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尧——若述【完结】
时间:2023-06-12 14:46:18

  整个团队之外还有几位苏氏的高管,包间内满是正经严肃的商务气氛。
  彭睿宸没想到乔知吟会过来,面色闪过几分疑虑, 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苏总, 苏太太。”
  苏祁尧没应,散漫前往主位,牵着本还打算与彭睿宸攀谈的乔知吟一起。
  乔知吟被迫吞下自己的话,几乎被控制着直到坐下。
  这里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善意,要么是厌恶与意味深长,要么是疏离与瞧不起。
  她出现在这真的很多余。
  心情压抑得很,坐在最瞩目的地方,她在苏祁尧耳侧低声请求:“苏祁尧, 我手疼, 你能不能松开我?”
  “松开你, 好让你跑去找其他男人?”苏祁尧慢条斯理饮酒, 他的动作始终那般优雅,可说出来的话每句都带着刺。
  “不,不是。”乔知吟疲弱解释,“我能去哪?这里不都是你的人吗?”
  可尽管这样,苏祁尧还是无动于衷,握着她的力道不松反更重。
  在她耳侧以暧昧的动作轻吐:“别指望能离开。”
  乔知吟无能为力看着他。
  压眸再看向紧握的手,再没了半点温馨。
  同时有人敬酒,乔知吟本想将礼数做全,酒杯又被苏祁尧接过,替她喝了酒。
  因此被揶揄惧内,包间氛围有所缓和,只有乔知吟尤其低落,压根不想听到任何将她与苏祁尧联系在一起的话题。
  “吃饭。”苏祁尧放下酒杯,主动将她爱吃的菜夹到她跟前,语气缓和些许,但多的还是散不去的漠。
  乔知吟没吱声,他让她吃饭,她就吃,乖巧本分得像是被他操控的躯壳。
  应酬在继续,彭睿宸他们尽力介绍自己企业的项目,处处看人眼色,生怕哪里怠慢。
  但商业上的事情何等残酷,没有人会因为他们努力而动容。
  甚至加以刁难——
  苏氏的人都能看出苏祁尧与彭睿宸不合,争先恐后试图通过为难他的加深自己在苏祁尧心目中的印象。
  乔知吟起初没能知晓暗涌的这些事,直到无意间听到某位高层的话:“诸位都是名校毕业,但却是这种实力,不应该啊。”
  已经谈了这么久的合作,却在这种时候挑刺,意味如此明显。
  她看向前方的所有,苏氏的人无不笑着,而彭睿宸他们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陪着笑应和。
  “我们还在学习提升中,现阶段确实还有很多不足。”
  “原来你们还有这种自知之明,平常这种合作放在我们面前,我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笑声刺耳,乔知吟的心也仿佛被什么踩中。
  尽管苏祁尧就在身边,但她还是没忍住替他们回怼:“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项目的好坏,您过于言重了。”
  那位高层的笑停滞,因被一小丫头反驳而不悦,但看向她身侧的苏祁尧,又只能截住所有话语。
  改为:“早听闻苏太太是重情义之人,看样子是准备替我们接下此次合作。”
  乔知吟哑口。
  这种场合她又怎么会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欺侮。
  她很希望苏祁尧能替他们说句话,但这种事只能是幻想。
  兴许是见苏祁尧没反对,那群人刁难得愈发起劲,完完全全将他们批得一无是处,却还不断使唤他们倒酒。
  乔知吟怎么可能会好受,着急却力不从心,尽管明知道会被讽刺,她还是会忍不住出头。
  而她的一举一动全被苏祁尧看在眼里。
  起初通过小动作提醒她,她不管,他的耐心逐渐耗尽。
  他在她耳侧道:“苏太太,你对你那旧朋友的心思未免太过明显。”
  “……”
  乔知吟只觉得好笑,侧头调整自己不自觉泛上湿的眸。
  她没出声,被牵着的虎口处又被摁了下,“请收起你那深情注视的目光,你现在是我的太太。”
  她也不知道是从何来的脾气,反掐着苏祁尧的掌心,想与他的力量抗衡,以此发泄。
  他怎么就无法明白,她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动过不该有的念头,她现在所做一是因为友谊,二是气他,气他那些执拗偏激的思想。
  可她无论做什么,在苏祁尧眼中都会成为是因为旧情复燃而打抱不平。
  “你以为我出现在这是为了跟别人调/情是吗?”她死瞪他反问。
  “你没这么想过?”苏祁尧避开她气急到不知所措的眼神,在环绕着攀谈声的应酬场中细数她的所作所为,“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而你的注意力一直在别的男人身上,对他笑,替他解围,对了,你们此前经常联系,还会专门为他烘焙。”
  只能以酒冷静,喉结滚动带动酒精扩散在五脏六腑:“可你没有这么对我过。”
  “那是你活该!”
  乔知吟的情绪早在他质疑她的时候溃不成军,下颚的血管凸起,死咬着唇。
  偶有些人听闻动静,小心谨慎看向他们,又不明所以收回,各怀心思。
  苏祁尧自然有恼意,一并隐忍,讽刺:“是,毕竟是我强硬将你留在身边,所以我活该看着我的妻子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你也知道是你强迫我的,永远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乔知吟气到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直到落下之后才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他们的婚姻,又怎能用强迫来形容。
  她知道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更激恼苏祁尧的脾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眼神逃避。
  “我去趟洗手间。”
  “坐下。”
  苏祁尧的话语很重,将刚起身的乔知吟拽回到身边,再无任何商量意味。
  微微颤抖的手臂全在代表他此刻的怒气,是鲜少在乔知吟面前展露的凶。
  场内因这个微小动作而陷入一阵小风波,气压急遽降低。
  彭睿宸也被吓了一跳,紧张看向主位这两人,求情似的轻唤:“苏总……”
  但话音刚落,苏祁尧便投去警告眼神,如同锋利刀刃,彭睿宸身边人赶紧拉住他。
  气氛只停滞几秒,这边苏氏高管打岔过去,持续聊着项目上的事情。
  乔知吟无心关注这些。
  她有时候是真讨厌自己的泪失禁体质,譬如现在,她分明很气,却更想哭出来。
  偏偏苏祁尧还在她耳侧咬牙低语:“是,我活该,你不是想看吗?那就继续看,将他看清楚,记在你心里。”
  还是没忍住落泪。
  她无法解释,在当下的场合,在苏祁尧面前。
  她分明早该想到的,对苏祁尧来说,彭睿宸是他的心魔,使他心里那可恨的占有欲又在作祟。
  又怎么能指望今晚能平静。
  其他人在讨论什么内容她已经没能听清楚,面无血色坐在原处调整心情,再不愿吃饭,更不喝酒。
  但这场应酬还没结束。
  那些人仿佛以彭睿宸他们取乐,开始上身到人生攻击,再不提合作的事,任凭他们多么努力将话题带回来都无济于事。
  说到最后,甚至有人提议:“谈合作至少也得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诚意吧,没让你们准备其他,这样吧,你们谁下跪敬个酒,诚意到了才好进一步考虑。”
  那人说话的同时眼神还下意识瞥向苏祁尧。
  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几人面面相觑,彭睿宸握着酒杯,他别无选择。
  眼前画面渐渐清晰,乔知吟眸底全是难以置信。
  她只能轻拉苏祁尧的手:“苏祁尧,你别这么对他。”
  可这本就不是苏祁尧的提议,她的话先替他定了罪。
  苏祁尧面色阴沉,自不可能有所行动。
  彭睿宸端了满酒的酒杯站起身,他晚上喝了很多,身躯摇摇欲坠,却还是强忍着不适前往高管这头。
  “苏祁尧……”乔知吟再次求助。
  但苏祁尧只是看着,不含感情,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乔知吟何其绝望,质问他:“你有没有良心?”
  再忍不住心底的情绪,她用力将苏祁尧推开,甩开紧握了一个晚上的手,跑到彭睿宸面前,挡住他的动作。
  “知吟。”彭睿宸愣了愣,想拉住她。
  但乔知吟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无法接受晚上所见的一幕幕。
  像是孤身与千军万马抗争,她控诉所有人:“拿别人取乐很有意思吗?你们压根没想过谈什么合作,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
  她恨极了那些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明明他们心术不正,明明就算彭睿宸跪下他们也不会答应合作,可他们就是认准了彭睿宸不可能拒绝任何要求。
  他是赌不起任何可能性,任人欺凌也在所不惜,但乔知吟怎么能看得下去。
  场内因她的话而陷入肃静,笑声不再,面色凝重。
  主位上那人兀自沉静,侧边灯光在他脸上打上清晰的分界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捕捉到他的狠。
  “差不多行了。”他厉声道,一言打断那些仍蠢蠢欲动的人。
  乔知吟麻木的眸与他对视,连夺眶而出的泪都未曾察觉。
  她看着那人站直身,身躯凛然,他接近她,眸里书写着审判。
  灯光与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分明是暖黄色的他,可气息只散发出阴冷,在冬夜里凝结万物。
  乔知吟重新被他牵着手腕,被拖拽着往外走,她的双腿俨然不是自己的,被迫前行。
  可她是多么讨厌这个人。
  他总有轻易将原先正常的生活搅乱的能力,却又从来没有弥补过失的自觉,他不会知道她有多痛苦,他只知道她正替别的男人出头。
  一月份的京城随处充斥着酷寒,凌晨的街边空无一人,让亮着的灯都显得刺眼与多余。
  乔知吟想甩开苏祁尧的手,她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更不想跟他回家。
  但她力气那么小,手腕被掐到通红,她没有任何办法。
  “你松开我,我不想跟你走。”她尚有反抗的能力,拼命捶打他。
  苏祁尧自然不可能遂了她的愿,声线里满是隐忍:“然后呢,回去接着以苏太太的身份去找其他男人?”
  “我没有!”
  乔知吟刹住脚步,停顿在车前,一字一句告诉他:“他只是我的朋友,我这么做有错吗?”
  “朋友需要做到这个份上?”苏祁尧总算止步在路灯下,背对着灯光盯着她,“苏太太,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跟对他,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一整个晚上,苏祁尧始终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互动,而这个人还告诉他“活该”。
  他嫉妒到抓狂,恨不得从此将她锁起来,只对自己一人笑。
  他不理解,自己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人。
  乔知吟大胆与他对视,反问:“为什么不能?他是受害者,他被你害成这样,而你还要继续迫害他。”
  “我害他?”苏祁尧唇边挂着讥笑,“原来在苏太太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敢说没有吗?”乔知吟话出全是哭腔,“不是你,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祁尧眉宇阴沉,愈发难以保持冷静:“要是早听见苏太太这番话,他今晚就别想安然踏出这里。”
  “啪——”
  响亮巴掌声穿破云霄,惊扰了寂静的夜中。
  乔知吟打了苏祁尧,眼泪不断往下落,顾不上其他。
  拼了命的发泄:“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我跟彭睿宸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让我怎么看着我的朋友被你这么为难?”
  “你可以借口你这个人没有理解能力,但是我有!你让我永远对不起我的朋友,让我永远背负着愧疚,你满意了?”
  苏祁尧被她打,也不恼,由着她打骂。
  再努力保持冷静的声线都带着颤:“你认为都是我的问题?”
  “不是吗?”乔知吟发了恨的推他,“你不同意我跟他接触,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我是个正常人,我会很痛苦!”
  “苏祁尧,我问你,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了?你买来的物品?你的归属物?你的控制欲能不能别太强?”
  “我是个完整的人,不喜欢被你掌控!”
  苏祁尧自始至终没有替自己辩解过一句。
  乔知吟眼神空洞,感觉自己完全被打垮。
  只剩下尽力的嘶吼:
  “我不想跟一个疯子待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我好着急啊啊啊啊啊,苏总你能不能长点心,老婆要跑了。
第45章 知尧
  ◎“告诉我,什么才叫爱?”◎
  乔知吟终于还是回了乔家。
  后面的几日, 她大病一场,高烧始终不退,混乱发沉的脑袋不断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越是折磨着心智,病更难好全。
  苏祁尧没有联系过她, 她也没有苏祁尧的消息,这个人好像就这么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只有她知道,消失不了。
  永远都消失不了。
  她生病的日子都是乔父乔母在照顾她,他们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儿被折磨成这样, 可也无能为力。
  “咱女儿嫁过去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看现在又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乔母惆怅,抓着乔父的手商量对策。
  乔父同样叹气:“咱家企业都在苏氏手上, 要没了他,我们也过不上现在的生活。”
  “过不上就过不上,女儿的命重要, 大不了我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你也知道这是妈的意思, 她思想纨绔,怎么可能会松口。”
  当初逼迫乔知吟结婚的事情已经把整个家卷得鸡犬不宁,乔家上下所有人都劝不动老太太,他们身为父母却只能看着女儿含泪出嫁。
  这么久过去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还以为女儿嫁过去至少不会受苦。
  但如今看她的样子才后怕,这段时间来她到底经受了多少委屈。
  乔母说着说着落下泪:“要不是妈出去旅游几日,咱女儿都回不了家休养,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我生的女儿, 命运却在别人手上……”
  乔知吟在房间内听到这些对话。
  她很想安慰他们, 自己其实过得没有那么差,但这些话压根没有信服力。
  或许这些日子中真的有发自内心快乐的时刻,但她现在很累,真的很累。
  下午,她在花园里曾经小黄鸭居住的地方呆着,修剪埋葬它的那棵树旁的枝叶,放空自己。
  听见院子处的动静,她猜到是乔亦筱回来,立刻放下东西朝她奔去。
  “姐姐。”双手抱住乔亦筱,憋了很久的委屈再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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