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她带球跑路了——林中有雾【完结】
时间:2023-06-12 14:43:55

  “姜若,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好,对吗?”
第2章 002
  ◎奴婢只是爱慕世子爷◎
  姜若怕夫人,也怕世子爷。
  一位出身江南世家,当今的皇后是自己的亲姐姐;另一位年少成名,同皇子一起入六部轮转学习,却在最顶耀的时突然被废了双腿,整个人阴鸷古怪,让侍候的人尊敬又畏惧。
  可偏偏她是私下被夫人威胁送去给世子爷做通房。若是她不能生出一儿半女来,她和她的娘亲妹妹都得死。
  她只是一个被卖进府的丫鬟,还没等反抗就已经被方嬷嬷安排的人带着进听松院。
  当然送来的也不止有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家生子和一个同样被卖进来的丫鬟,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来的时候轻而易举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原因无他,实在是长相过于出色。
  她常年在屋子里呆着捂出了一身莹白的肌肤,没了厚重刘海的遮挡,妍艳中还带着几分少女青涩的五官就露了出来。方嬷嬷特意将她青黛色的衣服换小了一号,曲线被隐隐勾勒出几分,似是而非诱惑着人去看。
  小丫鬟芙蓉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身打扮分明就是将勾引世子爷的野心写在脸上。
  世子爷也是她敢肖想的!
  芙蓉端着铜盆不阴不阳地叫骂着 :
  “一群人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小姐心丫鬟命,竟也做起了白日痴梦,我呸。”她往地上干啐一口,三角眼倒吊着,愤怒的眼神从姜若的头顶往下滑,在若隐若现的曲线上停顿住,又看向了姜若的脸,鄙夷道,“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老老实实干活,别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种恶意直晃晃而来,不加任何掩饰,让她有一种赤、裸全身被抓住的窘迫之感。
  她想说自己没做白日梦,想说自己也不想去勾、引世子爷,可低头看了看全身簇新的衣裳,她又说不出口,只觉得分外难堪,低头应了一声,“我会好好干活的。”
  芙蓉哼了一声,穿着这样还说自己没旁的心思,必须要她瞧瞧厉害。
  她想都没想将铜盆中的水泼出去,飞溅起来的泥点子将姜若簇新的衣裳下摆染污,看上去分外狼狈。
  姜若白了脸色,没有出声。
  和她同住一屋的秋微忍不住,将她挡在身后,呛声道:“你和我们一样,都是个丫鬟,威风给谁看。还说什么盯着不盯着,你有这个权力吗?”
  芙蓉不紧不慢,笑嘻嘻道:“我的姑奶奶是徐嬷嬷,你们说我是能盯着还是不能盯着。”
  徐嬷嬷是听松院的管事嬷嬷,是照顾世子爷的老人,为人古板到连她这种在针线房工作的小丫鬟都听过她的大名。
  可就算是徐嬷嬷,也不该不将她们当成人看。
  秋微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还想争论,姜若在背后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冲动。
  一个浇水的丫鬟教她们规矩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这显然是背后有人授意。是徐嬷嬷?还是世子爷?哪个都是她们惹不起的,看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就知道了。
  只是才进院子,就被逼着低下头,她难免对日后的日子多了些担忧。
  芙蓉见她们不闹腾了,满意地擦擦手,安排她们住在离主院很远的后厢房。
  她和秋微还被分到一起,关了门,秋微凑了上来问,语气染上了着急,“你怎么也来了?听松院……当差要仔细。”
  “方嬷嬷安排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也明白,一贯爱说说笑笑的秋微也沉默下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苦水味,气氛沉闷得很。
  姜若不爱这么折磨自己,声音轻快地安慰道:“只要不在世子爷面前晃,本本分分做事,还是能等到出府的那天。再说,我们好歹是住在一起,还能有个说话的人,比别人就好了不少。”
  秋微顺着她的话想,心里才算好受些,她有了未婚夫,可不像那些人做飞上枝头的美梦!
  她家人在安王面前还有几分体面,说不准等安王回来还能讨个恩典。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又开始向往起以后来,“你不是攒了些银钱为自己赎身吗?到时候我们一同出去,还能去街上逛逛呢。”
  说完之后,她不由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那怕是日夜相对,她也真想感叹一声姜若生得真好看,甚至比那些千百般护养的姑娘都好看。
  女子就倚靠在窗边,阳光毫不吝啬地照下来,甚至将人纤长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在如瓷的脸上落下阴影。
  更重要的是,她又往下瞄了瞄对面突出的曲线和堪堪一握的细腰,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你早早像这样打扮多好,说不准亲事早就定下了。不过也不迟,等出去之后你定是能找到位如意郎君的。”
  姜若心里苦笑着,她现在就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将娘亲和妹妹接出来。不过秋微也是好心,她就顺着说话,“那是一定的,我们都能出府的。”
  她这时候,对那位未曾见过的世子爷只存着一分敬畏,还抱有一丝幻想。说不准夫人安排的丫鬟不止她一个人。说不准另一位是个胆大心细的,先上位生子,她就能顺顺利利苟活到最后一刻。
  这样想之后,她打起精神来过日子,同秋微一起将屋子收拾一遍。
  秋微出了身汗,没想到了晚上就开始发烧,烧到半夜都开始说起胡话来。要是真任由人烧上一夜,只怕连命都没了。
  姜若心里着急,连忙拿冷的帕子不停地给她擦拭身体,后来见还没退烧,实在没了办法就咬着牙摸黑出去,准备找秋微的娘拿贴药,好歹要将人的命留下来。
  秋微一家人住在前院的罩房,蒋嬷嬷听说女儿病了,眼泪哗哗往外流,拉着她的手千恩万谢道:“秋微能找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运气。你放心,等安王从青海回来,我一定要我家人去求求安王。”
  安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极得皇上信任,因此被派去平定青海叛乱,近两年都没有回府,要不然夫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将手伸到听松院。
  姜若宽慰她几句就要走。
  蒋嬷嬷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蒋嬷嬷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被捏得开始发疼,抬头却看到了蒋嬷嬷异常严肃的脸。
  “进了听松院,就一定要听世子爷的话,不要和夫人有任何的联系。听松院内没有不听话的,不听话的……都没了。”
  她后面一句话声音小且细,都在发抖,似乎对这位世子爷怀着极深的恐惧。
  姜若心头一凛,连脸色都苍白几分。那位世子爷到底有多么可怖,为何每个人在提起他时,都是一幅畏惧害怕的样子?
  她强装着镇定,应了一声“好”之后,便匆匆忙忙走了。快要离开前院时,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朝后面看了看,就看见蒋嬷嬷披着一身单衣提着灯笼就站在门口,遥遥朝着她望着。
  见她回头,蒋嬷嬷连忙朝着她摆摆手。
  夜色四合,她的身后是浓黑到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小路,也就回头时能见到片刻的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抓紧手中的药包之后就转过头,朝着夜色中走了过去。
  她有些怕黑,一条路走的是胆战心惊,生怕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路过后院的荷花池时,看见暗夜中的荷花影影绰绰,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怎么,就只会用这点手段? ”
  她的步子瞬间停住,下意识朝着左前方看过去。左前方有一团亮光,隐隐能听见人声,似乎还不止一个人。秋日的荷花开始发蔫下坠,不大能遮住人形,再往前走几步说不准就会被人发现。
  几乎是在那个瞬间,她下意识蹲下身子来,将自己隐匿在荷叶之下。
  透过交错的叶柄,她先看到是长满青草的地皮,往上是垂地的狐皮大氅,大氅的皮毛油光水滑看不到的杂色。再往上便是一身圆领直缀,只是那人的身形偏瘦,坐在凳子上腰带略微松垮,整个人往后靠着,姿势闲适,却莫名给人一种威压之感。
  因他前站着两个不苟言笑的侍卫,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见湖边跪着一个同她一般穿着黛青色丫鬟服饰的女子。
  女子跪地磕头,额头中间渗出的血沿着脸下滑,烛火之下显得分外可怖。
  她却丝毫不觉,哭着认错,“世子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痴心妄想,在酒水里掺了药。但奴婢真没有旁的意思,奴婢只是……”
  说到这里,她全身都在发抖,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说:“奴婢只是爱慕世子爷。”
  到了秋日,蝉声也消退得干干净净,天地之间仿佛都成了静谧的一片。只有微风吹动着烛火,将男人影子拉的摇摇晃晃,竟有几分从地狱的恶鬼之状。
  忽的就听见一声轻笑,声音如月下流水铮铮,“我倒是才听见这么新鲜的说法。”
  紧接着一只手伸了出来,捏紧女子的下颌往两边晃了晃,似乎是在仔细观察。
  女子的血顺着偏瘦白皙的手背往下滴,砸落在地方洇出猩红的血点子,整个画面极为诡异。
  他却恍然未觉,只问:“那东西呢,拿哪里去了?”
  女子全身都在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乐,将她带下去吧。”男人放开手,用帕子斯条慢理地擦着,没什么情绪如同处理一件不值钱的玩意儿,“她若是不想开口,便一辈子不要开口好了。”
  那女子猛然瞪大了眼睛,才溢出一声惊呼,便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没了任何声音。
  姜若瞳孔紧缩,一颗心砰砰跳着,竟然比刚刚小走时心跳更为剧烈,身体不可避免地僵硬起来,甚至是后怕,仿佛刚刚被掐住喉咙的人是她一般。
  她……也是要去勾着世子爷的,若是被发现了,是不是会同样的下场?
  那边还在在谈论什么事,她也听不清楚,脑子乱糟糟的,一直回想刚刚那位丫鬟被带走时的眼神,哀伤而又绝望连半分挣扎都没有。
  猛然,她的双眼瞪大了,脸上全都是不可置信,呼吸都因为过于吃惊停滞住。
  她竟然瞧见那位穿着狐皮大氅的男子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男子身量纤长,眉目如画,萧萧肃肃如明月入怀。又因为在病中怕冷,在旁人只穿了件薄衫的秋日,他的整个人裹在厚厚的大氅中,烛火之下显出苍白的病态,颓唐也依旧如山玉之外将倾。
  可此时姜若心中只升起浓浓的恐惧来,觉得他比恶鬼还要恐怖几分。
  自己被发现了?下场是不是同刚刚那个丫鬟一样?
  那股害怕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全身都在发软,不禁往后一瘫。手掌撑着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传来阵阵疼意,她却没有多少知觉。
  只看见男人朝着她这个方向过来了。
第3章 003
  ◎送去世子爷那边◎
  轮椅上嵌的一圈铜边压过鹅卵石的路面,压出“登登”的响声。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她刚刚蹲过的地方停下。
  这处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长喜扫了一圈,摸不着头脑,目光对准了荷塘,示意自家的世子爷。若是躲起来的话,只能躲到这处来。他用脚将荷叶拨开,提着灯笼仔细探了探,然后对世子爷摇了摇头。
  微风吹来,半枯的荷叶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顾淮安的目光落在微微漾起的湖面上,注意到一株直直挺立的荷叶。恰好微风拂来,那荷叶应景地颤动两下,又归于平静。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小野猫,是自己的那位好继母?还是宫里的那位?
  爪子还没有养好,竟也学会出来打探消息。
  这倒是个好机会,叫那些人知道院子里进了人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走吧。”男人眸光冷了下来,将轮椅调转了个方向,带着人一起离开。
  荷塘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才露出一张艳丽的脸。
  姜若含着一根荷叶从水底钻了出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如擂鼓般跳动着,背后血液涌动,生出劫后重生的庆幸来。
  天知道侍卫提着灯笼照近荷塘时,她有多紧张,口中含着的荷叶梗都摇摇欲坠。
  她缓了很长一会,恢复力气之后才从水底爬上来。她没有着急离开,先将衣服拧到不再滴水的程度,才将鞋子提起沿着小路飞速离开,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也就是因为她住的地方是离主院很远的后罩房,偷偷摸摸回去之后,她迅速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将头发擦了个半干之后,才去厨房找了个药罐回来。
  万幸的是草药的外面包着着油纸,只封口的地方被浸湿一点,其余的都完好无损。
  她将草药全都倒到罐子里,盯着将药熬好,等稍微晾凉了些再端到房里去。
  秋微已经烧糊涂了,怎么叫都不醒,她只能将人托起来半抱在怀中。正要端着药碗时候,秋微软乎乎的身体靠了过来,死死地揽住她的腰。
  她已经烧得小脸通红,五官全都皱在一起,仿佛陷入什么噩梦当中,呓语着:“娘,我疼。”
  纤长浓黑的睫毛垂下,那一刻姜若难受又羡慕着,难受的是秋微病得厉害,羡慕的是她遇到了难受的事可以肆意地撒娇叫娘亲。
  这是被偏疼的孩子有的底气,从被卖身为奴的那天,她就失去了这样的底气。她能做到的,就是攒够银子,自己给自己底气。
  不过这条路,也被夫人亲手堵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再往深处想,声音更加温柔,哄着秋微将药喝完之后才让人又重新躺下,她也抹黑上了床。
  今日被吓过一回,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天将亮时才迷迷糊糊打起盹。
  而就在此时,隔壁突然响起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言溪死了。
  她换好衣服出去时,已经有侍卫过来准备将言溪的身体抬出去。
  同言溪住在一处的陆茵是个出了名的冷美人,此刻脸色煞白地瘫软在地上,浅蓝色的衣摆上沾着不少血。她却恍然未觉,失神地靠在背后的朱色柱子,喃喃自语。在言溪被抬出来时,她开始浑身发抖,几欲崩溃。
  姜若站在最外圈,透过缝隙瞥见了言溪僵硬的身体和满脸干涸的血迹。
  气氛陡然沉闷下来,她仿佛穿到了昨夜的言溪身上,多了种喉咙被人掐住的窒息感。脑子里闪现过那张阴鸷俊美的脸,她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气,冷得浑身都在打摆子。
  世子爷下手真狠,不给人一点活路。
  也不止是她害怕,昨日威风凛凛的芙蓉今日也成了病猫,缩在门边。见她看过去,芙蓉抿了抿唇,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跑开了。
  姜若原本也想回去,路过陆茵身边时,心软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问:“怕吗?不然去我们屋里坐一会?”
  陆茵原本是厨房做糕点的厨娘,略微丰腴,脸上带着三分健康的红晕。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肩如同山坡一般耸立着,始终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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