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妄想——江萝萝【完结】
时间:2023-06-09 14:52:10

  那瞬间,她似乎在男人眼底看见难以置信的惊喜,然而来不及辨认,转瞬即逝。
  盛惊澜伸手接过,不看礼物,只看她:“没有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候了。”
  听出弦外之音,温瓷微微瞥眸,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那人隔着衣服握住她手腕,牵着她走进去,直到门口才放开。
  就差临门一脚,温瓷提前打听:“里面,人多吗?”
  “不多,你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他随意的语气让温瓷自在许多,站在门口,隐隐听见几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受隔音门的阻隔,很小很轻。
  盛惊澜推开门,温瓷缓缓走了进去,听到掷骰的声音,还有那三个熟人。
  音影厅忽然安静下来,当盛惊澜领着温瓷出现,众人皆露出惊讶的表情。
  盛菲菲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看见了什么?前任小婶婶来给小叔过生日?打算破镜重圆还是已经复合?
  那瞬间,盛菲菲脑海中闪现过无限猜测。
  自从温瓷到场,现场气氛变得截然不同。
  悲情电影不看了,盛惊澜连唱几首情歌,好像之前那个摆臭脸的人不是他。他就像开屏的孔雀,从唱歌到玩游戏,无可无可不在散发自己的魅力。
  温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贴心的盛菲菲陪在她旁边:“温瓷姐,你来给小叔过生日呀。”
  温瓷点点头。
  “你都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小叔一直冷着脸,可怕得很。”盛菲菲添油加醋描绘了盛惊澜的恐怖,也没忘记帮他说好话,“小叔以前过生日喜欢热闹,今年只叫我们三个来,我们还好奇呢,原来是为了等你。”
  “他不跟家里人过吗?”
  盛菲菲摇头:“我小叔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很早之前就不跟家里过生日。”
  盛菲菲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对仪式感要求很强,在她的认知里,每个生日都应该大肆庆祝。她是如此,盛憬言是如此,唯独到盛惊澜这儿状况百出。
  “我记得小时候,叔公,也就是他们的爸爸因为工作缺席小叔的生日,小叔不高兴,叔公就说他不懂事。”
  有时候工作和家庭无法两全,也能理解,问题就在于盛父有失偏颇,无法一碗水短篇,“可是二叔过生日的时候,叔公风雨无阻都会赶回来,或是推掉工作陪二叔。”
  难怪盛惊澜跟父亲不亲近,甚至有些生疏,温瓷忍不住探究原因。
  盛菲菲抿了抿唇:“因为二叔生母去世得早,叔公一直觉得愧疚,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二叔。”
  闻言,温瓷皱起眉头。
  难怪盛惊澜跟盛憬言关系不和睦,做父亲的如此偏心,怎能教育好兄弟平衡。
  “因为爸爸偏心,所以他不愿意在家过生日了?”
  盛菲菲摇了摇头,道:“还有一年,曾祖母好不容易一大家子齐聚给小叔过生,那晚二叔却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叔公立马带他去医院,叔婆也跟着去……”
  温瓷理清了盛菲菲口中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也了解到原因。
  大概就是,盛父偏爱大儿子,愿意推掉工作陪大儿子过生日,却在小儿子不满的时候指责他不懂事。
  盛惊澜好不容易等来一场阖家团圆的生日聚会,夫妻俩又因为盛憬言离他而去。
  从满心期盼到骤然落空,失望积攒到一定地步,盛惊澜不再期待,甚至排斥,从此再也没回盛家庆祝过生日。
  作为独生女的温瓷不知道从小被区别对待是什么感受,但她也曾因唐琳琅获得母亲关注而失落。
  盛惊澜所经历的,比她更沉重。
  温瓷缓缓抬眸,看着灯光下,举着话筒纵情高歌的男人。
  她不知道盛惊澜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发出邀请,明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唯有生日只跟她说过一次。
  如果今天她没出现,盛惊澜会不会跟从前一样,认为自己又一次被抛弃。
  温瓷盯着那人看了半响,却又在预感他要回头的前一秒挪开视线。
  所有人都看出盛惊澜今晚很高兴,跟喻阳和周贺临边玩边喝,赢了喝、输了也喝,喝到尽兴。
  喝高了,周贺临还跑去跟盛菲菲抢麦克风,两人在包间鬼哭狼嚎,吵得大家只想把耳朵堵起来。
  盛惊澜拎着酒瓶,看似冷静地朝温瓷走过来,温瓷刚要开口,就见他一头栽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吓得温瓷赶紧去扶。
  刚伸手,就被发酒疯的人扣住手腕,一把拽下去。温瓷猝不及防跌进他的胸膛,鼻尖撞得生疼,那人还在笑,一只手压在她背后。
  温瓷不敢叫,偷偷去看周围的人,发现那三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松了口气。
  “盛惊澜,放开我。”温瓷尝试推他,奈何声音太小,完全被话筒里撕裂的歌声掩盖。
  盛惊澜很霸道地把她禁锢在怀里,温瓷挣不脱,只能趁俩麦霸换歌的间隙,凑到盛惊澜耳边说:“你喝醉了,去休息吧。”
  “你陪我?”
  看他的样子,但凡她说一个“不”字,他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温瓷只想快点摆脱被人发现的尴尬处境,只好答应。
  那人好似醉了,又仿佛很清醒,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立即翻身坐起。
  “走了。”他干脆地站起身,手里还牵着温瓷。
  当三人齐齐看过来,温瓷连忙解释:“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去休息。”
  三人异口同声:“哦~”
  算了。
  温瓷知道解释没用,她来到这里就注定跟盛惊澜纠缠不清。
  俱乐部里有休息室,盛惊澜把房卡递给温瓷,乘电梯时,温瓷按房卡上的数字按下电梯。
  她抬头望着楼层上变化的数字,肩膀忽然一沉,炙热的气息洒在她脖颈间,盛惊澜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你来,我很高兴。”
  盛惊澜就在她耳边笑,弄得她痒痒的。温瓷深吸一口气,幸亏电梯门在此时打开,还她自由呼吸。
  墙边小射灯自动亮起,温瓷刷卡进屋,打开室内灯光。盛惊澜随意找了个宽敞的沙发躺下,手机从兜里掉出来,砸到地毯上。
  听到动静,温瓷弯腰帮他捡起,正要还给他时,突然想起喻阳曾说过的话:你要是好奇,可以找机会看看他给你的备注。
  见他醉意朦胧的样子,温瓷试探性问:“我可以,看一眼你的手机吗?”
  “想看什么?”
  “随便看看。”
  他勾唇一笑,大方地把手机递给她:“给你,随便看。”
  屏幕亮起,人脸解锁失败,显示数字提示她输入密码。密码锁就是一道防线,温瓷把正面转向他,不敢看他眼睛:“解锁。”
  男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她勾手:“过来,我告诉你。”
  温瓷倾身靠近,只见他嘴唇启合,声音很轻。为了得到答案,她只能附耳过去,两人靠得很近,盛惊澜突然偏头,唇与耳相贴,呼吸湿润。
  她的耳朵被烫到,倏地向后仰身,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兔。而那只捕猎的狐狸不急不缓,一字一顿抛出诱饵:“1、0、0、1、2、1”
  霎时间,温瓷心若擂鼓。
  一股热潮涌至心口,她的手指开始颤抖,揣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他的微信,列表唯一置顶是她的头像,备注——Sweethear。
  Sweethear,是恋人,是情人,是心上人。
第50章 春日妄想
  ◎十八岁的盛惊澜牵过她的手,两次◎
  无论是密码还是备注, 都让温瓷感到意外,那些细枝末节的爱意像密密麻麻的蚕丝,逐渐将人包裹, 侵入肺腑。
  目光轻轻移到那人身上, 盛惊澜一点也不担心她在手机里查看到秘密, 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毫无防备。
  他今天喝了很多,即使千杯不醉也受酒精影响,房间里的温度因暖气逐渐提升, 盛惊澜扯着毛衣,脖子红了一圈。
  他又去撩衣袖,温瓷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就看到受过伤的那只胳膊,上面残留着未消的疤痕。
  温瓷的心重重一沉, 嗓音颤抖:“当时很疼, 对不对。”
  明知故问的话,常以此当借口的男人却看着她的眼睛说:“没感觉。”
  温瓷垂眸盯着他那张醉醺醺的脸, 低喃道:“骗子。”
  哄人的话信手拈来, 还不诚实。
  “我喊疼, 你不搭理我, 我说不疼,你也不高兴。”盛惊澜伸手戳她柔滑的脸蛋, “温卿卿, 你讲不讲道理?”
  “你才是不讲道理。”她想起另一件事, “之前你在山洞说要告诉我的秘密, 是什么?”
  舌尖抵过牙齿, 男人揪了揪自己额前的刘海, 半响才发出声音:“你确定要知道?”
  “要。”上次她在医院问,被意识清醒的盛惊澜反将一军,她脸皮薄,不好意思继续那个话题。现在这样的好时机难得,她必须抓紧。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心脏怦怦地跳。
  明明,她完全想象不到盛惊澜会说出什么样的秘密。
  “十八岁那年,在景城,我牵过你的手。”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两次。”
  此话一出,温瓷瞪大眼睛。
  -
  那年夏季,一部小众的悬疑片上映。
  两人在美术营相隔很远的人,不约而同选到同一场电影。
  少年懒散地坐在位置上,身子歪歪斜斜,吊儿郎当。
  直到电影开场,灯光熄灭,姗姗来迟的女孩来到他的邻座。
  影厅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后排,他俩的位置在正中央。
  女孩猫着脚步来到座位旁,手里的包不小心撞到旁边的少年,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压低的声音拖长尾调,夹着气音,轻而娇软,惹人注意。
  黑暗的光线中,少年眉头微挑,懒洋洋地直起身,移开手臂。
  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心情跌宕起伏,女孩无意识地去抓椅托,不经意间,握住一只滚烫的手。
  “对,对不起。”紧盯屏幕的瞳孔蓦地放大,女孩结巴道歉,心虚到不敢往旁边看一眼。
  而邻座的少年,明目张胆地借着偶尔亮起的屏幕,看清她的脸。
  这是年少的盛惊澜第一次碰到温瓷的手,也是少年第一次接触到女孩的手。
  第二次是集训结束后,盛惊澜被朋友叫去音乐酒吧玩架子鼓,兴致上来直接蒙眼击鼓。
  场下呼声不断,气氛热情高涨,擅长调动气氛的主持人举着话筒:“接下来,我们的鼓手将盲选一位幸运观众上台。”
  此话一出,观众纷纷高声欢呼,希望能选到自己。只见舞台上的少年拿起鼓棒,扶着舞台边缘,一跃而下,帅气的落地姿势虏获一群迷妹芳心。
  少年一步一步往前,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伸手,只见他拿起鼓棒,犹如挥动的魔法棒,旋转几圈,最终指向一处:“我选,这个方向第三排。”
  顺着鼓棒看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第三排的女生身上,温瓷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在李照雪的推力下,走到蒙眼的盛惊澜面前。
  少年开口,叫她:“伸手。”
  他们以为这就是盲选,却不料少年放下鼓棒,一把握住她的手。
  少年的手掌滚烫而炙热,女孩的手指柔软而纤细,亲密相贴的瞬间,心跳失去了控制。
  从未跟异性牵过手的温瓷顿时心慌意乱,在达到舞台边时,突然挣脱,跑出众人视野。
  少年单手摘下眼罩,只捕捉到那道匆匆逃离的背影:“啧,原来是胆小鬼。”
  多年前的真相突然被揭开,温瓷有片刻不知所措,声音断断续续:“你明明被蒙着眼睛……怎么会知道……”
  “啊~”男人故意扬起尾调,“因为我有特殊能力。”
  覆住双目的纱布是特制之物,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选择的人是谁。
  温瓷当然不信这个答案。
  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重重地敲击在年少记忆里,她因退缩而错过见面,竟又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记住了彼此。
  既是如此,说明一件事:“所以,你在南城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对不对?”
  “当然。”他很得意,像受到表扬的小朋友。
  温瓷呵出一口气,全身心放松下来:“为什么不早说?”
  盛惊澜长臂一伸,搭在沙发上:“你不也没说?”
  温瓷无法反驳。
  他俩两个在某些事情上,有着无法言喻的共性。
  她把脑袋甩到一边,盛惊澜不乐意,勾着人下巴掰回来,面对自己:“我说过,我不会因为报复盛憬言去追求你,是你不信。”
  温瓷愤愤地往沙发上拍了两巴掌:“明明是你当时那么敷衍的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啊,是有点着急了。”他追求温瓷从不是因为盛憬言,只是在确定关系那件事上,他的确受了盛憬言的影响,才会冲动说出口,“我跟你道过歉了,温卿卿。”
  “我没接受。”
  “那要怎样,你才肯原谅?”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好吧,我会好好考虑。”
  一番胡搅蛮缠的对话显得她在耍脾气,说完好好考虑,男人到头就睡了。
  “盛惊澜。”温瓷轻声唤他名字没得到回应,只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温瓷缓缓蹲在沙发旁,以平行视线望着那张俊俏的脸,凑近了还能看见脸侧那条细细的痕迹。
  这也是在冰川受的伤。
  她纵容着盛惊澜一些过线的行为,却迟迟不肯回应,无非是因为心里和理智在激烈的对抗。
  “我无法为你放下南城的一切,也没资格要求你为我离开家乡。”
  “我曾以为人应该潇洒自由的为自己而活,经历过种种才发现,生在家庭中,就注定有许多割舍不掉的牵挂。”
  “所以我不能再任性享受没有结果的感情了,外婆和妈妈会担心。”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可你的爱悬浮于空,璀璨却不真实。我无法勘破你的内心,从未真正进入过你的人生,你的喜欢和追求,都无法令我安心。”
  “好矛盾是不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她喃喃自语,如娓娓道来的故事,“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夜深人静的凌晨,百娇千柔的女人抱膝靠在沙发旁低声倾述,拉动时间的齿轮。
  当天夜里,有人因盛菲菲一条庆生的朋友圈,整夜无法安眠。
  宽阔豪华的酒店,身着浴袍的盛憬言站在落在窗边,一边品着美酒,一边翻阅着小侄女的朋友圈。
  每年这时候,盛惊澜都会跟他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而今天的照片看起来十分冷清。
  盛憬言百无聊赖地滑动着屏幕,直到温瓷出镜的照片闯入视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