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瞳脑袋发晕，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镇定地和沈斯珩一起安抚众人：“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救援队作业的声音确实听着越来越近，众人强打着精神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射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整个古墓遁入黑暗。
冯莎莎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所有射灯都没电了吗？”
“嗯，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射灯了。”夏瞳闭着眼睛靠在沈斯珩肩膀旁，昏昏沉沉地呢喃，“他们就快到了，坚持……”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沈斯珩心底咯噔一下，赶紧掐掐她的手心，又戳戳她的脸蛋，低声轻哄，“夏小瞳，你没睡着吧？”
“没……”夏瞳使劲儿掐着大腿，疼痛给她混沌的大脑带来了一丝清明。
她在黑暗中难受地颦着眉，却还在轻声安抚沈斯珩。
“我没事儿，别担心……”
沈斯珩将呼吸的节奏放得更缓，声音也低得不能再低。
“夏小瞳，我还欠你两个承诺，你还记得吗？”
“嗯？”夏瞳彻底放弃思考，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呀？”
“我答应过你，你数学只要能考到全年级第一，就带你去酒吧和蹦极。”
“想起来了……你说话不算数。”
夏瞳打小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乖乖女”。
她长得漂亮、气质恬静、脾气性格俱佳，成绩优异从来不让父母操心，认识她的人对她都赞不绝口。
她对谁都和气温顺，唯独在沈斯珩面前总是忍不住亮出小爪子蠢蠢欲动想挠他几下。
——就好像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欺负对方，以此来引起对方注意的小学生。
正因如此，只有沈斯珩知道她有小脾气，也只有他知道她藏在“乖巧”下的“不乖”。
她好奇心比猫还重，还未成年时就对网吧、酒吧这类的场所蠢蠢欲动。
去游乐园也不爱那种“转转转”的游乐设施，最想体验是过山车、跳楼机、蹦极这种刺激的项目。
可惜小时候父母不允许，身边的好朋友也不敢，能有胆子陪自己去“体验生活”的只有沈斯珩。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沈斯珩总算是答应只要在期末考试中最弱的数学能拿到年级第一，他就带着她去一趟酒吧，体验一次蹦极。
一学期结束，她数学真的拿下了年级第一。
然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沈斯珩迟迟没找到机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夏瞳显然是彻底想起来这事儿了，委屈地瘪瘪嘴，“说话不算数，渣男。”
“嗯，是我的错。”沈斯珩秒认错，“出去之后你找个时间，我陪你去。”
就在这时，他们挖掘的洞口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一束光从洞口打了进来。
“有人吗？”
外面的空气从洞口一股一股地往古墓里钻，众人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有气无力地回应。
“在在，我们都在！”
“是救援队吗？”
“你们终于来了……”
刑侦总队和救援队迅速扩大洞口，等洞口能容一人钻进去之后立即钻进去了几人，先把离着最近的两人扶了出去。
好在沈斯珩和夏瞳带着大家也努力朝外挖，给救援队节省了不少时间。
等救援队将众人全部救出去，除了怀着孩子的成翠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之外，其他的人吸了新鲜空气后身体都有所好转。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救援队还是将所有人都送去了武警医院。
*
沈斯珩是第二天下午1点才醒过来，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其他人的情况。
守在他床边的是方启明，他走到床头按下护士铃，一面回答道：“都没什么大事儿，小夏比你醒的都早。不过那个成翠嘛——”
他摇摇头唏嘘一声，“人没事儿，孩子估计保不住了。你说他们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行！”
沈斯珩“嗯”了声，又问道：“这些人都查了吗？”
昨晚其他人从鬼门关走了这么一遭又累又困，上了车倒头就睡，唯沈斯珩打起精神事无巨细地向同事说了这几人的情况。
方启明道：“正在查，我们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
“凑凑合合吧。”沈斯珩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走吧，先回队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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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自掘坟墓14
◎惊不惊喜◎
文物犯罪侦查大队的刑警们肯定了他们沈队急切归队工作的态度, 随后义正严词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工什么作，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就这样，沈斯珩被迫在病床上躺了一天, 队里的警员们再三确认了他和夏瞳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 这才于第二日清晨放他们回队里。
正好警员们已经将涉案嫌疑人的信息基本调查完毕, 方启明在当天的早会上汇报起这些人的身份信息。
“何裕祥、冯莎莎和乔罡三人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 跟你们在墓中得到的信息一样。”
“北桥鬼市那两位老板柳吏和齐兴业涉嫌盗掘古墓，最姐和安哥昨晚对他们二人进行了预审，两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也交代了他们曾盗掘的古墓地址，相关人员正在核查。”
“成翠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她腹中胎儿没胎心了，医生建议尽快安排引产, 但她本人不同意，我们和医院正在给她做思想工作。”
“段兴昌和金皓在云陵市的合作伙伴暂时不知道他们出了事儿, 这也方便我们暗中调查。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几名跟他们有合作的犯罪嫌疑人, 分局同事已经在盯梢了。”
“刘雁的情况我们调查清楚了，段兴昌做局害她赔光了所有家产, 她参加这次活动就是抱着想跟段兴昌同归于尽的目的。”
方启明汇报完, 汤俊彦插嘴道：“没想到像刘雁这种生意做的挺大的人都能上这种当, 我以为他们这种生意人都挺精明的呢。”
“嗨, 这跟生不生意人没关系，人段兴昌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贪婪。”傅乾老神在在地说, “刘雁可能一开始确实信了, 但是几次之后她这种聪明人心里也该隐约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推测啊她八成也是在赌, 觉得只要自己在段兴昌收网之前收手就是赚的。反正段兴昌花钱买她寄存的古董, 赚钱的也是她自己。”
方启明打了个响指, 接着傅乾的话继续说道：“可一旦她这么想就输了, 局内人怎么可能玩得过做局的人？”
汤俊彦揉揉鼻子，有些感叹：“看来所有的骗局都离不开‘贪婪’二字啊。”
要说段兴昌这骗局，其实也是简单粗暴。
他哄着刘雁买下手中的古董寄存在万茂古玩店，过段时间再找个托儿将这件古董买下。
这种方式来钱太快，来回两三次让刘雁尝到了甜头，她自然就会花更多的钱买更贵的古董。
刘雁可能也猜到段兴昌是故意找人买走她所买下的古董。
她并不知道这些古董大部分都是假的，对于段兴昌找托儿买走寄存古董这事儿乐见其成，把这当做成一场博弈，还自作聪明的觉得段兴昌这么做反而能让她赚得更多。
就这样，她一步一步落入段兴昌编织的陷阱中。
沈斯珩沉思片刻，问道：“彭彪的情况如何？”
陈最回答道：“他身体状况没有大碍，也认罪了。不过他一口咬定是因为金皓要杀他女朋友，他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在说谎。”沈斯珩手指轻点桌面，语气肯定，“按照他的说法，金皓早就跟他说过杀害成翠的计划，但他杀金皓明显是临时起意，连凶器都是在墓里现找的。我怀疑他一开始可能确实计划和金皓联手杀害成翠，但后面他又因为某些原因临时反悔，而金皓对此并不知情。”
汤俊彦琢磨了一番，“会不会是因为成翠怀孕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可能是知道成翠怀孕之后心软了？”
“应该不是。”夏瞳摇摇头，“彭彪在墓中提到过，金皓就是知道了成翠怀孕才让彭彪杀了她。”
傅乾面露鄙夷：“啧，要是真像沈队说的那样，这彭彪也太渣了吧？人家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居然要杀了人家？”
“盗墓贼能有什么三观？对彭彪这样的人而言钱比老婆孩子重要多了。”王时安考古专业出来，对盗墓贼深恶痛绝，凉飕飕地说，“毕竟金皓答应帮他还清所有赌债，而且跟着金皓干盗墓一个月不少赚。女人可以重找，孩子可以再生，但能给他开工资还能帮他还赌债的冤大头可没那么好找。”
陈最眯起眼睛：“要是这么说，彭彪杀金皓可就更耐人寻味了。”
沈斯珩说：“我推测金皓提出帮着彭彪还赌债这事儿就是假的，只是彭彪当真了。后来他又机缘巧合得知金皓只是在骗他，想借他之手除掉成翠，他愤怒之下才会临时起意杀死金皓。”
夏瞳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如果金皓不打算给彭彪还赌债，还想借他的手杀了成翠，那金皓肯定也没打算让彭彪活着出这座古墓。”
“金皓想借用机关‘合理’的杀了成翠，他给彭彪设计的死法很可能也是类似的。”
沈斯珩点点头：“金皓为了不让别人误入机关，从始至终一直守在机关旁边。假使真的还有一个想要杀害彭彪的机关……我猜肯定不在古墓前半段。”
“再者说，彭彪肯定知道古墓的构造，他比谁都清楚这座古墓没有别的出口，跑也没用。但他找到机会还是往金井房间跑，他很可能是在找另一个机关。”
傅乾听完两人的推理，猛地一拍大腿吐槽：“这姓金的可他妈真狡猾！”
沈斯珩沉声说：“考古队是不是明天下墓？让他们一定小心，金井房间很可能还存在着致命陷阱。”
“还有，段兴昌的烧烤店先不要贴封条，找两个兄弟暗地里盯着点，看看会不会有人找上门。”
……
散会后，众人快步走出会议室，沈斯珩慢吞吞地走在最后。
等大伙儿都出去了，他才踱步到夏瞳身旁，“这案子也
快忙完了，下周末有空吗？”
夏瞳不明所以：“应该有吧，干嘛？”
“当然是履行诺言。”
“你还真打算带我去酒吧或者蹦极？”
“不然呢？”
“额。”夏瞳卡壳了一瞬，老老实实地说，“我以为这只是你为了不让我睡着的缓兵之计。”
“啧，当时谁指责我渣男来着？为了摘掉渣男的帽子，我横竖也得带你把这极给蹦了。”
沈斯珩微微侧头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蛋，拖着长腔欠儿兮兮道：“还是说你现在怕了？你要是怕了也没关系，我们换个项目。过山车？跳楼机？或者大摆锤？”
“或者你要是都害怕的话，我就退而求其次带你去酒吧溜达一圈儿得了？”
被他这么一激，夏瞳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谁怕了！我以为是你怕了给你找台阶下呢！”
她张开双臂比划着，也学着沈斯珩刚才欠儿欠儿的语气，尾音拖长故意说道：“毕竟你鸽了我这——么久呢！”
沈斯珩扬唇笑了起来：“真不怕？”
夏瞳挥了挥拳头，信誓旦旦道：“蹦极、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和海盗船，你全都要陪我坐一遍！谁怕谁孙子！”
“没问题啊，酒吧还想去吗？”
“去！都去！你以前答应过我的！”
“好。”沈斯珩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深，“等案子结束了我慢慢安排。”
两人达成了口头协议，而后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沈斯珩坐回办公室中，握着手机抵在下颌思忖片刻，随后拨通顾云声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顾云声懒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沈大队长，你说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这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沈斯珩笑道：“难得啊，你居然起的这么早。”
“那是，本公子最近作息可好了！说说吧，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你前两天不是还说你现在跟古玩店老板关系不错么，帮我打听个事儿呗？”
“啥事儿？”
“你跟万茂古玩店的老板熟么？能不能帮我打听到常跟这家古玩店有来往的人？”
“万茂古玩店？”顾云声说，“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一位姓康的古玩店老板，他家店铺就在万茂古玩店斜对面。老康之前还跟我聊起过那家古玩店，说他家生意可好了，隔三差五的开张，弄的他可羡慕了。”
“隔三差五的开张？”沈斯珩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又问道，“现在能把康老板约出来聊聊吗？”
“没问题啊，他天天在古玩店闲出屁来了，等我给你约他啊。”
顾云声开着免提切到微信给康老板发了条信息过去，又说道：“约我工作室吧，我把我工作室地址发给你。”
沈斯珩挑眉：“工作室？你又开始创业了？”
“谁创业？骂谁呢？”顾云声不满地嚷嚷，“我只是最近迷上了陶艺，买了一套别墅给自己当陶艺工作室而已。”
“行吧。”沈斯珩啧了声，“地址发来，一会儿见。”
*
顾云声的工作室位于郊区，沈斯珩从局里驱车赶到他那儿大约花了半个来小时。
他到达时康老板还没到，顾云声热情的不得了，强行带他参观了一遍自己的工作室。
“一楼是我的工作区域，平时我就是在这里创作，我还在后院腾出一块地专门负责烧制。哦对，那边两个房间摆的都是我的作品，”
“二楼是我办公室和接客区域，一会儿我们上去聊。”
“三楼是我休息的地方，这几天我都在这里睡觉。”
沈斯珩背着手参观了一下他的作品区。
最里面一排作品可谓是惨不忍睹，看得出这应该是他初学时的作品。
不过他进步很快，到了后面明显好了很多，虽说这釉的配色奇奇怪怪，但起码样子挺像那么回事儿。
参观完顾云声的作品，两人一同来到二楼办公室。
顾云声喜气洋洋地拿出一副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他：“这是我亲手为你烧制的茶具，怎么样，感动吗？我跟你说这么精美的茶具你必须摆在办公室！”
沈斯珩倒是挺意外，可等他打开包装看到里面的茶具后沉默了。
茶具的样子没问题，只是颜色有些奇怪，每只茶杯的外壁上还歪歪扭扭地写着“顾云声”三个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