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归言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苏寂拖着那双毛绒拖鞋下来。
归母看见她头上带了顶毛线针织帽子，有了点欣慰。
“去厨房看着。”归母把归言赶走，自己拉着苏寂的手，从上看到下，最后定格在那张清秀的脸上，一脸心疼。
苏寂咽了咽口水，有很多话想说，余光瞟见在厨房炖汤的归言，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倒是听见归母温柔还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可怜孩子，遭这么多罪，还疼吗？”
“不疼了。”
归母帮苏寂顺了一下头发，把她额前的发丝挽在耳后，随后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暖手宝呢？你手这么凉，怎么用上？”
“在充电呢！”苏寂悄悄握拳，解释说：“我的手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碍事。”
归母疑问，捂着女孩的手，问：“一直都是？那趁着这段时间多补补，我带来的红枣核桃那些多吃点，牛奶也可以多喝，还有鸡蛋。”
“嗯，我知道。”
归言不放心，走到她们旁边，“妈，我们知道的。”
“知道还让小苏一个人在家里不陪她。”男人刚说话，又被归母斥了回去。
“小苏啊，等会那锅鸡汤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完没关系，明天我买只新鲜的鲫鱼，拿来给你熬汤喝。”
“归言，你去看看暖手宝电充好了没，给她暖暖手。”
归言不敢怠慢，直接迈开长腿往苏寂房间走。
客厅归母想到方才自己儿子说去苏宅的事，不放心两个孩子，再次叮嘱：“小苏啊！刚刚归言说，你们准备过两天去苏宅？”
苏寂傻愣愣地点头，内心吐槽了归言八百遍，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吗？
这样没有一点准备地说出来，不如直接坦白。
她鼓起腮帮，有些闷闷不乐。
“晚些日子再去不碍事的，外面天寒地冻的，出去吹了寒风这一辈子都头疼养不回来。”
归母劝了归言一一遍，现在又劝苏寂一遍，就怕两个孩子不把这当一回事，“归言不懂，你也还年轻，听妈的没错。”
苏寂默默叹气，答应下来：“嗯。”
归母说完看女孩不太开心，以为她还在为孩子的事伤心，开导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太多，孩子还会有的，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身子养好。”
苏寂在归母关心的注视下点头答应，归言也把暖手袋拿了下来，坐到她旁边递给她。
“我去看看鸡汤。”归母给两人留下空间，眼神不忘示意归言，让他好好陪着。
归母走后，苏寂转头看向厨房，见里面的人没有看他们专心照看着鸡汤，才和归言小声抱怨。
一边说也没忘把手里的暖手宝塞回他手里，“怎么回事啊，现在怎么办？我下午都不能去琴行了……学生怎么办？”
苏寂想到有临时调课的可能就脑袋疼，这几个月调课调得太多了，学习效果影响不少。
这里面的事归言怎会不懂，虎口托着下巴，不确定地说：“等会就走了吧……”
“吧？”苏寂想抓一把头发，指尖碰到的却是被归母要求戴在脑袋上保暖的帽子，很是烦闷，“要不，说实话吧！”
“你看她，这样忙前忙后，那样担心和关心，我这都揪着，”苏寂把手放在胸口，继续说：“就像你之前那样关心我，我也受不了，和你说了实情，没想到你都知道。”
归言看着这样煎熬的苏寂，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可从头到尾想一遍，还是觉得这样最好。
“我自己做过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吗？但他们不知道，特别是你爷爷那……”
被归言这么一点，苏寂开始权衡利弊。
是了，爷爷那边直接说误诊只会让他失望，要是苏宏再提猜测她原本就没怀孕的事情，只怕会更艰难，意外流产到会显得更惨，也更无奈。
“别担心，这些天过去了，就会没事。”
“真的吗？”
苏寂还是有些担心，他们这样真的可以瞒天过海吗？这件事情真的又会成为他们之间又一个秘密吗？
“会的，相信我。”
归言转过苏寂的身子，把手轻轻搭在她后背上，抱在怀里，像哄婴儿睡觉般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蝴蝶骨。
作者有话说：
抱抱了！
今天一直在改bug没有第二章了，可以求个评论让我知道有几个小可爱在看吗？QvQ
第35章 Rosin
归母从厨房端鸡汤出来看见的便是苏寂在归言怀里, 两人相拥的情景，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照在两个人身上。
“鸡汤好了。”虽不忍打破这样的情境, 但手里的鸡汤凉了就没有作用了。
归言的胳膊离开苏寂的肩膀，朝归母喊：“这就来。”
两人起身，归母已经盛好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 推向苏寂, “趁热慢慢喝, 浮面上的鸡油已经去的差不多了, 不会腻, 厨房还有一锅。”
一锅……
苏寂动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黑羽般的长睫微动，一锅, 会喝吐的吧……
她低下头, 看着碗里黄澄澄的鸡汤，手上的勺子打着转，磨蹭着。
十分钟后，一碗见了底，苏寂舔舐着唇瓣, 唇上的油渍被舔掉，刚放下碗，碗又被归母收走。
苏寂以为归母把碗拿去厨房是放在池子里用水泡着, 不成想没过一分钟，那碗里又被盛满了一碗鸡汤, 这次上面还漂浮着一颗红枣。
在归母期望的眼神下, 苏寂偷偷地看向归言, 眼神里都是求助。
归言拉着母亲坐下, 思索如何把她劝走，神情微动，“妈，这都中午了，不回家吗？”
“回家？然后你又把小苏一个人扔家里？”归母语气凶凶。
归言保证：“不会，我会照顾好她的。爸还在家等你呢！”
又装作避着苏寂，和归母悄悄说：“你在这她也不自在，跟看犯人一样，现在她这身体也不能叫你二胡。”
归母思来想去是这么个理，主要还是担心归言不会照顾人。
“那你好好照顾她，”归母忽然想到苏寂的工作，问道，“小苏，下午请假了吗？现在不能去上班啊，要好好休息，还有，你们这客厅凉，等会喝完鸡汤去卧室啊!”
“知道了，妈。”
归母都走到了门口，想想还是要看一眼，“归言，带我去看看卧室，卧室也很重要。”
闻言，归言摸了一下耳朵，苏寂闭上了眼睛三秒后才睁开。
“在二楼。”归言带归母上去，苏寂也跟在后面。
走到房门口时，归言指着右边的房间开口：“这间。”
归母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望了望。
就这样两眼又觉得不对，视线在两人指之间游走，“这是你们的房间？”
归言：“是。”
苏寂：“不是。”
归母：？？？
归言镇定下来，冷静地开口：“这是苏寂的，我的在对面。”
“分房？”归母语调上扬，言语间充满着不可置信。
“额……我……”
苏寂一时失语，不知如何解释。归言却悠闲认下，但内容可让年轻的姑娘赤红了脸：
“对，之前不方便一间房，怕擦木仓走火；现在她又这样，也不好睡一起。”
苏寂：？？？
就没有一个正常的解释吗？磨牙打呼噜都好过这个啊！
归言这个解释在归母那算是过得去，‘哎’一声之后又唠叨苏寂：“下面的鸡汤晚上热一热也能喝，明天我熬鲫鱼汤，多补补。”
归母让归言送她，实际是有话要提醒他：“你这就分房了？怀孕的女人最需要人陪，你让她一个人睡？”
“还有客厅那只狗，怀孕时期怎么能养小动物？还是带毛的，多不安全。”
“你自己好好想想。”
归母没给归言机会解释，已经进了电梯下楼，没了身影。
归言回到室内，餐桌旁已经没了苏寂的人影，那碗没喝完的汤也被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
他暂时没管那晚汤，而是抓了一小把狗粮放进半个月旁边的小盆里，看它吃饱后，又把它放出来。
因为归母的到来，半个月今天一上午都在栅栏里面，现在躁动得很，一出来就汪汪叫，四处乱窜。
它把客厅四周都转了一圈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下来，而是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接近餐桌。
苏寂下楼刚好看见半个月蹲坐在桌角，吐着舌头流哈喇子，快掉出来的时候又嗦回去，不禁猜测：“这是闻着肉的香味了？”
“应该是。”
归言发现苏寂不仅没戴那顶毛线帽子，还浅浅的抹了口红。
“还喝吗？”
苏寂有些为难，毕竟是长辈的一片心意，最终理智打败了情感，她皱着眉摇头，“喝完这碗不喝了。”
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鸡汤，一点点腥味在她口中漫延。
“还有多少？”苏寂询问着走向厨房，看见了炖汤的瓦盆，里面还有三分之二的食物，两人都看着盆里的整鸡和鸡汤相继沉默。
归言打破僵局，问：“晚上再喝？”
“只喝一碗可以吗？”
说话间苏寂伸出自己的食指，像极了小孩不想吃饭，和家长说只吃最后一口饭时的样子。
“不好喝还是不喜欢？”
“有一点腥味……”苏寂如实说。
男人听闻眉头紧皱，有腥味？他接过苏寂手里的碗，拿起砂锅里的勺子舀了一勺倒进碗里，直接喝了起来。
苏寂一只手抬起微微晃着，那句‘这是我用过的碗’卡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归言只喝一口，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晚上我重新弄一下，放点东西进去，应该会好很多。”
“放什么？”
“香菇。”
苏寂‘哦’一声，蹲下把半个月抱起来，带它离开这个有肉香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房间的事吗？”归言背对着她嘴角上扬，“说其他的我妈肯定会说很多，这样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道理苏寂都明白，但是那话说出来总让她羞赧。
“明天我会在家，我妈还要来，委屈你了。”
苏寂摇晃脑袋，这事不能怪他，也不能怪归母，只能怪自己当初干的蠢事。
“家里暖气出问题了吗？好像是没之前暖和了。”
苏寂不说，归言也有感觉，他去暖气开关那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思前想后，提出解决方案：“下午我找人来看看，反正也在家。”
一开始苏寂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下午会一直在家，想到归母才豁然开朗，伸出手拍自己脑门。
“耽误你工作了吧！”
“没事，电脑一样的。”归言指着客厅茶几上的电脑说。
苏寂没再说话，片刻后，男人惋惜的语气传来：“只是回苏宅的时间要往后推了。”
“没事。”他们也不会在乎的，苏寂这样想。
“汪汪……”
半个月扭动着身子，脱离苏寂的怀抱，溜到了地上。
苏寂出门前，归言想到母亲的话，让她裹得严实些，“外面在化雪，比前两天都要冷。”
她想着就十分钟的路程，还是走路，就没添衣物，但当苏寂出单元楼时，才知道了归言说的‘比前两天都要冷’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上午，归言做到前一天所说，没有去上班，苏寂同样待在卧室看书，没有出来。
归母来的时候，归言开得门她一进来就问苏寂的状况：“小苏怎么样了？比昨天好些没？昨天鸡汤喝了多少？”
鸡汤……那锅鸡汤经过他的改造，没有了腥味，昨晚被他喝的七七八八，苏寂也喝了两碗。
“她还好，在楼上房间，鸡汤……她喝了不少，放心吧！”归言从归母手里接过她带来的鲫鱼，无奈道：“今天真的要熬鲫鱼汤啊？”
“当然。”归母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中带着点心痛，“我虽然没有流产过，但是我生过孩子，这流产和生孩子是一样的，小月子和月子也是一样的做。”
“我也上网查过，现在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但是该补的一点不能少！”
“去去去，把鱼洗洗，等会我来炖。”归母把他推进厨房，准备上楼看看苏寂。
归言连忙拉住她，希望自己能劝动母亲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吧！鱼汤我来弄一样的，我看这天不是很好，要不你先回家？我肯定把这些弄好。”
“妈，你在这太刻意了，像是一直在提醒她孩子没了。”看似乎还不够，归言又添了一句。
归母一听有些炸毛，“你这孩子，我照顾你媳妇你怎么说话的？”
炸毛归炸毛，说完仔细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没有一直住在一起，突然在她面前频繁出现，确实像在提醒苏寂什么事。
归母不放心地瞟了瞟楼上，又看向窗外，天气确实阴沉沉的，“行，你好好照顾她，多陪陪她。”
“嗯，”听到母亲这样说，归言松了一口气，又想到昨天他还没说清楚的事情，真诚地和母亲科普：
“还有件事，妈，其实养动物对孩子和孕妇都有好处的，当然动物一定要定期打疫苗，家里清扫干净，我们都做到了，孩子没了是意外，不是因为养小动物的事情。”
归母听了儿子的长篇大论，心里有谱，何况她昨天和老公说了这事，两人还咨询了医生，该知道的都知道。
“我知道。”归母拢了拢衣服，察觉到今天这房子要暖和点，“今天暖气上调了？”
听到母亲这样问，归言不由想到昨天下午找人来修的事，“没有，昨天找人来看了看，说里面有点问题，已经修好了。”
归言看见母亲点头，便帮她打开门，叮咛道：“那妈，你回去路上小心。”
苏寂一边给好友发消息，说着归母今天又来了，准备熬鱼汤给她喝。
刚发过去，就听着下面的动静，知道归母已经离开，立刻下了楼。
“走了。”归言关上门，就看见正下来的女孩，问她：“鲫鱼想怎么吃？”
“熬汤？清蒸？还是红烧？”
男人提出方案，苏寂没一秒停顿，毫不犹豫开口：“红烧？”
话落后，她看见归言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露出带有笑意的声线：“红烧鲫鱼豆腐怎么样？”
“好！”
第36章 Rosin
红烧鲫鱼豆腐, 苏寂徒然好奇，家里有豆腐吗？
“家里有豆腐？”她这么问归言。
“在这呢！”归言拎起砧板上的一袋白豆腐，“刚刚和鱼一起拿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