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瑟缩一下,反驳道:“投降多没骨气。”
盛惊澜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问:“骨气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剧本里的女主誓死不屈。”
“你是剧本女主吗?”
“难道我连一个女主都不配当吗?”
“当然不是……”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手指直往他心口处戳,“男人,哼。”
盛惊澜一把捏住她作乱的手:“温卿卿,我在教你爱惜生命,遇到危险该舍的就舍,活着最重要。”
命没了,便是什么都没了。
她突然停下动作,脑袋轻轻靠向他身前:“可是,你活着也很重要。”
盛憬言穷途末路,想借她的手毁了盛惊澜,她做不到。
被人拿刀抵着脖子,她害怕,非常的害怕,可一想到能够保护所爱之人,好像连死亡都变得无畏。
她终于懂得砂楚所说的那句:爱会让人失控。
她的失控不似盛惊澜那般表现强烈,更像表面波澜不惊的水,其实底下早已翻腾起漩涡。
盛惊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被温瓷抓住:“别碰,又疼了。”
她伤在下巴和脖子,伤口不深,但痕迹明显,需要时间恢复。盛惊澜把人带回公馆悉心照顾,每天都在寻找不留疤痕的办法。
圈内人推荐各式各样的灵药,多到无从选择,喻阳发来消息:“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那儿有促进伤口愈合的神药,还不留疤。”
盛惊澜二话不说跟他索要联系方式,喻阳“诶”了声,窘迫道:“没有本人联系方式,只加了他徒弟。”
盛惊澜话不多说:“那把他徒弟的联系方式给我。”
据喻阳说,老中医曾跟他父母是同乡,有次母亲被碎片划伤,伤口较深,用了老中医特制的药膏竟真的没有留疤。
老中医的本领口口相传,他不喜接触现代网络,只带着小徒弟一起在家乡替人看病。
在喻阳的推荐下,盛惊澜加上小徒弟,直接表明来意。
小徒弟让他拍张伤口照片,盛惊澜拿着手机走到温瓷面前:“宝贝,仰头。”
“嗯?”
温瓷下意识望去,见他举起手机靠近:“拍张伤痕照片。”
她反射性遮挡:“不要,好丑。”
“喻阳介绍了一个老中医,据说他特制的药膏能防止留疤。”温瓷醒来之后,每天都在镜子面前久坐,她不说,他什么都懂。
第二天,司机开车载着盛惊澜跟温瓷二人去往景城周边的某个小镇。
昨天他把照片发给小徒弟,小徒弟询问地址后,让他们亲自过来配药:“图片只能了解大概,受伤程度不同,药材搭配的剂量也不一样。”
那药膏之所以神奇且昂贵,就是因为每一瓶皆由老医生根据患者情况独家配置,换个词大概叫做——定制。
有喻阳母亲的例子在,老中医的可信度很高,开车过去大约两三个小时,也不算太麻烦。
温瓷有些晕车,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听盛惊澜说:“快到了。”
还剩几公里路程,他提前给小徒弟发了消息,对方很快回复一条语音:“不好意思,有个病人突发状况,我出诊了。”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温瓷凑近了些,手指再点了一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徒弟叫什么名字?”
“曲水。”
“哦。”很陌生的名字,温瓷没再探究。
曲水发来第二条语音:“我已经跟师傅说过你们的情况,你们按照地址去找他就行。”
他们顺利找到老中医,前来诊所看病的人很多,他们在这耽搁了一下午。
检查时,见她两道伤痕出现在微妙的地方,老中医不由得猜疑:“小姑娘这是怎么弄伤的?”
温瓷抿唇,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蓦然收紧力道,她用手指轻勾他手背,安抚那人,仰头回答老中医:“遇到歹徒,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老中医感叹:“小姑娘受罪了。”
临走前,老中医拿了支手指长的擦伤药:“这个一天三次,先擦着,特配的药需等待一周,到时我会让徒弟给你们寄过去。”
温瓷颔首道谢,随盛惊澜离开诊所。
他们前脚刚走,背着医药箱的曲水后脚就踏进诊所大门:“老师,我回来了。”
到下午,病人少了许多,曲水还惦记着:“配药的人来了么?”
“刚走。”老中医回头,这才发现她一只肩膀背着医药箱,另一只手上也不得空:“怎么还提着东西?”
“是鸡蛋,张婆婆非要送,追了我一路。”她出诊的那家是对孤寡老人,家里没什么积蓄,这些年看病都靠诊所倒贴,所以每次去,那家人都要强行给她塞些吃食。
老中医叫她赶紧放下,又叮嘱:“你那手不能提重物,就是记不住。”
……
不知不觉,温瓷来到景城已经一周。
如今的她比从前自由许多,不必事事向家里报告,但恋爱的事一直没机会开口。
温瓷为此感到苦恼,即使网上的误会解除,母亲对盛惊澜仍有强烈意见,她不知道该怎么让双方和平相处。
前路茫茫,或有一场持久战。
战事发生前,幸得一友人通风报信。
“风有致。”
“还在景城?”
“嗯。”
她来景城找盛惊澜的事只有风有致知道内幕,因为当时约了谈公事,她匆忙赶来景城,只好违了约定。
而且风有致在那边,偶尔也能帮她打掩护。
两人如老友闲谈:“昨天我爸妈跟你妈和外婆见了一面,还提到你。”
两家是旧相识,互相走动也属平常,温瓷好奇:“他们说我什么?”
“我爸妈问起你的事,看温伯母的样子,恐怕你的事情要瞒不住了。”大人见面无非就是谈论孩子,风有致的姻缘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才顺口说起温瓷。
“我也没打算瞒,迟早都要说。”
“那祝你好运。”
挂断前一秒的声音被盛惊澜听了去,男人用毛巾揉着湿发走过来:“跟谁打电话?”
温瓷很诚实:“风有致。”
他嘴一歪,单手握住毛巾:“哟,隔这么远还惦记呢。”
酸味扑鼻,温瓷拿起旁边的吹风机递过去:“你每天少吃点醋会怎么样?”
男人趁机亲她一口:“会亲你。”
几天后,温瓷收到老中医寄来的药瓶,很小一只,里面全是精华。
近日盛家的事处理得差不多,老太太也平安出院,温瓷打算回去:“我出来半个月,刺绣和工作室的开张进度都耽搁了。”
“行啊,回去呗。”盛惊澜毫不犹豫松了口,第二天温瓷才知道,他打算跟自己一起。
黑色大行李箱竖立在眼前,温瓷哭笑不得:“你这隔三差五往南城跑,不会影响工作吗?”
男人提拎起拉杆,洒脱不羁:“无非是少赚点钱。”
温瓷默了几秒,缓声道:“其实有个事情一直没跟你谈过,我之前犹豫不决也是考虑到距离的问题。”
“盛惊澜,我不能离开南城。”那里有她的梦想,也是整个温家的根基,“以后我们见面可能会比较麻烦,但你放心,既然我决定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总让你跑过来。”
她更喜欢双向奔赴的爱情。
盛惊澜低头,双手捧起她脸蛋:“宝贝,这个问题我会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不管怎么说,这趟他是跟定了。
-
回家前,温瓷拿起丝巾绕在脖间,故意扯松,以掩盖伤痕。
原本穿旗袍可以挡住脖颈上的痕迹,下巴却遮不住,只能戴丝巾。幸好天气不热,戴轻薄丝巾没什么奇怪,要真被发现,就说不小心磕着了。
平日里,她就以工作繁忙为由避开,大多时间待在工作室。
盛惊澜每天都来找她,像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然而他时不时送上的礼物,又珍贵到常人无法想象。
热情中的小情侣做什么都很甜蜜,直到某天,盛惊澜发现温茹玉对风有致的态度十分友善:“你妈不是平等地嫌弃每个靠近你的异性?”
“我们认识很多年,两家一直有来往,而且他算是我妈比较欣赏的类型。”在温茹玉看来,风有致这种事业有成、脾性温和且洁身自好的男人才是能够接触的异性。
“温瓷,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盛惊澜,你能不能讲点理?”她只是在回答,母亲为什么能够接纳风有致而已。
“我要是不讲理,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之所以会为这么一小件事吵起来,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温瓷到现在都没敢把两人的事情告诉家人。
眼看未来岳母对别的男人另眼相待,他心里当然不爽。
提到这事儿,温瓷也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骗去游轮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诶,温卿卿,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还提。”
“谁说过去了?我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儿你还没跟我道歉。”她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
偏生盛惊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起来就不肯认输:“我为什么吃醋,还不是因为你跟风有致单独出行?”
“我再次申明,我跟他虽然同行,但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温瓷举起胳膊,思路清晰道,“况且那段时间我们处于分手状态,于情感于道德,我都问心无愧。”
男人咬牙切齿:“行,你问心无愧,那就是他对你图谋不轨。”
“绝对不可能,他有……”喜欢的人。
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盛惊澜强势打断:“异性之间就没有纯友谊,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见得多了。”
温瓷半眯起眼,暗暗磨牙:“对我朋友客气点。”
男人扯唇一笑:“做梦。”
这么不给面子,对她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懂让着女朋友,温瓷越想越委屈,把手里的线团往他身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从下午冷战到傍晚,盛惊澜开始给她发消息。
温瓷没回,他看了几次,对话框一层不变,随手就把手机撂一边。
晚上七点,盛惊澜发出了第二条,还是没有等到。
晚上八点,他给温瓷打电话,对方接了就问:“你知道错了吗?”
“温卿卿,这事儿咱们还得……”好好谈……
风水轮流转,温瓷把他电话给挂了。
晚上九点,盛惊澜出现在温家大宅外,死皮赖脸地打电话:“温卿卿,出来。”
温瓷推开窗户,望向天上残缺的弯月:“我睡觉了。”
可惜她的对象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坏蛋,绝不会因为她说“想睡觉”就顺从,反而放出豪言:“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只能进去找你。”
“不会有人给你开门,你还能翻墙不成?”
“你说的。”
起初温瓷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她坐在梳妆台前昨晚精致护肤,对着镜子查看疤痕时,房门忽然被叩响。
这个时间来找她的都是家里人,温瓷想也没想,直接说:“进。”
她听到开门声,却迟迟没人说话,温瓷疑惑回头,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让我来的?”
温瓷脑海中速速闪过先前的对话,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真翻我家墙了?”
男人弯唇笑,嘴角扬起对称的弧度。
“那,那我院子门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那院门有密码,只有家里人才知道。
盛惊澜手一抬,指向前方的窗户。
温瓷迷惑蹙眉,猛地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小客厅的窗户果然没关。
她惊呼:“你还爬窗?”
男人不语,再次摆出“翻墙”时的同款笑容。
温瓷深吸一口气,手心一下又一下抚着心脏,让自己顺气:“翻我家墙,爬我的窗,你可真行。”
“你叫我来的。”他借那句话当圣旨。
“我叫你来你就来?我让你认错你怎么不认?”温瓷睇他一眼,越看越碍眼,伸手把人往外推。
盛惊澜一把握住她手腕:“喂,我好不容易进来的。”
“那又怎样?私闯名宅可是犯法的。”
“女朋友都发话了,我敢不来?”
“少跟我玩文字套路,你不是叫我做梦吗?不是要跟我冷战吗?”她不由分说将人推离出几步:“走走走。”
温瓷把门一关,回到梳妆台前坐着,听到外面没了动静。
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一次、两次,几分钟过去仍然没动静。
她心烦意乱的捧起脸蛋,从镜子里看到脖子上那条疤,紧紧闭上眼。
一阵风拂过,细微的开门声响传入耳朵。
温瓷蓦然睁眼,回头望去。
男人敞开衣领,倚在她的卧室门口,挑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宝贝,我反悔了。”
作者有话说:
温卿卿:你这人还怪听话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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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春日妄想
◎提亲下聘◎
什么吵架、什么冷战, 到温瓷面前统统作废,反正他出尔反尔的事儿做了不止一两次。
衣领半解的男人倚在门口,从温瓷的视角望去, 甚至能看见藏在衬衣下那若隐若现的性感腹肌, 她连忙抬手遮眼:“衣服不能好好穿?”
“原来你喜欢正经的。”盛惊澜当着她的面, 慢条斯理地抬起手, 将衬衣一丝不苟地扣到顶端,“不知道这样,是否符合温小姐的要求?”
“咳。”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好像她有什么特俗癖好似的,“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怎样?偷摸进我房间,被抓住可是要进局子喝茶的。”
她故意吓唬, 盛惊澜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步步逼近, 将那后退的人儿抵在角落, 拽她的手扣住自己手腕:“抓住了。”
温瓷抬眸,撞进那双填满笑意的眼睛, 终是没忍住, 弯了弯唇:“幼稚。”
盛惊澜低头想亲, 被温瓷躲开:“我还在生气。”
“别气了。”他把脸凑过去, “给你泄愤。”
“不要脸。”温瓷手贴上去把人推开。
他就着这个动作靠过来,顺势拉起她的手:“换上衣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