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儿……”
李司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步伐没有丝毫的留念与迟疑,他离开了这一直牵挂在他心中的地方,人也好,回忆也罢,有喜有忧,都是过往,他已不是景平郡王,不会再将这些带走。
从这里走出去的,只有李司淮自己而已。
圣人在白雪皑皑的花园中站了良久,直到身上都堆满了积雪,直到旁边郭兴的尸体被白雪掩埋,直到雪深积到了膝盖。
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望着渐渐停歇的风雪,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白气:“都结束了……”
舒晏在宫门外等得心焦,终于是看到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从宫门里出来,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跑去。
李司淮张开手臂,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结束了吗?”
舒晏轻声问。
“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轻声回答。
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渐渐散开,笼罩在心上的乌云也跟着散去了,对舒晏也好,对李司淮也罢,暖暖的金光突破云层,洒在了这片白茫茫的土地上。
“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李司淮吻了下舒晏冰凉的额头:“好。”
今年的新年比以往更热闹,宫内出现了那么大的事情,可当时只有三个人,郭兴已死,李司淮失踪,只剩圣人沉默不语,谁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宫外不一样,民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之色。
舒晏给东泰楼的姑娘们都包了红包,有家的归家,无家的去府邸过年,厨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家围了满满一桌,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席间,蝶依跑了几次厕所,舒晏打趣她是有孕了,不想蝶依却红了脸,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下大家都更是高兴,分分要来摸摸蝶依的肚子沾沾喜气,李云连忙拦着说别摸坏了。
李云拿着酒杯要和李司淮定娃娃亲,李司淮笑着说自己倒是想,可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然后给了舒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羞得舒晏红着脸不去看他。
因为李司淮不再是王爷,又是过年,大家都能上桌吃饭,那边厨子和小丫鬟聊得兴起,李云小心谨慎地护着蝶依的肚子,蝶依笑着说他担心过头了;烟罗喝了不少酒,一直拉着樊询不停地说着话,一向严肃的樊询也低着头认真地听着,表情相当柔和;杜鹰被玉章台的女孩子们围着,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几杯酒下肚后就打开了话匣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舒晏想起之前厨房还有买的水果,看现在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去拿,路过大门口时却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竟然是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看到舒晏行了个礼道:“您就是李夫人吧,这是我家大人给您夫君的东西。”
李司淮与李云干了一杯酒后余光看到舒晏站在门外冲他招招手。
“晏晏,怎么了?”
舒晏把礼盒交给他,李司淮打开一看,是一把做工精致的横刀,刀身用寒铁打造,在月光下泛着光,刀柄镶着一颗碧色的琥珀,很是漂亮。
“这是……”
“是钟武意将军派人送来的。”
李司淮表情变了下,“景平郡王已经死了。”
“钟将军说,这是送给李司淮李公子的。”舒晏笑笑。
“……”
舒晏靠着他的手臂道:“这刀真漂亮。”
“嗯,是一把好刀。”李司淮把刀收好,“可我觉得晏晏才是最漂亮的。”
虽然李司淮时常夸她,可舒晏听着还是会不好意思,她垂了视线轻轻打了下李司淮:“瞎说什么呢。”
不曾想下一秒李司淮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舒晏惊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等等被旁人看到不好。”
“那就去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好了。”李司淮轻轻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月亮与美人,“方才你没听云哥说吗,他可是要与我家定娃娃亲的,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
“你……”羞得舒晏抡起粉锤就打他。
李司淮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是说,你还想回去喝酒吗?”
舒晏涨红了脸,脸颊鼓了鼓,又看了看堂内热闹的大伙,脸色越来越红,她搂紧了李司淮,把头埋在他脖子处:“……回房间……”
“遵命,我的夫人。”
李司淮声音低沉魅惑,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抱着舒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原地。
喝得醉醺醺的杜鹰小解回来恰好看到两人离去:“嗯?他们这是要去哪?”
“杜哥哥,快过来呀!”
“杜哥哥,你再与我们说一遍那个笑话呗……”
饭桌旁的女孩子们喊着杜鹰,他耸耸肩,哎,不管了。
“来了来了,方才谁要听笑话啊?”
屋内暖意洋洋,桌旁欢声笑语,屋外明月皎皎,街上张灯结彩,爆竹声四起,驱走了一年的凄寒孤苦,迎来满怀希望和温暖的新年。
新年初始,皇城发丧,大太监郭兴意图行刺皇上,得景平郡王拼死相救,圣人得以安然无恙,郭贼子被郡王就地正法,然郡王身负重伤,伤重不治,已于昨夜子时去世。现封为亲王,以最高亲王之礼下葬,礼部郑重待之,不得有误。
朝廷中虽然多有疑惑,可圣人一提起此事就脸色大变,因此无一人敢多问。
今儿是元宵,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日倒是放晴了,天气很好。
两名路人经过一个气派的宅子,无意间看到那大门牌匾上写着“李宅”二字。
李宅?其中一人疑惑地咦了一声,这里换人了呀,以前不是王府吗?
另一人说,换人有什么稀奇的,管理咱们那块的万年县梁县令也换了,听说是因为之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全家被发配到了边疆,府邸现在住的是新来的县令大人了。而这里的以前住的就是那个圣人的亲弟弟吧,听说他王爷为了救圣上受重伤死了。
“什么?!那么年轻就死了?”路人摇摇头,“太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是皇上唯一的弟弟,以亲王之礼下葬呢。”
二人站在门口感叹着,李宅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位气质出众,身着白底红边锦服的公子,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披着大红色斗篷,容颜绝世的美丽女子。
公子给女子说了句什么,给她把斗篷带好,又伸手轻柔地抚去她帽子上的落雪,女子盈盈一笑,伸手给公子整理好衣领,公子轻吻了下她的脸颊,二人相伴着离去了。
“咦?”路人觉得眼熟,“那女子我似乎在哪见过……”
“得了吧,那么好看的女子哪是你能见过的?一天天的就瞎说。”
“真的,哎你别不信……”
“悖走了走了,那张家的大脚婆你也说见过,李家的小麻子你也说见过,你怎么谁都见过。”
“哎呀我说的可是真的!”路人被拉着走了,边走还边回头,“就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来着……”
“好好好,梦里见过的,行了吧。”另一人不耐烦地回应着。
“我记起来了!”
“啥?”
“那女子是谁我记起来了!”
“是谁你倒是说啊!”
“舒晏,舒姑娘。”
“舒晏?你说以前那个东泰楼的舞姬?怪不得长这么好看。可我记得她好像脱籍了……”
“对,就是她!”此人信誓旦旦地说,“我还记得她名动京城的称号呢。”
“啊,这个我倒是也知道。”
说到这里,两人异口同声:“京城第一舞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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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看到这里,我们下本再见叭~
有些小坑会在番外补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