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臂分开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头低了下去用额头抵着她的,急促的呼吸压下来。因为这个动作,碎发也落下来,一双凤眼也不复往日的清冷,染上情谷欠而显得炙热。
姜若抿唇,总觉得那种眼神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其实都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可最后男人什么都没有做,翻身躺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再睡一会儿吧。”
姜若连忙闭上眼睛。
外面的雨还么有停,豆大的雨水砸在窗柩上发出嘈杂的响声。而在这种嘈杂的响声当中,男人的呼吸声由一开始的急促到匀称,好像是已经睡了过去。
她还在想,这种事情是能说停下就停下吗?世子爷当真不会觉得难受?可要是世子爷真的不管不顾地做下去,那她应该要吃一个不小的苦头。
那这算是在意她吗?
她在心里轮流数着在意和不在意,纠结了很长时间之后,睡意重新涌了上来,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才有一点动作,身边浅眠的男人就醒过来,语气惺忪,“若若?”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就已经自然而然靠了过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脖子,确认没有再继续发烧。
“感觉好点了吗?”
“嗯。”姜若大病初愈,没了压在身上的那种沉重感,人也轻快很多。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响亮,她听见男人的轻笑声之后,面无表情地拉着枕头的一角将自己的脸盖上。
真丢人!
“小厨房还温着红枣粥,我去端过来。”顾淮安坐起来,用火折子将烛灯点燃之后,就直接出去。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就被端到她手里。
她就算饿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喝了一碗粥之后就已经撑得不想动弹,凭着最后那么一丁点儿毅力才站起来去漱口,重新洗了一把脸。
可因为她之前睡了太长的时间,经过这么一遭,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睡不着了。
她思维异常的活跃,大病初愈之后又总想找人说说话,翻来覆去很长时间之后,才忍不住小声叫旁边的人:“世子爷,你睡了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顾淮安慢吞吞道:“还没有。”
她转过身体,侧躺着。“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城门刚开,就进城了。”
姜若想时间还挺早,戳了戳男人的胳膊又问道:“那你有将我们带回来的礼物给徐嬷嬷她们吗?”
“还没有,等你明日好了,自己给她们。”
“那要是她们不喜欢怎么办?”她一只手搭在男人的手臂上,意外发现触感同自己的手臂完全不一样,就又用手指戳了戳。
不仅手臂是硬的,胸膛也是硬的,仿佛全身上下就没有软和的地方,戳得她手指还有些发酸。
就在她无意中戳中某处时,整只手都被人抓住了。
顾淮安也算看出来了,她哪里是想问问题,纯粹就是睡不着。被她东戳戳西戳戳,原本熄灭下去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想折腾病中的人,低声告诫着:“给我老实一点。”
姜若立即不动弹了。
顾淮安重新闭上眼睛,安静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怀里就钻进来一具柔软的身体。
女子的声音偏软,生病之后鼻音很重,问了一句,“要是不老实的话会怎么样?”
他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紧缩,却还没有任何的动作。
姜若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因为什么,就觉得身体很躁动,脑子里面全都是不能见人的杂念,一直睡不着。之前一直不觉得有人睡在自己身边是一件有影响的事情,可今日不同。
世子爷的存在感特别强烈,她满脑子都是他的呼吸,坚硬的胸膛,甚至是匀称却带着薄茧的手指。
她好像对世子爷的身体有那么一点点别样的企图。
见说了那句话之后,男人还是没有一点动作,她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世子爷,你是不是累了?”
“嗯。”顾淮安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她的手来到另一个地方,“想要的话自己来。”
这算得上是对姜若的一种照顾,毕竟力道和角度都任由她自己把握,不至于真的叫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他也忍着她慢慢吞吞的动作,忍着不上不下的感觉。
可当她双手抵在自己胸膛上,软声求着让他动动时,所有设定好的防线也跟着倒塌,然后溃不成军。
最先撩拨的人是姜若,最先受不住的人同样也是她。
结束之后,顾淮安盯着女子红肿的地方出神,想到另一个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服用过陈大夫为他配制的用以避子的药丸,甚至两个人之间都有月余的时间不曾有过。这就导致了今日的失控和不设防的进入,以至于在她的身体里留下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时间不对,两个人的身份也不对,这场意外对于姜若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住女子平坦的腹部,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长久地没有动作。
——
等天亮之后,他就直接起身,换了一套衣服准备进宫。
不过在进宫之前,他找葛大夫抓了一副药,并将药交给徐嬷嬷,叮嘱她等姜若醒了之后,就直接让人喝下去。
再三确认之后,他才带着从江南找到的证据直接进宫面圣。
昨日他回来的消息早就被守城的人递给了皇上,皇上等了整整一下午都没等到人,今日上早朝时都有点心不在焉,匆匆结束了朝会。
即使有暗卫不断往京城递最新的消息,他知道顾淮安在江南的手段极为漂亮和出色,几场暗杀也被他安然无恙的化解。
可没亲眼见到顾淮安平安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避免不了地开始担忧。
御书房内。
桌前摆放着一大摞亟待处理的奏折,他却迟迟没有下笔批断。
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他转头看向近旁侍候的冯石保,“今日没有人进宫来找朕吗?”
这两日圣上周遭的气压极低,显然是心情不大好。冯公公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低下头恭声说:“不清楚,目前外面还没有消息。”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那昨日安王府可有去御医院请太医。”
一般而言,王公贵族和有名望的大臣都能拿着自己府上的令牌去太医院请太医出诊。每日太医院进进出出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不会特意往上面禀报。
可安王府不同,安王是皇上的胞弟,又立下赫赫战功,安王府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有专门的小太监将消息递到圣上面前。
可昨日太医院并没有去安王府出诊的消息。
冯公公小心翼翼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看见圣上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先下去吧,若是安王世子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
冯公公连忙退出去,走到屋外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都湿透了。他心里苦笑,伴君如伴虎如半虎说得就是这个吧。
等见到安王世子时,他连忙迎了上来,恭声道:“世子爷,圣上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他边领着安王世子往里走,边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提醒道:“从昨日开始,圣上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话就说到这里,聪明人自然就懂得了轻重。
“多谢公公提醒。”顾淮安对他颔首道,认认真真领了这个情。
冯公公勾了勾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外面的人都说他借机敛财,觉得他身份轻贱,打心底瞧不上他的同时,又在每次面圣之前拿着大把的银子塞给他,企图得到半点有关于圣上的消息。可他从来没有收过安王世子的银子,也愿意主动给个提示,就凭着安王世子从小就愿意将他这个奴才当成个人看。
顾淮安倒不是有意巴结冯公公,而是觉得他同这些侍候的太监没什么区别,生杀予夺都是要看上面那位的意思,相互为难做什么。
不过他倒是领这份情,在进屋的那段路快速将这几日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在见到皇上时,又恢复了沉稳恭敬的样子,跪在地上行礼。
“臣参见皇上。”
皇上将根本就没有动过的奏折放到桌面上,抬起头看着面前跪下的人,并没有让他起身。他仔细看了看顾淮安的衣着,没瞧出什么,温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赶到京城,中途淋雨有高热的迹象,不敢冲突圣上。才在今日早上,确定身体无碍之后,就赶过来见你。”
皇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既然差点感染风寒了,那还跪着干什么?这里只有朕与你二人,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顾淮安道,这才站起身走到皇上的身边,将从江南搜集到的证据呈给皇上。
皇上先认认真真翻阅了一遍。
江南的消息早就传到他手中,生气早就不知道生了多少回。现在看到这些铁证,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已经看到了江南未来十几年的平静。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倏尔笑了起来,此时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你不知道,每年到这时候下雨,朕都会担心江南也会如同京城一般雨水不断,夜里辗转难以入眠,就怕会突然接到江南水灾的折子。而今年,朕终于也能过个安稳日子,不怕大笔赈灾的银子砸下去没有一点响声。”
他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面前男子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这个由他亲手培养长大的孩子,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顾淮安低下头,遮住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
“臣只是不想令你失望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将顾淮安留下来,两个人又聊了将近两个时辰,有关于顾淮安到扬州城之后所见到和所做的事。
顾淮安早就想好腹稿,说的话思路清晰且有条理,哪怕面对皇上的突然提问,也能够在思忖之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这次怕是要空出不少的职位来,恰好今年又是科举之年,可以从中选拔出一批人来。”
要是光论读书,江南的文人确实占了很大的优势。但是皇上想要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所选拔的官员定然不能和地方有太多的联系。
这又会产生一场博弈。
顾淮安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见解。
中午他又被留下来,陪同皇上用膳。说完了那些公事,皇上就开始关心起他的生活来,问他在江南过得怎么样,又问他回来有没有见过安王。
“还没有去见父亲,休整了一夜之后,就直接来了宫里。”
“他也很担心你,这段时间不停同朕提起你,这次你平安归来,他定然会极为高兴。”
“他是我的父亲,自然会担心我。”
皇上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下垂了垂,“是啊。”
顾淮安是赶在宫门落锁之前才出宫。
连着几日奔波,应付完上午的述职后,又陪着皇上下了几个时辰的棋。饶是再好的精力,此刻他也有几分疲惫。
回到自己的屋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交给一边的徐嬷嬷之后,他就近在近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今日下午,王爷派人过来找你了,让过来的小厮去回话,说你在宫里还没回来。”
顾淮安不大想听到这些事,可有可无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往周围看了看,“姜若呢?”
“在芙蓉屋里,还有秋微,三个人很久没见,正在说话。”徐嬷嬷顿了顿,又问:“要不我现在去将她叫过来?”
徐嬷嬷的话刚说完,姜若就从外面走进来。
她今日身体已经大好,就将从扬州带回来的礼物给每个人送去。下午的时候,她又被芙蓉拉过去说了说扬州是什么样子的。
“身体已经好了?”顾淮安见她面色红润,没了昨日蔫哒哒的样子。
“感觉没什么不舒服的。”
他不自觉地伸手在圈椅的扶手上来回摩挲,感受着扶手上的花纹,声音当中藏着一丝自己没觉察出的紧绷,“早上的药喝了吗?”
其实没喝。
她这次生病见风就没,早上醒来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大好。她本身又是个讨厌苦味的,就将徐嬷嬷端过来的药偷偷倒了。
现在怕世子爷知道要说她,她便点点头,撒了一个小谎,“已经喝了。”
顾淮安没说话,沉默很久之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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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081
◎滚烫的热水就隔着一层薄透的瓷器◎
姜若能察觉出世子爷心情很差, 看了一眼门口的地方,见到外面没有人,才问:“进宫受了斥责?”
“怎么这么问?”顾淮安看向她。
“你若是心情不好的话, 就很少说话。”
顾淮安顿住,掀开眼帘, “真这么明显?”
“有点。”姜若在他旁边坐下,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口,“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可能帮不到什么忙,但是能听你说话。要是一直闷在心里的话, 也不大好受。”
顾淮安伸手握住她的手, 眼帘低垂,半张脸就落在阴影里, 眸色沉沉看不见在想什么。
因为今日要进宫,他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用金冠束起,原本俊美的相貌就更显得贵气, 有种让人不敢窥视的肃杀。
姜若眉心跳了跳, 却没有将自己的手缩回,任由他把玩着。
女子的手本就偏纤细,白到像是刚被揭开盖子的牛乳,不过指尖确实极为健康的淡粉色。
他伸手一根一根手指捏过去,“最近一直在赶路,然后在宫里呆了一整日,有点累而已。有时候皇上只是随口问上那么一句,你却不能当成无所谓随意回答, 但凡是话说出口, 都是要过过脑子。”
这么一整日下来, 但凡不是个心跳好的, 都会被直接逼疯了。他心里琢磨着,太子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最长,是不是就是被这种压抑的环境逼得移了心态。
姜若被他这句话吓到了,脸色泛白,“那皇上怎么说的?会不会拿江南的事情怪罪你。”
顾淮安见她真被吓到了,也没再继续逗她,“那倒是没有,留我在宫里这么久,也是为了表示对我这份差事办得满意。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人就该掂量些,往上递弹劾我的折子时也该要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