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以前看过，是一张晚霞的照片。
此时再看一遍，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松动。
“这是不是从高中拍的？”江晚举起手机问。
确保她的头发完全吹干，程星燃放下吹风机。
“是。”他轻声道，“操场上的云，下次带你去看。”
可江晚想问的不是这个。
“是不是从我的座位上拍的？”她前几秒还满是困倦的猫儿眼此时亮亮的，迫切想知道答案。
在临海市留下的记忆实在少得可怜，但江晚还是记得学校的夕阳非常好看。
在教室里，她就最喜欢抬头往操场上望。
程星燃的手顿了顿。
两秒后，亲她的额头：“嗯，毕业之前去你座位上，正好看见，觉得漂亮，就拍了。”
还有半句话程星燃没说。
毕业之前，也是第一场决定他职业生涯的赛事开始的前一天。
特意去了她在的教室。
没找到她，也想看看她当时见过的风景。
江晚丢了手机，又揪着他的衣领去吻他。
后者弯身，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程星燃拍下这张夕阳的时候，内心很平静。
什么对比赛的担忧或是焦虑，他都完全没有。
此时此刻，掌心贴着江晚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他蓦地很想笑。
低低的嗓音和气息呼在她颈.窝。
“笑……笑什么……”江晚的声音已经带了困意，小鼻音听着很可爱。
“没什么。”程星燃揉她发顶，眸光里的笑意还没消退，“就是很高兴。”
……
虽然没安排训练赛，但该有的复盘还是少不了。
允许队员们尽情放飞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会议室里，哈欠声此起彼伏。
“这一波，处理得不错，先收割圈边缘的人，思路没问题……陈锋，你要是再打一个哈欠，今晚就――”辉哥话没说完，副教练也跟着捂上嘴。
感受到来自辉哥的死亡视线，他生生又吞了回去：“……那个，有科学表明，打哈欠是会传染的。”
“对。”钟明就坐在陈锋旁边，点头附和，“这是真的。”
“都是他的错。”
陈锋：“……去你的，行行行，老子不打了。”
那边吵得如火如荼，程星燃坐在座位上却很淡然。
他面前摆着手机。
手机里是和谢寒周的聊天界面。
【Han：我把你们队打的几场都快看烂了，每个画面我都要能背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Han：我是不是中毒了？】
【Han：四排第三局，十七分二十六秒，这里你是怎么知道那红楼有人的？？我特么来回放了三遍也没想明白。】
【Han：喂喂喂？燃神。】
【Han：这么高冷？】
【Han：说一下呗，我一个大龄退役选手，还这么多年兄弟，不至于防到我身上吧。】
【燃：说了你也学不来。】
【Han：？】
【Han：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Han：我也没有老到那种程度哈，临场反应不过来，你说一遍，我还是能学得来的。】
【燃：学不来。】
那边立刻显示出正在输入，看得出来证明自己的心非常迫切。
程星燃笑了一下，敲敲键盘。
【燃：没人给你报点。】
正在输入戛然而止。
两秒后――
【Han：。】
【燃：都说了你学不来，非要问。】
【Han：…………】
【Han：[微笑][微笑]】
【Han：老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玖当年看呆子那家伙那么不爽了。】
呆子是他们最开始一起打比赛的朋友之一，也是一伙人里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
【Han：秀，一个个的，都使劲秀。】
【Han：[微笑][挥手]不问了，拜拜。】
程星燃扯了一下唇，把手机屏幕按灭。
正好副教练在给江晚讲单排其中一波单人对阵，有更稳妥的打法。
小姑娘抿着下唇，听得很认真。
程星燃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没忍住探过去拨了拨江晚的指尖。
江晚瞬间僵了僵。
算了。
不想打扰她，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但还没动，被江晚反手捉住。
攥在了掌心里。
“咳！！”这一幕没能逃过辉哥的眼睛，他用力咳嗽。
江晚马上松了手，若无其事地拨拨碎发。
靠近程星燃这边的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红了。
后者哑然失笑。
“咋了我的哥？”陈锋马大哈一脸懵，“你不会是昨天半夜洗澡洗着凉了吧？”
“……”辉哥一脸无语，“我特么什么时候半夜洗澡？”
“？”陈锋道，“不是你么？我两三点起来上厕所，听见楼上有水声。我房间楼上正对着的除了你……就是燃哥。”
“燃哥，是你昨天夜里洗澡啊？”
江晚在桌子底下踢了程星燃一下。
“嗯。”后者长腿一伸，顺势跟她贴在一起。
面上半点不显露：“晚上太热，洗个澡凉快。”
“热？昨天晚上不热吧，我都冻……”
“行了你！大半夜上什么厕所，你管人家为啥洗澡？”辉哥听不下去。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不吃那一盘生蚝，最后全让我解决！”
“谁点的谁吃，你自己说的。”
“那特么不是我点的！”
话题被揭过去，江晚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薅了一把发热的耳朵尖，在桌下又把腿往程星燃那边靠得更紧了点。
-
次日，短暂休息过后，所有选手们又恢复了例行的训练。
赵姐从上回跟程星燃谈话后，心里就一直记挂着他们俩的事，训练室的门刚开，她就把程星燃叫到了茶水间里。
“小晚这次比赛发挥得特别好，网上风评也很不错，正是她吸粉的时候。”赵姐把手机上的画面调出来给他看，“我跟团队商量了一下，嗯……关于你之前说的，公开你们俩关系的事。”
闻言，程星燃放下手里的水杯，抬起眼睫。
“咱们主要就是担心你的粉丝和她的粉丝不是一个量级。”赵姐说。
这是他们之前讨论后决定暂时不公开的原因。
不过现在，事情又大不一样。
江晚在季后赛的第一场单人比赛里就有如此出色的发挥，四排比赛更是让所有人看到了她的战术决策能力。
赵姐于是道：“我估摸着粉丝接受的情况也差不多了，但还是想更稳妥一些，所以跟团队商量，给小晚搞了几个精彩剪辑出来，趁着风头再把热度炒一炒。”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想法显然和程星燃不谋而合，他听完，按下咖啡机，把杯子放进去，然后说：“可以，剪辑剪好了？”
意思就是要亲自给江晚把关。
倒也没有让人意外。
“我让他们弄好就发给我的，应该快了。”赵姐看看手机，“我再催一下。”
“嗯。”
江晚在训练室刚刚调好直播间，今天依旧穿着长袖长裤，甚至要不是担心太明显，她还想再来个高领。
好在天气转热，基地也开了空调，不会显得突兀。
游戏又上线了夏季时装。
等待更新的时间，江晚扫了一眼直播间。
才开播不到三分钟，她的人气已经爬上了PUBG分区前十。
弹幕里的粉丝等候已久，全在嗷嗷叫。
【开播了开播了！拖家带口来看mianmian直播！】
【把我所有的小水滴都送给老婆[害羞]】
【mianmian看了新剪辑吗？】
【又有新剪辑了？哪里？】
【AOG官方和PUBG赛事官方号合作发布的，我靠，排面啊。】
【剪得好用心。】
前面一些弹幕还比较正常。
江晚多瞅了几眼，发现她的视线，水友们突然开始狂刷――
【等等，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为什么我这个视频后面的推荐是……】
【我……我好像也是……】
【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这样让我真的很急！】
【谜语人滚出哥谭！】
【AOG新发的剪辑视频后面第一个相关推荐，话只能说到这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mianmian和Fire绝对在谈恋爱！】
【不对，是Fire绝对喜欢mianmian ！！！】
江晚觉察不对，连忙点进手机。
30秒前，AOG转发了一条合作视频，是她的精彩集锦没错。
而后面第一个推荐……是一张动图。
画质究极模糊，但只需要扫一眼，她立即就认了出来。
是去参加个人采访之前在走廊里的那一幕。
很短，只有两秒。
画面上的程星燃侧身低着头，再跟江晚说话。
手指撩起她的项链，又揉了揉她的耳朵。
标题尤其劲爆――Fire疑似恋情曝光。
【卧槽？？？】
【我已经没法用演的来欺骗自己了。】
【听我说，谢谢爆料的人，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双手合十]】
【这不可能！！！QAQ我失恋了……】
江晚还正在呆滞之中，训练室后门又走进来两个人。
弹幕马上叫得更欢，屏幕里全是“啊啊啊啊啊”和“老公”，不用看都知道谁来了。
“这也真是的……”没看见江晚正开着直播，赵姐边走边道，“好好一个主持人，做什么非拿这种东西来蹭热度，早知道当时我就该跟上去让他别拍……”
“我去联系他们删掉。”
“删掉？”程星燃眉梢一挑。
【不要啊！！！】
【没有说删掉，我们没说！】
【就是啊，很喜欢的，多来点，我爱看！！】
【不要删不要删不要删QAQ】
【删掉就是心虚！心虚就是默认！我不管！！】
几句话的时间里，两人都走到了江晚背后。
她脊背登时绷得比尺还直。
赵姐：“不删吗？现在删也不晚，热度还没起来。”
程星燃侧过身，看着屏幕上瞬间爆.炸的弹幕节奏风暴。
在江晚嘭嘭乱跳的小心脏里，他胳膊随意搭在前者椅背上。
轻轻牵了下唇角，懒洋洋道：“不了，不用删，他们喜欢看，那就让他们看吧。”
作者有话说：
*来自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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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晋江小说阅读独家
程星燃的话音一落, 江晚直播间立刻被铺天盖地的弹幕淹没。
【？？？？？】
【啊对对对，都是我们喜欢看。】
【对, 没错。是我们爱看, 都是我们的原因，所以能不能不要删TUT】
【你们反应也太大了吧，AOG这波给新指挥带热度而已啊, 燃神按剧本演罢了，肯定不是真的。】
最后这条弹幕才飘过，直播间数十万网友们就看见江晚的摄像头里，程星燃伸出手，像那张gif.动图一样揉揉她的耳朵尖。
然后问：“等下陪我双排一会儿？”
很正常的对话。
但怎么听起来就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亲.昵。
江晚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泛红, 红色一路蔓延到脸颊。
她看着满屏乱刷的问号和“祝99”。
大脑一片混乱, 好久才小声道：“好，我等你上线。”
“上什么线？！”训练室的门被碰一声推开。
辉哥刚从总部开完会，一出门连上信号, 手机就被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刷爆。
他火烧屁.股一样赶了回来。
此时此刻, 他看着训练室里的几个人。
“小赵也在？”辉哥难以置信。
以为只是程星燃和江晚两人趁他不在胡作非为，没料到跟他统一战线的经理都……
“你……你就这样看着他们……”他语无伦次, “你就不管管？？”
【？】
【这是谁的声音？】
【AOG的教练, 高誉辉, 以前也是职业选手, 我爸那一排的人都粉过他。】
【靠……看这意思是教练不让他们说出去, 经理没管住？】
【那还有什么好分析的？？这肯定就是真的啊！！】
【谢谢教练把这对小情侣彻底捶死, 谢谢。[双手合十]】
赵姐忍着笑提醒：“小晚还开着直播。”
辉哥强行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几分钟后，江晚和程星燃一起跟着他走出了训练室。
江晚临走前看了一眼摄像头, 不顾水友嗷嗷叫, 把它按下去对着鼠标垫。
这次却没再说什么不准带节奏的话。
会议室里。
几个月前, 要是有人跟辉哥说，他有一天会在这间会议室讨论程星燃公开恋情的事，他绝对一榔头敲过去让这人清醒清醒。
但现在，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变成了事实。
“怎么就突然……”缓了半晌还是没缓好，他叉着腰，又灌下一口凉茶，“你之前不是跟小赵说先不公开吗？”
江晚闻言抿起唇。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当然清楚公布恋情会对程星燃有多么大的影响。
即使十八线小明星都能靠着恋情上一波热搜，更何况他这种量级的选手。
公不公开江晚都能理解，她也挺满足现在的状态。
有越来越多的粉丝支持她，也有一部分支持她和程星燃的CP。他们私下里谈恋爱，赛场上并肩作战，也挺好的。
哪怕心里难免还是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但江晚不想程星燃因为她受到任何影响。
而且……前几回圈内的人问起来时，程星燃也从来没有掩藏过他们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