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打在她的脸上,逼仄的空间让气氛变得愈加粘稠。
裴桑榆睫毛颤抖着,眼神躲闪:“你在乱说什么,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你不要污蔑我。”
周瑾川不依不挠:“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却满脑子黄色思想,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没有!”裴桑榆音量拔高,音量越大,越是心虚。
视线却情不自禁又挪回他若隐若现的腰身上。
是经常打篮球练的吗,看起来好像有腹肌。
周瑾川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裴桑榆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心里直敲鼓。
“你好色啊,裴桑榆。”周瑾川指责她,“看哪儿呢。”
“你好烦啊,周瑾川。”裴桑榆嘴硬道,“冤枉谁呢。”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时快时慢,气息不稳。
到底裴桑榆还是先败下阵来,转身想走,自言自语说:“我去拿吹风再吹一下头发。”
没走两步,被他抓着衣领又轻而易举地拽了回来。 周瑾川直接抬手解扣子,从最顶端的那一颗开始,慢悠悠地往下,动作慢条斯理,表情一本正经。
那只拿笔的手,扣篮的手,微微曲起,让风光一寸一寸蔓延开,明明穿着简单的附中衬衣,却莫名有了一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性感。
看得裴桑榆差点心脏骤停。
“你你你…… 周瑾川!!不许耍流氓!!”
对方微微俯身,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声音很低,像是在调情的呢喃。
“想看我给你看啊,对你,我很大方。”
第44章 胆大 裴桑榆想伸手阻止他, 却感觉手脚僵硬得动不了。
只是愣愣地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
还剩两颗扣子的时候,周瑾川停下了手。
他笑着问她:“真想看啊?”
都到这一步了, 不看白不看。
裴桑榆索性不演了,露出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表情说:“看看怎么了?你是不是怕自己身材不够好被我嘲笑。”
“激将法对我没用。”周瑾川慢悠悠地开口, “你说句好听的,对我管用。”
裴桑榆:“……..”
她也不知道明明是来他家躲闲言碎语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但确实是好奇。
之前才进宿舍的时候,丁子娇就给她看过别人偷拍的照片, 只是那会儿穿得规整,看不出什么端倪。
在别人看来的周瑾川, 冷淡, 疏离,话少, 对谁都是有分寸的不搭理。
她现在却有了一种隐秘的感觉。
这样的周瑾川, 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那样的心情像是热气球一般,逐渐升腾。
“给我看看。”裴桑榆仰着头看他, 明明害臊却强撑淡定, “我想看。”
周瑾川是没想到她真这么胆大, 无言。
垂眼松开了最后两颗扣子, 一脸任人宰割的无奈:“看, 看个够。”
裴桑榆直勾勾地看过去,松垮的衬衫之间,小腹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勾勒出起伏的线条, 两道人鱼线微微凹陷,蔓延至裤头, 再深就看不见了。
伴随着他呼吸的深深浅浅,有一种很克制的欲。
美色当前,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能碰一下吗?我还是第一次见男孩子的腹肌。”
“你胆子真的很大——”
周瑾川话还没说完,冰凉的手指已经戳了上来。
“好硬啊……触感居然是这样……”
偏偏始作俑者浑然不知,只是顺着沟壑很轻地划过小腹,酥酥麻麻的,眼神还带着探究的纯真。
周瑾川把身体情不自禁绷到了最紧,连下颌角都跟着用力,忍着那股若有似无的痒。
等她试图把整个手掌覆上去的时候,周瑾川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呼吸跟着她的动作变得更重:“没人跟你说别随便这么摸别人吗?”
裴桑榆还低着头,只是随意撇了下唇:“你好小气,说好的大方呢。”
周瑾川垂眼看着她,忍了下,跟随自己的内心抬起手,手指碾了下她嫣红的唇,声音低得带着点哑。
“你这样,很让我想对你做点别的。”
是他平时压根不愿想的那些念头,此刻全然涌了上来。
“别的什么……”
裴桑榆抬起头,一眼看到了他眼底克制的欲望。
就那么热烈的,沉甸甸的,落在自己身上。 气氛变得粘稠起来。
她突然听懂也看懂了他的暗示,迟钝的神经突然开了窍。
也不敢再放肆,只是猛然把手收了回来:“不摸了不摸了,你快去换衣服,骚什么骚。”
方才多胆大现在就有多怂。
勾人而不自知的小狐狸精。
周瑾川在心里轻嗤着,就那么敞着衬衣,转身上楼。
只是感觉这样稍微闹了一下,她看上去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算好事。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裴桑榆一手抱着鱼子酱,一手拿着遥控器,在投屏上选电影。
周瑾川挨着坐过去,姿态懒散:“我以为你来我家也是学习。”
裴桑榆随意选了一个,点开播放,一直紧绷着的那股劲儿松懈下来,靠着沙发说:“不想学了,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正如周瑾川所说,强撑坚强本身就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
她在他的面前,可以不用装得无坚不摧。
“行,看吧,看通宵都行。”
周瑾川伸手拿过旁边的薄毯,给她盖上腿。
电影是一部口碑极佳的喜剧片,刚看到一半,裴桑榆就眼泪汪汪。
听到旁边吸鼻子的声音,周瑾川转头瞥了她一眼,幽暗的光线里,一双雾气弥漫的眼睛,和电影里嘻嘻哈哈的氛围相当不搭。
“你看喜剧片也能哭?”
“很感人啊,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裴桑榆一本正经说着,伸出手,“纸。”
周瑾川直接把纸巾盒拿过来放她腿上:“真行。”
其实他也能猜到。
电影是个幌子,裴桑榆憋了一整晚的情绪需要释放。
她很委屈,也很无助,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旁人袒露,于是只能借着明明嘻嘻哈哈的剧情,把自己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
周瑾川觉得心疼。
却头一回觉得无能为力。
能做的都做了,他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裴桑榆觉得好受一点。
网上的言论是删不尽的,屏蔽掉关键词,也会有更多替代的代号,这件事情热度越大,她所承受的不堪就越多。
裴桑榆拿着纸擦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怎么这么虐啊。”
这强行强调的理由,很是欲盖弥彰的意味。
周瑾川没揭穿她,只是伸手,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后方勾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
轻轻一扣,把人带进了怀里,很有分寸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再乱动。
裴桑榆的头落在他的肩膀上,僵硬了一瞬,后背又缓慢地放松下来,跟他轻声说话。
“你认真看了吗?你怎么不哭。”
“我泪点高。”
“你哭过吗?小时候总有吧?被你妈追着打的时候。”
“有记忆的时候就没有过了。”
“那你的人生情绪也挺单一的。”裴桑榆顿了顿,带着鼻音问,“顾余走的时候也没哭吗?”
周瑾川沉默了一瞬,回忆起过往的片刻:“没有,只是很难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很久。”
“好可怜。”裴桑榆觉得他比自己更惨,连个找借口发泄的渠道都没有。
她终于伸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不再说话。
房间没开灯,只有月光从干净的窗户里照进来,墙上两人的影子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依偎在一起,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
周瑾川垂眼看着她的脑袋,低声说:“你之前说,要是我在就好了,那时候,我也希望你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带过了那些难熬的日子和无数失眠的夜晚。
语气也很淡,却听起来有点让人心疼的脆弱。
“对不起,我来晚了。”裴桑榆自责说。
“一点都不晚。”周瑾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说了,继续看吧。”
裴桑榆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影上。
她只是想借着黑暗的空间大哭一场,哭累了就有些犯困。
周瑾川的怀抱很暖,很安全,让她很容易想要放松。
不用刻意避嫌,不用保持距离,她就这么枕在他的胸口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等到电影放到尾声,周瑾川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侧过头,把那张薄毯往上拉了一点,才发现了落在沙发角落里的信,上面还有一个鱼子酱的咬痕。
是裴桑榆之前写给他的那一封,他还没打开看过。
而当拆开逐字逐句读完之后,周瑾川就那么垂着眼,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他此刻才发现,对她的喜欢,大约只是怕吓到她,一个克制的说法。
不止是喜欢,远远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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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桑榆是被鱼子酱舔着小腿的触感弄醒的。
她缓慢睁开眼,外面天光大亮,视线里是那件熟悉的深色黑T,她的手落在对方的脖颈上,指尖下方有一道不显眼的红痕。
怎么又睡着了。
怎么抓着人的习惯老是改不了。
应该…就这么抓了下,也不疼吧,她心里直敲鼓。
想要起来,又怕惊动了还在睡着的人,只能僵着脖子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过了好一阵,才听到头顶的声音落下来:“醒了?睡得好吗?”
“挺好的。”裴桑榆火速坐起,这会儿没了黑夜当遮羞布,都不敢跟他视线触碰。
她低着头,轻声说:“你怎么不叫我啊,又这么坐了一晚上,浑身都得散架了吧。”
周瑾川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脖颈,眼皮微垂着,声音带着困倦说:“看你好不容易睡了,不想弄醒你。”
大概是因为昨天淋了雨又没及时换衣服,湿着的头发也没管,有些风寒,说完就咳嗽了声。
裴桑榆闷着头哦了一声。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那么大的雨,也没弄干。”
周瑾川没接话,只是看着她,慢悠悠地数着她的罪状。
“先算点别的账。”
“又摸了我。”
“又抱了我。”
“又睡了我。”
“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裴桑榆:“…………”
“渣女。”周瑾川下了定义。
裴桑榆实在是震惊于他瞎扯的程度,前两个也就算了,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她那点睡意完全消散,从沙发上弹跳而起,站到他面前:“你这也是造谣,谁睡你了!你好好说话!”
周瑾川手肘撑在膝盖上,笑了下,非常无耻地指控:“你啊。”
真是说不过他,裴桑榆的那些歪理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要脸,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课。”于是再次装鸵鸟。
胡乱聊着,周瑾川随意曲了下腿,才发现又起了生龙活虎的反应。
有时候精力太旺盛也是一种困扰,大概是抱着裴桑榆,一晚上被她身上的馨香环绕,身体的本能是不自觉的。
他轻咳了声,拉过薄毯盖住自己。
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于是拐了个弯儿,不再跟她聊这种刺激的话题。
“今天还要去?再请一天假吧,就在这儿呆着。”
裴桑榆斩钉截铁说:“要去,不然以为我丢脸不想见人呢。”
周瑾川执拗不过她,点了下头:“行,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一起上学。”
只是等到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餐桌上留了她做的早点和牛奶,还热气腾腾的模样。
还在跟他避嫌,按照最初说的那样。
裴桑榆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倔到了一种地步,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执拗。
周瑾川叹了口气,拉开凳子坐下,又没忍住咳了一声。
等他吃完到校的时候,看裴桑榆已经坐姿端正的拿着本语文书在早读,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他弓着身坐下,靠着椅背,嗓音有些哑地问陈界:“早上没事儿吧。”
“没,我盯着呢。”陈界跟个警犬似的,三秒钟就往那边看上一眼,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跳出来胡言乱语。
周瑾川笑了下,发自内心说:“谢了。”
“哎,别这么客气,她也是我朋友好吧,我也十分担心。”陈界说完,视线落在他的脖颈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出声,“禽兽啊……..”
周瑾川说话带着鼻音:“怎么?”
陈界压低声音,指控他说:“不是,人家昨天都这么伤心了,你还趁人之危,你不禽兽谁禽兽?未成年呢,你都下得去手!”
周瑾川脑子有些混沌,感冒后遗症袭来,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我把她怎么了?”
就抱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干,早上起来对方还不认账。
“你这。”陈界伸手,在他脖颈上点了下,“我都没眼看,得对人家干了什么才能抓成这样?”
周瑾川伸手摸了下,才觉得有点刺刺的疼,冲澡的时候都没注意。
他想了几秒钟,也没想起来裴桑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爪子,只是侧过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鱼子酱抓的。”
陈界满脸“你这个渣男你接着编”的鄙夷:“鱼子酱可不背这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