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言把栅栏里的半个月放出来, 让它自由活动活动，好奇心驱使下，问了出来：“那你在哪吃？”
“约了江二, 有点事要谈。”一条船上的人没什么不好说的，苏寂坦言。
“什么事？晚上几点回来？”归言说话语气像一个等媳妇回来的小丈夫, 让女孩失笑, 给他明确时间：“八点半之前会回来的。”
归言想起今晚她和苏宕交谈, 便猜到了八分, 但他想要苏寂亲口说，“你之前说以后告诉我苏宕的事情，现在可以说？”
“苏宕……”苏寂抱起沙发上的Pooh，当时那句话是托辞啊！
女孩骨子里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苏宕和大伯那事，对归言来说是外人，其实不太好说。
“嗯？”
苏寂手里开始揪Pooh那小小的耳朵，支支吾吾。
归言：“不方便说？”
“是也不是……他是哥哥，大伯的儿子。”
“大伯年轻的时候因为大伯母的事情，还有爷爷的固执，和老爷子闹翻了，断绝了父子关系，开始自己谋生。”
“和苏宕有联系还是因为小时候乔玥哥哥的十岁生日宴，伯母见了我，于心不忍。”
当年浩荡震惊苑城上层圈的事件被苏寂三言两语就解释完，平淡的泛不起一丝涟漪。
那时候，苏宅因为苏宕父亲，在经济方面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后来他离开苏宅，没有了老爷子的束缚，生意越做越大，苏宅倒是一直走下坡路。
“乔珏的十岁生日宴？”归言有些不敢置信，竟是同一场宴会。
苏寂肯定：“对，遇见你之前。”
男人想到乔珏的十岁生日宴，唯一的意外便是和母亲堵气，却意外遇到了眼前的人，而且还惦念了这么些年。
“那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归言转着手腕的玛瑙珠子，开始触碰那一块记忆，他们再次有交集后从未提过的记忆。
苏寂看着眼前的那张脸，透过现在的模样一点点变化，最终变成了归言小时候稚嫩的脸庞。
唇瓣吐出的却是：“夜深了，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但脑子里依旧回放着被归言挑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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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宅子因为长子十周岁生日宴张灯结彩，苑城有头有脸的都来送贺礼，可谓热闹非凡。
苏老爷子也带着苏寂和苏宏来了，苏寂和乔玥是同学，一早就约定好今天要在乔家好好玩。
这时候的苏寂八岁，还是苑城人人夸的小姑娘，乔家也放心乔玥和她一起玩耍。
苏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玩心大，但老爷子不让，一直带在身边，反观苏寂，小姑娘都跑走了他也没在意。
乔家的后院里，十几个小孩凑一起玩。
乔玥提出玩捉迷藏，大家哪有不同意的，毕竟这是她家。
规定好了范围后，一起石头剪刀布，输了的找，其他人藏。
刚决出胜负，藏的人都跑没影了，小苏寂也一样，她躲在乔家院子里的假石洞里面。
躲在这里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又不会轻易被找到。
可小苏寂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石洞里面还有一个人。
小苏寂才卷着身子钻进去，以为会碰到坚硬的岩石，没想到撞上了一具温热的□□。
“哎呦！”
“啊！谁呀！”
两道稚嫩嘹亮的童声同时响起，都把对方吓了一跳。
“你也是玩捉迷藏的吗？”小苏寂问他。
“捉迷藏？”小归言不屑，这么幼稚的东西谁要玩。
小苏寂一脸纯真的点头：“是啊！我们居然躲在一个地方，你动作好快啊，我以为我已经很快了，没想到你更快，都躲进来了。”
小归言则一脸傲娇，冷冷地说：“我不玩捉迷藏。”
“咦？那你为什么躲在里面？”小苏寂好奇，转过身看他。
本就狭小空间因为她这一个转身，让两个人接触地更加紧密。
黑灯瞎火的，小男孩能听到小苏寂还没平复下来的呼吸声，小归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己往里面挪了一小步。
可小苏寂竟也跟着他挪了一步，小归言顿时油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听见小女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归言再次没有回话，并且以为他的沉默能换来小女孩的沉默，不成想小女孩没有停下，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在男孩耳边，“我叫苏寂。”
“归言。”这次小归言自己开口。
“归言？什么言？颜色？还是——”
“言而有信的言。”小归言打断她的话，只希望她能安静一会，不想她是安静了，却只安静了五秒钟。
小苏寂伸手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是什么寂？”
小归言故作老成地叹气，依她：“什么寂？”
他以为小女孩会说季节的季，或是希冀的冀，没想到她说的是寂静的寂，寂寞的寂。
“很像男孩的名字。”小归言无意点评。
没想到这一句无心的话，听者有意，之前没能安静下来的小苏寂现在老老实实地没再说一句话、一个字。
小归言敏锐地洞察到旁边的人情绪不对劲，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怎么了？”
“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然而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人，小归言望去，一个老人带着一个男孩。
“他是你家人？”小归言猜测。
小女孩哼哼两声，视线和强力胶似的，盯着那个小男孩。
“别说话！”小苏寂不耐烦地轻吼他，“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听？这么远能听到吗？她耳朵这么好？小归言满脸诧异。
渐渐的，小归言发现她好像真的能听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因为小女孩神情越来越严肃。
等到小苏寂不再看外面，他才问：“说什么了？”
“没什么。”
“你的表情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小男孩瞥着眼看她，他真的好奇，同时也怀疑，她真的听到了？
小苏寂却狠狠地剜他一眼，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干嘛这样看我？”小归言心底无辜，这才一会会的功夫，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苏寂说出的话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你们男生真讨厌。”
小女孩冷漠的神情刺痛他，他宁愿她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也不想看见那张生动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们讨厌，不代表我也讨厌。”许久，小归言憋了这么一句话。
“那我问你，你以后会继承家里的财产吗？”
这是什么问题？
“当然啊！”
小苏寂又问：“那你有妹妹吗？”
“有，两个。”
“这就是讨厌。”小苏寂恶狠狠地反驳他说自己不讨厌的话。
小归言觉得莫名其妙，他甚至想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也有些堵气，转头留给小苏寂一个傲人的圆脑袋。
小苏寂靠在石头上，手指做着操，长睫颤抖，语气是不符合年龄的悲伤：“因为有你们男生的存在，我们女孩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为什么？”小归言感觉自己今天自从遇到了眼前的女孩，脑子就开始打结，完全不能理解她说的。
小苏寂扭头看向男孩，“很多东西传男不传女的。”
“财产？”
“不止。”
“公平竞争，女孩也可以。”
小女孩不甘心，继续问：“那如果你妹妹长大和你争家产，你会给她吗？”
“如果她比我厉害，能让我们家越来越好的话，为什么不？”小男孩反问。
“你真这么想？”小苏寂确认道。
小归言点头。
他的反应出乎小苏寂的意料，那双灵动的凤眼生出一丝羡慕，嘴里呢喃：“如果他们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就好了，如果我是你妹妹就好了。”
“如果你想，就努力。”
“没用的，我是女孩。”小苏寂不再看他，低垂着脑袋否定。
小归言拍了拍她的肩，给她打气：“女孩又怎样？他们要是逼你嫁人不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找我，那时候我娶你，你努力去争就好。”
“真的吗？”
“真的。”
黑暗中，小苏寂看清了那双无比清纯的棕色眼眸，眸光里全是肯定。
那一瞬间，小苏寂忽然感觉自己被注入了无限的能量，笑了起来。
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第一次相遇、只知道对方的姓名的时候，就大言不惭地约定了终身。
只是他们从未想过，长大的过程会如此坎坷，让他们有意分离了彼此。
作者有话说：
两个娃娃约定终身
第34章 Rosin
第二天苏寂如愿和江二见了面, 才见面，江二就开始玩笑她。
“昨晚很精彩啊！”
苏寂扶额，敲着身前的木桌, “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此话一出，江二很是意外，人人都知道他爱玩且不务正业, 难得有人有正事找他。
“呦！什么事？我听听。”
苏寂看他正经起来, 才开口：“苏宏最近经常去你的场子吧!”
江二正经起来也挡不住身上哪股吊儿郎当的气质, 痞里痞气开嗓：“怎么？”
“多注意着点。”苏寂提醒后, 把菜单递给他。
江二随意勾了两个菜, 抬眼看向对面坐得端正的人, ‘嚯’一声，“这是要开始了？你就不怕我跟苏宏说？”
“你不会。”苏寂说的肯定。
且不说江二与她交际深, 和苏宏没有交际, 就算有，这事他也不会放任苏宏砸自己的场子。
“让你注意不是为了我，是让你守住自己的场子。”
闻言，江二想起最近手下的人和他说：最近场子怕是有问题，出现不干净的东西了。
难道是苏宏？
苏寂见江二开始深思, 就知道他应该是也有点风声了。
她在菜单下面点击提交，没过三分钟，第一个菜开始上桌, 陆陆续续端上来五个菜，才停下。
等服务员都散去, 江二略带怀疑道：“不能吧！苏宏有这么大胆子？”
“不止是他, 他们很隐蔽, 你回去看看有没有最近一两个月开始频繁出入你那的。”
“他们？”
苏寂点头。
几分钟后, 江二说：“这事儿我会注意的，玩可以，砸场子绝对不行。”
有江二这话，苏寂了却一桩大事。
饭后，江二瞅见苏寂在出包厢前把自己裹得跟球一样，哈哈大笑。
“笑什么，”苏寂说，“有衣服不穿去挨冻的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的。”
“我走了，你自己去夜场吧！”
说完，苏寂对着小车开锁。之后，米色的mini慢慢消失在江二的视野中。
-
日子又过去两天，新的一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他们迎来了元旦。
在元旦那天的零点时分，归言准时送上新年祝福。
苏寂回：“你也是，新年快乐！”
元旦假期结束第一天，归言去上班了，苏寂一个人在家。
临近中午的时候，门铃乍然响起，苏寂打开门发现来人是归母。
归母一进来，便拉着苏寂坐到沙发上，迫切地说：“有没有不舒服？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呢？归言人呢？”
苏寂没太明白归母前面两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上班去了。”
“真是不懂事，又不是不能在家工作，怎么说也要照顾你出了小月子再说啊！”归母继续唠唠叨叨。
小月子。
苏寂猛然意识到，归母这是以为她流产了。
“打个电话，赶紧让归言回来，”归母一边走向厨房一边说，“我带了一些核桃花生腰果来，可以多吃些，补补身体。”
“这个时间段要是没好好养着，一辈子都养不回来。”
“我还带了一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喝，放点红枣进去，对你身体有好处。”
听着归母贴心的嘱咐，苏寂只恨归言没和自己提前打招呼，拿起手机跑去阳台给他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男人清冷的声线经过手机电流多了一分沙哑感。
“喂？怎么了？”
“怎么了，你妈妈来了。”苏寂不敢太大声，怕被归母听见。
手机那头的归言听到也很惊讶，不应该啊，和她说过了不用来。
苏寂问他：“你什么时候和伯母说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今天早上，有事和我爸说，回家了一趟，顺带提了一嘴。不过我和她说过了不用过来，她也答应了，没想到……”归言停下，按了下眉心，“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后，苏寂走到厨房，对归母说：“给归言打电话来了，他说马上回来。”
归母应下，瞧见她白皙的脸庞，总觉得苏寂气血不够，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走。
接着归母把她赶出厨房，嘴里说着自己的关心：“厨房油烟多，地滑，你别进来，要么去沙发上或者，最好去房间躺着，家里暖气是坏了吗？怎么这么冷？你现在多多要注意保暖，要是现在着凉了，头会痛一辈子的，去把帽子戴上。”
苏寂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得听归母的话上楼。
她上楼后没有立马去卧室，而是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再回的卧室。
回到卧室，苏寂想想还是给乔玥发了条消息：“玥玥，归言和他家里人说孩子意外没了，现在他妈妈在家里给我煲鸡汤，还带了一大堆孕妇流产吃的东西[怎么办]。”
自从前段时间乔玥参加了一个课题组，回消息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忙的连睡觉时间都得挤，也不知道她忙得怎么样了，苏寂觉得有必要和她见一面。
过了许久，苏寂没有等到乔玥的回复，却听到楼下的嘈杂声，连忙下楼，刚走到休息平台，就看见了归言站在厨房门口。
归母在一旁嘱咐，他则全盘接收。
“还让我不要来，不来不知道，你也没陪陪小苏，把小苏自己一个人扔家里，这个时间段是最容易瞎想的，等事情严重了你后悔都来不及的。”
归言乖巧应下，归母则把灶火转小，继续说：“苏老爷子知道吗？”
“还没说，准备这几天去苏宅的。”
这话一出，归母又急了，但顾忌苏寂在楼上休息，只能着急又小声地吼：“这几天？外面这么冷才下过雪，你把她往外面带？你想她一辈子一吹风头就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