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夏——鹿安茶【完结】
时间:2023-06-10 14:38:40

  方夏羞愤欲滴地用纸将书上口水蘸走,看一眼书后的定价,赔不起,立刻还给他。
  赵西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羞成这个样子,他也不让她赔书,还觉得挺可爱的,心里偷乐。
  方夏不想再和他多对视一眼,视线往其他地方飘忽,突然看见前面隔两个桌,愤愤盯着她的何梅。
  原来早来了啊,就是不敢坐过来,只敢在背后骂她。
  方夏脸上的热度渐渐退下去,对着她挑挑下巴,让赵西延去看。
  赵西延扭头。
  何梅慌忙低下头。
  赵西延单挑左眉,回头示意方夏:需要他配合做什么吗?
  毕竟她之前已经放话出去了。
  方夏摇头,她不用他帮忙。
  两人起身离开座位,出去吃饭。
  经过何梅的时候,方夏扭头看她一眼,何梅支肘背过两人,就差趴桌面上捂严实了,一点脸都不敢露出来。
  一块去完卫生间,方夏让赵西延先出去,她在这等等何梅。
  她笃定何梅会跟出来。
  赵西延点点头,他走到门口,转头见方夏站在原地,又快步偷转到另一条路拐回去,在一处有高大绿植遮挡的沙发处坐下。
  他真的非常好奇,方夏那张臭烘烘的冷脸和人吵架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小嘴叭叭,语速快如滚珠,她又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不是我喜欢赵西延,是赵西延喜欢我”这样的话的。
  方夏等了一分钟都不到,何梅就匆匆忙忙背着书包出来,被她堵在拐角。
  “怎么这么着急?”
  何梅松口气,“你们还没走啊?”
  “走哪去啊?”
  “你不是要和赵西延一块去吃饭?”
  “那你这是干什么?”方夏眼神点点她匆忙追出来的身体,“跟踪啊?”
  “我……我当然不是,我是出来看你们走了没有,同学一场,一块去吃顿饭。”何梅抬起下巴,理直气壮。
  “哦。”方夏不和她兜圈子,“你昨天不是明确表示要过来和赵西延坐一个桌?来都来了,怎么没和赵西延坐一块?”
  “你在那睡觉呢,我过去拉椅子摆东西不是会把你吵醒吗?”一聊到睡觉和学习,何梅就特别有话说,“要我说,方夏你也真是的,在班里你睡觉不学习,都暑假了,你又来图书馆睡觉,你为什么专挑学习的地方睡觉?这样多败坏图书馆的学习风气。”
  “而且再开学就是高三了,我都为你的成绩着急,你自己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还是说你不打算上大学了?”
  “我给你说方夏,不上大学的人是没有出息的,虽然现在网上流行一句话:成绩不能代表人品。但成绩可以代表学习能力,考不上好大学,就证明你的学习能力不行,你以后干什么都干不好的……”
  方夏没想到她又拿成绩来打压自己,显示自己的优越感,拧眉掏了掏耳朵,“说完了吗?”
  “你还不想听啊?我都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啊方夏。”
  方夏冷脸冷声:“天天操心我的学习,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喜欢给人当妈呢?”
  何梅脸色立刻拧青。
  方夏被她一通教育,后悔在这堵她了,就为了那点少得可怜的嘲讽感和胜利心。
  她转身朝门口走,经过拐角沙发的时候,撞见耳朵竖得老高老直的赵西延。
  方夏站在原地不动。
  赵西延双手搓搓脸,露出个纯真善良质朴的心虚笑容。
  方夏身后何梅撞上来,乍然看见躲在墙角,对着两人笑容讨好的赵西延,心跳骤然加快,转瞬想起赵西延为什么会在这,脸色又难看起来。
  方夏故意给她挖坑呢,激她说一些难听话,败坏她在赵西延心里面的形象。
  何梅很生气。
  但既然都到跟前了,她肯定要上前和赵西延打招呼,还好因为知道来这会见到赵西延,书包里准备的有送给他的礼物。
  何梅拉开拉链,掏出来递过去。
  赵西延一脸懵逼,怎么还带送东西的?而且还是在方夏面前。
  他心里面忽然一阵心虚,偷偷转眸瞥向方夏。
  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直接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了。
  何梅温柔说:“西延,你看方夏干什么呀?”
  赵西延被她这声“西延”给叫出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搓胳膊站起来,“那什么……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和方夏先吃饭去了。”
  说完他就一手捞沙发上的书包,一手拽方夏胳膊,带着她快步朝图书馆门口走。
  出了大门,方夏忍笑忍得辛苦,看赵西延不自在的劲儿,又在他身后鹦鹉学舌,放软声音叫:“西延……”
  赵西延后背猛地一缩,差点跳起来,炸毛回头:“你干什么方夏!”
  方夏抬抬胳膊,无辜说:“我想提醒你,可以松开了。”
  赵西延烫手一样立刻松开,后退一步说:“提醒我也不用那样叫啊。”
  “哪样?”
  赵西延嘴巴动了动,他学不出来,虽然从小到大不少人会叫他“西延”,特别是家里的长辈,但都是非常正常的语气,哪跟她刚才喊的那样,比何梅还故意,让他浑身掉鸡皮疙瘩。
  “……就那样。”
  “哦。”方夏淡然地扣扣指甲,故意说:“何梅那样叫,我以为你喜欢。”
  赵西延一脸不可思议,“我跑的那么快叫喜欢?”
  “我看反应挺大嘛。”方夏说的不咸不淡,顶上外套朝公交站走。
  赵西延气得在她左右两边来回走,方夏挑挑眉,忽然唇角轻扬,笑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怎么跟条怒气冲冲的狗似的。”
  赵西延气得脑门上的汗都要蒸发冒烟了,他要真是条狗,他的狗尾巴一定是昂扬朝天,他全身的毛发一定是跟刺猬一样硬立。
  “你就真看不出我是真生气假生气,真喜欢假喜欢?”
  “不是啊。”方夏下巴点他,“现在我就能看出来你在生气。”
  “那你就让我这样生气?”
  方夏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然呢,我还能哄你不成?”
  赵西延都快被她气的没脾气了。
  方夏又说:“你刚才偷听我和何梅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赵西延脑中警铃大作。
  “你……你今天想去吃什么?我请你。”
  方夏拖音拉掉地“嗯”几声,一点不客气说:“你让我想想。”
  方夏点了一家黄焖鸡店,不过不是去吃黄焖鸡,是去吃黄焖排骨。
  上了一份黄焖排骨,赵西延看着锅里的量有点少,排骨一半都没有,剩下的都是配菜,应该只够方夏一个人吃饱,又点了一份黄焖鸡。
  方夏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吃。”赵西延点头。
  说到吃上,这是方夏比较骄傲的一点,“你要说去哪里玩,我可能不太了解,但要是问哪条街上哪家店的菜最好吃,我应该能说出来。”
  “那我找你还是找对人了。”
  “不对。”方夏摇头。
  “嗯?”赵西延嘴里吃着用料美味,肉质软嫩的鸡肉,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方夏说:“我这些都要带个前提,就是街边最便宜的,要是去贵的地方吃饭,我肯定就不知道了。”
  赵西延说:“贵的饭店少啊,哪有这样的店多,而且菜品也少,去过几次就不想去了,就是饭店自己定的格调高。”
  方夏没去过,觉得他这个富家少爷说的可信。
  两人吃着赵西延赔的饭,赵西延腰杆也直了点,直接问方夏:“你们吵架她经常那样说你吗?”
  “哪样?”
  “说你的学习成绩。”
  “差不多吧。”
  其实方夏跟着大伯母那几年,特别是上初中后,成绩还可以,中上游水平,五十人的班里能考个十几名,偶尔还能进前十,超过何梅。
  两人吵架的话,何梅虽然会在自己成绩比她好的时候指摘她,不过也只是秀一下优越感,等她回到父母家后,成绩持续垫底,一副自我废弃的模样,何梅就是现在一副人上人的嘴脸了。
  方夏很讨厌,就想给她吃瘪。
  赵西延说:“那为什么她都那样说了,你还不学?和陶可非一样,学不会?”
  方夏夹排骨的手停下了,“不是,我自己不想学。”
  “为什么?”
  方夏不想和他解释,但可能是因为现在嘴里吃着他请的饭,心底防线比平时容易攻破一些,又看他一副死也要追问到底的模样,平静说:“我高一暑假的时候和我爸妈打过一架,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当时已经开学了,再去学校的时候就听不懂了。”
  赵西延震惊瞠目,筷子上的米饭夹掉了都没发现。
  “为……为什么?”
  “我一个比较重要的手表,被我弟弟丢水里进水坏了,我把他打了一顿,我爸妈就把我打了一顿。”方夏原以为这些话说出来会很艰难,但现在对赵西延说出来,好像也没有特别难。
  “什么样的手表?很重要吗?”
  “一个链子手表,那种女士戴的,表盘小小的,表链是比正常项链粗一点的链子。很重要,我大伯母送给我看时间的,那表是她当初的陪嫁嫁妆。”
  可能是赵西延给的震惊又关心的反应让方夏觉得舒服,很自在,方夏越说越轻松,甚至有了罕见的倾诉欲,这些事情郁结在她心里一年了。
  “我十岁那年我弟弟出生,家里养不起两个孩子,也照顾不过来,我大伯母不能生育,一直没孩子,正好有一回我高烧躺在床上,一整天没人管,大伯母过来发现了,连着来家里照顾我两天,我爸妈就把我送给她养了。”
  “大伯母对我很不错,她去年去世了,我就回来了,那表是当初她送给我,让我学习的时候看时间用的,我一直好好保存着,结果我弟弟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翻出来扔水里了。”
  赵西延非常生气,脸色涨得绯红,他现在头上完全可以冒火,“养不起为什么还要生?!都把你养那么大了,为什么是把你送给别人?一般不都是哪个难养送哪个吗?而且你弟弟为什么要翻你的东西?!”
  “我爸妈一直想有个儿子,之前不是一直计划生育不能生,后来能生了,他们立刻就准备生了。”
  赵西延明白了。
  方夏爸妈重男轻女很严重。
  方夏情不自禁笑道:“你知道,就是当初我能顺利出生,是因为医生看错了,不然他们也不会生我,我妈说我前面已经打了三个了。”
  赵西延简直怒火攻心,一想到刚才方夏说的,她父母打得她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他就拳头紧握,想让她父母也在医院病床上躺三个月。
  他非常生气,但生气的同时又奇异隐约滋生出一种庆幸,还好她爸妈没有重男轻女到病态的程度,不然当初生下她发现其实是个女孩,可能会直接丢弃不要,不会把她养到十岁,让她有机会跟着大伯母继续长大。
  方夏收到他这种反应,倾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筷头在桌上敲一敲,让他回神,“好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和他们相安无事,等明年我成年了,我就去打工,然后搬出去。”
  “你什么时候成年?”赵西延已经迫不及待了。
  “过年的时候,我生日挺早的,大年初一。”
  赵西延惊讶说:“我生日和你很近,我大年三十。”
  方夏瞟他一眼,“比我大一整岁?”
  赵西延:“……”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是我比你大一天。”
  “哦。”
  赵西延说:“你那个手表扔了吗?”
  “没有,我一直收着。”
  “你后来找人修好了没有?”
  “去店里问过,说是老物件了,修起来比较麻烦,很贵,我就先放着了,等以后挣够了钱再修。”
  赵西延着急说:“你拿给我看看,我说不定可以修。”
  方夏目露怀疑。
  “我有过很多表,经常拆了玩,对表的熟悉程度不比修表店里的师傅差 ,而且我不收钱。”
  “那你收什么?”方夏警惕。
  赵西延忽然一副慈爱的嘴脸,“可能我有悲天悯人的胸怀,我见不得有人明明有个聪明的脑袋瓜,却整天无所事事不学习,所以你拿你的成绩回报我。”
  方夏扯扯嘴角,又皱起眉头。
  赵西延:“这不难吧?”
  “挺难的。”方夏说,“我当初伤好之后去学校上课,又不是不学,是真的一点都听不懂。”
  “我可以教你。”赵西延大言不惭。
  方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开什么玩笑。”
  学校从高二分班,他俩不会的是同一个阶段,赵西延都没听过,能会什么?
  “我都已经研究过了,我不懂的也都问过杨崎了,而且我的讲课能力可能比你班里的老师还要好。”
  “……”方夏扯嘴角,真能吹牛逼。
第18章
  方夏虽然对赵西延的牛逼深表怀疑, 但对他修手表的能力持肯定态度,不管他能不能修好,最起码表里已经完全生锈损坏的零部件, 他能有门路买到。
  事不宜迟,吃完饭赵西延就想去方夏家里拿表。
  方夏上午已经睡饱了,午觉睡不睡都行,和赵西延一块回家。
  这回赵西延进了小区大门,看清里面的全貌。
  能看出来物业不错, 环境干净, 绿化葱茏,大树应该是长了几十年, 非常高大茂盛。
  赵西延在单元楼门口等着方夏。
  家里晒了一天, 蒸笼一样热腾,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家,方爸爸方妈妈都上班去了,方宇龙也不知道窜哪凉快玩去了, 方夏庆幸方宇龙没锁门, 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进来。
  她先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把不断出汗的脸,进卧室拿手表。
  她以前是把表放在床下的盒子里, 被方宇龙找到弄坏之后, 就藏到枕头下的床垫里,白天放床垫下面, 晚上拿出来放枕头下面,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摸一摸,哪天丢了都能发现。
  她拿着下楼。
  赵西延旁边围了个中年女人。
  何梅的妈妈。
  何梅喜欢赵西延的事, 不但没藏着掖着,还拿照片给家里看过, 家里不论是对赵西延的长相成绩还是家世,都非常满意,觉得他们女儿的眼光就是好,全家都希望她能追上,早点下手占住,等以后结了婚,他们的后半辈子就钱财不愁,衣食无忧了。
  何妈妈说:“你是不是何梅的同学?她在家里经常提起你,你来这是不是找她?”
  赵西延吓了一跳,立刻解释:“不是阿姨,不是。”
  他原本对这个从进入路口看见他就在仔细打量的阿姨感到怪异和不自在,等她说出这句话,脸上想躲闪的表情藏都快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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