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我从未——归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0 17:16:40

  云畔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然而还没走到浴室, 就被她追过来, 迎面拦住。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妙瑜站在她面前, 那双形状妩媚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精致的妆容也花得彻底。
  云畔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对她说什么, 说对不起?也太伪善了吧, 她的确说不出口。
  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了,方妙瑜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平复着情绪开口:“好玩吗?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被同情、奚落、嘲笑,你开心了?”
  她说着说着,声线微颤,“云畔,从开学第一天成为室友到现在,我对你哪里不好?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没有,”云畔直视着她的眼睛,“挺好的。”
  “所以你就这么报答我?”方妙瑜嗤笑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信吗?”
  云畔也不想解释,“信不信随你。”
  “是周唯璨追的你?”方妙瑜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很需要这个答案,“是他变心了对吧,他先喜欢上你的,对吧?”
  云畔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可惜事实的确背道而驰:“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是我追他的。”
  宿舍里一片死寂,阳台的窗户半敞着,凌晨时分的风裹着寒气往里刮,与那股淡淡的烟味交织在一起,谁也覆盖不了谁。
  方妙瑜的眼圈似乎更红了,却没有哭,只是把手里的烟头丢到地上,鞋尖用力踩灭,“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不嫌脏吗?不觉得恶心吗?”
  为什么要觉得恶心呢。
  那是她求之不得的、朝思暮想的、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她也装不出来无所谓的样子。
  云畔不想和她争论,也不在乎这些无关痛痒的质问与羞辱,平心静气地开口:“你还有别的话想说吗?没有的话我先去洗澡了。”
  方妙瑜没有让开,仍然拦在她身前:“我跟你说我有多喜欢周唯璨,多舍不得这段感情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啊?是不是在心里可怜我啊?”
  “我没那么无聊。”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装什么,”方妙瑜冷冷道,“从别人手里抢过去的东西能有多长久?周唯璨那种人,自私得要命,只顾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根本没有心。你就算拿条绳子把自己拴上,给他当猫当狗,他哪天烦了,腻了,也能说不要就不要,眼都不会眨一下。”
  云畔静静听她说完,才轻声开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也不算差吧?”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方妙瑜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止住:“这么迫不及待地为他说话啊?周唯璨就是这样的人,你爱信不信,不过千万别在我面前为他辩解,我觉得恶心。虽然为了一个男人在这跟你争风吃醋,也挺恶心的。”
  仿佛直到这一分一秒才真正厘清、接受所有现实,方妙瑜的视线穿过她,望向远处,“你回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哪怕你告诉我,是他先主动的――”
  说到这里,倏地停住,像是不想落了下风,也像是不想暴露什么,又从口袋里敲出一支烟,低头为自己点上。
  辛辣的烟味重新弥漫开来,云畔就站在风口的位置,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烟雾缭绕中,方妙瑜最后说了一句,“云畔,把你这种人当成好朋友,算我眼瞎。”
  语毕,便绕过她,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
  接下来一连几天,方妙瑜都没怎么回过宿舍。
  就算回来,也只是拿一些衣服或者生活必需品,几分钟就会离开,全程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当然,上课的时候,和云畔之间的座位也是离得最远的。
  盛棠刚开始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她们只是闹矛盾了而已,操心地两头劝,直到学校里流言四起,添油加醋地传遍。
  盛棠刚开始还对于这些传言嗤之以鼻,直到跑来和云畔求证――亲口听到她说,她是和周唯璨在一起了。
  当时盛棠的表情云畔记得很清楚,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云畔实在不理解,除了喜欢,还能为什么?她还没闲到故意要给方妙瑜找不痛快。
  不过作为局外人,盛棠反应也没那么大,稍微冷静了一下,便反过来安慰她:“你也别不开心,外面那些传言别放在心上……你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的,妙瑜现在还在气头上,也正常,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云畔只得回答:“我没有不开心。”
  事实上她现在挺开心的,再也不用遮掩,不用担惊受怕,哪怕大白天去颂南找他,也能跟周唯璨走牵手走在学校里,什么都不必顾忌。
  周围那些如影随形的、窃窃私语的、嘲讽鄙夷的目光,于她而言简直不痛不痒,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至于周唯璨的想法――云畔没有问过,因为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无所谓。
  晚上下了课,她照旧去食堂吃饭。
  谢川如往常般提前占好了位置,只是冷着脸坐在那里,皱着眉,表情简直是乌云密布。
  显然,那些无处不在的传言,他肯定也都听到了。
  自觉没有必要对他解释,云畔排队打完饭,坐到他对面,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拭桌面。
  这个点儿食堂里人是最多的,大部分都在盯着她瞧,时不时也能听到一些交头接耳的猜测,不过谢川在这,所以他们很收敛,声音也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云畔自然是不在意的,食欲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口一口地咬着盘子里的排骨。
  而谢川的身体紧紧绷着,握筷子的手也用力到微微泛白,不多时,猛地一把扔了筷子:“烦不烦啊,不吃饭就滚,别在这乱叫。”
  周围人顿时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吃饭。
  谢川仍嫌不够,又敲了敲桌面,问她:“你还吃得进去啊?”
  她疑惑道:“为什么吃不进去?”
  明亮的白炽灯下,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吃不进去,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说。”
  云畔有点累,不想听他长篇大论的指责,更加不想解释什么,不过谢川的样子很坚决,她没办法,只好慢吞吞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出了食堂往东走,就是人工湖的方向,走到某处空无一人的角落时,谢川总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他们传的那样。”
  “哪样?你勾引方妙瑜男朋友?第三者上位?”其实还有更难听的,不过他说不出口。
  “除了第三者,其他确实是真的。”
  谢川静默片刻,“什么意思?你真跟周唯璨好上了?”
  云畔点点头,没有避讳,“我喜欢他。”
  “为什么?”他问。
  怎么又问她为什么。
  感情的事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和室友的前男友谈恋爱也没犯罪吧,干嘛像对待犯人一样在这里审问她?
  云畔觉得自己更累了,这一瞬间她甚至开始理解周唯璨,明明累到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还是要应对那么多层出不穷的麻烦。
  当然,她自己也是那些麻烦之一。
  “周唯璨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什么?”
  云畔终于不耐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川不说话了,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情绪复杂,“是没什么关系,可我们怎么着也是发小吧,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什么事瞒过你,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瞒过我啊,所以,这次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之前谈过的恋爱只是青春期心血来潮的叛逆而已,怎么可能一样。
  云畔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他。”
  或许是她的回答太过干脆,太过不假思索,谢川竟然露出了一种稍纵即逝的,类似受伤的神情,欲盖弥彰地把脸撇向别处:“喜欢到把自己搞成这样,让所有人都看笑话,是吗?”
  “我不在乎,你也不用去找那些人麻烦,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
  云畔仍旧平静,没有任何不忿,当然也没有委屈,只是在陈述事实,“我现在挺开心的,而且你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根本影响不了我什么,所以这件事就这样吧,别管了。”
  人工湖附近栽种着的梨花树已经开花了,白色花朵层层簇簇,摇曳在风里,像在下雪。
  云畔站在树下,不知怎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很久以前,周唯璨对她说过的话――
  “而且,刚分手就跟前女友的室友掺和到一起,也挺没意思的。”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清清楚楚。
  同时也很清楚,和自己扯到一起,会有多麻烦。
  云畔出神地望着一树梨花,无法遏制地想他,想见他。
  可是她已经很粘人了,应该给他一些空间才对。
  就算是只宠物,也不能不分昼夜地对主人摇尾巴。
  或许是因为太想他,那晚云畔又梦见了他。
  这次不是在教室里,而是深夜无人的小巷。
  他们穿着校服,站在爬满青苔的墙下接吻,周唯璨低着头,那么认真地看她。
  呼吸声、喘息声,真实得仿佛就响在耳边,如同涨潮时分的海水,不断上涌,拍打礁石。
  不知道过去多久,层层叠叠的海水彻底吞没了她,一下就能攥出水来,她毫无力气,只能像海上的浪花那样起起伏伏。
  ……
  云畔从梦中醒来,发现床单湿了一块。
  丝缕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倒泄进来,模模糊糊照出房间里的大概轮廓。
  她看了眼手机,刚过夜里十一点。
  不算太晚。
  犹豫片刻,云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了周唯璨的手机号码。
  没等多久,就被接起来了。
  这似乎是个规律,她在夜里拨出去的电话,大部分情况下都会被接通。
  云畔清清嗓子,轻声问:“睡了吗?”
  “还没,在外面。”
  听筒里有点吵,偶尔能听到汽车鸣笛声,以及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我刚刚做梦了。”
  他笑了一下:“这次又梦见什么了?”
  云畔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人,会不会被听到,于是隐晦地说,“梦见我们在一个没人的巷子里,你抱着我,脱了我的衣服,然后――”
  周唯璨听到这里,打断她,“睡觉之前不要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视频不算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毕竟有用。
  而且她睡前也没看。
  云畔有点不服气,不过也没辩驳什么,关心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宿舍吗?”
  “在路上了。”
  “哦……”她停下来,坐在床头,手指勾着头发来回绕圈,过了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她,周唯璨没有正面回答,“还能怎么解决?”
  云畔于是理所当然地提议,“要不要我帮你?我知道很多很多种方法。”
  路边恰巧有野猫在叫,一声又一声,叫得又细又长,听起来很可怜。
  脚步稍作停顿,周唯璨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低低笑了,许久才说,“还是先帮帮你自己吧。”
第51章 带我走
  四月上旬的时候, 方妙瑜跟辅导员申请,跟外语系的一个女生调换了宿舍。
  搬宿舍那天云畔不在,回来的时候, 方妙瑜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 而那个空着的床位上,坐着一个陌生女孩。
  齐肩短发, 五官清秀, 瘦瘦小小,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只低着头跟她打了声招呼,便转头继续收拾行李。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云畔听盛棠提起过, 她叫叶舒桐, 因为家境不好, 之前一直被室友欺负排挤,这次听说方妙瑜想找人换宿舍, 是主动提出自己可以搬过来的。
  云畔不是一个会花时间和谁社交的人,如无必要, 平时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
  而叶舒桐的存在感极低, 每天在宿舍里除了看书学习,偶尔和家人视频通话之外, 几乎没有别的活动,作息也极其规律, 晚上十点半只要一熄灯, 就会戴上耳塞上床睡觉。偶尔云畔躲在被子里小声跟周唯璨打电话, 她也从来不会被吵醒。
  整体而言, 云畔对自己的新室友挺满意的。
  平时在学校里, 云畔和方妙瑜碰面的机会仍然很多, 毕竟都是设计学院的学生,课程有大半都是重合的。
  不过谁也不理谁,就像从没认识过那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绯闻,再加上云畔的家世背景摆在那里,不是能够被任意抹黑的人,久而久之,围绕在她身上的各种传言也渐渐偃旗息鼓。
  谣言虽然平息,她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仍然备受关注,尤其是和周唯璨有关的。
  毕竟周唯璨也很出名,无论颂南还是宜安,认识他的人都不在少数,因此,几乎每次他来宜安找云畔,都会被发现,被讨论,甚至被添油加醋地发在学校论坛上。
  偶尔夜里做完兼职回来,周唯璨会顺路给她带宵夜,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她。
  有一次正好撞上学生会举办校园晚会,学校里很热闹,来来去去的,很多人都看到周唯璨站在那里等人。
  大概五六分钟后,云畔下楼,头发还没彻底吹干,湿漉漉地垂着。
  周唯璨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递过去。
  附近有人在偷偷拍照,有人在小声议论,当然也有人义愤填膺地骂他们是狗男女。
  云畔全都听见了,故意往周唯璨身上靠,又去牵他的手,做出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
  这种明晃晃的挑衅行为,让围观者一时词穷。
  周唯璨被她的小动作逗笑:“用不用我再剥几个栗子喂你吃啊。”
  她立刻得寸进尺地张开嘴。
  栗子还没来得及剥,嘴唇就先被堵住了。
  墨绿色的连天树影里,周唯璨拨开她颊边湿润的长发,把她压在那棵水杉树上。
  他们旁若无人地接吻。
  云畔搂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笃定周唯璨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
  ……
  云畔拎着那一袋剥好的糖炒栗子回到宿舍的时候,叶舒桐正坐在书桌前听英语听力,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笔就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写下半个字。
  云畔没管她,径自坐下,背对着她,心情很好地吃栗子。
  没多久,叶舒桐却摘下耳机,主动朝她走过来,似乎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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