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话冷清墨说不出口，他紧抿着唇：“你现在好好休息，情绪别太激动。”
十几年的情分，他说不出责怪的话，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徐雨夜会和顾严一样躺在病床上性命垂危。
看着痛哭不已的陈锦心，他说：“顾严再替你还债。”
——
顾肃颓废的从公司出来：“又一家拒绝签合同。”
“情理之中。”徐雨夜说：“顾严现在状况不明，他们都在观望，你要知道，顾家是一块大肥肉。”
所有人都在等守着这块肥肉的人的情况，“你要尽快站起来。”
顾肃站定身体，握紧拳头直勾勾的问：“我应该怎么做。”
徐雨夜勾了勾唇角，说出被顾严拒绝的内容：“放宽市场，改变营销策略。”
服务高端客户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中下游的人，京都的企业不好合作，就换个城市。
她抽住自己的名片递给顾肃：“我不做亏本的买卖，和我合作，我帮你保住顾家。”
她的目的在这里。但是顾严的出事不得不让顾肃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紧抿着唇，没有接那张名片。
徐雨夜说：“我知道你怀疑我还有别的目的，可我告诉你，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她说：“冷清墨没有彻底掌权，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不易，他不会为了顾家明着对抗冷家，你要想清楚。”
这话顾肃也明白。
在利益面前，冷清墨永远理智。他接过那张烫手的名片，沙哑开口：“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我在K市等你。”京都她不会多待，这个时间点她不想回莫家。
冷清墨来着车听到两个人身边，摇下车窗，他盯着徐雨夜：“上车。”
徐雨夜轻松的和顾肃道别，转身坐上冷清墨的副驾驶，笑道：“送我回K市。”
冷清墨开着车沉声问：“不去莫家？”
“什么莫家。”徐雨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我的公司在K市。”
冷清墨被气笑了：“你和莫从南什么关系。”
“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徐雨夜抠着安全带，笑盈盈的：“怎么，我和他还有关系？”
冷清墨：“你可是莫家的人，是他妹妹。”
“他没说过。”徐雨夜有些惬意：“说了我也不回去。”
冷清墨：“理由。”
徐雨夜：“我还不知道我怎么出事的，贸然回去我怕没命。”
冷清墨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徐雨夜的话也不能全信。“你妹妹看起来对你很上心。”
徐雨夜笑了：“人不能总看表面，万一害我的就是她呢？”
“为什么不能是莫从南。”他问。
徐雨夜挑眉，沉思一番，开玩笑说：“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害我，我可是叫他哥哥呢～”
冷清墨沉声提醒她：“你有一个叫你姐姐的妹妹。”
徐雨夜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可能我还是更喜欢我哥哥那样的人，觉得他不是坏人。”
第九十二章 心甘情愿
冷清墨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前面的路，他又问：“对莫家一点也不感兴趣？”
“怎么会没兴趣，毕竟是我家。”徐雨夜悠悠的叹了口气：“有家不能回，挺可悲的。”
“不过，我再怎么可悲也没你惨。”徐雨夜眼中多了几分揶揄：“谈了十几年的小青梅怀了好兄弟的孩子，你还能帮她说话，到底是深情啊。”
冷清墨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深情”这个词能用在自己身上。他顺着话说：“心甘情愿。”
徐雨夜笑了：“什么时候这种心甘情愿能用在我身上。”
冷清墨：“那你先未婚怀孕。”
徐雨夜：“你也没给这个机会。”
他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徐雨夜，说道：“没人逼你吃药。”
这话意思挺多的，徐雨夜挑挑眉：“我怀孕了你会给我一个名分？”
冷清墨：“看你造化。”
没意思。徐雨夜慵懒的倚着车背，像一只轻松自在的猫，肆无忌惮的享受冷清墨的服务。“温度调高点，我要补觉。”
——
第二天下午。
秘书带着顾肃进了徐雨夜的办公室。
看到他，徐雨夜不出意外的挑眉，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轻松开口：“坐，说合作的事。”
顾肃眼中的红血丝很显眼，他垂着头揉揉太阳穴，看上去好像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现在就垮了可不行。”她给顾肃倒了一杯茶，语气悠悠：“更难熬的还在后面，顾严一日不醒，你就一日不能放松。”
她把昨天做好的文件打开递给顾肃，抿了一口茶势在必得：“没问题就签。”
顾肃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徐雨夜想了想，给他一个有些牵强的理由：“我很喜欢顾怡。”
不过她这话没说错，徐雨夜除了利益，和顾家这个时候合作也是因为顾怡，她不想看到顾怡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顾肃沉默一会儿，还是签了字，忍不住沉声说：“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在观望我哥的状况，一群落井下石的人。”
“这是个机会。”徐雨夜说：“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收购一些散股，顾家的元老你多注意。”
外有豺狼内有虎，说的就是顾氏现在的状况。
“你对生意场上的事并不精通，最近办公就在K市，我带着你做。”徐雨夜已然一副大姐姐的态度：“别到时候把自己给卖了都不知道。”
顾肃性子放浪不羁，做事有些固执，甚至还有些头脑简单，自己一人在京都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还不如留在K市。
她打定了注意，一锤定音：“明天晚上有个小宴会，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不过要以我助理的身份，少说话多看。”
“好。”顾肃沉声：“谢谢。”
“不需要。”徐雨夜说：“如果你撑不起顾氏，我也会动手。”
换而言之，她不可能一直帮顾肃，必要时她也会争夺顾氏这块肥肉。
顾肃听明白她的意思，眼眸微闪：“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
小宴会多半是向徐雨夜这样刚开的小公司自发举行的宴会，里面会有一些中端企业。
徐雨夜穿的不算隆重，顾肃却西装革履。
看到ᴶˢᴳ他这幅样子，徐雨夜笑了笑，打趣他：“你还挺看重这次宴会。”
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在意。
“跟着我就行。”徐雨夜说着就走进宴会。
她长得漂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一进来就吸引大多人的目光，搭话的人很多。
“您是？”
徐雨夜拿出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别人：“这是我的名片。”
两人互换了名片，徐雨夜大概扫了一眼，一个小公司，不是她的目标。
徐雨夜拿了一杯酒直奔她看中的公司：“王总，认识一下？”
男人看着徐雨夜笑吟吟的，他拿着手中的酒和她碰一碰，眼神不断打量着她。
这种眼神带着别样的目的，顾肃留恋花丛，一眼就看出这人对徐雨夜的心思，可徐雨夜就好像浑然不知一般，和他谈笑风生。
就算那人再怎么靠近她，徐雨夜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变过，他伸出手就要摸到徐雨夜白皙的手，顾肃脸色沉了沉，徐雨夜却无意的避开。
“徐总这个想法很好，不如我们深入了解一下？”那人打量着徐雨夜，笑着说：“不如就现在？”
顾肃咬牙，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服，压低声音说：“你让我来就为了看你这么做？”
徐雨夜没理他，四两拨千斤：“不知道您有什么见解？”
潜台词她当做听不明白的样子，认真问他的样子着实让人生气，那人眼神变了变，改口道：“不如明天来我公司详谈。”
徐雨夜点头：“可以。”
结束这次谈话，徐雨夜抿了一口酒，口感不算好，她随手把酒杯递给顾肃，带着他去了别的地方：“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他的意思你听不明白，分明就是要占你便宜。”顾肃握拳：“这种事我做不来。”
徐雨夜恨铁不成钢：“你就看到这些？那我问你，他占到我的便宜了么？”
“明天你去他公司可就不一定了。”顾肃沉声道：“他看你的眼神可算不上友好。”
“货比三家。”徐雨夜悠悠道：“也许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顾肃明白生意场上的险恶，尤其是对像徐雨夜这样的美女来说，更艰难：“如果都一个样呢？”
“顾肃，能伸能屈才是生意场上的常态，足够强谁敢动我？”徐雨夜撩了一把长发：“我和晨光签了合同，这个底牌足够我自保。”
K市的现在都知道晨光的那个大商场马上就要建好，和徐雨夜能签合同就以为这能先一步挑选优秀场地。
一旦她拿出这张底牌，徐雨夜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和别人谈条件的时候，手里要有底牌。”她说：“凡事要思虑再三，不能意气用事，这些还要我教你？”
徐雨夜说：“你参加的不是这种小宴会，那里面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学学顾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该色。”
第九十三章 二手货
顾肃知道他和顾严的差距很大，从小时候就知道。冷清墨作为他们那一辈的佼佼者，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他留恋花丛，父母也并没有过多苛责，因为有顾严在撑着顾家，现在顾严到了，他也会害怕撑不起来。
好在徐雨夜真的在帮他，今天这场宴会，顾肃觉得她就像是为了他故意参加的，就如徐雨夜所说，凭着和晨光的合同，她完全可以成为被搭讪的一方。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走在路上，顾肃多了点放松。
“还算可以。”徐雨夜评价他：“表现不错，以后再带你去中档宴会。”
顾肃：“什么时候我才能到高档宴会。”
徐雨夜：“随时，我不拦着你。”
徐雨夜不会完全管着他，有些时候只有吃着亏才能长本事，只不过现在来看，顾肃的试错成本不多。
“来我那里喝一杯？”徐雨夜路过自己的出租，挑了挑眉。
顾肃皱眉：“你不是和冷清墨住在一起？”
“住哪里是我的自由。”她晃着手里的钥匙，浅笑：“更何况他都订婚了。”
她可不会要一个订了婚的人。
顾肃：“走。”
她已经把屋子里的东西都准备齐了，随时可以入住，徐雨夜熟稔的打开冰箱，扔给他一瓶可乐：“只有这个。”
“你还喝这个。”顾肃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过喝茶的人冰箱里全是可乐。
“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徐雨夜给自己开了一瓶可乐，从卧室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顾肃：“拿去看，没事就总结总结。”
顾肃看着封面上的三个大字——《鬼谷子》陷入沉思：“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看《孙子兵法》。”
徐雨夜喝了一大口可乐，眉头微微拢起：“多看书永远没问题。”
“你哥的那些心腹，你知道多少？”徐雨夜对着翻书的顾肃开口：“先稳住那些人，再说别的事，你总不能无人可用。”
“公司的人我不是很清楚。”顾肃有些挫败：“我就没在意过这种事。”
徐雨夜也挺理解，顾父顾母纵容顾肃随心所欲就是不希望看到两人因为公司明争暗斗，顾肃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公司一窍不通。
任谁也想不到顾严会突然倒下。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徐雨夜感叹。半路出家的人，付出很多努力也未必会得偿所愿。
门这个时候被打开，徐雨夜扭头，看着冷清墨如进自己家一样关上门，嘴角抿了抿：“这么熟练？”
冷清墨直接说：“我留了一把钥匙。”
那次把门破开后，他让宋河留了一把钥匙给他，没想到现在就有了用武之地。
冷清墨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翻书的顾肃，扯了扯唇角：“打扰你了？”
“怎么会。”徐雨夜皮笑肉不笑：“你过来算什么打扰，知道你不喜欢可乐，就不给你了。”
顾肃眨眨眼，感受着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很有眼力见的说：“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冷清墨，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冷清墨抬脚走到徐雨夜面前，手臂一伸把她抵在墙上，脸色有些沉，语气危险：“现在喜欢养成了？”
深更半夜把顾肃带回家，不安好心。
可乐撒了一些到徐雨夜身上，她有些不悦的擦擦污渍，不怀好意的在他的西装上蹭蹭：“你怎么这么酸。”
冷清墨的眉头皱起，他抓着徐雨夜不安分的手顶在她头顶，眼睛眯起来：“你对顾肃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顾家你也想分一杯羹？”
“话说的怎么这么难听。”徐雨夜抬头，乌溜溜的眼睛含笑望着他，红唇轻启：“我只是不想顾怡太难过。”
“你把顾怡当作你的妹妹。”冷清墨抓住重点：“她是你的你妹妹的替身。”
把对徐雪夜的好通通给了顾怡，冷清墨眼神中多了一抹嘲弄：“顾怡知不知道这件事。”
订婚宴上顾怡和顾肃都不在，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都不知道徐雨夜是莫家的人，顾怡也不知道她有一个妹妹。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徐雨夜不屑：“我可没有找替身的爱好。”
她对顾怡只是简单的喜欢，热烈阳光的女孩不应该承受那么多痛苦。
非要说是替身的话，她也只是把顾怡当作曾经的自己。如果那一天不存在，她也会像顾怡那般明亮动人。
而不是和顾严一样支撑着莫家，生怕自己倒下去，整个莫家就会散。
她保护徐雪夜和顾严保护顾怡顾肃挺像的。
“这件事你非要帮到底？”冷清墨揣摩了冷父的意思，他虽然不会趁人之危，但也不会管顾家。
徐雨夜笑盈盈的：“是。你要和我站在对立面么？”
她反问冷清墨，把主动权紧紧抓在手里：“你要看着我帮顾肃对抗冷家还是和我博弈。”
如果冷清墨出手，她会很期待。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的切磋都是小打小闹，只有涉及到真正的利益，才足够激烈。
徐雨夜有些兴奋的舔舔唇，她的激动被冷清墨尽收眼底。
冷清墨呼吸有些快，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和我博弈？”
徐雨夜：“我不是说了么，我值得你费尽心机的谋算。”
她说：“我想看看你怎么对付我，也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不会。”冷清墨斩钉截铁，周身气息紧紧包裹着徐雨夜：“你这个女人不值得我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