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段慴梨慵懒地靠在地坝上的凉竹椅上,淡淡道。
阳光灿烂,白云朵朵。
几人跳下张叔的三轮车,看着风景秀美的山顶,深呼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众人找了一处湖边, 七手八脚搭起帐篷。
梁信和白禾一边捣鼓帐篷, 一边看着不远处,正配合默契, 很快就搭好了帐篷, 皆面面相觑。
“沈清舟都来了, 他能不能长点心!”他感叹道,又仰头看了一眼湛蓝无比的天空:“不管了, 来都来了,今天就只管痛痛快快玩吧!”
他弄好帐篷,把东西一放,就从包里拿出了相机,开始四处拍照。
“当时走得那么匆忙,你竟然还带了相机。”白禾见状,有些惊讶道。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当然要带啊,这还是在学校时找段慴梨借的,里面还有一点电。”他笑道。
而院子里,此刻的段慴梨百无聊赖,为了打发时间,随手拿起一本张嬢孃借给外婆的言情小说《死都不会去》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慴梨看着看着在凉竹椅上睡着了。
朦胧中,忽然听见张嬢孃来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听隔壁村一个在山上打理果园的人说,最近山上有野猪出没,都咬伤一个人了!”
“什么!”段慴梨一下站起。
“害,不过梁信他们去的又不是那座山,应该没事吧。”张嬢孃回过头看了一眼段慴梨,又继续磕道。
“但那两座山是挨着的呀。”外公编簸箕的手一顿,忽然有些担心。
“糟了!电话没信号又打不通,这怎么通知他们?”外婆看着自己的老人机,站起身道。
说话间,一个带着头盔,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出来:“我去!”
眨眼间,他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山顶。
梁信拍了一些照片也累了,众人准备坐下来煮火锅,但还差点食材,于是分头去采野菜。
桑合欢和沈清舟一起,两人在附近都没找着,便稍稍往前走了一点。
“咦!”
她眼尖地瞥到斜前方坡坎处好像有,朝那走了过去,但看见长得和野草差不多的“野菜”,一时竟不好分辨,正犹豫采不采时,却隐隐听见有野猪的声音传来。
桑合欢一起身,就看见正在附近优雅摘野菜的沈清舟身后,一只野猪正横冲直撞过来。
“快跑!”
桑合欢见那浑身黝黑冲过来的野猪,眼疾手快抓过沈清舟的手就跑,他顿时一怔,手中的野菜洒落一地。
风吹过她的耳畔,沈清舟一瞬间有些失神,就这样任由她拉着,身后的野猪一直乱窜,两人在风中跑着,气喘吁吁,她不时紧张地看向身后,他忽然嘴角一扬,露出温柔一笑。
野草起伏的山顶,一个人影出现,段慴梨担心赶来,却看见这一幕。
他突然感觉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眼神里划过一丝受伤。
这时,沈清舟看到了前面的岔路口,反手握住桑合欢的手,选了一条岔路绕圈子,终于甩掉了那只追过来的野猪。
两人停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却看见一个人站在岔路尽头。
他摘下头盔,缓缓露出一张脸,竟是段慴梨。
桑合欢一怔,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扫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倒计时,然后拿起一根她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轻轻一碰。
“现在可以了吧?”他看着她,不带任何情绪道。
第35章 明明
桑合欢看着转身走开的段慴梨, 他拎着头盔,只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就朝远处的帐篷那边走去。
“赶紧下山,这里不安全, 我去通知梁信他们。”
野草在风中起伏, 她看着那个又戴上头盔的背影, 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恢复正常24小时内跳转的倒计时, 忽然生出一丝心酸的感觉。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头发丝贴贴,他只是那样做了。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委屈呢,还什么也说不出。
沈清舟立在一旁,看着远去的段慴梨,又看了看眼前的桑合欢, 想到刚刚他们那个头发丝触碰的动作,不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几朵乌云飘过来,天色忽然变得有点暗。
“我们也走吧。”他抬头看了下天空,对她淡淡一笑道。
桑合欢回过神,点了点头,两人就欲转身, 背后却忽然又传来“吭哧”声。
不远处, 走到一半的段慴梨回过头,发现两人对面尽头站着两只野猪, 面色大变:“它们怎么又回来了?!”
就在此时, 路的另一头, 也传来梁信白禾的惊叫,两人对面, 也来了一只野猪。
“跑啊!”
就在那一瞬间,野猪们横冲直撞过来,众人慌乱逃窜,被追逐得到处跳。
“怎么会有这么多头?”梁信一边跑一边大惊道。
“我们的东西还在那边!”白禾惊慌地看着一只奔过来的野猪,被迫在几棵树中绕圈道。
“小心!”两只野猪齐齐朝沈清舟和桑合欢中间冲过来,两人被迫分散。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野猪的声音和众人乱窜的惊叫声。
桑合欢从一处菜地绕过来,她已被那只野猪追着绕了好几圈,气喘吁吁,狼狈不已。
“吭哧吭哧——”
两只野猪忽然从菜地两边冲过来,桑合欢大惊,一转身还没完全恢复的脚又崴了两次,伤得更重了。
就在一只野猪直冲向脚崴伤跑不动的桑合欢时,段慴梨一把冲上去,挡在她身前,一下被追得滚进一旁的花丛,笨重的头盔使他看不清脚下,摔了个面朝地。
弥漫的花香气味和袭来的野猪,令他遭受双重夹击,狼狈不堪,段慴梨拼命护住头盔,在花丛中被野猪追得窜来窜去,令人哭笑不得。
片刻后。
众人头发凌乱,身上沾满草叶泥土,从一处隐秘的灌木丛小径里钻出来。
“嘶——”
灌木丛中带刺的藤蔓刮过众人身上,生出一股阻力,几人猛地往前直冲,终于挣脱了出来。
“啊!”
几人看了看身后,已没有野猪的声响,皆松了一口气。
他们互相扫了对方几眼,都看见各自脸上、手上、腿上都有被带刺藤蔓擦伤的痕迹。
“太可怕了!”
梁信惊魂未定,有些后怕地回头,站得离那灌木丛更远了些,却不小心碰到身后的桑合欢,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因为脚脖子的崴伤加重,再也爬不起来。
“啊!”她眉头紧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桑同学,唉唷!你这还能走吗?”梁信看着她,担心道。
段慴梨忽然走到桑合欢身前,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沈清舟正欲上前,却被梁信一把扯住:“欸,清舟,你负责白禾吧,你看她腿刚刚摔了,恐怕一个人很难走下山!”
他一回头,指了指扶着腿的白禾,又扬了扬手中拖着的一大堆收起来的露营设备,冲沈清舟一笑:“拜托你了,我还要拿东西。”
沈清舟看着行走缓慢的白禾,又看着已背着桑合欢往下走的段慴梨,只得无奈地掺扶着白禾,众人狼狈地朝山下走去。
山路上。
桑合欢不情愿地被他背着,看着他仍戴着的头盔,不禁有一丝想笑,这什么呀,第一次见人怕花戴头盔来。
段慴梨背着她,走在曲折的山路最前面,忽然开口道:
“白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下,
禾苗终于开出稻穗,
我偷偷拾起一支,
喜上眉梢,
欢欣雀跃地送出,
你收到了吗?”
正是那首他在个人账号和表白墙上,发布的对白禾表白的藏头诗情书。
“你有必要再念一遍吗?”桑合欢一听,很不爽道。
“你不知道吗?最早的一批水稻,抽出稻穗的当天,就有一部分小穗会开花,两三天就能达到盛花期,而且一株稻穗上,大约有200到300朵稻花。我怎么可能采下来?还高兴地送出去?作为一个有恐花症的人,我有病啊?”段慴梨偏过头,十分无语道:“我才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是有人盗号了。”
桑合欢还是不理他,只是安静地在他背上。
“你们没事吧!”
这时,张叔终于开着三轮车赶到,冲几人大喊道。
“您可算来了!”梁信犹如看到救星,欣喜叫道。
张叔连忙帮几人搬上露营设备,带着他们回到了家。
院子外,外婆外公张嬢孃看着狼狈不堪,身上皆有擦伤的几人,惊讶得张大了嘴。
“什么?竟然有3只野猪!”外婆不可置信道。
“还好你们回来了,指不定有更多呢。”张嬢孃也受到惊吓道。
“快坐下休息休息,我去给你们拿药,你去给孩子们烧点热水。”外婆心疼地看着众人,一边指挥外公,一边往屋内走去。
几人疲惫不堪,直接坐在院子里咸鱼。
桑合欢任由外婆往自己脸上擦药,看了一眼对面坐在凉竹床上的段慴梨,张嬢孃正拿棉签蘸药涂在他脸上,手上,动作太重,不时令他皱起眉头。
她想起刚刚在山上,两人走在前面穿过灌木丛时,他护住了上面,所以周身擦伤比较多,不由得一怔。
“真可惜,心心念念的露营还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一旁的梁信躺倒在凉竹床上,拿出包里的相机,又庆幸道:“还好留下了这些照片。”
他打开相机,欣赏起自己在山顶拍的照片,看着看着,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段慴梨以前拍过的照片。
就在他正要看到最后一张时,此时外公走出来叫道:“水烧好了!快去洗吧。”
“好嘞!”梁信冲外公一笑,走了进去。
院子里,放在凉竹床上的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被打开。
照片上,正是许竹夜和桑虞在圣诞节的那张合影,只是在旁边的镜头边缘,还有一个人,正冲着镜头偏头一笑,赫然便是段慴梨。
第36章 扑倒 (修)
桑合欢在房间里, 盯着墙上的日历,若有所思。
她拿笔划掉倒数第三个,还剩最后两天了,后天就是30天贴贴时间到的日子。
另一边。
南淮市, 一栋高档公寓内。
猩红的视野出现光亮, 紫芝在沙发上醒过来, 有些疑惑地坐起:“我这是怎么了?”
“你刚晕倒了。”桑铃兰立在一旁, 淡淡道。
“嘶——我这低血糖真是!”她连忙剥起茶几上的一颗巧克力糖,放进口中,突然抬头,死死盯着桑铃兰:“你这个小偷!刚刚电话怎么还没拨出去,我要报警!”
紫芝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按下拨号, 却被他一把夺过。
“请问,你家丢了什么东西吗?”桑铃兰淡定看着她,询问道。
“……好像没有。”紫芝一愣,顿了顿说道。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小偷?”桑铃兰盯着她,不解道。
“……”紫芝一时被噎住:“那是我来得正巧,刚好你还没开始动手!”
桑铃兰看着她,一脸无语的表情。
紫芝站起身, 还是狐疑地盯着他, 在周围踱来踱去:“那你之前是怎么进我房间的?”
“飞船在宇宙中解体,摔进去的。”桑铃兰一本正经解释道, 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卡卡星证件给她看:“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紫芝接过证件, 疑惑地翻开, 看也看不太懂,仍瞪着他:“少拿这个道具糊弄我!那现在的公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桑铃兰随手一指:“门是坏的, 根本没锁上。”
“什么!”紫芝连忙一看锁,果然,拧不拧钥匙都打得开。
“至于为什么进来?刚刚伯母还在单元门看着,不是说最后一场戏要演完吗?我无意中看到你钥匙上贴着的门牌号,电梯到了我就先帮你把东西搬上去了,还有什么问题?”桑铃兰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钥匙,淡淡道。
紫芝看着自己钥匙上贴着的门牌号,连忙撕掉,她整日埋头工作,这个公寓又是刚新买不久的,她忙起来记不住自己住在几楼几号,之前就随手写上了。
桑铃兰扫了眼地上那些东西,想起刚刚的一幕。
十分钟前。
桑铃兰拎着东西,从窗户瞬移进来,落地的瞬间,他失衡摔在了地上。
他不动声色摸了摸手肘,后背和肩膀也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辞,刚刚才编好的吧?反应真快!”紫芝还是不相信地盯着他,并不想放过他。
“那你有我偷东西的证据吗?”桑铃兰偏头看着她,眉头一挑,仍淡定道。
“……好像也没有。”紫芝顿了顿,摇了摇头,刚刚那拍的只是照片,并没有偷东西的证据。
桑铃兰一笑:“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紫芝觉得很离谱,但又自知理亏,于是一把打开门,将他赶了出去,仍狠狠地瞪着他,扬了扬手机里的照片:“小心点!如果还敢再犯同样的事,我会收拾你的!”
水菱镇。
午后,四周十分安静,桑合欢睡了一会儿起来,忽然有点饿。
她走下楼梯,来到客厅,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泡糖,结果怎么也够不着,总是差一点。
桑合欢踮了踮另一只没崴伤的脚,手一伸,就要抓住的同时,脚下不稳,整个人往下摔去,身后一个修长的身影去接,天旋地转,两个人扑倒在地。
她一抬眼,段慴梨的脸就出现在视野里。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你……”她看着他。
“不管你感不感兴趣,那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他也看着她。
桑合欢看着仍高悬在架子上的泡糖,暗叹一口气,不明所以盯着他。
“已经抓出背后盗号的人,论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我没关系。”段慴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她一回头,便听见他胸膛里,传来“咚咚咚”的心跳声,特别清晰。
空气霎时变得安静,段慴梨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桑合欢抬头看他。
“你……能不能先起来,我呼吸不过来了!”段慴梨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快要背过气去。
“啊……都忘了你有恐花症。”桑合欢突然一慌,连忙艰难地挣扎起来。
夜晚。
月圆皎洁,如银子般洒落枝头。
众人皆坐在院子里的凉竹床上,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一个账号信息出现在几人眼前。
“哈!原来是他!”梁信看着上面的名字,惊讶道。
“他不是那个管理学院的大二学弟吗?”白禾盯着那照片,总觉得有些熟悉,终于想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