪恶之网，墙面在不断被淋湿，仿佛留下浑浊不堪的泪水。
赵家祥趴在一根柱子后面看了看，他的耳边都是雨声混着雷声，察觉不到这里附近有没有别的人，但是时间紧迫，他必须赶紧偷出材料，不然等明天白天就又没有机会了，而且白天连手机都不让他们带在身上。
赵家祥刚想从柱子后面出去，就看见左边有光亮，像是手电筒的光，应该是工地晚上的巡逻队在检查，他赶紧又躲回柱子后面，心口砰砰乱跳，就快到了嗓子眼，然后又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想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荒唐的事，万一自己被发现了，不仅可能会丢了工作，说不好还会连累儿子。
赵家祥想到这里又犹豫了，他的脚步在后退和站定之间挣扎，等巡逻人员过去，他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雨水嘈杂，让他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好像有许多声音在里面争论不休，他数着自己的心跳，身体因为用力呼吸而起伏，几秒后他又转身，向这片黑暗森林里更深的地方走去。
那片黑色的海一般的幽静，渐渐吞没了他的身体。
赵家祥将偷来的一小包材料放进衣服里，路过一堆钢材时，他又拿出手机，四下张望后开闪光灯拍了一张照片。
“谁在那里！”
赵家祥听到王主管的声音，吓得立刻收起手机，一路往声音的反方向狂奔，巨大的恐惧和不安使他跑得比平时更快，一下就甩掉了后面的人。他跑到工地自建房后面的隐僻处，平复剧烈急促的呼吸，他的脸已经被雨水砸得麻木了，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后，摸了摸衣服里的那一小包东西，还好还在，然后他与出门时一样，轻手轻脚地回到屋子里，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又将雨衣挂起来沥干，这才躺到床上。
赵家祥给路千发送了一条短信，又将刚刚拍到的照片发过去。
另一边的路千正在公司加班，收到赵家祥的短信和照片后，立刻将相关信息保存，又回复过去：“辛苦了赵大哥，我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老时间老地点？”
对方回复：“好的。”
路千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但只要有样本拿去检测，很快就能知道一些事情了。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像海水倒灌进长北市，路上这会儿已经积起了不浅的水位，车开过都会溅起半米高的水墙，而雨似乎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连续的大降雨将长北市的下水道堵塞，抢险队已经在尽力疏通，但对于全市的状况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第二天，经过抢险队一夜的努力，至少水已经排走不少，但因为雨依旧在下着，所以路面情况和昨天比也没有好多少。
路千下班后去见了赵家祥，拿到了那一包东西，但就在她要走的时候，工地的王主管看到了他们，问赵家祥她是什么人，路千急中生智说自己是赵家祥的远房侄女，最近来长北市工作，王主管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但因为天暗又下着雨，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所以最后王主管骂了赵家祥几句，让他不要多事，就转身走开了。
路千不敢放松警惕，向赵家祥道谢，又嘱咐他小心这个王主管后，就急着离开了。离开的路千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能够检测的机构，却听到机构人员说，检测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因为这两天的暴雨，机构增加了许多检测工作，没办法先做她的这份，路千表示理解，只好先留了联系方式，等过几天检测的结果。
路千刚走出检测机构，就收到了方释舟的电话。
“千千，到家了吗？有没有被雨淋到，小心别感冒了。”
“啊…哦，我快到家了。”
路千下班后和方释舟报备过，说去见个采访对象，然后再回家，因为不确定时间，就没让方释舟来接自己，但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这个点还没到家，确实会让她的男朋友担心，但她一开口就说了实话，再找补也没用了。
“还没到家？打车了吗？你在哪？”
方释舟已经洗好了澡，正准备和路千打完电话，再看会儿项目报告就睡觉，却没想到路千这会儿还在外面，他立刻起身往衣柜走，想想又掉头走出房间，直接走向玄关。
对面路千报了一个地址，离方释舟家不算远，方释舟就让她乖乖等在那儿，火速出门接人。
接到路千的时候，方释舟发现她的衣服湿了一半，额头上也有点雨水的痕迹：“怎么这么狼狈，嗯？”
他抽出几张纸巾，仔细地擦掉她额上的水痕，又将车里的冷空调关闭：“千千，今晚去我那儿吧，回去太晚了，我那里比较近。”
路千擦着身上的雨水，听到方释舟的话抬头看向他，手还在心不在焉地擦水。
“刚好这会儿超市还没关，去买些你要用的东西。”
路千其实也是想去的，只是自己如果很快答应的话，是不是显得太不矜持了，但当她看着方释舟无与伦比的脸，又想矜持是什么，能有男朋友的美色吸引她吗？当然是没有，所以在方释舟说完刚刚的话后，她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去了方释舟小区附近的一个中型超市，路千买了一次性换洗的内衣裤，之后想去随便买件明天上班可以穿的短袖，却被方释舟拉了回来。
“不用买，你可以穿我的。”
“什么穿你的？”
“我的短袖。”
“你的短袖起码xl，太大了。”
“没事，可以穿。”
没等路千再反驳，方释舟就把人拉走了，经过生活用品区的时候路千想买，又被方释舟拉走了，说家里都有，当时路千想的是，原来方释舟还有囤货的习惯，结果等他们结完账回到方释舟的公寓，方释舟拿出给路千的牙刷毛巾时，路千才知道，这是方释舟之前就给她准备好的，因为颜色一看就是给女生用的。但路千也不揭穿他，因为她知道，最后脸红的肯定还是自己，方释舟才不会放过任何逗自己的机会。
路千在外面的浴室洗澡，热水舒缓了她今天一身的疲惫。
方释舟在客厅看项目报告，这是明天会议的重点，但他却一点也看不进去，因为路千正在边上的浴室里洗澡，水流击打在大理石面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管是还是声音，都让他的心绪无法平静，他只好去书房处理工作，经过浴室时，方释舟在外面靠墙站了几秒，然后才走进书房。
路千洗好澡出来，发现方释舟不在客厅，她想问吹风机在哪里，只好小心翼翼地找人。
方释舟处理完工作出来，就看到路千穿着自己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裤脚被卷起来好多道褶，露出纤细的脚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好奇地看着公寓的装修，她走路静悄悄的，就好像一只到了新家后探头探脑的小猫。
方释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在看什么？嗯？”
“在找你啊，有吹风机吗？”
“有，我帮你吹。”
方释舟牵起路千的手，找到吹风机后，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吹风机嗡嗡地响起，热风吹拂过方释舟的手指，又吹向路千细软的发丝，方释舟将路千锁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路千完全享受着方释舟的服务，舒服地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渐渐地，耳边吹风机的声音就好像变成了一首催眠曲，但也许是她今天太累了，所以导致她现在有些困顿。
路千将右腿弓起，踩在沙发上用手抱住，下巴抵着膝盖，就好像上学时听课听得太困了，不停变换身体姿势让自己保持清醒。方释舟好笑地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小猫，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儿又向左向右转，他吹完头发将吹风机关掉，收起来放在茶几上，却发现路千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变。
“千千？”他揽过路千的肩膀，将她揽入怀里，才发现对方已经昏昏欲睡了，他不禁笑出声，“你怎么那么可爱。”
方释舟抱起路千，向他的房间走去，本来他是想让路千睡在客房的，但这个情况下，他今晚贪心地想抱着她睡。
“千千，我可以抱着你睡吗？”方释舟在路千耳边轻声问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在他怀里的路千已经睡熟了，当然不会回答他。
方释舟就将路千抱到了自己的床上，替她先盖好被子，然后自己才在另一边睡下，翻身搂过她香软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拥抱姿势，睡梦中的路千也好像有感应似的，往方释舟的怀里钻了钻，最后头靠在他的手臂上。
方释舟随怀里的人乱动，等对方安静下来，才又抱紧了些，随后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晚安，千千。”
卧室里的灯暗下来，暧昧，朦胧，最后彻底熄灭。
……
强力的生物钟作息，让路千在早上六点半左右就醒了过来，她不太记得昨天是怎么睡着的，印象中做了个梦，自己在水里游泳，却不知道被什么缠住了，一直动不了，她奋力向上游出水面，才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等意识回笼，路千发现自己被方释舟抱在怀里，她的手搭在他的胸口，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一个男生这么近，更别说是和一个男生睡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不然她怎么会和方释舟睡在一张床上呢，而对方还在熟睡中，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薄唇微微张开，下巴长了一些青渣，头发倒是没有很乱，但也有几簇乱翘着。
路千心下一动，抚上他的脸，从眉毛到鼻尖，又轻盈地描绘他的轮廓，最后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他下巴处的青渣，有点剌手，路千忍不住笑了笑。
“在笑什么？”方释舟忽然开口。
路千一惊，立刻闭眼装睡，手从下巴处悄悄收回，放在他的胸口，但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热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红了，但她打算用一种叫“掩耳盗铃”的摆烂大法。
方释舟其实在路千摸他眉毛的时候就醒了，但他不想那么早吓到她，等她摸完自己的脸，又调皮地摸了摸他下巴的胡渣，才揭发她的“轻薄”行为，结果等他睁开眼，路千又闭上了眼，他叫了几声也没回应，这就印证了那句话，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方释舟狡黠的眼睛眨了眨，被子里的手从路千的腰上，慢慢移到她的手上，从手到胳膊，一路抚摸上去，钻进T恤的袖口，还没更深入，就被路千一把摁住。
方释舟轻笑一声：“醒了？”
路千知道方释舟刚刚就是故意的，但她也不好跟他算帐，毕竟是她先开的头：“嗯，醒了。”
“还早，再睡会儿。”
方释舟将路千往上抱了点，也不顾这样会不会热，路千的视线刚好能看到方释舟微开的领口，和露出的性感锁骨，她想反正已经这样了，破罐破摔地伸手碰了碰，沿着那条线延伸进领口，然后又回来，停在突出的那颗上，她今天就是对方释舟的身体很好奇，和另一个人睡在一起的感觉太新奇了，一睁眼就看到他，可以像这样感受他皮肤的温度。
方释舟在路千手指触碰他的一瞬间，就僵硬了一下，之后又感受到她手指的移动，就好像有一道电流从她的指尖通向了他的身体，睡意全无：“睡不着吗？”他问怀里的人。
路千埋在他怀里偷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越开心，笑出声的同时肩膀也颤动，方释舟似乎也被她的情绪传染了，跟着笑起来，又亲亲她露出的脸颊，最后路千热得受不了了，打着空调都还是热，就起床去外面的浴室洗漱，方释舟看着逃跑的人，也认命起床。
等路千洗漱完，方释舟给她拿了另一件T恤，让她配着昨天的牛仔裤穿，因为路千比较瘦，宽大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好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也显得她的腿更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