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噬魂香的威力这么大,得赶紧修复才行。”
他将那些丹药碾成粉末,对着泉眼和树根不断注入灵力,半个时辰后,终于将淤泥全都清除,树皮也不再脱落。
只是,周围依旧没有恢复原样,泉眼中也没有半点水流出。
灵和走近泉眼仔细查看,却见里面全是裂痕,根本储不住水。
咬牙再次向里面注入灵力,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泉水终于流出。
他扶坐在迅速生长的树下,喘了好一阵才缓过劲。
“主人,我终于把你救活了。”
他望向远方的景色,轻拍身后的树干笑道:“主人,这次你又欠我一条命,以后千万要抓紧修炼,别总是想着让我救你。”
“我也会累的。”
他摸摸额上不停渗出的冷汗,抬头望向树梢,见上面挂着自己的名字,立刻扶着树干起身,拉下那片树叶查看。
“幼稚、脾气差?”
他急忙翻过树叶背面,轻声道:“身材好、样貌佳、法力强,升仙绝佳工具人?勉强能处。”
“升仙完成各找各妈,省得被他烦死。”
主人竟是这么想他的?
灵和左右翻动那树叶,越看越气,在幻境里她分明不是这么说的,她还对自己那样!
不可能,主人不会这么想我,一定是那噬魂香的作用,对,就是噬魂香的缘故。
他快速用灵力抹去上面的坏话,自己又把空白处填上,可没一会儿,上面的字就变了回去。
她,她分明都说了那些羞人的话,为何还会这样想?
灵和望着那叶子怔愣许久,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主人在骗他!
难怪话本上说,女人的话不能轻信,哪怕是有过出格的举动,也要听从本心,不能被假象迷了眼。
他单手掐诀,迅速从灵台中退出,躺在床边默不作声,静待她醒来。
半刻之后,关易安徐徐睁眼。
这是……霓裳门的床帐,她回来了?
转头向旁边望去,却见灵和恹恹地躺在身侧,脸色差到极点。
“是你破的阵?”
“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在里面都被你弄成那样了,我还能干什么?”
灵和斜望着她,很快又偏过头去,不想与她多言。
不是他,那就是岑师姐?还是掌门?不过,他刚才说的那样,是那样?
关易安轻拍脑袋回想,她记得之前是跟着灵和往山洞外走,然后就到了自己家,再之后,他的里裤被拽下来……那双腿挺白的。
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瞧去,竟真的没穿裤子!
“你,你为何不穿戴整齐,这般模样躺在我身边,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她结结巴巴地指责,脸上却烧得厉害,裤子没了以后,她好像还对这破棍子做了好些不得了的事,该不会……
见他没有回应,关易安匆忙又问:“那个,刚才在幻境里,我们没发生什么吧?”
灵和虚眼望去,被她那副千万别有事的模样气到,回想起灵台里看见的一切,她果然不想负责!
“哼,这件事主人你最清楚不过,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他变回原形直接钻进了乾坤戒。
关易安张大了嘴,盯着手上的乾坤戒久久不能平静,他居然会自己钻进去?
亏她先前还为此苦恼许久,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呵,呵,气到无话可说的她连连叹息,好你个破棍子,耍我这么久是吧?
“灵和,你给我出来。”
她抬起手指对着戒指大喊,没反应?又跟她抻着?行。
关易安转动手腕,轻呵道:“灵和,我命令你现在就出来。”
还是没反应?正要摘下戒指“好好”请他出来,房门忽地被人敲响。
“既然醒了,那便随我去宗门议事堂吧。”
云掌门推开房门走近,单手捻抉给她换了身衣裳:“让他在里面先歇着,方才为了救你,他定是累坏了。”
“掌门您都知道?”关易安立刻起身,站在她身旁满脸惊讶。
“嗯,是我叫他去的,有什么话待会儿再问,别让长老和其他掌门等急了。”
她轻点关易安眉心,浅笑叮嘱:“记得,待会儿到了议事堂,切勿多言,他们问什么你便老实答什么,明白了?”
“是,弟子明白。”她低头拱手道。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整个宗门的最高峰。
关易安刚踏进议事堂,无数道视线便齐齐向她投来。
她抬头望去,就见堂内金碧辉煌,长老和掌门都站在半空,气氛很是压抑。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肩上便传来一道暖暖的灵力。
“不要怕,你只需实话实说即可,不用顾忌。”
云掌门轻拍她的背,微笑道:“我先上去了,记住,只管回答,不要多问。”
“是,弟子记住了。”
话音刚落,位于正中的长老捋捋胡须,缓缓开口:“这个小弟子便是那日炸掉试炼场的小姑娘吧?”
“我可还记得,当时两边的弟子都被她给炸懵了,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彻堂内,关易安偷偷抬眼瞄去,是那日和云掌门一起的长老。
今日走近才发现,原来他还挺慈祥的。
“是,霓裳门弟子关易安,拜见长老。”她按照印象中的礼节,弯腰叩首。
“哦哦,霓裳门,差点儿忘了今日的要事。”
他笑呵呵抬手把关易安送到旁边的木椅上,又道:“听云掌门说你刚恢复,那便坐着回答吧。”
“多谢长老。”她微微侧身拱手回礼。
“好了,把他们带上来吧,按顺序一个个说。”
长老收回蒲扇,绷着脸看向堂下几人。
商筠筠自知被人利用,还没踏进堂内就开始高呼:“我知道,我先说,这一切都是夏柏唆使的!”
“那符咒便是出他之手,当时他并未告知弟子此物会残害同门,还请各位长老和掌门明察。”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议事堂,直接落在商筠筠右脸。
“还未轮到你说话,嚷嚷什么,云掌门便是这样教育门内弟子的?”聂掌门黑着脸反问。
“聂掌门,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吧?”
云宓轻笑回击:“夏柏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如今他蒙骗我门下弟子在先,后又用缚器阵伤我弟子,还在幻境里散出噬魂香。”
“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关键。”
“哼,那也不能在堂内这般不知礼数,大吼大叫。”聂掌门避重就轻,沉声反驳。
“聂掌门稍安勿躁,想来她也是心中有愧,才会见了我们这般慌张,回去后我自会好好教育她。”
云宓柔声道:“不过,今日的重点并不在此,而是查明青州历练的意外到底缘何而起。”
“昨日若非有她及时回禀,今日青州百姓怕是对我们万法宗心生嫌隙,且不说她当时怎么想,眼下她能主动认错,便不算无可救药。”
云宓指着堂下的夏柏,厉色道:“倒是聂掌门你这个弟子,就算聂掌门再看中他,切莫忘了以宗门为重。”
“否则,今日该在堂下的,可不止他一个玄鹤门修士。”
“云宓,你少借机生事!”
聂掌门自知论不过她,连忙转移话题:“要问便快问,别耽搁大家。”
“商筠筠,你且把事情原委如实道来,切莫妄言。”
得了云宓的指令,商筠筠跪地叩首,将如何遇上夏柏,又是如何困住灵和与之缠斗,再到最后被雷击中,拼命逃回客栈禀告的过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为了表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她撩开胳膊露出狰狞的伤疤,掩面哭诉:“弟子若有半句虚言,便再遭雷劈!”
嘶,够狠的。
关易安坐在她前方,瞄向那布满结痂的双臂,匆匆移开视线。
“你也不必如此。”
聂掌门干咳两声,又道:“我只问你,刚才你说是夏柏给你传信,还说事成之后我玄鹤门会收你为徒,可有证据?”
“弟子方才已说过,那信已被夏师兄销毁,至于收徒之事,也不知夏师兄会不会承认。”
商筠筠早已认定玄鹤门有意要拿她做替罪羊,说话也不再顾忌什么,只想能顺利活下去。
她挺直脊背,看向长老们继续解释:“不过,那缚器阵的符咒均保存于各大掌门手中,我一个金丹修士,绝无可能从掌门手中偷得此物。”
“还请各位长老明鉴。”
“夏柏,她说的你可承认?”聂掌门抢在众人前面反问。
作者有话说:
某棍:她只是馋我身子,大骗子!(伤心.jpg
晚上还有一更~
第49章 晋江唯一首发
“是, 弟子承认。”夏柏埋头不疾不徐道。
“好你个夏柏,自收你进玄鹤门以来,我对你悉心栽培,付出多少心血, 没想到你竟做出此等有损师门的龌龊事来!”
聂掌门飞身而至, 当即掐住他的颈项:“真是师门不幸,今日我便亲自废了你的修为, 打入锁妖塔清理门户。”
“师父, 弟子知错, 还请师父手下留情。”夏柏轻声哀求,视线却望向半空中的云掌门, 意有所指。
“聂掌门, 你这般着急,是当各位长老不存在吗?”
云宓挥出一掌打落掐住夏柏的胳膊, 悠悠质问:“还是说, 你觉得各位长老聚在此处是多管闲事?”
自知理亏的聂掌门连忙转身鞠躬:“方才聂某一时情急,心里只顾着维护玄鹤门, 失了礼数, 还请各位长老见谅。”
“行了,你便跪在下面受罚吧。”
一名面色严肃的长老不耐烦道:“夏氏弟子,我问你,那缚器符咒和噬魂香,你是从何处得来?”
“回长老,均是师父亲手交于我。他让我用此物解除关师妹与法器的契约, 再拿回来交给师父结契。”
夏柏刚说完, 跪在旁边的聂掌门倏地站起:“那些东西是我给你的没错, 但后面的事并非由我授意。”
“分明是你整日向我哀求, 想借此物降服在外见到的绝佳法器,说是有了那物后定能更好地护佑宗门上下,让同门安心修炼。”
他站在夏柏身前,背身挡住长老们的视线,痛斥道:“哪知你竟会用它来残害同门,甚至还要栽赃于我。”
“这么多年的心血终是白费了,师门不幸,不幸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快速在手心写下“好自为之”举在夏柏眼前,而后巴掌声再次响彻整个议事堂。
关易安被这声音震得一激灵,不自觉地抓住乾坤戒摩挲,唇色微白。
还好之前没有进玄鹤门,这个聂掌门着实可怕,翻脸比翻书还快。
见他横眉怒目,脸上肌肉微颤,关易安偷偷挤向椅子另一侧,生怕沾染他半点不悦,引火上身。
“聂掌门,此事我们自会定夺,你回去跪着吧。”
“弟子知错,多谢大长老。”他狠狠剜了夏柏一眼,这才重新跪回原位。
大长老笑呵呵捋着胡须,又道:“夏柏,你可知罪?”
“回大长老,弟子虽受师父所托,但伤害同门是事实,弟子不敢辩驳,不过——”
夏柏故意停顿半刻,顶着半张酱红的脸,跪爬到大长老脚下:“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且有天极镜为证。”
他回身指向聂掌门腰间的天极镜,躬身道:“长老们调出它一看便知。”
“我来。”一名黑脸长老单手掐诀,调出天极镜里的画面,悬在空中。
议事堂内瞬间出现一巨型环带,将众人围在其中,其上正滚动播放着聂掌门是何时发现灵和,又是何时起了心思。
至于夏柏说的那些实情,更是完完整整展现在大家眼前,谁在撒谎,一眼便知。
“夏柏,你少混淆视听,这分明是你做的假天极镜。”
聂掌门腾地站起,揪起他领口低声质问:“你敢背叛我?”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啊。”
他双手不停挣动着领口的束缚,艰难转头望向站在中间的大长老:“各位长老、掌门,师父说我作假污蔑他,弟子实在不敢承认此等重罪。”
“要知道这天极镜的制作过程本就复杂,其材料获取更是难上加难,且不说我修为如何,哪怕仅凭我一人,没有千年也无法做出。”
他用余光扫过眼前人,含笑反问:“师父若是没有骗我的话,算上今日,我成为你的关门弟子堪堪不过千日,如何能做出这赝品为自己争辩?”
“还请各位长老明鉴。”
说完,他松开双手,任由聂掌门拽着领口,不再挣扎。
咚——震耳的轰响从半空落下,天极镜碎裂成渣,那些记录也化成圆球,四处飘散。
好些守在附近的弟子听到响动,纷纷赶来查看,袁稚和晏端也围在堂外,睁大双眼往里看。
见关易安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他们暂时松了口气。
“安安没事我就放心了。”袁稚并不在意跪着的几人,视线牢牢黏在她身上。
站在门框处的晏端伸手接过圆球,即刻张大了嘴,见周围有好多人,急忙藏起那圆球递给袁稚:“袁师姐,你快看这个。”
“铁棍兄竟是关师姐那厉害的法器?”
袁稚扫了眼圆球,头也没回道:“对啊,晏府出事那晚我就知道了,为了安安和铁棍弟弟的安全,我就没说。”
“哪知聂掌门竟还想打安安的主意,幸好铁棍,不对,是灵和厉害,护住了安安。”
晏端还想接着问,却听得议事堂里传出阵阵大笑,渗人极了。
“你指望他们?真是可笑,自外门幻境选拔之日起,上面这些人哪个不曾觊觎过她那法器!”
聂掌门转身指着门外众人,狞笑道:“还有他们,谁不是嫉妒她有如此厉害的法器?”
“甚至还有几个半夜想要偷盗,结果被那法器狠狠收拾了一顿。”
“你,你,还有你们这些个没升仙的人,谁敢以升仙之路发誓,心中从未对她的法器起过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他展开双臂,转着圈大笑:“谁敢?”
议事堂内外一阵沉默。
关易安在堂内如坐针毡,原来她的境况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不仅有同宗道友觊觎,连掌门和长老都也心怀不轨!
她不着痕迹地捂住乾坤戒,拇指在上面来回抚摸,祈祷灵和能早点恢复活力。
虽然这破棍子平日总是让她闹心,方才他们来的时候还在置气,但她能活到今日,破棍子功不可没。
不仅多次受伤不说,还得帮她这个没什么本事的懒蛋提升修为,这两天他又耗费灵力救下自己,而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