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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人事,温瓷累得睁不开眼,饥饿的肚子却在清晨将她唤醒。
睡眠不足,导致眼睛干涩疲倦,温瓷想要抬手,却发现胳膊被勾着。
她猛地醒神,想起荒唐一夜,迟来的羞意爬满全身,心口起燥。
这一动,连带惊醒了睡在身旁的男人。
“醒这么早?”盛惊澜换了个姿势拥住她,“再睡会儿。”
温瓷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他,只看见大致轮廓。
睡觉时的盛惊澜很安静,温瓷缓缓伸手,摸到他额前碎发,高挺的鼻尖,以及那张炙热的、与她亲密接触过的嘴唇。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盛惊澜那双多情的眼睛,指尖流连往上,摸到浓密的睫毛。
她才知道,原来男人的睫毛也能这么长。
“宝贝,再摸下去,你又要哭了。”或许是喝酒加上一夜放纵的缘故,他嗓音变得沙哑,却很有磁性。
像心弦被勾动的声音。
警告对温瓷起了作用,她乖乖收回手,却也没打算让他舒舒服服继续睡觉。
“盛惊澜。”温瓷轻轻喊他名字,对着他耳朵说,“我饿了。”
“还挺折腾人。”男人哼笑一声,倦懒的腔调,没有迟疑地起身给她点餐。
盛惊澜走前开了灯,温瓷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
她捂着被子环顾四周,纯白的吊带裙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夜,拿起来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没办法,她只能从旁边的临时衣架上拿取一身干净的穿上。
男人的衣服对她来说过于宽松,温瓷起床刷牙,下床走路的时候,身体某一处还在隐隐作痛。
那里已经清洁干净,隐约记得昨晚是盛惊澜抱她去的,脚都没沾地。
流水“哗啦”冲进水池,温瓷捧水抹了把脸,瞬间清醒不少。
她每日都会坐在镜子前梳妆,今天却觉得很不一样,说不清是哪里变了,只知道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任由母亲操控的人偶。
温瓷在卫生间待了好一会儿才出去,盛惊澜盘腿坐在床边,把玩那支明月簪。
见她回来,盛惊澜扬唇,伸手将簪子物归原主:“你的。”
关于发簪的记忆铺天盖地袭向脑海,温瓷暗咬贝齿,羞着脸瞪他:“我以后要怎么戴。”
“怎么不能戴?”盛惊澜捏着发簪一端轻轻摇晃,“过来,我帮你戴。”
“谁信你,啊——”
话音未落,她被盛惊澜伸手一扯,跌入怀中。
盛惊澜的双手越过她身侧,手法灵活地用发簪挽了个结,还趁机在她柔软的发间轻揉几下:“好了。”
不等温瓷反驳,送早餐的机器人出现在门外,她暂时放弃跟盛惊澜争辩的念头,先去享受早餐。
他仍牢记饮食清淡的叮嘱,昨天的青菜粥变成今天的瘦肉粥,堪比质的飞跃。
饱受饥饿的温瓷迫不及待拆开餐具,一口接着一口送进嘴里,吃得很香。
今天的食量快超过昨天一倍,盛惊澜全在看眼里:“看来是真饿着了。”
温瓷瞬间停下咀嚼的动作,没来得及咽下的鸡蛋包在嘴里,腮帮鼓着,莫名的可爱。
盛惊澜单手支着下巴,打趣问道:“这些够吗?不够再添点。”
温瓷深深咽下嘴里的事物,回答:“够了。”
她埋头,又舀了一勺肉往嘴里送。
盛惊澜屈指扣着桌面,看稀奇不嫌事大,“多吃点,免得做一会儿就喊没力气。”
“咳咳咳。”温瓷咳得面色潮红,眼里冒出一层晶莹的水花,“你能不能别乱说话!”
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盛惊澜能当个哑巴!
温瓷赌气不再跟他搭话,盛惊澜点到为止,没再逗她。
填饱肚子,温瓷看着身上的男士T恤叹气。昨天那身旗袍湿过水,不能再穿,睡裙即使洗干净也没法穿出门。
坐拥一座大衣帽间的她竟会为一件衣服发愁。她在酒店,不方便让人把自己的衣服送过来,只能求助盛惊澜。
温瓷跪坐在地毯上,捏着皱巴巴的衣服,特别暗示:“衣服穿不了了。”
“你这穿得不是挺好。”盛惊澜意有所指,盯着她身上的服装。
白皙肌肤透着健康的淡粉色,一件纯黑色T恤衬得她身材娇小。
就在昨晚,盛惊澜切身体会到“身娇体软”的滋味,她的身段柔软到不可思议,抱起来很香。
盛惊澜大方敞开自己的衣橱:“这里还有很多新衣服的,随你挑。”
温瓷垂下眼皮:“我是说出门要穿的衣服。”
盛惊澜蹲下来,双臂环抱搭在膝上,不可思议地问:“这个点,你要回家?”
温瓷醒得很早,现在才七点半,昨晚哭着从家里跑出来,要回家也不急于一时。
温瓷摇头:“去玲珑阁。”
她的确不愿意回家,但也不能因为跟母亲吵架就丢下工作。
盛惊澜很是意外:“宝贝,你确定自己精力够用吗?”
脱口而出的一声“宝贝”像羽毛在温瓷的心窝挠痒,放纵时没觉得,清醒时就显得格外深刻。
盛惊澜对她的称呼又多了一个。
知道对方会哄着她、纵容她,明知是关心的话也忍不住反驳:“我精力挺好的。”
“哦?”他佯装惊讶,“昨晚赖在我身上不肯走路的人不是你?”
“你好烦啊。”温瓷被他搅得心绪紊乱,伸手把人推开。盛惊澜当真顺着她的力道倒坐在地毯上,朗声笑。
两人团在一起打闹,倒真有点热恋中小情侣的影子。
在温瓷的要求下,盛惊澜又亲自去附近买了身新衣服回来,再开车送她到玲珑阁。
下车前,盛惊澜主动替她解开安全带,趁机吻了她的额头。
车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明知外面的人看不见,她还是心虚地推开车门,躲进玲珑阁。
盛惊澜准备原路返回,忽然发现温瓷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不由得嗤笑。
到底有多惊慌,连手机都落在车上。
盛惊澜把东西送进玲珑阁,没有擅自打扰,而是交到员工手里,看着员工送上楼。
很快,温瓷收到手机,也看到盛惊澜发来的三条消息。
S:[跑那么快做什么?]
S:[我又不会吃了你。]
S:[下午来接你。]
温瓷打了一行字又删除,最后回复:[。。。]
表示回应他三次。
消息代表她已经收到手机,盛惊澜没再闹她,转身走向大门,跟从外面进来的唐琳琅擦肩而过。
唐琳琅踏进门口,猛地转身,朝背影试探性喊道:“盛惊澜。”
一道陌生的女声。
盛惊澜停下脚步,回头扫了她一眼,确认不认识,“有事?”
“你不记得我了?”见他全然陌生的眼神,唐琳琅有些失望。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过吗?”他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抛弃了绅士风度。
偏偏又是这股子懒散、不把人放在心上的姿态格外吸引人,唐琳琅用手把卷发拨到耳朵,露出白润的耳廓,精致的五官,“你不记得我,我却认识你。”
她笑着向盛惊澜伸出手:“你好,我叫唐琳琅。”
男人眸光一闪,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是你。”
唐琳琅满意扬唇。
果然,他对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只是个名字。
在国外进修时,她曾跟国外友人去参加酒吧的音乐派对,在那儿遇到一桌容貌气质出众的男生,来自不同种族,各有各的魅力。
唐琳琅一眼看中队伍里唯一的东方面孔,他与旁人不同,身处国外也只使用自己的中文名字。
“盛惊澜”三个字,跟他本人一样刻骨铭心。
去那个酒吧的人大多都是玩咖,两桌男女互换联系方式,她只加了盛惊澜,而对方也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忽然想起上次站在二楼走廊看到跟苏禾苗讲话的男人,当时觉得眼神,没看真切,被苏禾苗搅和心情后没再深究。
今天又一次在玲珑阁遇到他,他看起来不像是光顾玲珑阁的客人。
唐琳琅灵光一动,招手让靠门的一名员工过来:“刚才那个男人经常来店里吗?”
员工老实交代:“隔三差五的来,好像是在等温瓷小姐。”
“温瓷?”真正跟盛惊澜来往的人不是苏禾苗,而是温瓷?
这一切也说得通了,毕竟苏禾苗看着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倒是温瓷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最能勾起男人掠夺的心思。
唐琳琅在原地思量了会儿,仰头望向温瓷所在的方向,迈步走去。
温瓷平时不习惯待在冰冷的办公室,更喜欢摆满刺绣材料和作品的工作间,唐琳琅去的时候,她正弯腰清点着什么东西,红唇微启轻合,算得认真。
听说她昨晚跟温茹玉吵架后从温家离开,还以为是有骨气的离家出走,没想到一大早又出现在玲珑阁。
打量她身上那件天青色连衣裙,跟平日风格有所不同,唐琳琅猛地想起,她是被盛惊澜送过来的……
“有事?”从思考中脱离的温瓷终于发现有人靠近,一看来人,语气充满防备。
唐琳琅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就问:“你认识盛惊澜?”
温瓷愣了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知晓了盛惊澜的存在。
“我似乎没必要跟你交代我的人际关系。”本来也没刻意藏着掖着,只是无法心平气和回答唐琳琅,说不准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唐琳琅专程来给她添堵:“你喜欢他吧。”
温瓷斜睨了一眼,懒得回应,低头做自己的事,唐琳琅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老师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他也不是会被婚姻束缚的人。”通俗来讲,盛惊澜游戏人间没有定数,而温茹玉给温瓷物色对象的第一要求就是——沉稳可靠。
温瓷真快气笑了。
为什么从家中逃离到玲珑阁,还有人拿母亲的名义来压她?
“唐琳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用我妈来压我,最近我俩吵得很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这里面还有唐琳琅煽风点火的成分。
耳边叽叽喳喳说闲话的声音比麻雀还吵,温瓷嫌她烦人,正好要去库房找东西,拿上清单就准备走。
“温瓷,别以为我在故意挑拨离间,我在国外时就认识他。”唐琳琅从身后叫住她,“他在国外玩得很花,这一点,你也不介意?”
温瓷果然停下脚步。
“不信吗?”唐琳琅拿出手机,搜索名字备注,“他还待在我的好友列表,你自己看。”
温瓷抬眸扫了一眼,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头像。
真的是他。
跟盛惊澜相处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这些。他那么懂得女孩子的心,符合大部分女孩对完美情人的想象,二十五岁的年纪有过前任很正常。
回想昨夜荒唐,从船舱到床上,那些娴熟的技巧简直信手拈来。
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唐琳琅?
唐琳琅拿着好友记录在她面前炫耀,像火辣辣的巴掌打在她脸上。
温瓷闭了闭眼,不愿在唐琳琅面前认输:“那又如何?你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
这句话,不止在说盛惊澜。
上学时,她不能参加的演出,最后由唐琳琅顶替了那个位置,受到老师的表演、全年级同学的赞美。
她不能结交的异性朋友,最后跟在唐琳琅身边,视唐琳琅为女神。
母亲掌控她,选择栽培唐琳琅,她无法阻止,却也不会逆来顺受。既然唐琳琅能在国外酒吧跟盛惊澜“玩”到一起,她也可以。
她望向唐琳琅:“无论你和他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都成过去式了,不是吗?”
“既然过去了,那就是输家。”她笑着挑眉,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不屑的话,“输家没有资格教我做事。”
果然,唐琳琅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温瓷风轻云淡地转身,在背对唐琳琅的瞬间,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她躲进库房,背靠书架,闭眼吐气也无法平复内心搅动的情绪。
关于盛惊澜的过去,她介意,非常介意!
明明在砂楚面前说过会管住自己的心,可她的心,早已遗失在盛惊澜送她美人镯的时候,送她明月簪的时候,半夜抱她去医院、脱下外套给她暖脚的时候。
即使嘴上不说,她也没办法否认那份在心里扎根的感情。
她规规矩矩生活了二十几年,接触的异性甚少,如果那人不是盛惊澜,即使她喝再多酒、故意叛逆,也不会将身体交付。
温瓷托着手机,那几条如热恋情人般的消息格外讽刺。
她不求盛惊澜的过去一干二净,但起码不该像唐琳琅说的那样,随随便便的陌生人就能玩到一起。
回想他接近自己的手段,贴心的礼物、殷勤的邀约、温柔的照顾、顺手拈来的情话……
曾经有多少人享受过呢?
腕间佩戴的美人镯,是盛惊澜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温瓷握了好一会儿,缓缓摘下。
她没有回去,也没等那人来接,直接提前下班去了李照雪的舞蹈室,在里面练得大汗淋漓。
李照雪教完学生来找她:“阿瓷,今天出什么事了吗?”
温瓷坐在地上压腿:“没事。”
“咱俩认识这么久,你有心事,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看这状态,不是什么好事,“你可以跟我说说。”
温瓷没有回应。
李照雪早已习惯她这幅样子,也不在意,“我跟你说点开心事吧,上回你替我上台跳完那支舞,在水一方又来了好多新学生,每天上课都满员。”
温瓷浅笑一下:“能帮到你就好。”
李照雪接着说:“还有不少人跑来店里打听,托我带话给跳舞的朋友,说很喜欢你。”
温瓷收回腿,缓声问:“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李照雪反问:“难道你认为是一件很难的事?”
温瓷沉吟片刻,道:“不难,只是不能贪心。”
就像她跟盛惊澜之间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一拍即合发生关系,本就不必对对方负责。
“小雪,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温瓷站起来,回更衣室换衣服,在手机上发现几通来自盛惊澜的未接电话和信息。
迟疑片刻,她回了一条:[待会儿回玲珑阁。]
温瓷回去的时候,在熟悉的车旁看到盛惊澜。
男人手里夹着香烟,神色晦暗不明。
温瓷缓缓走上前:“你一直在这里等吗?”
听见声音,盛惊澜掐断烟蒂,将手里的东西处理干净:“不是说好接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