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破碎的微黄色松香也被苏寂摆在不起眼处，外围的沙漏把它遮了个严严实实。
期间她无意看了一眼归言的书桌，很简洁，是他的风格，但是桌面上摆着一个突兀的手表盒，苏寂眉头微蹙，晃了晃脑袋，没管它。
现在就差客厅的胡琴了，苏寂去到客厅，客厅也很大，而且连着落地窗。
她发现落地窗与墙形成的夹角处有一张不同寻常的桌子，桌面上有一道道凹槽。
苏寂把琴放进凹槽里，发现刚刚好。她在桌子旁边摆上自己的琴架，把二胡架了上去。
至此，她从苏宅带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女孩半躺在沙发上，面前是超大屏液晶电视，腰上靠着的是沙发上灰色的靠枕。
苏寂看着客厅的沙发，忽然有一个想法。
女孩叮叮当当地跑上楼，去床上拿起几只Pooh，又回到客厅，把手里的Pooh放在沙发上。
做完这些，归言依旧没有回来，苏寂想到现在的状况，骤时看向刚刚自己躺过的沙发，还好没有印记，下午在琴房她换过一次。
女孩感受了一下，决定去洗澡，顺便换一块。
归言到家时，苏寂还没洗好，自然也不知道归言已经回来。
男人先看到的是客厅，看到之后整个人愣在原地，这沙发上的Pooh……
一言难尽。
归言又把目光看向别处，更是想笑，他用来放盆栽的地方此时正被一把把胡琴所占据。
发现二楼灯亮着，他登时想去看看书房变成了什么样，归言踏上去往二楼的台阶。
经过卧室时，苏寂恰巧把门从里面打开。
四目相对。
归言此刻真心赞同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刚洗澡后的苏寂不施粉黛，却丝毫遮挡不住她明艳动人的美。
女孩从脖子到脸蛋都像是进桑拿房被蒸过一样，粉粉嫩嫩的，整个耳朵和唇瓣都很红，仿佛能滴出血来，额头却没有被波及，一如既往的白皙。
清秀乌黑的眉毛此时有些湿哒哒的，似乎没擦干水，纯黑色的瞳孔像是受惊的小鹿。
“你回来了。”女孩轻启鲜红的唇瓣，言语间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
“嗯。”归言视线朝她的卧室看去，关心地询问：“房间收拾好了？”
“好了。”苏寂见着男人朝里看，但是她没有让开。
刚洗澡，换了卫生巾，卫浴里的血腥味太浓，都没来得及扩散出去，不能让他进房间。
归言哪里会看不出来女孩这会特意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不让进就不进了，反正迟早会进去。
他闻着女孩身上的味道，与往常那淡淡的松香味不同，多了点沐浴露的气味，还有一种味道，归言分辨不出来。
他将视线移向书房，懒懒地开腔：“我去书房看看。”
苏寂没说话，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书房。
归言发现书房除了她的书桌上小玩意很多，她那边的书架上也有很多小东西，多种多样的小贴纸贴在上面。
女孩瞧着男人的眼神聚焦在那些贴纸上，手上开始不自觉地做手指操，语气忐忑：“贴纸做标记方便找书。”
男人颌首，语调平平：“你的书架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归言舌尖抵了一下后槽牙，犹豫着说：“楼下客厅的沙发……”
归言无意中与满眼清纯稍带疑惑的女孩对视，嘴里的话突然就变了个意思：“上的熊很可爱。”
“我也觉得它很可爱。”苏寂面带微笑，想起那张桌子：“对了，归先生，客厅的那张桌子，是用来做什么的？我放胡琴了。”
归言：“闲置品。”
顷刻间，两人都没说话，苏寂的肚子却说话了。
‘咕噜咕噜——’
女孩顿时觉得自己可以尴尬到脚趾抠出一栋城堡，本就红润的脸庞此刻更是十分赧然。
“还没吃饭？”归言低头抬手看腕表，八点了，语气不免严厉：“晚上八点，没吃饭？”
苏寂低垂着晃脑袋，给归言看自己被黑漆漆的发丝遮住的头颅。
“现在做太晚了，出去吃吧！”归言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书桌上，发现女孩穿的睡衣：“去换衣服，出门。”
女孩像是拿到免赦令一般，窜回自己的卧室。
苏寂坐在床边，试图通过拍打脸颊降温，好一会才起身换衣服。
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归言靠在她的房门口。
而后，归言伸出那只带着玛瑙链的手，轻柔地握上她的，把她拉出房间。
苏寂被拉出房间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假装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归言没再用手去牵她，而是开着散漫的气腔：“想吃什么？”
问到这个话题，苏寂不禁想起那天晚上，似调侃道：“什么都能吃吗？归先生。”
“你先说说看。”归言没有直接否定，但也差不多了。
离开苏宅，苏寂就想吃点不被苏宅允许的东西。
比如各种膨化食品、各种特色小吃，以及火锅烧烤炸串一类的，但是看归言这个架势，应该也是吃不了。
都是肚子里的崽啊！
想到肚子里的‘崽’，苏寂的右手就开始摸向小腹，一边叹气一边捂着，月经带来的那点不适与疼痛都好了许多。
男人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发笑，说出了苏寂意想不到的话：“吃火锅吗？麻辣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一更啦，码字慢……QAQ
第23章 Rosin
火锅？麻辣的？
苏寂一动未动, 嗓子倒是吞咽了一下，把口腔内分泌的唾液吞下去。
很想尝尝，但是不行。
这段时期只要吃辣, 她就会痛经。
苏寂十分不愿地摇头，还找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正常的理由，声音里充满着不舍：“不了, 刚洗过澡, 吃完火锅回去要重新洗, 味道太重了。”
她扭过头, 明亮的凤眼灵动地转呀转, 软糯地提出：“可以留到下次吗？我要去吃茂苑小吃街那边的！”
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归言无所适从,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目光也没有移动一直看向前方, 扯着稍哑的嗓音和她说：“先决定今晚吃什么。”
“就那个吧！馄饨。”苏寂指向街道边的一家馄饨店, 让归言停车。
最终，两人都吃了一碗馄饨回家。
回去的路上，苏寂看见一家宠物店，很是心动。
暗戳戳地搓了搓手掌，小心地试探：“归先生, 你有没有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
男人锋利的眉头蹙起，旋转着方向盘，硬冷的语气中夹着疑惑：“少什么？”
归言问了, 女孩却没有第一时间答上来，绞尽脑汁地想, 要怎么形容, 两只白嫩的手攥着系好的安全带：“少了一点……生活气息？”
男人颔首, 以为她在说冰箱里的菜不够。确实, 刚搬进来，冰箱里面东西不多很正常。
刚好前面有一家生活超市：“前面有超市，去买点菜？不过不能买太多，吃不完会浪费。”
此刻苏寂脑袋上有许多的问号，从一副被食物哽噎住的表情，转变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
归言从后视镜中看旁边人的神情不对，便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其中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竖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食指和中指，女孩能看见手背上连着手指的神经在动：“你的生活气息是？”
“欢闹的气息？”女孩语调上扬，不确定这次他是否会再次不明白。
“我认为会有的。”归言笃定的话从他唇齿间流出，还带着点戏谑：“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你会孕吐。”
“等等，孕吐是欢闹的气氛？”苏寂感觉自己的认知在崩塌，不论她有没有怀孕，但是孕吐怎么也不能算欢闹的气氛吧……吧……
归言：“我妈会过来，所以人多。”
“在经过一段时间，孩子出生了，会更热闹的。”
孕吐、孩子出生，苏寂蓦地感觉喘不过气来，他这么期待孩子的到来吗？
“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归言察觉到女孩不太好的脸色，连忙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男人回想自己的话，心下了然，立马道歉：“我不该说你会孕吐，不该给你这么大的压力。”
苏寂朝他摆手，镇定开腔：“没有，刚刚突然肚子不舒服。”
听及此，归言也伸出手抚上她的肚子，隔着棉衣女孩都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像是一块烙铁，放在了她肚子上。
女孩把男人的手嵌开，脑袋低垂，黑墨般的眼眸尽透着一丝忧愁：“现在没事了。”
归言收回被挪开的、尴尬的手，眼神里有太多外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他没忘方才苏寂说的事还没有弄明白，欢闹气氛是什么？
“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女孩听到归言这样问，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现在也没心情去说那些：“没什么。”
归言懊悔地点了点头，反思自己不该把话说太狠：“还去超市吗？去买点菜，明天早上可以做。”
“嗯。”苏寂答应。
纵然是去女孩很少去的生活超市，纵然生活超市里氛围热闹，她也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致。
男人瞅身旁的女孩焉焉的，顿时也没了逛超市的欲望，去到蔬菜区挑出几棵还不错的小青菜和几根玉米，就去结账了。
两人一进家门，苏寂完全没有理会归言，一路沉默地走回她的房间，不忘把门关上。
苏寂从床上拿起一只Pooh，走到阳台边坐下，无神的视线看着窗外的景色。
苍白的脸与她刚洗好澡时天差地别，心却和那会见到归言一样，跳地很快。
苏寂不断地给自己催眠，做着深呼吸，她想要卸下心里的大石块，却不知该如何抉择。
女孩的手渐渐开始用力，狠狠地揉了一把手里的玩偶，她盯着玩偶那双黑色的眼珠子，露出哭腔：“噗噗，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在骗他，他那么傻，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可是我骗了他……还有伯父伯母，或许我真的做错了，或许真的有别的方法，但是我选择了最不好的一个。”
苏寂白净的脸庞滑过从眼角流下的泪珠，泪珠在她小巧尖尖的下巴处汇聚成水滴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了Pooh的身上。
“我要告诉他真相吗？要怎么告诉他呢？”
女孩还在哽咽着低语，原本就不大的抽泣声传到房门外更是微乎其微。
一道岸然的身影听到这后没再继续窃听下去，而是转身离开，带着黑色玛瑙链的手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住进新家的这一晚注定两个主人都睡得不安稳，两人都在后悔。
苏寂后悔当初不该这样欺瞒，归言后悔不该说那样的话。
第二天一早，女孩起床时发现自己的眼睛肿了，眼睑里面像裹了一颗杏仁，而且异常的酸涩，这是前一天晚上哭的后果。
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捧水扑了几下，眼睛没那么酸涩之后，下楼去到客厅。
到客厅后苏寂讶然地发现，归言也起床了，在厨房捣鼓，应该是在做早餐。
“煮了点粥，过来喝点？”男人手里切着小青菜，见女孩下来后问她。
她晃了晃脑袋，伸手指了一下二胡架上的二胡：“还没练琴。”
说着就拿起二胡往玄关处走，归言关了火跟过去，瞧见苏寂要换鞋，棕色的瞳孔露出困惑：“要出去？”
苏寂：“嗯，就在小区里的公园，现在太早了，在家拉会被投诉的。”
男人蹲下拿起另一只苏寂没来得及换的鞋，把它放进鞋柜：“外面太冷了，就在家练吧，我们楼上没人，可以去卧室，而且墙壁会隔音的。”
女孩将信将疑，怀疑的眼神没离开男人的脸，最终在归言点头的肯定下没有出门。
苏寂今日心情不佳，没有拉曲子，拉的全是外人听起来杂七杂八的练习曲。
归言一边听一边皱眉，内心不断反问自己：她拉的是什么曲子？
一小时后苏寂结束了晨练，来到客厅时归言默默地递给她一个冰敷袋。
女孩没有矫情，接过就往眼睑上敷，眼睛的酸痛干涩感这才渐渐消失。
归言把菜端出来，又盛乐两碗粥，拿了两根甜玉米，一一放在桌上。
苏寂端起粉色的碗，用勺子搅了几下，就着小菜小口小口地喝着。
“心情很重要。”归言把其中一根玉米放在她面前，也不知要怎样安抚。
女孩点头同意，开始掰一颗玉米吃一颗，和玩一样：“昨晚是我不好，没有理由的发脾气。”
“其实……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开口，沁甜的玉米汁水在口腔里炸开，咽下后还是没有说出实情：“其实我昨晚在路上看见了一家宠物店。”
“想养小动物？”归言浑身一震，警惕的目光钉在女孩脸上。
女孩没抬头，自然也没看见男人的眼神，继续掰下一颗玉米：“嗯，想要一只小狗狗。”
“但是我们时间都不多，应该养不了，而且……”苏寂用微张的红唇呼气，底气不足：“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养狗狗。”
归言对苏寂的话不置可否，端起碗喝下一口白粥，他天生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能不养最好。
但是苏寂在家的时间比他多，而且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很想养的样子，眉宇间不自然的变柔：“苏寂，想养什么样的品种？”
女孩瞬间抬头，惊讶的神情全表现在脸上：“什么？”
“如果你养，你会想要样什么样的？”
“小柯基。”苏寂的神情已然全变为笑意，甚至开始滔滔不绝：“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养小柯基吗？”
女孩眼神开始飘远，陷入回忆：“十岁左右的时候吧！放学回家，路上就有一只小柯基跟着我，一开始我很害怕，怕它会咬我，我就把吃剩下的小火腿肠喂给它吃。
然而它并没有走，还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我身后。后来，乔玥告诉我我才知道，那两天一直有陌生男人跟在我后面。
也许是吃了我半截小火腿肠，它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离开吧！”
“从那之后我一直想要一只小柯基，可是苏宅……你知道不可能在那养的。”苏寂无奈地冷哼，敛去眼底的冷漠，挂上笑容：
“归先生，同意在这间屋子里养一只小柯基吗？”
女孩眼底有许多的期待，一双大大的凤眼忽闪忽闪的，黑如墨水的长睫也跟着颤动。
作者有话说：
今日之问：闺女会坦白吗？
咱大蹄子会同意吗？
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可爱，我会加油码字的！（工/众/号/梅/馆/小/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