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付总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某个人身上，周围人群的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炙热的目光落在程妍身上……穿过去，最终落在了刘娅笛的身上。
季雨晴站在程妍身旁，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来。
“妍妍……”
程妍反过来安慰季雨晴：“没事哒。”
设计总监也注意到了付总在看刘娅笛，连忙抬起手臂招呼了她一下。
刘娅笛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站起身来朝着舞台上的付总鞠了一躬。
正准备坐下时，前面的女生开了口。
程妍：“总监，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想向娅笛请教一些问题可以吗？”
设计总监这才注意到程妍。
付旭晨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程妍身上，看到她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旗航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加上小姑娘问的问题显得很好学，付旭晨不由得对她未说的话感起了兴趣。
设计总监在付总的目光里看到了期待，顿了顿，便也答应了：“同事之间相互学习是好的，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刘娅笛心里升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坐回座位上时，心里也不太踏实。
程妍转身看向刘娅笛，笑容甜美无害：“娅笛，我是个实习生，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既然被付总认可了，那就说明你有过人之处，关于你这副作品，我想听一听你的设计理念，我好好学习学习。”
要不是因为心虚，刘娅笛怕是真的被程妍的甜笑感染了。
刘娅笛心跳突突的，太阳穴的血管也跟着乱蹦，她盯着程妍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她暗地里的回击。
付旭晨：“快上来讲讲吧，正好我也想学学！”
刘娅笛：“……”
没有办法，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刘娅笛做不到装傻，只能硬着头皮走向舞台。
她不是美术生，唯一接触美术是在大学随意报的选修课期间。
毫不夸张的说，她根本不了解任何美术知识，在设计部打下手也只是做做她能做的工作。
没事的没事的……
刘娅笛暗自给自己打气。
她平时还是很自信的，所以此刻心里再有不安表面上也装的很淡定。
不过就是讲讲灵感怎么来的，不算问题，她可以应对的。
刘娅笛握紧话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笑容来：“这次《春》主题的作品，灌输了我太多的心血，其实上次开会时我就和大家说过，这是我花费三天三夜构思出的作品。我觉得是我赋予了它灵魂，让它成为我当之无愧的骄傲。它的风格是多样化，在创作时结合了很多灵感，与其说它是我的作品，不如说它是我的孩子。”
说完这番话后，刘娅笛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提前看了关于讲解设计理念的万能模板。
听到那句孩子，程妍手掌下意识地攥紧又松开，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笑。
这一边，刘娅笛以为自己讲解完了，正准备走下舞台时，底下的人再次开了口。
程妍：“不知道娅笛的灵感是哪里来的？我看你的作品上画的地方好像是北云山，你到北云山去踏春了吗？”
刘娅笛被问的愣了一秒，她从来没有去过北云山，甚至很少爬山。
刘娅笛‘啊’了一声后，露出一个极为肯定的表情：“对，我去爬了北云山，上面的风景很美！灵感就是从那里来的！”
话音一落，四下一片寂静，片刻之后，议论纷纷。
“北云山景区开放了吗？上次不是说有金钱豹越狱了，还没抓到就开放了？？”
“怎么可能开放！我前段时间去还都封着呢！”
“那刘娅笛说她是在北云山上找到的灵感，她做梦去的吗？”
“……她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刘娅笛：“……”
付旭晨也是个热爱爬山的人，北云山他早就想去了，但奈何景区关了好久，这次回来据说那里也没有开放，但这个女生怎么说开了？
难道他去早了？
刘娅笛心里一慌：“啊不是……我刚才说错了，是其他山，名字被我记混了，抱歉啊。”
付旭晨：“难道是郊区附近的元宝山？我看上面的风景挺像的。”
刘娅笛：“啊对！……对，就是元宝山！”
付旭晨：“元宝山现在也开放了？”
刘娅笛：“……”
季雨晴：“噗……”
底下的人群也跟着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好像……这里面有猫腻！
此时此刻，刘娅笛的脸色比调色盘还要丰富，握住话筒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气氛正浓时，程妍继续说道：“娅笛，你的作品好像是七星山吧？”
刘娅笛气的不轻，可当着总监和付总的面她又不太好发作，眼下面对程妍的问句，她也不太敢接。
万一又是一座没开放的景区呢……
进退两难，十分难堪。
设计总监宋宇站在舞台边上，眉头轻轻皱起。
一开始他看向程妍的目光很复杂，现在，这份复杂直接转移到了刘娅笛身上。
五味杂陈。
刘娅笛站在舞台上，表情明显崩裂，已经完全收不住，就算拼命掩盖，也难看的厉害。
付旭晨看了刘娅笛片刻，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程妍身上。
“老宋啊，你递交给我的设计稿中有这个小姑娘的作品吗？”
设计总监顿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手里没有。”
付旭晨失望了一秒钟，但还是不太死心，直接问程妍：“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吗？”
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灵气，从他见她第一眼起，他就能感觉到她身上浓郁的艺术气息。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没有想法的人。
闻言，刘娅笛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明明该是她的主场，主角光环竟然悄无声息的被程妍夺走了。
她程妍凭什么！
刘娅笛：“付总，我……”
付旭晨：“你画的是七星山，我看出来了，你自己都忘了吗？不是说作品是你的孩子吗？”
刘娅笛：“……”
季雨晴鄙夷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刘娅笛，小声嘀咕：“明显的后妈，偷别人孩子还上瘾了，演着演着自己都信了，可真有意思。”
程妍没有推脱，拿出了包包里的ipad，将自己《春》主题的作品展示给付总看。
付旭晨目光落在程妍的作品上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画面的颜色、风格、构图，和设计感简直就是他心里最想要的《春》！
付旭晨：“老宋啊，这就是我想要的作品！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你们公司还有这么厉害的小姑娘！简直就是蒙尘的珍珠！”
话音一落，四下的人都惊讶了好一会儿，任谁都想看看程妍ipad里的那副作品。
设计总监宋宇走过去时，看到程妍的作品后，眼里的惊艳不输给付旭晨。
这也……太美了吧！
征求了程妍的同意之后，这副作品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我天！这也太绝了吧！”
“程妍的主体图竟然是一对情侣！这两个看着对方的视线也太有爱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愿意称这副作品为今年我见过的设计稿之最！”
“这才叫创意好嘛！《春》就一定要是山山水水吗？毕竟是给服装打广告，画一对年轻的情侣岂不是更显热血青春！”
设计总监一时哑言，这么好的作品蒙尘了的确是他的疏忽，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付总说明。
季雨晴心里乐开了花，这才是妍妍的实力嘛，某个人偷梁换柱还真的以为纸能包住火。
看到故事的走向偏离了自己心里的轨道，刘娅笛有点接受不了：“等一下！……这副作品你们不觉得眼熟吗？她的背景图明明和我作品的背景图相差无几！只是调了个颜色而已吧！程妍，这你要怎么解释？”
被忽视许久的刘娅笛开了口，她刚说完，底下的人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刘娅笛的作品。
“对哦！我说好像哪里有既视感！就是背景！好像除了颜色真的一模一样！”
“我的天！这么明显，这不叫借鉴吧！难道这个实习生真的抄袭？？”
“我靠，我刚刚还真的以为这是百年难遇的设计师，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偷，还偷的这么光明正大！”
四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付旭晨也听见了他们的话，这才仔细看了看画面背景。
刚刚他一下子就被主体人物吸引了，没有仔细看周围的细节，现在这么一看，好像真的一模一样……
付旭晨有点不太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小姑娘涉及抄袭，便直接问她：“你们两个的作品……？”
刘娅笛：“程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怕输给我就抄袭，你真是连底线都不要了，旗航怎么会有你这种臭虫！”
刘娅笛骂的越凶，程妍越觉得可笑、好玩。
“付总，总监，我这里有我最开始画的初稿，时间是在四月三号那天。”
程妍没有和刘娅笛争论，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足够有力的证据。
作品可以造假，但软件上的使用时间却不会。
本来付旭晨还皱着眉头，看到ipad上显示的时间果然是四月三号时，他瞬间豁然开朗。
他记得舞台上那个小姑娘的初稿日期是在四月三号之后。
不知道为何，在证据没有出来之前，他也更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小姑娘。
还好他没有信错。
一时之间，刘娅笛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双腿也抑制不住的发颤。
她那天接咖啡时明明看见她将ipad上的作品都传到了电脑上，又将电脑里的图拷贝进了U盘里，最后还清空了电脑和ipad上的备份，就连垃圾桶也被她清空了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底下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到底是谁抄袭谁已经不攻自破了，四下投向刘娅笛的目光里掺杂了不少鄙夷和讽刺。
刘娅笛站在原地，脸色比调色盘更丰富。
她真的成了一个小丑。
付旭晨扫了舞台上的刘娅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设计总监身旁，笑笑说道：“老宋啊，我就要程妍这个小姑娘的作品，其他人的都不考虑了。她不错，后生可畏啊！”
设计总监：“嗯，我也这样觉得。”
音落，他意味深长的扫了刘娅笛一眼。
挂着笑意的脸一点点冷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下午一点，总监办公室。 刘娅笛：“我求求你了总监，你……
下午一点，总监办公室。
刘娅笛：“我求求你了总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是怕被调到其他部门才这样做的！我……我下次绝对不敢这么干了！”
宋宇：“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这次人家没当面戳穿你是给我面子！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收拾东西走人。”
旗航怎么会有这种人品败坏的员工，倒打一耙和偷梁换柱还真是让她玩明白了。到底是谁把她招来的！
刘娅笛：“总监，你不能辞退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每天都干着实习生该干的活，打印文件、跑腿什么的，我一样都没少干！”
宋宇眉头一皱：“你到设计部就干这些？旗航从不招闲人。”
宋宇：“二十分钟，多一分都不行。”
刘娅笛：“……”
咚咚咚。
“进。”
程妍进门时屋内的冷气压扑面而来，刘娅笛站在办公桌对面，看到程妍时脸上挂着明显的怨色。
程妍目光越过她，与宋宇视线交织：“总监，您叫我。”
宋宇点了下头：“来啦，嗯，这段时间确实委屈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看向刘娅笛：“你的道歉不应该冲我，还要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原谅你。”
刘娅笛脸色白了不少，虽然知道这一步必不可少，可让她给程妍道歉，她真的心有不甘。
但若是不道歉……
程妍侧过身面对着刘娅笛，她确实需要一个正式的道歉。
对她作品的致歉。
刘娅笛深吸一口气，手掌渐渐攥紧，正视程妍：“对不起，我看见了你桌面上的作品很是喜欢，所以想模仿一下风格，最后导致事态发酵到今天这个局面，我不应该……不应该抄袭你的作品。”
程妍应了一声：“嗯。”
宋宇：“？？”
宋宇看向程妍，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程妍是真的轻而易举的接受了刘娅笛的致歉。
刘娅笛：“你……你没有其他要说的？”
程妍：“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只想要一个致歉，现在已经实现了。
刘娅笛也没想到，程妍会这么痛快的就原谅她了。
宋宇一开始还担心没办法平息程妍心中的不满，但现在看来，是他心胸狭隘了。
宋宇五官终于有所舒展：“嗯，你心里舒坦就好，不然我也怪自责的。行，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去吧。”
程妍并没有走：“总监，我接受了她的道歉，您也给她一个机会吧。”
程妍想过这个问题，让她从心底往外对刘娅笛毫无防备是不太可能了，但今日刘娅笛也的确出够了丑，得饶人处且饶人。
况且，她想要的公平都已经给她了。
都是出来工作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程妍的话让宋宇更加意外，愣了片刻后，失笑：“行，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作为总监也应该有点风度。不过嘛……”
“设计部你是待不了了，如果你还想待在旗航，人事部还缺一个助理。”这番话是冲着刘娅笛说的。
刘娅笛没想到程妍会替她求情，更没想到刚开始还坚持让她搬走的总监会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
转折来的太快，快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宋宇见她似在犹豫：“你不愿意待会儿就可以去办理离职手续了。”
刘娅笛：“……不，我愿意！我愿意的总监。”
即便她打心里不愿意领程妍的情，但她还是不想就这么从旗航的大门走出去。
宋宇：“行，那你回去收拾东西吧，现在搬到人事部。”
刘娅笛：“……”
*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时，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前几天议论程妍的那群人，都把话题移到了刘娅笛身上。
“我们旗航怎么会有这种员工，总监竟然也仁慈，还没给她赶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