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欲/欲念——清悦天蓝【完结】
时间:2023-06-10 14:35:19

  那网子在翠绿的池水中一摇,不一会儿网子里就有好多鱼儿在跳。
  小晚晚忽然就指着那些跳的鱼儿,说,
  “子珩哥哥!”
  “晚晚也要坐网网!”
  “……”
  周子珩悄悄咪咪找来一只捕捞用的渔网,在下面补了好几层尼龙线。这要是不结实,小晚晚坐进去,让他扛着网子将她挂到池水之上,一旦网子破了、掉下去。
  那到时候挨揍的,可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网子做好了,周子珩把小姑娘给放到了渔网中央,新涮过的花园池塘,下面水面微波粼粼,能看到原安明养的好几条大肥鱼在里面欢快地游。
  小晚晚扒拉着网子边缘的铁框,在周子珩卖力转动着网杆之中,欢快地低头跟水里面鱼儿打招呼。
  “肥鱼!肥鱼!”
  不知道哪个程序没弄对。
  网子转到了池水中央。
  忽然,就破裂了。
  小晚晚一下子就从渔网里坠入池塘,噗通一声,这可把岸边上的少年给吓坏了,都不顾上自己身上还带了很多不防水的硬件。周子珩也跟着噗通跳入水中,拼了命往池塘中央游。
  把原听晚给捞回到岸上,周子珩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他实在是吓坏了,晚晚落水那一刻,他大脑直接当机。
  少年给小女孩擦着头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有没有受伤。可也就少年紧张到极点,没落过水的小晚晚,第一次在池塘里扑棱水,意外的快乐。
  她扒拉着周子珩,问能不能再落一次呀?
  “想捞鱼鱼!”
  周子珩:“……”
  这件事的最后,是原安明把两个孩子一人锤了一脑袋的包。周子珩顶着大包,小晚晚顶着小包。原安明顺便还检查了一下自己养的那些肥鱼,温柔又毒辣,问俩孩子,谁出的这种用网子吊人的馊玩法?
  原听晚举手,指着周子珩,
  “子珩哥哥!”
  原安明:“……”
  周子珩:“……”
  周子珩停了半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对,是我。”
  “原叔,对不起……”
  原安明太了解他这个活蹦乱跳的闺女表皮下是个什么小撒谎精了。
  原安明把周子珩装模作样训斥了一顿,然后拂袖离开。爸爸走后,周子珩拧着身上的水,小晚晚蹦蹦跳跳又跑到了他的面前,摊开手。
  不是来给他道歉的,她眼睛亮晶晶,对周子珩说道,
  “子珩哥哥!”
  “晚晚想吃棉花糖!”
  周子珩才被这丫头冤枉啊!
  可周子珩拧干身上的水后,却没有任何的怨言。
  他转过身去,看着到他大腿的小晚晚。
  又温柔地递过去手,
  “……”
  “哥哥带你买。”
  ……
  这么些年过去,原听晚长大了,她再也不可能受了一份“委屈”,可以跑两个男人面前,抱着撒两份娇。
  因为爸爸已经走了。
  阮起京对她好,却没有原安明对她那种细腻的好。仔细想一下,周子珩的那份温柔,大概也是原安明教的。
  阮茉终于明白,为何后来她会在并不熟悉周子珩的情况下,依旧不知不觉贪恋他的温柔。
  那是她记忆深处的全部啊!
  周子珩抱起来阮茉,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阮茉一直都在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制止不住。
  她是脑袋一片空白的哭,更多的悲伤还在酝酿,下车也不会下了,手扳着车玻璃窗,用袖子压着眼泪。
  周子珩又抱着阮茉,下了车,上了楼。
  其实这些年,他想过一万次,若是阮茉知道真相的那天,他该如何去应对。
  最后一万零一次,得出结论。
  没办法应对,已经错了一步没有及时察觉到阮起京夫妇的假冒伪劣,就已经将阮茉的潜在处境,推到了刀尖上。
  所以这长达二十年,他都在小心翼翼,护着守着、死死掩藏着,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见天日。
  可还是失败了。
  阮茉躺在床上哭,周子珩细心给她盖好被子,头发梳顺在两侧,揉了揉她的额头。
  心脏直发疼。
  这些真相,实在是太残忍了。
  毕竟就是他一个大男人,他只是受过原安明夫妇的恩惠,在看到被分尸的那个画面时,他都恶心到吐了全部的午饭。
  阮茉突然知道了真相,她该多么的崩溃!
  周雾过来敲门,有份挺要紧的事情需要汇报,他身后跟着林苏,林苏也是突然得知了自己好像闯了大祸,祸到根源,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曝光!
  周子珩冷冰冰看着林苏。
  他有一肚子的气。
  可到头来,他却还是放过了林苏,说,因为你是阮茉的好朋友。
  周雾跟周子珩汇报,最新的瓣膜融合实验,又失败了。
  其实原本这应该是跟阮茉汇报的,现在周氏是阮茉在当CEO。可阮茉今天的这副模样,谁都清楚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办法再接手周氏了。
  周子珩重新接过阮茉的活,瓣膜实验再一次失败,就意味着芯片上市,又要一拖再拖。
  他脑子也乱乱的。
  “……”
  “行,交给我吧。”
  周子珩闭了闭眼。
  现在也不是说工作的时候。
  周雾和林苏都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周子珩和阮茉两个人。阮茉依旧在哭,两只眼睛空荡荡的,凝视着天花板,像是灵魂出窍。
  爸爸妈妈……
  阮茉想着爸爸妈妈,却不知道该想哪一个爸爸妈妈,她在试图把这一切逻辑都给捋顺,拼命告诉自己,是阮起京杀了她的亲生父母,杀了原安明夫妇,应该是原安明是她亲父母,后面的是假父母。
  可是,好难啊……
  因为那毕竟也存在了十三年之余,阮起京夫妇对她也是真的好,从来不会亏待她。她现在知道了那两个人是抱有目的对她好,然而她经历这些好的时候,她确实不知道这里面是有缘由。
  所以怎么让她一下子就把照顾了自己十多年的“父母”,给从人生中撕扯出去?
  那可是要脱一层皮!
  阮茉又呼吸困难了起来,胸口急速欺负。她喊出声了一声“爸爸”,周子珩从看芯片数据中抬头,转身就俯向小茉莉。
  “爸爸,爸爸……”阮茉失去语言表达能力,拼命想喊,却只能喊出“爸爸”这两个字。
  她太痛苦了。
  周子珩也慌乱了,他怕阮茉出事,所以寸步不离。
  他将阮茉抱起,抱到膝盖上,被子跟随着披在身后。阮茉动了动,她看到了哥哥,忽然就哭着道,
  “哥哥……”
  “子珩哥哥……”
  “……”
  阮茉:“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子珩哥哥,我爸爸呢?我的爸爸呢?我要找爸爸,子珩哥哥,我要爸爸!”
  周子珩上哪里给她找原安明啊……
  原安明早就走了,走在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要是能把原安明给找回,周子珩也愿意用他全部的寿命,甚至要是阮茉从小是开开心心和父母一起长大的,如果人生的过程是单纯而美好,他不介意在那样的阮茉的人生之中,他未曾出现在过阮茉的世界里。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周子珩搂着阮茉,心在滴血,他没办法再给阮茉找爸爸了,他什么都能给阮茉,命都可以给她,独独她的父母,他要不回来。
  阮茉找不到爸爸妈妈,她又开始痛哭,周子珩解开了衬衣纽扣,露出了胸和腰,他抓着阮茉的小手,塞入了衣服里,让她触碰着他的口米口米。
  “软软。”周子珩也红了眼圈,抱着阮茉,贴近了自己的胸膛。
  “哥哥给你揉口米口米,哥哥给你揉你喜欢的口米口米。”
  “好不好?好不好?”
  “……”
  周子珩:“软软以前不是最喜欢和哥哥玩了?最喜欢玩哥哥的口米口米?”
  “哥哥给你玩,我们不要难过,不要这么难受好不好?”
  “好不好?”
  阮茉却不玩。
  明明以前再大大委屈,只要周子珩用揉咪咪的方式,就能把她安慰好。
  是啊,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跟以前的小打小闹,相提并论。
  阮茉哭着,手爪在周子珩胸口前乱窜。最后又要哭断气了,周子珩害怕她哭到昏厥过去,抱紧了她,用嘴唇贴住了她的唇。
  温柔地亲吻,想要用尽全部温柔去吻她,告诉她还有哥哥在,哥哥亲吻你,做你最喜欢的接吻之事,是不是、就可以转移一些你的痛苦?
  两个人从上午吻到了深夜,期间周子珩什么都不做了,只要阮茉崩溃,他就捧着她的脸颊亲吻。阮茉最终哭累了,昏睡了过去。周子珩抱着她去洗干净脸,又重新放回到床上。
  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坐在小茉莉的床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甚至连阮茉该叫什么,他都不知道。
  软软,晚晚,原听晚,阮茉?
  哪一个,才能让阮茉,不会那么痛?
  周子珩一把捂住了脸。
  晚晚,是哥哥没守护好这个让你疼痛的秘密。
  是哥哥,对不住你……
第79章
  那段时间, 周子珩每天公司和家里两头跑。
  科研所的事情刻不容缓,他甚至都直接亲自上阵,套上已经阔别了很多年的白色实验服。一个片段设计大概要站七八个小时, 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等到下了实验室,他换了实验服,又要急匆匆回家。绝大多数他等不了周雾开车,自己开车直奔周公馆。
  家里安排了大量的贴身佣人,照顾阮茉。阮茉精神状态不太好,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往日里的娇纵被磨灭了大半,好像那些宠爱都是她从时光中偷来的。
  才初春, 周子珩便在玻璃花房里种满了漂亮的玫瑰花。
  红的蓝的白的, 都有。
  周子珩回家,见阮茉在家里又是抱着膝盖坐了一天,脚边放着很多书,显然是想要去看一看。
  但是看不进去。
  文字也拯救不了她残破不堪的心。
  周子珩带阮茉下楼去玻璃花房里看小花花。
  还有雏菊, 蔷薇, 蓝铃花,都不是一个季节的, 但为了哄阮茉开心, 周子珩还是硬改了花的生长基因,用了大量植物激素让小花花们能在一起开放。
  争奇斗艳, 看着会开心一些。
  阮茉看着那些花,半晌,也不吭声。
  穿着最漂亮的连衣裙, 戴着蕾丝白手套,周子珩的大手牵着她, 等了她很久很久。
  最后,太阳都落山了。
  阮茉不知道怎么,又哭了出来,泪水沿着眼眶滑落,鼻尖逐渐变红。周子珩低着头,问她。
  “花花不好看吗?”
  用的是“花花”,没用“花儿”也没用“玫瑰”这些成年人的形容方式。
  就像是哄着小孩子。
  阮茉在他心里,是爱人是妻子,是将来要是有了小宝宝、会喊妈妈的女人。
  也还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公主。
  永远是他的小姑娘。
  阮茉掉着眼泪。
  摇了摇头。
  然后情绪又控制不住了。
  抬起胳膊,贴在脸上。
  泪水大片大片往外涌。
  花没有不好看。
  是她崩了。
  周子珩一把抱住她。
  把她搂入怀中。
  不要让风吹到了她的脸。
  夜晚会疼。
  那段时间,阮茉哭的次数太多了。
  纵使每天周子珩都会拿精华乳液给她揉脸。
  还是控制不住眼睛的水肿。
  肿到都没办法睁开,一哭就开始淌脓。周子珩也就不去公司了,每天专心致志在家里照顾阮茉。每天都会和她一起去看小花花,一看就是一下午。
  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带她的。
  周子珩开始准备原氏夫妇的一切资料。
  要是阮茉哪天问起来,想要知道。
  他至少,能拿的出。
  原安明夫妇大量的照片和遗物,都已经在那场最后的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周子珩也没有剩下多少。
  最终有一天,阮茉还是张开嘴,问了。
  她其实对父母已经没了大多数记忆,因为那个时候她太小了,爸爸妈妈走的那年,她才两岁大,多半孩童连五岁前的记忆都已经不复存在。
  周子珩将准备好的原安明的辉煌履历,母亲尼尔斯小小姐的生平记录,还有他从医院里找到的、花重金购买回来的原听晚出生记录,都一一展现给阮茉面前。
  都是被周子珩小心翼翼保护下来的。
  阮茉一个个看。
  还有些,阮茉很小时候穿过的小娃娃肚兜衣服,阮茉玩水把衣服给弄湿了、周子珩怕她吹了风着了凉急急匆匆给她买了新的,旧的就丢在了他的家里。
  本来都是些最不值钱的东西。
  现在却成了,能让阮茉唯一能回忆爸爸妈妈的东西。
  阮茉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已经发白了的布料。
  好像能感觉得到,妈妈的手在牵着她。
  周子珩在身后抱着阮茉,他怕她崩了。
  阮茉忽然又转过来身,躲在了哥哥的怀里。她好像感觉到了爸爸妈妈存在过的痕迹,她大哭着,浑身撕心裂肺的疼。
  “哥,哥……”
  “我好疼啊,我好疼……”
  周子珩焦急地问,
  “哪里疼?软软?”
  阮茉哇哇哭,
  “哪儿哪儿都疼,哥哥,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好疼啊。哥,你抱抱我!”
  周子珩连忙把阮茉又给抱出了书房,吩咐人把那些遗物都给收拾好。他将阮茉放在床榻上,用手捂着阮茉的脸颊。
  阮茉哭着道,
  “哥……”
  周子珩:“哥哥在。”
  阮茉:“你亲亲我好不好?”
  “亲亲我。”
  周子珩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
  ……
  ……
  医生过来给阮茉检查身体。
  阮茉终于知道了,原来那个每年都会见到的哑巴医生,是周子珩大学的学弟。
  她每年的体检,都会单独有一份心脏各个指标的详细报告,提交到哑巴医生的团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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