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武将趁机叛乱,鱼郦在枢密院使桓襄和兵部尚书陈辙的建议下调兵遣将,很快平息。
再往后便是一些山贼海寇,重旨落下,地方厢军很快将之镇压。
建国之初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朝堂在赵璟的整饬下井然有序,贤将良臣云集,鱼郦用了半年的时间学习,如今处理起政务已能得心应手。
万俟灿没有离开她,一直守着鱼郦,守着昏迷的赵璟,她同御医们一起翻遍典籍,试图找出能让赵璟苏醒的方法。
蒙晔处理完了蜀郡的事情,遣散了玄翦卫和昭鸾台,带着慕华澜和鱼柳来到了金陵。
鱼郦不愿再耽误万俟灿和蒙晔,提出让万俟灿白日入宫,晚上出宫,和蒙晔早些成婚好好过日子。
蒙晔和鱼柳做起了买卖,蒙晔开酒楼,鱼柳干起了老本行开银铺,只是这回再也无需把这当幌子而暗中传递消息,真真卸下刀剑,在太平盛世里做起了养家糊口的营生。
到了天启四年的秋天,国丧结束,嵇其羽风光迎娶了慕华澜。
鱼郦领着寻安去捧场,寻安在鱼郦的教授下噔噔从御座跑下去,拉住嵇其羽和慕华澜的手,软糯糯地说:“其羽叔叔,华澜姨,你们一定要百年好合,早生贵女,娘亲说了,生了贵女给我当媳妇。”
众人大笑。
一切真如赵璟说过的那样,正慢慢变好,越来越好。
为了理政方便,鱼郦搬进了崇政殿,在赵璟刚刚昏迷的一年里,她时常梦中惊悸,醒来后满头冷汗,而谭裕会于入夜后在殿外大喊:“皇城司守卫宫闱关禁,诸事皆妥,皇后可安心入睡。”
鱼郦想,这一定是赵璟提前交代过他的。
他多么聪明,连她坐上这个位置后会睡不安稳都想到了。
没有了赵璟,整座宫闱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虽然奏疏日日呈递,朝臣进进出出,朝堂之上时有争吵,但鱼郦就是觉得像深潭一样枯寂。
从前赵璟也受过伤,昏迷过,可是从来没有让鱼郦等过这么久,这一回他像是铁了心要让她狠狠为他担忧,躺在偏殿里沉沉昏睡,半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天启四年的冬天,寻安在下学后央了他的外祖父裴笙来与鱼郦说,佑神观外有相扑表演,他想出宫去看看。
说起相扑,鱼郦想起了两年的那个冬天,赵璟满脸期冀地邀鱼郦陪他出去看相扑。
当时鱼郦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璟。
那时她哪里想得到,时日无多的人不是她,而是赵璟。
他在最后只向她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她都回绝了。
鱼郦陡觉眼睛酸涩,背过身去道:“有劳父亲了,寻安近来贪玩,您要好好看着他,早些带他回来。”
裴笙知道她仍在为官家伤心,于罗帐前踯躅了片刻,轻声说了句“娘娘多保重”,才伏身告退。
送走了他们,鱼郦去寝殿看赵璟。
万俟灿正在给他施针,殿内薰笼正旺,还烘着几只炉子做药熏,暖融融的,鱼郦脱了鹤氅,只着薄衫。
“也真是奇怪,官家瞧上去像是个命大的,这么厉害的毒渡入体内都不死。可如今我诊脉,那些毒经这两年的折腾已清得差不多了,他怎么还是不醒呢?”
鱼郦垂眸看他,他这么安静躺在榻上,乌发散落,双眸紧闭,眉宇舒散开来再也没有那深陷的褶皱,看上去倒是比醒着时更闲散舒适。
鱼郦道:“也许他是累了吧。”
累了就好好休息,她一直都在,会一直陪着他。
万俟灿将针收入绣囊,道:“我前几日碰见潘玉了,这小郎君向我打听你喜欢什么,说是要送你生辰礼物。”
鱼郦收了潘玉为徒,很是认真地教了他些时日,他出徒后并没有如先前所说去闯荡江湖,而是自己去神策卫里谋了个职缺,在金陵住下了。
潘玉同蒙晔他们走得近,年节时不至于门庭冷落,蒙晔几回提出要给他寻门亲事,都被他一口回绝。
鱼郦道:“下回他再这样问你,你就说宫里什么都有,我用不上他送的东西。”
万俟灿滋滋叹息,真是狠心,小郎君的一腔痴情要照沟渠了。
她有些担心鱼郦,“你预备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守一辈子活寡?”
鱼郦瞧向昏睡在床的赵璟,清皎的面上浮起些笑意:“你不是说他体内的毒素都清干净了吗?这会儿不定有没有意识,万一他能听见只是醒不过来呢?”
说得万俟灿脊背直冒冷汗,忙俯身看看,眼角余光瞥到鱼郦在偷笑,这才意识到叫她捉弄了,直接挽起袖子揪她耳朵。
真是见鬼,明明躺着呢,还是让人这么害怕。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礼部送来北郊大祭的章程,鱼郦直接坐在赵璟床前翻看。
“真是奇怪。”鱼郦边翻边冲万俟灿道:“他这么一睡啊,我反倒把他从前的那些好都想起来了,你说他就这么昏睡着,不能说话,不能发脾气,也不能惹我生气,这么安静俊美,我脑子里又全是他的好,我怎么离得开他啊。”
她至今还做着待赵璟醒来自己就要去游荡江湖的梦,可是与宫闱的羁绊越来越深,却又不知这梦还能否有实现的一天。
万俟灿看看那张脸,倾心称许:“是挺好看的,这男人啊不说话时才觉出几分可爱。”
时辰已晚,宫门将要落钥,万俟灿只有告辞。
她这么一走,寝殿里又恢复了深潭枯井一般的死寂。
鱼郦其实很怕寂寞,她想让寻安来陪她,传信的宫女回来说小殿下去看了相扑又去吃了冰盏,如今已然累倒再也爬不起来了。
明日他还要念书,鱼郦只好让他好好休息。
她拿着北郊大祭的章程坐到书案后翻看,神思飘忽,想起了乾佑元年的那一场北郊大祭,乾佑帝病重,身为太子的赵璟代为主持,她趁机杀了赵玮,这一切种种如今再回想却是恍如隔世。
原来时间才是最大的黑手,操纵着一切,黯淡了曾经浓烈的爱恨情仇,留下了绵绵细长的回忆。
这样想着,她伏在案上睡着了。
这一睡却不太安稳,梦中有雷鸣电闪,大雨滂沱,她在烛光氤氲中迷糊醒来,果然听见外面下雨了。
正要坐起,才惊觉自己身上披了一件衣衫。
她扯住衣衫,有些恍惚,这衣衫是自己刚才披着的?
思绪略微迟滞,夜风顺着半开的窗牖飘进来,吹动烛焰微晃,打在地上重叠交错的影子。
两道身影交叠,若鸳鸯交颈般亲密。
鱼郦微怔,一双宽厚温暖的手从身后覆上了她的手背,把她揽于臂弯间,声音温柔:“窈窈,你梦见了什么?”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还会有番外哒,我会在番外里让狗子继续追妻,还有一些配角的归宿会交代。
这几天熬夜苦肝,让我歇两天吧,么么哒,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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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是《香妾》:锦宥侯陆雁生年纪尚轻,未娶妻纳妾,老夫人便将贴身婢女染香给他做了通房,用以晓事。
染香自小在侯府长大,自小活在陆雁生的眼皮子底下。
小时候,她若是胆敢和别的小子一起玩耍,陆雁生嘴上不说什么,就可劲儿挑剔她家送来的布料,险些断了她家生计。染香怕极了,妥协认错,只陪着他玩。
长大后,家里要给她定门亲事,被陆雁生知道了,他依旧嘴上不说什么,却买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煽动她将染香给自己做通房。
府中人都觉得陆雁生宠着染香,但只有染香自己知道,他对她只有极病态的占有欲。
染香逃过几回,都被陆雁生抓回来,他坐在榻上,薄唇噙笑,俊秀的眉眼森凉,盯着跪在榻前的染香,悠然道:“你说说,自己错哪儿?”
自打认识了陆雁生,染香就总是错的,她不想再错下去,精心谋划,终于逃出了侯府,却不想,陆雁生疯了。
疯到抗旨拒婚,疯到布下天罗地网来抓她,疯到要把她永远困在他身边。
阅读指南:1V1,双C。男主真病娇,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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