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盛菲菲捂脸,搓了搓脸蛋,通通坦白,“小叔为这次告白准备很久,他那样自傲的人,却愿意倾听我们的意见,他真的真的很用心。”
温瓷静静地听着,听盛菲菲描述他们几个人为一件事绞尽脑汁,耗费心神才准备布置好惊喜的经过,连气息都变得沉重:“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不怪你,温瓷姐,错的他们。”盛菲菲提手一拍桌,顿时变得慷慨激昂:“而且他们太坏了,为了把脏水泼到小叔身上,故意把他关起来,幸亏小叔厉害,自己逃了出来。”
“喻阳哥说,他们本来要去盛家讨公道,但是小叔进去后却听到叔婆对二叔说,小叔不如他。”盛菲菲怒视前方的墙,把空无的墙面当做泄愤对方,为小叔鸣不平,“你说,小叔听到这话该有多生气多伤心?”
温瓷抱住胳膊,全身一阵寒凉。
盛惊澜不是因为看到风有致突然发火,而是在经历过亲人连续第背叛之后,风尘仆仆赶到她身边,却看到她跟风有致一同出入,才会突然爆发。
她跟盛惊澜之间有太多的误会,皆是因为不够了解对方,“菲菲,你能再跟我多说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该从哪里说起呢……”盛菲菲摸了摸头。
她虽被盛惊澜矮一辈,年龄却相差不大。作为独生女的她受尽爸妈疼爱,在家里作威作福,比她那三岁的小叔却总是遭遇不公平对待。
有次她忍不住问父亲:“爸爸,为什么我这么调皮,你们还喜欢我?为什么小叔听话或是捣蛋,叔公和叔婆都只喜欢二叔呢?”
她连连发问,自家摆烂的亲爹赶紧捂住她的嘴:“这话可别当着你叔公叔婆的面说,你二叔出生就没了亲妈,大家对他好点也是应该的。”
“可他有叔婆当妈妈,叔婆总是叫小叔把东西让给二叔,明明那是小叔自己的。”连几岁的她都能察觉出盛惊澜遭受的委屈,可想而知,大人们的偏心行为多明显。
直到后来,盛惊澜的外公看不下女儿的行为,把外孙带回家跟自己一起生活。
她大小就跟盛惊澜关系好,很希望小叔回头,盛惊澜却说:“奶奶有两个孙子,外公只有我一个外孙。”
她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小叔想孝敬外公,直到听见后半句话:“除了我,外公没有别的选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盛惊澜已经质疑亲情,他不相信自己会被坚定选择,除非变成唯一。
温瓷的心跟随盛菲菲口中讲述的故事跌宕起伏:“盛奶奶呢?他跟奶奶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盛菲菲叹气:“怎么说呢,曾祖母是对所有家人都很好,二叔太会伪装了,有时候即使是她认为公平的做法,也可能让二叔计谋得逞。”
温瓷不敢相信,那个肆意的少年,有着这样不堪回首的童年,“所以他才不愿意主动提起这些事。”
“也不怪小叔,他小时候信过一个朋友,结果那人转头就把小叔的事当笑话告诉别人,小叔再也不说了。”盛惊澜长大后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多。
“小叔他很厉害的,学过很多东西,因为他怕输,只有成为不可取代的第一,才能拥有做决定的权利。”
“别看他一直要强,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故事到后面,盛菲菲的声音越发低沉,“他总觉得,如果一件事情里出现两个选项,他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温瓷的心狠狠一跳。
她不禁抬手,握紧了脖子上的玉佛。
-
公寓。
酒柜里的藏品空了一排。
门口密码按键解锁,一道轻盈的身影缓缓踏进屋内,温瓷在空旷的客厅环顾一周,循着声音找到餐厅,酒气弥漫。
“盛惊澜。”唤他名字没有回应,温瓷蹑手蹑脚跨过地上乱七八糟的空酒瓶,“喝这么多。”
她找到角落的人,缓缓蹲在他面前。
盛惊澜蹙眉打量她,又举起酒杯,虚着眼睛去看酒瓶上的文字,只觉重叠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他干脆双手握住,然而酒瓶还是在他的视野里迷迷荡荡,他终于确定,眼前所见皆是错觉:“啧,真烦。”
当他抬手像将虚假的幻影挥开,却被一道柔软的力道包裹。
“盛惊澜,你烦我了么?”
这酒真神奇,连声音都模拟得如此真实,他嘲讽地勾起唇角:“我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哪有资格厌烦温大小姐。”
字字句句戳到温瓷心肺,她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以为盛惊澜因为吃醋,就不管不顾让她当街难堪,才会口不择言。
“没关系。”他突然弯唇笑,丢开酒瓶,“这有什么大不了,讨厌我的人多了去,再加你一个也不嫌多。”
“盛惊澜,你别这样。”他越是贬低自己,温瓷心里就越不舒服,“我不讨厌你。”
盛惊澜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抬手挑起她下巴,左右摆动两下,似在认真观察:“温瓷,你永远这么清醒,随时随地都能抽身。”
他微眯起眼,带茧的指腹擦过女人柔软的脸颊,“说到底,你跟他们一样。”
娇嫩的肌肤一碰就红,温瓷浑然不觉。
遇到大喜大悲的事情,她反而显得更冷静,以至于很多人觉得,她轻拿轻放,不够在意。
但其实不是,她擅长把汹涌的情绪埋藏在平淡的面容之下,但不代表她没有因此难过、开心、动容,甚至是……不舍。
“我跟他们不一样。”她这样告诉盛惊澜。
他听了,丝毫没别的反应,似乎这句话对他无足轻重,也就无需在意。
“你不糟糕,也不讨厌。”一个为她以身犯险,甘愿付出生命的男人怎会是坏人。
温瓷看着他眼睛,很认真地道出心里话:“你懂得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有着宽阔的眼界,是令人敬佩的文物修复师。你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很开心。”
“盛惊澜,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男人却恍若没听见,抬手在脖颈上揉了两把,“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温瓷终于发觉,无论她说什么,盛惊澜都认定这一切是虚假的。
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人用那样好的词语去评价他。
明白这件事的瞬间,温瓷呼吸一滞。
她强忍着泪水夺眶的反应,看盛惊澜坐在墙壁与柜子相连的角落,缥缈的眼神黯淡无光。
“盛惊澜,你不用跟别人比。”温瓷倾身靠近,柔软的指腹轻轻抚上他眼尾那颗棕色泪痣,倾注了数不清的情意。
这次是她鼓起勇气,主动吻上那张冰凉的唇,用他曾经教给她的技巧,一点一点撬开他封闭的世界。
“我选你。”
作者有话说:
吃糖咯!是老婆甜甜的吻哩
盛狐狸讽刺人都不忘夸老婆是天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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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春日妄想
◎你在勾引我◎
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成光, 盛惊澜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有温度,不是幻觉、不是假象。
但这怎么可能, 从来都是他主动追求, 那高不可攀的明月怎会坠下来, 落到他怀里。
气息交缠, 他任由“幻影”笨拙地往身体里探,不回应也不拒绝。
“嘶。”舌尖突然传来一阵痛感,盛惊澜眯眼皱眉, “想谋杀我?”
“对不起,我看看。”温瓷连忙退出来道歉,手指捏住他下巴, 歪头去查看。
盛惊澜借着余光打量她的容颜,脑海中的模糊影像逐渐在眸中变清晰。
“没有流血。”
他听见温瓷在查探之后这样说。
男人缓缓抬眸, 视线如钉子般定在她脸上, 担忧的神情不作假,温热的呼吸也很真实, “你来做什么?”
被他赤.裸.裸盯着, 温瓷突然语塞。
刚才那阵吐露衷肠的冲动劲儿过了, 黏腻的话就再难说出口,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酗酒不好。”
“你管得了我?”他斜勾起唇, 连声质问, “你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
“温瓷, 我不是你的所属物, 我不缺钱不缺酒, 爱怎么喝就怎么喝。”说着, 还故意拎起一瓶没开的酒跟她作对。
熟悉的字眼让温瓷心脏狠狠一跳。
刚才盛惊澜用同样的话语刺回来,她才意识到在愤怒驱使下的违心之言多么伤人。
在开瓶的前一秒,她按住了盛惊澜的手,“我为自己口不择言的事跟你道歉。”
男人不依不饶:“一句道歉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你先找我吵架,不听我解释。”她思路清晰。
盛惊澜重重地把瓶子放到地上:“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满,何必巴巴地凑上来?”
“如果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开。”说罢,她就要起身,却被盛惊澜握住手腕,拽回去。
他哼声:“送上门的,我又岂会拒绝。”
温瓷愣了一下,唇瓣翕动:“你非要这样贬低我吗?”
他傲气撇头,不放手也不说话。
温瓷深呼吸。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和情感认知让盛惊澜无法正确地处理亲密关系,遇到矛盾就变得格外别扭。
“盛惊澜,你想清楚,我虽然因为心疼和不舍来找你道歉,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作践。”温瓷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手腕,耐心安抚他心中的焦躁不安,“心情不好可以跟我倾述,但不能把气随便撒在我身上。”
空气凝固许久。
盛惊澜随手抹了把脸,话题跳跃:“头疼。”
温瓷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问:“有蜂蜜吗?泡点蜂蜜水喝。”
他道:“没有。”
“解酒药?”
“没有。”
“现在几点了,看看能不能买到。”说着她就拿出手机准备网上下单。
盛惊澜故意绷起脸:“温卿卿,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疼,你就打算把那事儿揭过去了?”
手上动作一顿,温瓷仰头问:“什么事?”
盛惊澜睇她一眼:“你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捂住他的唇,耳边的声音变轻变柔,她又问一遍:“什么事?”
男人喉结一滚:“……没事。”
盛惊澜胡搅蛮缠的功夫,比“跟女朋友讲道理”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好的办法就是,认真教导之后立即岔开话题。
她注意到握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便顺手抽出,撑地板想站起,刚用上力,她顿了一下又坐回去,小声道:“腿麻了。”
眼前的男人靠在角落一动不动,温瓷抬眸望着他,主动问:“你能抱我吗?”
盛惊澜定定地看过来:“温卿卿,你在勾引我。”
她抿了下唇,手掌重新撑回地板:“那我自己走。”
一只手按住她肩膀,男人高大的身影站立起来,弯腰把她从地上轻松抱起。
她出来得急,外套里面裹着宽松睡衣,低头就能看见沟壑的弧度,温瓷伸手搭向他肩膀,以此掩盖露空的痕迹。
“温卿卿,倒也不必如此防我。”
“我没防你,我冷。”
“哦。”他抱得更紧了。
虽说两人清除了误会,第二天的告白依然未能顺利进行,因为这并非合适时机。
-
凭借盛惊澜的人脉,安琦的行踪很快暴露,喻阳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在景城某偏远的小镇上找到安琦。
“我就是想报复他们。”
“那个男人狗行狼心,派人抓我强行堕胎,幸亏我留了个心眼逃了,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死在哪里。”
“我是受害者。”
安琦坐在椅子上接受盘问,手心贴着小腹。
喻阳手指交错,腕部置于桌面:“既然你害怕被发现,又为什么要实名举报?既然你敢实名举报,又为何不直接曝光盛憬言?”
安琦想得很清楚:“实名举报是为了让大家记住我,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才不敢轻易对我下手。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曝光……手里的把柄当然是捏一半藏一半,才能令他们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如果从一开始就曝光盛憬言,那么他们就会想方设法为盛憬言掩饰,只有猜不准下一步,他们才会时刻担惊受怕、惶悚不安。
“你倒是想得深。”能让盛憬言这只老狐狸翻车,从怀孕到逃脱后实名举报,都证明这个安琦心思不简单。
“既然你不是帮盛憬言来抓我的,那你想做什么?”安琦试图为自己谋条后路,“只要能报复他,我可以帮你。”
喻阳直截了当表明需求:“把你手里能够指认盛憬言的证据交出来。”
安琦警惕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砰——”
门从外面被人踹开,风卷起衣摆,男人强大的气场逼压进来,居高临下审视安琦,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由得你选吗?”
“你来了。”喻阳拍拍心口,感觉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盛惊澜从安琦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黑色U盘,喻阳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明天就是竞标的日子,我们要是现在把这些东西发出去,这事儿肯定黄。”
“破坏竞标多没意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盛家把他推出去是当弃子,他要是把盛家推出去,除了出口恶气,自己讨不着任何好处,甚至可能反受其害。
比起痛快的速战速决,他更喜欢一刀接着一刀割开伤口,慢慢磨,反正他有的是耐心,“我倒是要看看,我那好父亲究竟更在意事业,还是更在意儿子。”
准备竞标的早晨,阮琴帮盛齐天系上领带,手指轻抚衣肩:“惊澜这两天联系不上,你说派人去找,有消息吗?”
盛齐天脸色微变,顿了一下,生硬地回:“没有。”
盛惊澜逃出别墅之后没主动联系他们,小儿子从小不受约束不服管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竞标在即,他只能按兵不动,维持表面风平浪静的假象。
“也怪我们这些年对他疏忽,总觉得他有分寸,没想到闹成这样。”阮琴已经连续几晚没睡好觉,一想到网上铺天盖地的咒骂就头疼不已,“那毕竟是盛家的血脉,要是找着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盛齐天沉声道:“当然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